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定远侯班超-第2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套约悍赶抡獠豢扇乃〉拇砦螅
如果不是胡焰、肖初月坐阵昆仑山,昆兰、萨里库勒、权耜及时驰援桢中,他班超的夫人和她腹中的胎儿、众将的夫人、小妾和儿女,可就全都被黎繁一网打尽了。尤其是“屠夫”权耜,这个因杀俘差点被砍头的鱼国计官,竟然在危局难解、桢中城大难临头之时,立下如此战功。
为什么偏偏是桢中?疏勒国北方五座坚城,即盘橐城、疏勒城、勒丘城、赤河城和北岭城,都是坚固的三重城,就是呼衍獗亲将三五万主力甲骑来也别想破城。如果战前严令纪蒿率商尉府退入盘橐城,怎么会有桢中州如此大祸?近三千吏民、州兵又如何会悲壮殉国?
众将看到班超眼中的泪光,心情一时也十分沉重,大帐内气氛凝重!
大战未毕,灌藉见众将面露心悸、仓皇之色,便抱拳向班超贺喜,“胡将军、肖将军有大功,恭喜大使又得昆兰、权耜二员大员,此二人均可镇服一方!”
蒙榆等众将都向吴英、锦娘贺喜,锦娘腰杆顿时也硬了些,她一边向众将还礼,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蒙榆。别总是看不起吾家初月,除了打不过汝这一项,独挡一面不比汝差!谁知,蒙大侠虽脸色铁青,但面对锦娘还是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别人看不懂,在锦娘眼里这厮目光中分明有一丝暧昧的调戏味道!
锦娘脸顿时臊得彤红,她春痣跳跃,凤目圆睁。正待发作,可军师灌藉凌厉地怒视了她一眼,锦娘顿时蔫了。把柄攥在这小矮子手里,她气鼓鼓地躲到人丛后,心里发着狠、咬着银牙,要好好收拾蒙榆一顿!
幸好吴英心里烦恼未顾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否则锦娘又将受韩苑家法侍候。吴英自顾对班超道,“那老贼明着是去救援商尉,其实便是冲着昆兰那骚货去的。大使做主便娶了吧,省得闻着骚味便偷鸡摸狗给吾丢人!”
班超不愿理会这扯不清的官司。其实,西夜女王昆兰与胡焰欢好在前,不管娶或不娶,她都早就是断耳贼女人,为这事胡焰和吴英没少怄气。众人都是男人,感同身受,都不敢接话。
胡焰虽立战功,但在淳于蓟、蒙榆心里,桢中城被屠,胡焰便有不可推卸的重责。尤其是蒙榆,他可是抓着把柄了,已经铁心要收拾胡焰,见吴英窘迫,便主动转换话题道,“焉渑先到莎车,莎车城地近桢中,齐黎却无兵去援,见死不救,末将再记他一回死罪!”
蒙大侠这话一下点起了火,莎车国这次嘴脸暴露无遗,众将无不愤愤不平!
班超、淳于蓟一直脸色铁青,尤其是班超,纪蒿这次玩悬,着实将他吓得不轻。此刻他心中感到十分孤独,十分想念纪蒿。恨不得马上便飞回到她身边,再也不让她担惊受怕。
淳于蓟也吓得不轻,汉使夫人肚里可是怀着小主公啊,这次黎繁冲着西域汉军众将的女人们下手,班超和淳于蓟已经忍无可忍了!
自禀承帝令进入西域起,班超麾下使团仅有三十六将,他一直与呼衍獗斗智斗勇,只能倚重谋略,利用各国矛盾,因势利导,以夷制夷,以弱胜强,实为不得已。曾经他全部的乐趣便是征服与胜利,战战兢兢地依靠西域各国对他的信赖,他败不起,一次败便再无翻身机会,甚至不能为胜利付出那怕一点惨重代价!
现在情况不同了!看来,那个讨厌的斗怙法师说得一点没错,战场上二人早已经分出高下,现在是到了施计除掉呼衍獗、焉渑的时候了!
但身为西域汉军统帅,大战仍在进行,班超此时只能将这些念头暂且藏匿在心中,眼下首先要解赤河城之危!
汉使团带着两营人马离开莎车城,顺着墨水河(注:即葱岭河)一路向北。刚到了无屠国后,斥侯探报便来了,言呼衍獗、黎繁闻西域汉军回师疏勒国,已经主动率兵退回龟兹国!
班超闻报,便取直线从荒原上、田地中马不停蹄地赶往赤河城收拾残局。
过了勒丘城地界,又到了东北疏勒州地面。放眼绿洲之上,映入班超和众将眼帘的到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黑乎乎的麦田。田野中树木和灌木丛只剩下黑色的残枝,孤零零地指向天空。各村落只剩下断垣残壁,生灵涂炭,吏民十剩一二,苟延残喘,东北疏勒州遭受浩劫!
几个偏远小部族未能及时撤进赤河城,每一个村头,杨树、胡杨下都会挂着几具或十几具男人、女人*裸、残缺不全的尸体,烈日下已经变成黑色,苍蝇成团叮着上面。那都是奋起反抗的吏民,均被绞杀。草庐尽被焚毁,青壮年和儿童已被掳走。反抗的妇女被奸杀,老人多被焚尸,成群的秃鹫和乌鸦、野狗在分食尸体,惨象不忍卒睹!
满目疮痍,一片焦土,班超和众将欲哭无泪!
只有周围田地中那一片片顽强不息的芸薹(注:又叫胡菜,即今油菜)花,虽遭到踩踏,东倒西歪,零落成泥,却依然傲然开放。那金灿灿的色彩,在沉重而令人窒息的绝望中,又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希望!
~~~~~~~~~~~~~~~~~~~~~~~~~~~~~~~~~~~~~~~~~~~
求收藏
………………………………
第三章 重整汉军
地平线上,一座黄色的城池渐渐露出雄姿,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赤河城扑面而来。黑色的旷野上,远远一团人马策马来迎,领头的竟然是右相权鱼!
那一片黑色,是将士们心里的痛,那是因大战来不及收割、而被龟兹焉耆联军焚毁的麦田。权鱼在马上抱拳,向班超与众将恭贺于阗大捷,但寒喧之余,班超与权鱼兄弟二人四目相交,千言万语都写在他们的眸子上。
汉使团进入大营时,右都尉、左将苏矸赤身披发、背着荆棘,在辕门下跪迎请罪。他的身后是三辆平板牛车,山溥茯、都甾、图怫三人身上裹着绷带,他们或坐或躺在车上,身旁则都放着一束荆棘。
而硕果仅存的数百疏勒国兵,垂头丧气地列队在辕门两侧,很多人头上、身上裹着白色的麻巾,上面渗出猩红的血渍。此时失败的气氛笼罩着疏勒军头上,士卒们垂头丧气,遍地断垣残壁的大营内死气沉沉,冷冷清清,让人窒息!
未看到田寰,班超开始时还一惊。权鱼告诉他,田寰千余勒丘城州兵仅余五百余骑,他已经率部返回勒丘城。或许他走的是商道,两支人马交臂错过。
苏矸吊着左胳膊,头叩于黑色的沙地上,高叫道,“大使,末将有辱使命,罪不容赦,本想一死了之,现终于等到大使,末将自愿领受死罪!”
班超与众将在辕门下下马,他先扶起了苏矸,接着检阅了国兵,最后又一一检视了三将和士卒们的伤势。山溥茯头上裹着麻布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的头部受到重椎。都甾是左腿与右臂各中一箭,幸未伤着骨头,但只能单腿行走。而图怫右大腿上被敌将长矛刺穿,虽然骨头未伤,但因大战时捆绑时间过长,右腿差点坏死被锯掉,只能躺在车上。
检阅毕,班超走到辕道上,回身面对苏矸四将,也面对疏勒军数百残卒庄重抱拳,大声、自责地道,“疏勒新败,桢中被屠,错不在苏矸,而在本使!”
此言一出,全体大惊!
淳于蓟急忙阻止,“大使……”
灌藉更是急道,“大使,错在中军运筹有误,漏自桢中啊……”
苏矸眼泪喷薄而出,慌忙泣声大呼,“大使——错在末将啊,是末将未听胡将军之言,擅自出战……”
“不!错确实在本使!”班超大手一挥,制止众将!
他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汉使团东进于阗,助于阗国击破呼衍獗数万大军时,本使本应料到商尉府孤悬,然却默许商尉留在桢中。如胡焰将军、初月将军不出,疏勒军受到节制便不会出战。黎繁屠北岭,苏矸与众将如何能见死不救?因此,要说错,便是本使错在先!”
“如商尉府先徙盘橐城,黎繁便断然不会攻击桢中小城,桢中州吏民、州兵也不会受此浩劫,一战而亡三千人!桢中州官兵吏民战至最后一人,终击破黎繁,功在疏勒,皆葱岭下好男儿。苍天悠悠,大地不语,英灵不远,壮怀激烈!疏勒万民,当永记其功绩,千载不忘!”
接着,他话锋一转,“疏勒军孤军坚守赤河城,城未破!见北岭有难,兵虽少却勇于出战,将士用命,勇悍可嘉!保住了疏勒国,便是大功一件!疏勒国尚在,天便不会塌下来,国兵可重建。最晚明年,本使定率尔等杀向北道,为死难国兵、吏民报仇雪恨!!”
“愿随汉使,重建疏勒,报仇雪恨!”
垂头丧气的疏勒国兵们,没想到汉使非但没有治他们的罪,相反自己承担了失败之责,并嘉勉了他们。国兵们的血被点燃,他们齐声铭志,其势如雷!
检阅毕,班超升帐,检讨了此战得失,拜东北疏勒州州长兼州尉陶垆为疏勒汉侯,同时褫夺苏矸职务,“胜败乃兵家常事,黎繁万余大军来袭,疏勒军保住了赤河城,使城中吏民免遭涂炭,便是大功。吾也打过败仗,败不可怕,可怕者乃败不起也!战败后正是同仇敌忾共渡时艰之时,苏矸身为右都尉,却悲天而悯人,毫无建树,罪难赦免!”
苏矸心悦诚服,躬身领罪。
现在,迅速重整西域汉军成了当务之急。返回赤河城的第二天,胡焰、肖初月也从桢中城赶了过来,哺食后班超专门到权鱼的大帐,兄弟二人促膝对酌,“权兄虽身兼右相、募兵使署、考工署尉、盘橐厩尉诸职,现在疏勒国已经到了危难之时,疏勒军需要领军大将,还得权兄弟亲自出马领军!”
在整个疏勒国,他是最忙的一个人,商尉府一大摊事已经由汉使夫人纪蒿全担了过去,可筑城、粮秣草料筹集、疏勒军的兵械甲服战马等等,右相府、考工署、募兵使署、盘橐厩一大堆事,本就够他忙的了。但疏勒军正惨淡之时,他还是向班超颔首临危受命!
于是班超当天晚上便升帐下了汉使令,“令疏勒国右相权鱼,为疏勒军大都尉、主将、兼募兵使,汉使营主将黎阳为疏勒军都尉、副将、兼副募兵使。疏勒军即日起返回盘橐城,新募勇悍之士,广纳天下英才,力争在半年内重新招募、整训出二千精卒,重振疏勒军士气,护佑疏勒万民!”
并亲手将大都尉、副大都尉印绶、符信授予他们!
班超又令,“中军速派出信使,令东疏勒州长田寰为疏勒汉侯,即刻起以东疏勒州、东北疏勒州两州州兵为基干,迅速组建赤河重骑营,以千人为限。以田寰为主将,所需粮秣、兵器甲服、战马帐蓬辎重等,由田寰自筹!”
“末将遵……大使,韩苑疏于料理,现已窘迫,再无多余钱粮……”
汉使府府丞胡焰刚要接令出帐派出驿吏,忽反应过来,组建赤河营由田寰自筹,便一阵心慌未动。他的夫人吴英狠狠掐了他一把,胡焰看着她,众将也看着她,吴英叱道,“去了一趟桢中便被骚货迷了眼。也不想想,韩苑是没钱,可田寰在勒丘城、无屠国、莎车国多年为匪,道行巨深,大使是知其有办法!”
众将哄然而笑,胡焰恍然大悟,赶紧向夫人举手投降。夫人虽骂起昆兰咬牙切齿,可他心里却美透了。在桢中大胜黎繁后,西夜国王昆兰那几天可没少奖赏他!色迷差而因此而常常羞昆兰,真是骚透了,夜晚叫声全营欣闻,让人受不了!
班超会心而笑,他知道这个断耳老匪此时一脸淫相,心里在想什么。男女人伦,只要不失教化,便随心而行罢。
散帐后夜已深,疏勒国战后重建一项项都在落实。众将一一归去,班秉、班驺苦着脸吹熄灯架上的盏盏油灯。班超知他们心情黯淡,这一次纪蒿闹得太悬,差点让商尉府被人端了,让汉使团众将都后怕,二将这两天一直闹着要到商尉府保护婶子和小主公。
等他们退下,班超一个人端着黑色的双层菜油灯,又心事重重地走到沙盘边,盯着西域东端的敦煌郡。小姑和寡妇静静地坐在沙盘对面,高高抬着大脑袋,亮晶晶的黑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它。
这是两个有灵性的家伙,除了不会说话,其余什么都明白,它们知道他班超现在盯上了它们的故乡敦煌郡。他放下灯,在大帐内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最终他咬牙下了决心。疏勒国需要休养生息,可强敌面前,疏勒国不能一日无军,权鱼的疏勒军必须尽快成军!
田寰的赤河营他不用操心,勒丘城、无屠国、莎车是他的老地盘,他有的是办法。可重整另两营人马,甲服、器械可以从于阗国、鄯善国、西夜国等各国调,可战马只能靠权鱼的河西马场。可朝廷已闭关,思来想去,只有厚着脸皮,请敦煌太守赵统设计放行!
………………………………
第四章 染指陇右
比重整西域汉军的战后重建更危险的是,商道是汉使团的生命线,陇右羌患愈演愈烈,经年累月,河西至中原之间的商道陇右段已被截断,中原和西域货物不能交流,商尉府进项大幅减少,势将窒息汉使团。虽然敦煌郡阳关、玉门关以内事汉使团无权染指,但班超必须为汉使团找到出路!
从河西至长安之间的商道,分南北两线。南线从河西武威郡—金城郡—陇西郡—汉阳郡—长安,北线是从武威郡—安定郡—长安。南线也是官道,平坦易行,南线则均峡谷涧道,艰险难行。
朝廷迟迟不发兵陇右,以烧当羌为首的众羌国主要是在南线三郡兴风作浪,大势围攻各郡汉军。而北线的安定郡主要是党项、卢水羌人零散部族反汉,只要镇压这些羌人部族反叛,打通安定郡,从而贯通北线商道。
汉使团远在疏勒国鞭长莫及,可汉军大将渠耆在武威郡当太守,只要渠耆敢冒险过河(注:即黄河)越界平羌,便定能贯通北线!
班超与胡焰、灌藉趴在沙盘上整整一夜,到凌晨时专门派出信使以五百里加急驰向河西,向商尉府副商尉权鱼儿发出指令。并向桢中城派出驿吏,通报商尉纪蒿!
安排好重整西域汉军、战后重建和贯通商道等一系列重大事宜后,班超便带着灌藉、班秉、班驺和小姑、寡妇,在州长兼州尉陶垆的陪同下,顺赤河南下,来到城南七十余里的乌秅部族田间村舍。
大战之后,各部族都在收殓安葬死者,重建被毁坏的乡下田间村舍、围栏。值此艰难时刻,身为汉大使,他必须和各部族共渡时艰!
乌秅族原生活在昆仑山上,是原来的乌秅国一个大部族。永平初年,乌秅国被蒲犁国吞并,多个部族不愿归顺蒲犁国,便躲进昆仑山各个峡谷,生活十分艰难。汉使团下疏勒国后,实行《垦荒令》,鼓励各国游民入籍垦荒,酋长木木朵尕便率领族人三百余口,潜下昆仑山进入疏勒国。
他们选择远离蒲犁州的东北疏勒州扎下根,陶垆专门在赤河城内帮他们建了家园,又在城北荒原鼓励他们垦荒。两年来,部族垦荒两万余亩,亦农亦牧,生活逐渐安定。
权鱼重建后的赤河城(注:即今莫尔通汉代古城遗址,位于今伽师县克孜勒苏乡沙漠中)是三重坚城,护城河宽阔,与赤河相通。城高六丈,城头宽两丈,巍峨高大。同时,它还是整个西域最大的一座兵城,比于阗国的东城还要大,长达六十余里,宽近四十里,战时全州近万吏民能全部撤进城中,长期坚持。
城内有农田、果园、围栏、仓储,寺院林立,街巷纵横,十分繁盛。赤河支流穿城而过,地下水丰富。这座坚城要塞成为龟兹、焉耆两国精锐甲骑的梦魇,它是疏勒国最重要的东北屏障。东北疏勒州各部族都在城内有固定的街区住所,因农田都在城外,因此又都在城外农田中有简易田间村舍和畜牧围栏,便于耕作放牧,类似中原地区田地中的田舍或庄苑。
这次大战中,因田舍村落离城较远,乌秅部族共有百余男女未来得及撤进城中,被联军屠杀三十余人,掳走七十余人。班超、灌藉、陶垆到来时,死亡吏民男子二十七人,妇女六人,已经收殓,班超亲自主持祭祀后,在妇女们撕心裂肺的哀哭声中,一一安葬了死者。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死人事每一天都在发生。那天晚上,月儿高挂中天,班超等人便住在乌秅部族的田间村舍中,哺食后男女老少二百余口人都带着草垫或行椅,自发聚集到酋长木木朵尕屋前场院上,他们用寒瓜、青瓜招待汉使和众将。
虽经浩劫,但农夫、牧民们没有绝望。木木朵尕代表部民提出,村内二十四名青壮后生,强烈希望加入疏勒国兵,班超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夜已经很深了,露水已经令衣衫变得潮湿,但部民们还是久久不愿散去,最后不知谁领头,大家一起唱起西域汉军军歌,“孤军战天山,噫!绝杀疏榆谷,噫!执矟朝天啸,噫!虏血染征衣,噫!马革裹尸还,噫……”
接下来几天,班超又一一巡视了碣石部族、伽师部族等各部族,淳于蓟、胡焰、蒙榆正率汉军各营帮助各部族收殓死亡部民尸体,抚恤救治伤者,重新筑屋、建围栏,一切从头再来!
此时远在二三百里外的桢中州桢中城,战后重建也迅速展开。疏勒国各州、南道各国,也都向东北疏勒州、桢中州伸出了援手。
商尉纪蒿令护商营大将纳邪无忌代理州长和州尉,迁城外三个部族共千余人进城,收殓尸体,埋葬敌尸。并调集蒲犁谷州、依耐小城、西域国共五千吏民,在被毁坏、血染的断垣残壁上全面重建桢中城!
……
班超的信使到敦煌郡前,敦煌太守、汉军老将赵统正为商道不通事急得嘴唇上出了一层大水泡!
中原和河西间的商道为战火截断,致使河西物价飞涨,商贾难行。朝廷迟迟按兵不动,赵统身为敦煌郡太守,与班超一样对陇右鞭长莫及。他心焦如焚,思考再三,连续向姑藏城派出两个信使,送上十张上等月氏国罽茵重礼,请渠耆出兵平息河对岸安定郡的党项羌、卢水羌祸。
但渠耆罽茵照收,却拒绝出兵。身为武威太守,没有朝廷兵符,他也无权越界用兵,那可是杀头死罪!
赵统收到班超信函时,正在敦煌郡的权鱼儿恰好也于同一天傍晚收到了西域商尉府的甲类密传和班超的汉使密令,她便匆忙策马赶到太守府。
都是当年窦融河西军将领后人,两人同出一门,见面寒喧后,互交底细不禁哑然失笑。班超是恳求赵统放权氏河西马场战马出关,纪蒿是令权鱼儿设法买通渠耆,打通陇右商道!
赵统苦笑,“狗男女,夫妻店。夫求马,妇求钱!”
权鱼儿则差点愁哭了,“渠耆是粗人,没有朝廷兵符断然不会提兵越界,此事如何办,还得太守指教。”
“副商尉勿急,只要汝出马,渠耆保证出兵!”赵统安慰道。
哺食时二人对酌,赵统便给权鱼儿献了一计。渠耆是个粗人,却粗中有细,是个兵痴。武威兵都让护羌校尉傅育带到金城前线去了,渠耆要重组武威兵就得有战马,朝廷张掖马场战马他一匹也不敢调用。只要权氏张掖马场愿给其五百匹战马,他焉有不出兵之理?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权鱼儿闻计大喜,二人又密谋一通后,第二天她便乘车悄然匆匆出行。
汉章帝建初二年(公元77年)六月末七月初,正是河西最热的时候,权鱼儿身负机密重任,冒着酷暑带着随从敦煌城急驱二千余里至姑藏城。沿途只见农田内麦粟均已收获,河西又是一个丰年。农人正在场院晒粮,田野间洋溢着一派收获的喜悦。
六七两月,也是河西走廊芸薹①花香的季节。从敦煌至武威郡,沿途黄灿灿的芸薹花高低起伏,一望无际,绵延盛开,在蓝天白云、祁连雪山的衬托下,形成一幅幅绝美画卷。
可权鱼儿的心情却很沉重,要让一个太守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出兵,渡过河水(注:即今黄河)到河东去剿灭数百里之外的羌人叛乱,可不是小事。如果事泄,便有坐狱死的风险。渠耆是汉军老军棍,是否愿意冒这个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此时的渠耆已按太尉府钧令,重要组建了一支两千人的郡兵。武威自古出悍兵,勇将渠耆自领这一支劲旅,已经扫荡了河水两岸十几个作乱的羌人部族。他已经通过各种手段网罗了千余匹战马,仍有一半步卒,这对一个骑兵悍将来说是不可忍受的。朝廷马场他不敢染指,但他早就盯上权氏张掖马场了,就等着权鱼儿送上门来呢。
权鱼儿来访时,渠耆正在城外农田内视察吏民晒麦,确保颗粒归仓。闻西域汉使团商尉府副商尉来访,自然不敢怠慢,赶紧驰回城内盛情款待。
宴间,权鱼儿开门见山,抛出了诱饵,“权氏经营商队,商道受阻实难以忍受。吾此次来姑藏,便是恳请太守出兵扫平安定羌祸,不知太守能否帮吾这个忙!”
班超不好出面求她,让权鱼的夫人出面,渠耆心里有点不悦。其实,上次赵统两度来信,他表面上拒绝,实质是当时他郡兵组建未完,手中无一兵一卒。现在,他自己也正在寻寻想如何师出有名!
他看着权鱼儿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权氏有难吾渠耆岂能置身事外。只是吾缺皇上一个恩准啊。自吾来武威,武威郡各羌人部族已经归顺。陇右征讨反叛羌人事归护羌校尉傅育管,吾擅自出兵安定郡系越界,朝廷怕会砍吾脑袋!”
权鱼儿与赵统早就算计好了,“吾知安定郡乃太守故籍,卢水羌人作乱,以太守威望,太守兵至定然不难平息。此事大人不需为难,吾给太守制造一个理由可也,定让太守师出有名!”
————————————
注①:芸薹即今天的油菜,东汉时称为胡菜,前汉时从古印度传来。东汉服虔者《通俗文》记载,“芸薹谓之胡菜”。
——————————————
………………………………
第五章 兵出高平
话都说到这份了,已经接近正题,渠耆拍拍手,乐师、胡伎们鱼贯进入厅堂,音乐声起,胡姬们身着西域胡服,身姿柔媚,长袖翻飞,开始表演西域乐舞。
武威郡守署正殿是木质建筑,四根粗大的紫色木柱撑着巨大的穹顶形房顶,高大威严。它已有数百年历史,是当年匈奴休屠王的王宫正堂,当年混邪王准备降汉,休屠王却突然变卦,终被霍去病斩杀,休屠王太子则沦为大汉奴隶,为汉武帝养马。权鱼儿一身轻襦,神态轻松,虽然所议事机密,但她长袖中还有牌,并不怕渠耆成为混邪王。
欣赏着丽姝乐舞,渠耆亲自以手执刃为权氏掌门人剔鹿肉侍候,或为活跃气氛,便说起坊间笑谈,“天下读书人都一个秉性,满嘴圣人子曰。仲升出山以来,步步历险,屡建功勋,时有美人相助。雒阳有汝姊妹,疏榆谷有黑稗,伊吾庐有麦香,疏勒有纪蒿,帐下还有吴英、锦娘、昆兰一批女将,男儿尚如此,便死而无憾矣!”
说毕他自己先笑了,权鱼儿只得陪笑着。她岂能听不出,渠耆故意转移话头其实是在拖延搪塞,准备狮子大开口。毕竟是让他去打自己的老丈人,且那老丈人比他还小一二岁。看来正如赵统所说,羌人贪婪,跟窦固数十年这货毛病一点未改,不见好处不撒鹰。
她可不是好惹的,手中端爵轻呷,心里有点恼,也很随意地接着话头说笑道,“坊间说书人话不足信,但仲升‘怜惜女人’倒是真的。当初他单恋夫人邓尧十年终成眷属,二夫人冯菟受司马氏陷害,他愣是将其从三辅世族宋家抢出据为已有。身为朝廷要员,形同霸占民女,不是先皇偏爱其勇,十个脑袋怕也砍了!”
班超苦恋邓尧、勇救冯菟,在大汉民间传为美谈,与“霸占民女”一点不相干。但权鱼儿偏将“霸占民女”与“怜惜女人”扯在一起。渠耆一听此话,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如雷鸣。看着笑靥如花的权鱼儿,他已浑身汗毛倒竖。冰盘中大冰块在慢慢融化,大堂内感觉不到闷热,可他脑门子、脖子都出汗了,白底色上绣紫红云纹薄官袍为冷汗濡湿。
这妇人话中隐隐露出杀气,事关西域汉使团存亡,如果他渠耆敢儿戏不出兵,那么身为封疆太守,仅这“霸占民女”罪名,怕是会令项上头颅就难保!
自古英雄爱美人,勇将渠耆如此畏惧,便是因赵统所说那“一对宝贝”,便是河东安定郡党项羌两个如花娇女。
原来,渠耆已有一妻七妾,除正妻如花、二夫人钱氏是当年窦固夫人涅阳公主刘中礼赏的,其余七妾都是他强娶来的。某日听闻一桩官司,不禁又动了再娶之心。河东党项羌族酋长李成栋有庶出同胞二小女腊梅、迎春,美名贯高平,已到了取字待嫁之年。二女素有见识,曾对李成栋夫妇豪言:“天下英雄无数,此生只嫁二渠!”
二渠便是指渠耆、渠莫兄弟,他们是卢水羌人中的战神。
这兄弟二人一个是武威太守,一个是副护羌校尉,位高显赫,封疆一方。李成栋不过一土牧主,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说你这不是白想么。李成栋老俩口只当小女逆反之龄,女儿思春臆想。他们请了媒人,逼着腊梅、迎春嫁给汉人儒生以光耀门庭。谁料腊梅、迎春年虽小,却是烈得很,竟然相约投井寻死,差点闹出人命。
动静闹大,最后惊动高平城县令出面干涉,老酋长才消停了,但却将二女看在闺楼。此事传到武威郡,渠耆闻之顿生怜悯,便派人过河潜到高平城东的党项羌偷偷劫出二女,理由堂而皇之,即“第一(注:高平城又称第一城,即今天固原县城)有好女,二渠当悯惜!”
酋长不敢惹这两个强人,况且他巴不得呢,自然顺水推舟同意了这门亲事。于是,只有十五岁的腊梅、迎春便分别跟了渠莫这兄弟二人。但渠莫当时远在金城前线打仗,渠耆看着这一对尤物不能自制,便和膜梅先成婚了。只将迎春养在渠莫家,等他回来再成亲。
渠耆是赳赳武夫,腊梅可是只有十四五岁,据说成婚当夜,他大夫人如花、二夫人钱氏怕他弄出人命儿,一直守在洞房外看着。此事瞒得了别人,如何瞒得了权鱼儿和赵统。封疆太守抢民女为妾,如果朝廷言官知道,渠耆便难逃一死!
渠耆拍拍手,乐师、胡姬、舀酒的侍婢都退了下去,他亲自给权鱼儿舀酒,抹把汗小声骂赵统,“此等恶计,也只有那老棺材瓤想得出,弟妹勿听鬼话。现河东一盘乱局,朝廷肯定是要杀几个守将的。吾此时擅自出兵,若搅乱朝廷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