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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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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荆花?

    崔耕陡然心中一惊,忙打断道:“等等,瓦罐上没有盖子,是不是有蓝荆花落在了汤饭里?”

    刘菲云仔细回想一番后,连连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奴家怕夫君见了汤中有异物会不高兴,便在路上将蓝荆花挑出瓦罐扔了。”

    县令薛应德恍然大悟,高声道:“本官明白了,这蓝荆花很可能有毒!还是崔御史明察秋毫,三言两语间便发现了此案的不同寻常之处。这断案审案的细枝末节之处,果然非一般人能发现的啊!”

    崔耕觉着怎么这么顺利?居然又破了一桩冤案?

    不往多想,不迭谦虚道:“这只是本官的一个猜测,做不得准的,还请贵县差几个衙役,去采几把蓝荆花来。咱们验看一番,才知道韩刘氏到底是不是冤枉的。”

    “是是是,还是崔御史想的周到。”

    薛应德连连点头,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漳浦县的县城非常小,功夫不大,就有衙役装了一口袋蓝荆花进来了。

    然后,有人牵来了几条大黄狗。

    把这些蓝荆花混在了粮食里,喂那些狗吃下去。

    过了一会儿,这几条大黄狗便相继发出一声哀鸣,倒伏余地,气绝身亡。

    死状与韩良一模一样!

    到此,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漳浦县令薛应德当堂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多谢崔御史。要不是大人出手翻案,下官险些枉断了一条人命,恐怕一辈子不得安宁啊!”

    冤主韩刘氏已经伏地而泣,洗此不白之冤,除此谋杀亲夫之恶名,焉能不激动?

    刘菲雨一边搀扶起姐姐,一边冲崔耕拜谢道:“崔御史你是个好官,奴家谢谢你。”

    百姓们见崔耕如此神奇,三言两语就为韩刘氏洗脱了冤枉,也是大为兴奋。

    不知谁起了个头儿,人们纷纷高声叫起:“崔青天!崔青天!岭南有个崔青天!”

    崔耕面带微笑,能为活者洗刷冤屈,能为死者伸张公道,不枉百姓这般拥戴他,他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了。

    待得人们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崔耕站起身来伸手示意百姓们噤声,接着准备讲几句场面话,宣告此案的结束。

    倏地,就在这时,一记不和谐的声音款款传入公堂:“什么崔青天?依我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纯属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哩,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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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案情多诡谲

    这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是格外的清晰,一字不落地传入崔耕及漳浦县令薛应德的耳中,煞是刺耳!

    当然,公堂里头的官老爷都能听清了,更何况是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呢?

    大唐坊间的老百姓,民风彪悍但也淳朴,爱凑热闹也爱听八卦,但不代表他们啥也不懂。

    这说话之人明显就是在赤果果地藐视,不,是堂而皇之地在嘲笑崔御史是个二~逼汉子嘛!

    好家伙,这可是有大热闹可看啦!

    哗啦~~

    百姓们纷纷往旁边闪退,自觉地将站在围观人群中说风凉话那厮,暴露在崔耕、薛应德等官老爷的眼前。

    这是一个灰衣大汉。

    此人身材高大,国字脸高鼻梁,一双剑眉斜插入鬓,两道虎目不怒自威,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标准的俊朗男子。

    至于他现在的年纪就很难说了,说他四十岁也成,皮肤白皙脸上没有多少皱纹。说他六十岁也不过分,因为满头银发随风飘荡。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好你个周……”县令薛应德还真认识此人,马上脸色巨变,准备让衙役上前拿人。

    孰料,薛应德还来不及叫出对方名字,就被灰衣大汉猛起暴喝一声,硬生生被打断了:“闭嘴!我与崔御史讲话,哪有你这狗官插话的地方?莫非你想阻塞朝廷的言路?”

    哟呵,还知道阻塞朝廷的言路!用词儿很专业嘛!

    崔耕一听,就清楚单凭这气势还有这用词,眼前的灰衣大汉绝非寻常百姓人家,于是抬手看向薛应德,劝阻道:“薛县令还请稍安勿躁,听他把话说完。连当今圣上都亲自接待民人告状,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七品岭南肃政使?”

    薛应德面色惶急,抢先道:“可是他……”

    “退下!”

    崔耕不耐烦地低喝一声,显然动了肝火,霎时摆出岭南道肃政使的范儿来,强令道:“没什么可是的。薛县令且退坐一旁,有事本御史自会叫你!”

    论品秩,二人不相上下。可谁让崔二郎是岭南道肃政使呢?在朝廷序列里,崔耕这个七品御史的含金量,可是比他小小的一个下县县令要强太多太多了。

    若要强分二人职事尊卑,自然是崔耕更胜一筹!

    一声令下,薛应德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崔耕这才问那灰衣大汉道:“你是何人?为何刚才会有此一言,你为何说本官被人卖了还替人在数银子?”

    灰衣大汉道:“我姓字名谁有什么紧要的?莫不是崔御史只听得百姓叫你崔青天,听不得一句逆耳之话?”

    逆耳之话?

    唯有忠言方会逆耳,这汉子话里有话啊。

    崔耕闻听此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嘴角微翘。

    他爽朗一笑,道:“好,不问你的名姓也行,但你刚才讥笑本官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口出狂言,总得来些干货,不是吗?”

    “干货?你这比喻倒也恰当!”

    灰衣大汉径直道:“某家的解释就是——此案,你完全判错了。”

    崔耕惊咦了一声,问道:“怎么判错了?你且讲来听听,朝廷能授本官岭南道肃政使一职,行走于岭南道诸州府县城,不外乎便是广开言路,平反冤屈!讲,放心大胆地讲!”

    大汉眼光往四下里一扫,忽道:“这个不急,只不过你坐着,我站着,这便是崔御史的待客之道?”

    擦,这家伙的谱儿还挺大的!

    崔耕也懒得和他计较,命封常清给搬来了一个小圆凳。

    那大汉坐稳之后,才把此案的疑点一一道来。

    疑点之一,既然刘菲云说路上没什么异常的,为何又单单点出蓝荆花树林?好吧,就算这是她随口一说,但讲个树林就算了,为何非加上蓝荆花三个字?平日里正常人讲话都是“我路过一个树林”,哪里会讲“我路过一个蓝荆花树林”?这非常拗口不说,也不符合讲话逻辑。再者,但凡你找本地人了解一下,都知道那个树林并不是以生长蓝荆花为主,也没有“蓝荆花树林”这个叫法。

    疑点之二,蓝荆花有毒,见了何典?此树既不稀有,也不是漳浦特有,毒性又如此之烈,任何典籍上都没有记载,这合理吗?

    疑点之三,也是最关键的,假如蓝荆花有剧毒,害死的人畜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大家都没听说过此事?

    崔耕听完了这三个疑点,顿时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我是受了他们有心误导,然后先入为主,一步一步掉进坑上了当?

    不过,他还是对灰衣大汉的几个疑点提出质疑道:“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先前大黄狗吃了蓝荆花确实是毒发身亡了,这难道不能说明蓝荆花有剧毒?”

    “不能!”灰衣大汉斩钉截铁道:“这只能说明蓝荆花上有毒,至于这毒到底是事先抹上去的,还是蓝荆花上本来就带有的,就值得商榷了。但大人如果仅以此就判定蓝荆花有剧毒,这恐怕与查证求证需严谨的断案准则相违背吧?”

    “抹上去的?抹上去的?”崔耕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惊堂木,命令道:“宋根海!”

    “卑职在!”

    “你带着几个弟兄,亲手采摘一些蓝荆花来,不得有误1”

    “遵命!”

    宋根海欣然领命,在公堂外抓了几个当地百姓当壮丁,让他们带路去寻生有蓝荆花的地方,不到一刻钟就已回转。

    崔耕再次将蓝荆花混在肉食里,又让人牵了一条大黄狗,不过这次的大黄狗就幸运了,白混了一顿饱饭,直到一个多时辰后都毫无异状。

    现在结果显而易见,崔耕之前的审案推断俨然被误导了!

    狗日的,真是反了天!

    崔耕死死盯着薛应德的眼睛,厉声问道:“薛县令,这是怎么回事?希望你给本御史一个合理的解释!”

    “下官冤枉啊……”

    薛应德似乎早有准备,马上就离座跪倒,叫起了撞天屈,声称自己对于弄虚造假一事毫不知情,一定是那些胥吏收了刘家的好处,有意为刘菲云开脱。

    随你官清似水,难敌吏滑如油,薛应德这么一说,崔耕倒是一下子难判其话真伪。

    于是,他又把前去采花的那个衙役找来,详细审问。

    这采花衙役倒是完全没有抵赖,立马坦白说此事完全是受了孙江的请托,连银子都没收他一文,只是碍于同僚的面子才帮他的。

    衙役孙江也没有抵抗,当即坦白说自己是一时糊涂,纯粹是为了让小情~人刘家小娘子高兴才出此下策,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人开恩。

    至于少女刘菲雨则哭了个梨花带雨,说自己的姐妹情深,为救姐姐脱困才干了这件蠢事。刘家小娘子更是声称,依照朝廷律法,亲亲相隐是准许的,此番糊涂酿成大错,还望崔大人高抬贵手。

    “亲亲相隐”这种生僻的律例都知道?这刘家小娘子不是之前声称自己姐妹出自农户之家吗?

    崔耕此时满脑子浆糊,这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似乎人人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让自己险些放过了真正的杀人凶手——韩刘氏!

    现在真相趋于大白,韩刘氏难逃凶手之嫌。

    一时间,崔耕看着场中这些作伪证欺骗他的人,心中略有意冷,无心再继续审案,又将案子重新交回给了薛应德。

    薛应德一接手,便宣布维持原判。衙役孙江和帮忙采花作假的衙役各判八十大板,至于刘菲雨,年纪尚幼且尚未酿成大祸,碍于女流之身,不宜上刑,只得口头训诫一番。

    这番处罚不轻不重,与朝廷律法中的“亲亲相隐可免刑罚”也完全吻合,崔耕点头表示无异于。

    这场官司,似乎就像中途穿插了一个小插曲,又要平息结束。

    可正在这时,那个灰衣大汉又说话了,不迭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崔御史,你摸摸你的项上人头,现在可还长得牢靠吗?”

    这分明又是一番话里有话!

    崔耕经过刚才的一番挫折,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份盲目自信和膨胀,他已经明白了,若没有那场“荒唐大梦”,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两个颇有心机的衙役和一个小民女都能合谋玩~弄自己于股掌之间。

    行事不可不慎,行事戒骄戒躁啊!

    这灰衣大汉今日的种种奇怪表现,明显对自己是出于善意的。

    他站起身来,对灰衣大汉躬身一礼,道:“这位先生的意思是……本官又断错了?崔耕愚鲁,还请先生继续指点一二。”

    “这还差不多。”

    灰衣大汉竟坦然受之崔耕的礼敬,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在你还挺懂礼数的份上,某家就再教你一个乖。你去查一下,那个韩刘氏,唔,就是你口中的刘菲雨,是不是真有个妹妹叫刘菲雨?就算真有,是不是眼前的这位?另外,你再查一下衙役孙江,是不是本来就是漳浦县的衙役?你没发现他身为本县衙役,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从未对一县之尊的薛应德礼敬过一分吗?”

    大汉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两声——噗嗤!

    孙江和那个采花的衙役暴起发难,一左一右,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径直插进了刘家小娘子刘菲雨的体内。

    “快,拿下!”崔耕当即下令。

    不过,晚了!

    刺杀得手,孙江和那采花的衙役对视了一眼,咬破了嘴中的毒囊,顿时七窍流血而亡。

    霎时间,已经有三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轰!

    崔耕脑子猛地一炸响,心中大震,这是要出大事的前奏啊!

    倏地,他大步上前,顾不得礼仪一把擎起县令薛应德的官袍领口,咬牙切齿道:“薛县令,一个案子五条人命(包括韩良夫妇),就是报上刑部,都是了不得的大案了。你现在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是毫不知情,什么都不知道?”

    “崔御史开恩啊!”

    薛应德这回才算是麻了爪了,赶紧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就在一个多月前,武三忠的手下果毅都尉梁波找到了他,让他帮一个小忙,事成之后,可以把他从漳浦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调走。

    这个小忙就是,安排两个生人,进莆田县当衙役,并且对他们的行事给予方便。

    至于其他具体的事情,梁波并没有安排他,不过也让他无需打听。

    这种小忙对薛应德而言,自然是不费力气,而且百里无一害,他自然应承下来。

    可结果竟然是今天公堂上这一幕……

    这是他没想到的。

    最后,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崔耕,道:“卑职以为那个刘菲云跟梁都尉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就想做个顺水人情,完全想不到他们光天化日下要辣手杀人啊,还请崔御史明查。”

    这话崔耕倒是相信,武三忠就是要拉拢羽翼,也不至于找一个小小的薛应德。既然如此,事关人命的案子,就不会让他牵连过深了,仅仅提供便利足矣!

    既然现在知道是武三忠手底下最能咬人的疯狗在后面使坏,崔耕竟也褪去了刚才的那番焦躁。

    不过,他也有个疑点想不通——按理说,当官十有**都一次两次的判错过案子?若是判错案杀错了人,肯定会有惩罚,但这是公罪,最多不过是丢官罢职。甚至有的时候戴罪立功,将功补过,顶多被降职贬配,不一定会革职成白丁。

    若是梁波此番设计就为让自己放错了人,那大不了再抓也就是了,即便纵有惩罚,那也不会太过严重?梁波废了半天劲,就为了败坏一下自己这个新任岭南道肃政使的官声?

    那灰衣大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道:“嘿嘿,肤浅!若我是梁波,等这个案子一判完,马上就命孙江出首,说崔御史贿赂了他银子。接着,再让那刘家小娘子出首,说你为了娶她为妾,答应她故意错判此案救下她姐姐。人证物证俱在,就由不得崔御史抵赖了。身为御史言官,贪赃枉法,还涉及女色,嘿嘿,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人头落地啊!”

    啪嗒~~

    崔耕握在手中一根执法竹签倏地掉落于地,喃喃道:“原来如此!是崔某将事情看得过去表面了。没想到,人心竟如此险恶!若不是今天遇到了先生,我岂不是要铸成大错?”

    这灰衣大汉这拨点醒,真是帮我躲过一劫啊!

    真心的感谢!

    发自肺腑的感谢!

    只见崔耕站起身来,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这位先生,你既熟悉刑名之事,又颇识人心诡诈,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吧?能否把您的的姓名赐下?”

    见着崔耕连番多礼,灰衣大汉也觉得再这么装逼下去有点说不过去了,赶紧起身也回了一礼,并如实禀道:“当不起崔御史如此之大礼啊!实不相瞒,某家姓周叫……”

    可听完了他的名字之后,崔耕的脸色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煞白,眼神古怪地在对方身上徘徊着,我的天,怎么会是他?

    崔二郎彻底欲哭无泪了,心中不断哀嚎着,真尼玛坑爹啊!大哥,我收回刚才的话,也收回刚才那些礼数,现在就当咱俩完全不认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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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以死赎前怨

    灰衣大汉姓周,单名一个“兴”字儿!

    没错,就是那个与来俊臣、索元礼齐名的酷吏——周兴!

    崔耕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灰衣大汉,就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酷吏周兴!

    ……

    自从武则天完成了从太后到皇帝的关键一跃之后,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于酷吏集团就越来越不怎么待见了。(品#书¥网)!

    今年二月,有人控告周兴和丘神勣谋反,她毫不犹豫命人收狱问罪。

    丘神勣很快就被武三思监斩于太乙门的菜市口。

    至于周兴呢,他的经历众所周知,没下狱之前,来俊臣先请他喝酒,问犯人要是抵死不招怎么办呢?

    周兴说这个好办,准备一个大翁,四周燃起炭火,不招就让他变成壁炉烤鸭。

    来俊臣说好啊,现在陛下让我审问你,本官这就去准备大翁和炭火,你自己也准备准备吧。

    周兴当时就跪下认罪了。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请君入瓮。

    周兴的运气比丘神勣好一点,武则天念在他以往功劳的份上,没有杀他,而是流放岭南道。

    漳浦县就是他的流放地。

    到了此地,因为本来是官身,他倒是不用服苦役,只要每三天到县衙报到一下就成。另外,县衙会提供维持他基本生活的粮食和蔬菜。

    这就是他今天正好出现在县衙公堂外头看热闹的原因。

    崔耕暗暗琢磨,怪不得他刚才倨傲无礼不肯报姓名呢,恐怕刚才“周兴”这两个字儿一出口,自己就得当场命令衙役把他打出去。

    开玩笑,和周兴扯上关系,那不仅是与整个官场为敌,还是与整个天下人为敌!

    武则天都不想替他扛臭名了,就我这小肩膀能扛得起?

    他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周大人啊,幸会!幸会!那什么~本官公务繁忙,就不多留你了。常清,封上一包二十两银子的利是给周大人,送客!”

    “崔御史,救我!”

    突然,周兴没了刚才的倨傲之色,紧跑上前,毫无节操地抱起崔耕的大腿,大叫道:“周某刚才一番帮衬,也算是薄有微功!还请崔御史出手,救在下一命吧!”

    唔?

    崔耕被周兴的突然举动搞得一愣,不过周某人说得也对,若非刚才他在一旁帮衬提醒,自己险些掉进梁波等人预设的大坑里!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帮衬自己,这份人情的确是自己欠了他周兴的。

    但是周兴的话他听在耳中,觉着太过夸张了,这怎么还扯上救命一说?

    他迟疑问道:“你现在不过是流放岭南,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有什么性命之忧?也对,像你这种在长安大富大贵过的人,突然让你过这种俭朴拮据的日子,的确有些难为你了!这样,我再给你两千贯大钱,算是资助你的生活。有了这笔银子,足以让你在漳浦这小地方,颐养天年了!”

    说实话,人情归人情,但崔耕很清楚,周兴这人声名狼藉不说,还心术不正仇家太多,真是半点沾不得。若是能用银子把这人情还了

    “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周兴苦笑道:“小人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谁没几个亲朋故旧?原来我大权在握的时候他们不敢惹,现在我就是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们焉能不报仇雪恨?就算薛县令两不相帮,我也难逃活命。”

    “这样啊……”崔耕道:“所以你刚才宁愿得罪薛县令,也要行险一搏引起本御史的关注呗?”

    “汗颜,周某的确是存了这番心思。”

    说着,周兴双手一松放开崔耕的大腿,双臂伏地连连磕头道:“现在天上地下,能保全小人性命的只有崔御史一人了,您可千万不能撒手不管!还请崔大人开恩啊!”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崔耕还真有些不忍。

    照史上所载的生卒年来推断,此时的周兴不过四十岁,却是短短时间内变成了一头白发,这段日子遭得什么罪,可想而知。

    崔耕是好人,但绝对不是烂好人,而且他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对于周兴,其实他没有那些李唐忠臣们那般厌恶,毕竟他跟周兴从未有过交集,对周兴的所知所解都是从史上所了解到的。

    至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周兴,是个倒台失了势的可怜虫,不过是一枚很有用处的可怜虫。

    因为他所了解到的周兴,与索元礼、丘神勣、来俊臣那些人不同,周兴不是单凭佞幸上位的,他本身就很有才干。

    史书所载,早在十三年前,周兴就以擅断刑狱名扬天下,得到了唐高宗李治亲自的接见。如果不是因为既非科举出身,又非名门望族,早就飞黄腾达了。

    正是因为正路走不通,周兴才开始走上了佞幸之路。他的确是做了很多坏事,弄出了不少冤案,但全部是受了武则天的主使,周兴本人不过是武则天的一把刀罢了。

    不然武则天登基大宝之后,想要扔掉这个夜壶时,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没有斩尽杀绝。

    如果能把此人收归帐下,以后多多问计于他,至少官场上的背后暗算,就多了几分胜算了。

    不过,崔耕也有隐忧,毕竟周兴受武则天指使,制造的冤案委实太多了,仇家自然也多……自己若是收了他,那名声得多么臭啊?

    保他一命,收为己用?

    还是离他远些,莫要引火烧身?

    崔耕左思右想一番过后,道:“周大人,你请回吧。佛家有句话叫做,前日因今日果。纵是你对本官有恩,但不死上一次,怎么能洗去你那满身的罪孽?又怎能得来日的无上正果?”

    这些话在别人听来,不过是满口佛理的推脱之言。不过在周兴听来,却如同一声当头棒喝。

    这一刻,他好像有些顿悟了。

    周兴紧皱的双眉缓缓舒展,眼中的求恳之色慢慢消失,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多谢崔御史教诲,那小人就死上一次吧,哈哈!”

    言毕,周兴站起身来,如同一个得道高僧般,信步闲庭,面带微笑地转身离去。

    薛应德都看傻了,心中暗想,这崔御史莫不是神棍出身?咋好好的一个周兴,被他三两句的佛偈就忽悠瘸了?往后,这厮不会是疯了吧?

    崔耕却不知薛应德心里如何想,见着周兴已走,便扭头问向薛应德:“这桩案子到底该如何收场,不知薛县令可有定计?”

    “呃……此案关系重大,请容本官三思。”

    “如此也好。”

    崔耕当然可以抓住这个案子穷追猛打,不过人证全死了,单凭薛应德空口白牙几句话,可扳不倒武三忠,甚至牵连到梁波都非常勉强。

    到了最后,无非是打笔墨官司而已。

    既然如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薛应德,在他看来薛县令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官场倒霉蛋罢了。

    最后,二人私下里一商量,决定当这三条人命的案子没发生过。武三忠做贼心虚不提,崔耕和薛应德不提,漳浦县天高皇帝远,这事儿了就算过去了。

    翌日。

    崔耕的仪仗略微改变了下方向,继续往漳州府城而来。

    在路途上一打听,崔耕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唐名将陈元光的确当过漳州刺史,但现在早已不是了。

    三年前,陈元光的祖母魏氏过世,他将之葬于离漳州不远的云霄半径仙人山之麓。

    因为陈元光的父亲陈政早死,他就以嫡孙的名义,在魏氏的墓前结庐而居,宣称要守墓三年,向朝廷上表,辞去了漳州刺史之职。

    百姓们崇敬陈元光如此恪守孝道,还给他起了个雅号,叫“半径将军”。

    那没啥说的,改路半径山吧,能借此祭拜魏氏老人家一番,对崔耕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乐意做的事。

    在那场荒唐大梦中,有一部脍炙人口的评书,叫做《杨家将》,其中的杨继业,自然就是大宋名将杨业。

    不过,他的老婆佘太君,历史上查无此人,实际原型人物就是这位魏氏老太太。

    至于杨文广的原型人物,则是陈元光。

    所谓杨文广平蛮十八洞的精彩故事,实际上是根据陈元光与僚人作战的经历改编而来。

    戏文上说佘太君百岁挂帅,这个魏氏老太太,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在儿子陈政死后,也的确以八十多岁的高龄,亲自披挂上阵,帮助孙儿平定僚人之乱。

    老人家九十三岁寿终正寝,如此英雄,自己当然要祭拜一番。

    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轿子陡然一停,宋根海走上前来,轻声道:“御史大人,现在已经到了半径山下。”

    “好。”轿夫压轿,掀开轿帘,崔耕低头弯腰走了出来,朗声道:“命所有官兵下马,把本官的仪仗收起来,咱们徒步上山,祭拜魏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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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海内存知己

    一路上山,崔耕大概明白了“半径山”名字的来历――这条山路实在是太难走,能不能称为“径”实在可疑,故称才有了半径之说吧?

    没上这半径山之前,他还奇怪,世间孝子贤孙多了,为祖母守墓三年有什么了不起的?世人至于如此吹捧陈元光吗?

    等上了山才算明白过来了,在这等地方守墓,生活物资很难运得上去,恐怕陈将军这守墓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啊。 ://efefd“半径将军”的名号,人家的确当之无愧!

    山路不算长,但是狭窄陡峭,又多苔藓湿滑,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众人才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高台。

    但见一条瀑布直泻而下,形成一汪碧潭,清澈见底。潭里还有数尾活鱼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杨柳依依倒映入潭,更显风景如画。

    潭边不远就是魏氏老太太的墓地所在,陈元光就在旁边结庐而居。

    早在三天前,崔耕便已经派人通知过陈元光自己不日到访。

    所以,等他刚一踏上平台,陈元光便带着手下们迎了出来,道:“草民陈元光参见……”

    崔耕赶紧迎上前去,以手相拦道:“陈将军快快免礼,在下可当不得您如此大礼。”

    这话可不是谦虚客套的话,陈元光虽然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但人家十五岁就从军了,凭着疆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劳,当上了漳州刺史。

    再者,陈元光的祖父陈犊乃是隋朝将领陈果仁之子,高祖皇帝李渊起兵时,陈犊便说服他父亲陈果仁降唐,陈犊更是追随李渊平定天下,功拜玉钤卫翊府中郎将,封开国元勋济美嘉庆侯。

    陈元光之父陈政,青年时随其父陈犊攻克临汾等郡,唐太宗任其为左郎将。后陈政奉高宗皇帝之命,率诸卫将军戍闽出为岭南行军总管,平广寇,创漳州,以左郎将领州事。最后,陈政更是战殁于阵,漳人至今思之。

    到了陈元光这一代,将门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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