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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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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抬举,不过,奴婢确实有茶。”南月说着,拿起御案上一块漆黑的墨来,一把抽出完颜旻放在身边的雪阳剑,把那墨块斩作两段,小的一段,连同散落的渣滓顺进了茶碗。

    她把剑送回剑鞘,剑身竟纤毫未染。

    完了转身端着那碗墨块出了门。

    不多时又回来,捧回一碗黑漆漆浓酽酽的茶来。

    “皇上请用。”南月盯着那碗煮墨汁,笑得讥讽莫测。

    “你要先证明它没有毒才可以。”他娓娓道来,表情平静。

    南月砰一下把那碗“茶”撂到桌子上,黑黑的“茶水”溅了一奏折。

    “你既然知道我有毒死你的可能,为什么不换个人来,为什么不让你新纳的雪妃娘娘来,还是说,你就这么希望死在我手上。”

    南月是真的很生气,满腹的憋闷全顺着那盏茶水泼出去了。她为这些天来发生的好多事而生气。为自己是南傲天的女儿,为完颜旻对她的不信任,为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雪妃,为这莫名其妙的从皇后到御前奴婢。

    仿佛所有人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她的命运,永远被攥在别人手里,任凭喜好。

    南月飞手把倾倒的茶碗扶正,想挽回一点理智。可是看见眼前这张人脸,无论如何理智不起来。

    才短短的几天,怎的就形同陌路。

    他道是她骗他,她道是他负她。

    不过,倒是把几天来的郁闷都吼净了,心里忽然舒坦通畅起来。

    却看完颜旻已经盯着她这番失态的样子看了很久。

    “朕可否求你件事?”

    “什么?”

    南月正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被完颜旻拎着一只胳膊猛地圈到了怀里,只不过,她很清楚地分辨出这是没有温度的动作。

    “和你们的这场仗,如果朕输了,能不能死在你手里。”

    他的脸在她的脸正上方,似笑非笑,似温还冷,两人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南月戒备地看着这个风流无双的少年,他居然在笑,虽然毫无笑意就是。但不管怎么说,星眸里的清澈完全掩盖了一肚子的城府和沧桑。

    “你说,什么”

    她被他弄得慌张。尤其是他谈到死。

    “本来朕或有五成胜算,可是万万没想到南相还有一个你,如此,朕便只有一成胜算了。若是你们得了天下,朕不想死在南相手里,那样会很没面子。”

    完颜旻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琐事,却又仿佛十分认真。只不过,那种熟悉的玩笑似的语气里似乎透着某种疏离。
………………………………

第二百零七章 御前侍婢

    “死在我手里你就会很有面子?!”南月不知为什么又感到莫名的生气,脸涨得通红。

    她想起身坐起来,却被完颜旻死死地制住。

    “你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我是”

    她情绪很激动,后半句话却软软地卡在那里,始终没说出口。

    为什么一定会认为她是站在南傲天那边的人。

    完颜旻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朕从一开始,就想过你会是。却没想到,你真的是。”完颜旻风轻云淡地说。

    南月怔住了,她怎么好像从这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悲伤的东西。这悲伤浅浅地含在那抹落在她身上逃不掉的目光里,甚至远胜于同样落在她身上的愤怒。

    “那你便是答应了。”他垂眸,与她对视。过分认真的样子像是在讨要一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落在我手里,我有一万种方法成全你。”

    南月这次几乎是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人,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可以这么地洒脱,这么地不要脸。明明她的命在他手里,怎么仿佛她是恶人一般。

    这个人以前,不总是认真严谨而又小心翼翼的吗?

    南月离开那条刚好容纳两个人的尴尬坐榻,端起桌子上那碗还剩下一点点的不明物体,抿了一下,粗暴地递给完颜旻:“你看到了,它没有毒。”

    不料完颜旻意味莫测地看着她,不接茶,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嘲讽一句:“连证明一碗茶无毒,都做不到。南相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儿。”

    南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怎么可能用这种办法让他相信茶是无毒的啊。

    “好!”她笑了,一手搂过完颜旻的脖子,一手抄过那碗茶直接往他嘴里灌。黑色的墨汁状的东西顺着那件花纹繁复的刺金游龙黑袍流了一身。南月玩心忽起,礼尚往来,这样才公平,不是吗。想起刚刚被某人上下其手,就觉得羞愤难堪。

    只是完颜旻那双好看的眼睛在茶杯的边沿上方露出,写满了错愕。

    只有错愕。

    南月看着那双眼睛,不禁被那种从来没在他眼中出现过的情绪感染到。

    这场景,好熟悉。

    为数不多的,她欺负他的场景,只有一次。

    那是她刚入宫的时候。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还痴傻着,而她刚刚从西市招摇撞骗回来,性格里从来只有嚣张,远不知何为收敛。所以彼时她对付他,完全就是恶狼对付小白兔。

    四目相对,屋子里不知从哪里来的暧昧。两个仇人之间,哪里还能容许这种尴尬气氛的存在。

    南月默默地把碗放下,手飞快地从完颜旻脖子上抽离。

    以奴婢的身份,搂着别人的男人,貌似是有些玩过火了。即使他不在乎,她自己还嫌臊得慌。

    “你看到了,没有毒。”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故意用冷硬的语气留住自己的一些骄傲。

    “为什么,可以喝。”完颜旻忽略了南月脸上的千变万化,坐直身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什么?”南月完全不在线。

    “这碗,茶。”

    他原本以为那是真正的墨水,她故意拿来敷衍他的。

    可是入口竟然真的是茶的清香,似比一般的茶水还要适口一点。

    不过,茶香深处又确实藏有墨香,倒显得风味独特。

    “哼,也只有皇宫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才能奢侈到把乌茶当墨来用。”

    完颜旻脸上尴尬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茶。

    “孤陋寡闻!”南月看着完颜旻前襟湿漉漉的狼狈样子,很是得意地抢白他。

    完颜旻看到南月精气神又和以往一样的好,忽然就放下了茶杯,漠然地道:“朕要在雪妃处用午膳,你亲自去御膳房筹备,完了送到椒房殿。”

    他说的若无其事,南月却仿佛中了一头闷雷一般。

    “我不。”

    南月眸子疏地抬起,那种如幼鹿带着伤口的目光让完颜旻感到害怕。

    但帝王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径直就出了门,身上还穿着那件被乌茶水浸湿的龙袍。

    “对了,朕还一并请了南相过来,你最好还是不要准备得太寒酸。”

    椒房殿,南清雪早已迎了完颜旻入座。南傲天却是迟迟未至。

    “传膳——”

    “传膳——”

    太监们的声音一路传到了御膳房,颜如玉甚至派人来帮忙。

    “娘娘,啊不,月月姑娘。大监特地命我们来帮助月姑娘传膳,以免姑娘过于辛劳。”

    “你们替我谢谢玉公公,其实也不是很多,我一个人就能送过去。”南月笑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啊?”

    日常椒房殿的膳食,可是要八个小太监护送

    不是很多,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太监只好跟在南月身后,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想想也是。娘娘才被废后,居然又要以奴婢的身份去服侍皇上和新主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闭嘴吧,当心给皇上的人听见。”另一个压低了声音道。

    这些话南月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字字扎心。

    菜上了桌,南傲天还是没有来。下人们唯唯诺诺地站在两旁,偌大的椒房殿只有完颜旻和南清雪两个主子,气氛有些死寂。

    “请皇上和娘娘用膳。”

    南月只提了一个食盒来。不紧不慢地往外拿出了三盘菜。

    一盘清炒苦瓜,一盘黄莲羹,一碟蛇胆糕,一杯苦艾酒。

    “妹妹真是匠心独具。”南清雪看着这些食物,无从下指,却又不好当着完颜旻的面发作。

    “爱妃若是不满意,朕命人换个厨子再做一桌便是。”

    完颜旻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南清雪,仿似不经意地替她扶正没插好的簪子。

    完颜旻这个动作让南清雪心里有些翩跹。她虽然还不适应,但是很受用。

    “别,皇上,”她娇滴滴地冲完颜旻请求,“既然是妹妹做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拂了这番好意。”南清雪笑得甜美端庄,道:“等父亲来了,相信他也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完颜旻看着南清雪,眼里含着说不尽的淡淡温柔。

    “菜我送来了,你们爱吃不吃。”

    南月忽然感到一阵胃里不适,说着就要退下。

    “慢着,既然是朕的贴身婢女,你且留下服侍。”完颜旻给自己斟了一杯苦艾酒,头也不抬地冲南月说。
………………………………

第二百零八章 进退维谷

    “敢问皇上,臣的女儿,如何就成了皇上的贴身婢女!”

    “爹爹!”南清雪脸上漾开一抹喜色,但听到那句话之后马上收敛了笑容。

    “爹爹……”

    南月回头,果然是南傲天。

    她却什么也叫不出来,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想见到。

    “大胆奴婢,见了相爷,还不行礼。”完颜旻把玩着手里的酒盅,心事被遮掩在低垂的眼睑下。

    “月儿,你从生下来就没跪过你爹,现在也不需要跪。”

    南月正思忖该如何掂量,不料南傲天一句话替她解了围。

    “相爷这是要坏我皇宫的规矩。”完颜旻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威胁。

    南月夹在两人之间,忽然不知所措。

    “跟爹回家。”南傲天递给南月一只粗糙的手掌。

    “爹?”南清雪惊愕地看着南傲天。

    南月也呆住了。

    那样宽厚、粗大的手掌,中指骨节上有常年提笔烙下的厚茧,多像是一个父亲的手。可是此时此刻伸出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合时宜。

    南月定定地,仔细打量南傲天。完全不是一个女儿看父亲的神情。反倒像是从他脸上寻找什么答案。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那么十几年来他在哪里。

    这么多年来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的活着,可是他在哪里。

    “相爷说笑了。”

    南月淡淡地回绝,似要绕过南傲天离开。

    “站住。一个奴婢,主子还没用完膳就擅自离开,成何体统。”

    南月停住脚步,像不认识似的看向完颜旻。他怀疑她,恨她,甚至纳南清雪为妃也可能是对她的一种变相的惩罚,可是,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羞辱过她。

    南月取过一只酒盅,倒满了一杯酒,对着南傲天,怎么看都像是要尽孝道。

    可是这杯酒,转眼泼到了完颜旻脸上,干净利落。

    一屋子的丫鬟太监慌了起来。

    “皇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皇上清理啊。”

    “皇上。”南清雪惊慌不已,赶紧拿手帕替完颜旻擦拭,却被完颜旻一手挡下。

    “都退下。这是朕与相爷的家事。”

    颜如玉一个眼色指使下,众人登时散尽,没有一个敢多留一刻。

    酒水顺着完颜旻下巴滴落,使他异常清醒,这种清醒带来的快感洗尽屋子里烟雾缭绕的混沌与污浊,使得他甚至开始感谢那个泼酒的人。

    “月儿,不可无礼。”南傲天责备了一声,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

    南月放下那只空酒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完颜旻,那眼神失望又空洞,满满的全是嘲讽。她语速放得很慢,很慢很慢地强调:“这是你们的家事,不是我的。”

    完颜旻像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只是夹起了一片苦瓜,慢慢地说道:“朕今天一定要把一些事情跟相爷解释清楚,以免因为某些小事而使君臣生隙。你必须在场。”

    南傲天竟然默契地坐了下来,就坐在完颜旻对面,也挑起了一片苦瓜,慢慢地送入口中咀嚼。

    半晌,旁若无人地道:“月儿,爹记得,能把这些苦东西做得让人流连忘返的,只有你娘。”

    南月被这二人弄得出其不意,索性站在那里,看他们表演。

    她眉毛挑了挑,疏离漠然地道:“多谢丞相还记得我娘,但我不是我娘,不会对什么人都那么善良。”

    南傲天却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一块,长长地道:“是那个味道。”

    南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南傲天,耐性已经快被他磨尽,却又听得他说道:“月儿,陪为父喝杯酒吧。”

    南傲天说得真诚,仿佛这屋子里只有他父女两人。

    完颜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南清雪眼里的嫉妒也已经掩盖不下。

    南月把自己站成了雕像,只有嘴唇毫无声色地动了动:

    “那好,我就陪相爷喝一杯。”

    说着转过身来,利落地倒了一杯酒递给南傲天。

    “这一杯我敬相爷,多谢相爷还记得我娘。”

    “做的食物的味道。”

    她把一句话分开说,如愿地看到南傲天的脸青了又白。

    但他还是端起酒杯,默默地,一饮而尽。

    南月不等他放杯就又倒了一杯,递过去道:“这一杯我还敬相爷,多谢相爷逼死我娘之后,还能留我一条命。”

    南傲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第二杯酒接在半空,叹了口气道:“溪娘虽非被我所杀,却是因我而死,这杯,为父领了。”

    “这第三杯,”南月又斟了满满地一杯送到南傲天面前,“谢谢相爷能让我在南府,苟且偷生十几年。”

    第三杯酒,却在南傲天要接的时候,祭死人一般一点点浇到桌子上。

    “好了,我跟相爷,统共就这么点儿情分,现在该还的情分我也都还完了。不妨碍你们。”

    南月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完颜旻只是静静地看,像看一出戏,全程未说一句话。

    南月刚欲抽身,南傲天一掌拍在桌子上。

    “为父也是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才让你和溪娘吃了这么多苦,但你横竖该认祖归宗。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为人子女的态度吗?”

    “相爷说得好,”南月冷笑一声:“我自幼无父无母,自然不知该如何为人子女。您正经的女儿,在那儿坐着呢。我横竖是来路不明的野种,难为您这般讨好。”

    “闭嘴,父亲岂容你这般忤逆!”

    南傲天倒是没说什么,南清雪反而先恼羞成怒了,一反方才的小女儿娇羞之态。

    “你闭嘴。”南傲天冷冷地呵斥道:“这么多年你抢你妹妹的东西还少吗?而今她只是发两句怨气,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承受了?”

    “爹!”南清雪杏眼原睁,无法理解地看着南傲天。“我才是您的女儿。”

    南月虽然也吃惊南傲天会为了她责骂南清雪,但骄傲与尊严不容许她有丝毫的心软。她对着南清雪风轻云淡地笑道:“雪妃娘娘不必担心,你的父亲,我不稀罕;你的皇上,我也不稀罕,我很快就会从你们的视线里消失的,不会在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里停留过长时间。”

    完颜旻原本是默默看戏的,直到听到南月说出那句,她不稀罕。

    不稀罕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对付赫连拓他差些以为她死了那一次,还是知道她身世知道她骗他,他都没有这样清楚地察觉到一种重重的失落感。

    原来他最大的失落是,她不稀罕。

    完颜旻像是很熟练地搂过南清雪的肩膀,犀利的目光宣战一般迎向南傲天,玩味地笑道:“相爷此言差矣,怎可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庶出贱婢,冷落您真正的女儿。”
………………………………

第二百零九章 他泼的脏水

    心如蛇蝎!

    南月冷不丁看着完颜旻,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当日母后和相爷定下的婚书上,原本就是相府嫡女下嫁,可最终却是一个丑八怪的庶女进宫来,朕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朕本以为雪儿是真的有病耽搁了,却没想到,早有人存了李代桃僵之心。”

    完颜旻低眉敛目漫不经心地说下这番话,却在话的末尾处,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落到了南月身上。

    南月脸上写满了惊愕,不解地看着完颜旻。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南清雪脊背上出了一层凉汗。完颜旻知道,知道她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他一直都知道

    完颜旻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相爷爱女心切本无可厚非,但为了嫁进宫来不惜毁自己亲姐姐清誉的女人,朕实在不敢留在身边。”

    南月的眼睛越睁越大。

    她仿佛越来越看不懂完颜旻。这个人近日以来所做的每件事都让人无法理解。这种不合常理,绝对不仅仅是要报复她那么简单。

    他的意思,是说大婚前夜有人潜入南清雪房中的事,是她干的。

    南清雪闻言仪态尽失,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满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恨意,丹红的下嘴唇深深地陷入一排雪白贝齿之下,胸口急速地起伏。

    “居然是你!”南清雪含着一万只刀子的目光朝南月射过去,画得精致的烟熏眉因为过于激动呈现出扭曲的形状。

    “因为嫉妒姐姐的美貌与高贵,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鸠占鹊巢。自以为就此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却到底改不了奴婢低贱与卑鄙的本性。朕说你蛇蝎心肠,可有错?”

    完颜旻若无其事地侃侃道出,目光浮光掠影地与南月咄咄审视的目光相碰,两人在空中对视了两秒。

    她没有说话,只是石化一般凝视着他,连一句嘴简单的辩解都没有。

    倒是完颜旻率先把目光移开了。这种须臾之间的轻微动作让南月嘴角泛起一丝苍白的笑意,那笑意里含着心灰意冷,含着满满的嘲讽,含着失望与痛楚,和对一个人彻底放弃的冰冷从容。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在等完颜旻把所有的罪名说完。

    “所以朕立雪妃废皇后不过是还雪儿一个公道,也顺便帮相爷正一正门风。最重要的,是还朕的朗朗乾坤之下被颠倒的黑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清雪忽然离席走到南月身边,歇斯底里地问道。

    南月本就心灰意冷,猝不及防之间被南清雪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长长的指甲印登时排列在白皙的脸容上。一缕散发被扇的偏散下来,顺着那几道红红的印迹趴在脸上。

    南月折回头来,漠然地瞪着南清雪,眼睛里腾腾跃起的火苗昭示着可怜与轻蔑。

    “住手,雪儿。”南傲天威严地喝道,把南月拉到自己身后。

    “爹,你是要她做女儿,还是要我。”

    “你永远都这么任性,永远都这么不冷静,哪里像是我南傲天的女儿。”南傲天不轻不重地责备南清雪,伸出一只手来,神色严肃,阻挡着南清雪接触到南月。

    “爹”南清雪痴痴地叫着,眼神钉在南傲天身后的南月身上。先是她皇后的位置,再是她的父亲,她在乎的东西,已经要被这个出身长相都不如她的“妹妹”抢得一干二净了。

    南月没有注意到南清雪落在她身上那种不共戴天的敌意,她此时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满脑子都是大婚当日的场景。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也没有错过。

    有事情不对,从一开始就不对。

    南月抬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看完颜旻。

    她鹰一样审视着她:“皇上说我派人潜入长姐房中,证据呢。”

    南月从南傲天身后走出来,绕过了气得浑身颤抖的南清雪,一步一步踱到了完颜旻面前:“大婚的时候,皇上可还在病着,难道当时的皇上,以五岁的心智,就能知道是我在谋篇布局,设计姐姐了吗?”

    她倒是要看看,完颜旻是否连自己的戏码也要戳破。

    “朕自然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朕若是早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在宫里兴风作浪这么长时间。只不过,不巧,朕前几日在雪儿房间里,看到了你曾经使用过的黑色面巾。朕心有疑惑,派御风去查明。才知道大婚前夜,你根本不在府里,而是在西市,和几个小喽啰在一起鬼混。但是据南府的下人说,南四小姐当天可是足未出户。”

    南清雪猛地想起自己昏倒之前是扯下了那人的一层面巾。可是那面巾下还有一层面具,她始终没认出其人身份,难不成,是南月指使。

    难道,破了她处子之身的,竟然是西市的毛贼。

    此番屈辱南月!南清雪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完颜旻淡淡地扫视着南月,若无其事地说道:“明明不在府中,却如此精心地让所有人相信你在。你图什么?”

    “我只是出趟门而已,有必要跟府里所有人通报一声吗?”

    “说得好。相府的小姐要出趟门,本来是光天化日的事情,何必要掩人耳目,欺瞒全府上下。想必,你当晚在哪里,连相爷都被蒙在鼓里吧。”

    完颜旻态度冷漠,咄咄逼人。

    南傲天也回忆起南月当时见他时不大自然的态度,他的神情仿佛在思索。

    南月忽然冷笑一声:“呵,长姐一直对外宣称是因病不能下嫁。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长姐是因为受辱才让我代嫁,可是这件事,皇上看来是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朕初立雪妃,确实是意外。可是朕无意间见到那张面纱,弄清楚这一切之后,才觉得一切都是天意。真正的后宫之主在阴差阴错之间又回到了朕的身边。而背后的魑魅魍魉,还是要被打回原形。朕不在乎雪儿经历过什么,朕只在乎,谁才应该是真正的皇后。”

    完颜旻步步紧逼,南月觉得第一次在人前被羞辱得这么体无完肤,丢盔卸甲。
………………………………

第二百一十章 跟爹回家

    南傲天一句一句将完颜旻的话听进心里,默默地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只是恭敬地对完颜旻道:“皇上,既然是家事,就该在家里处置,臣想把月儿暂时带回去两天,好好问问她。如果真的是月儿不懂事犯下过错,臣来管教。还请皇上允准。”南傲天这番话,表面是在恳请,底气却很足,更像是谈判。

    “无妨,相爷能亲自问清楚,还雪儿一个公道,是最好不过。朕念在她是相门之女,只是贬为奴隶,已经是很大的宽恕。还希望相爷这两天能悉心教导,让她能悔过自新。”

    南傲天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朝南月伸出手:“月儿,跟爹回家。”

    南月没有回答,只是僵硬地被南傲天带走,她从椒房殿后退的每一步都在望着完颜旻,她像是在打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大脑却在高速运转。那个此时此刻正在安慰自己新妃的少年,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筹谋,他的心思,到底是多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又准备延伸到什么时候。

    关键是,如果这是完颜旻早就撒下的网,他要捞些什么人进去。她、南傲天、南清雪恐怕都在他精心运作的每一步棋局里。

    “雪儿,对不起,朕原本不想在你面前再提那件事。”完颜旻目光如水面如玉,正安抚着依在他肩头面如纸色的南清雪。

    “皇上,她自小蛊惑人心的本事一流。大哥自小向着她,现在,连父亲也被她迷惑。臣妾以后就只有皇上了。”

    “朕会守着你。现在皇后新废,前朝那帮老顽固一定会对朕有微词,等到风口过去了,朕会还你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后。朕五岁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同寻常。”

    完颜旻直直地盯着远处的窗棂,不紧不慢地说。他眼里氤氲着一层抹不去的雾霭,里面倒映出完颜孤辰出殡时的场景。

    南傲天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趾高气扬地指着一身孝服的他说:爹爹你看,那个小傻子都不知道自己没有爹了,他还在笑,还在吃东西,真是比猪还笨,比月妹都笨。

    幼年的南清雪那时大概想不到,五岁的完颜旻已经学会咽泪装欢,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之上扮作供世人嘲弄的痴儿,像一只不知饥饱的猪一样啃着宫里下人们才会吃的糟糠满头。

    一个拥有父亲的孩子永远不会理解拥有意味着什么。

    即便如此,萱后还是悄无声息地提醒他:“旻儿,吃相要再狼狈一些,他们才会相信你是阿斗。”

    这个阿斗,当了二十年了,再多做几天,也无妨。

    “皇上,真的不在乎我……我……”南清雪梨花带雨地伏在完颜旻胸口,丝毫未曾注意到身旁的帝王微皱的眉头。

    “朕在乎的只有你这个人。今日你受了太多刺激,别想太多,好好休养便是,朕改日来看你。”完颜旻恰到好处地关切,却难以掩饰声音里的淡漠。

    “小姐,小姐!”传铃一直留在南府照看阿星,看到南月回来,不禁喜出望外。

    “小姐你……瘦了。”

    “那还不去准备饭菜,让我好好吃一顿。”南月勉强地笑出来,有些无力地冲传铃调侃。

    传铃却笑不出来。

    “小姐的脸……是谁干的。”传铃脸上的欣喜被愤怒替代。

    “我饿了。”南月只笑。

    “我这就去准备晚膳。”传铃没再多问,她从南月笑容里读懂了一切。

    南月看着传铃匆匆跑去厨房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阿星呢。”她转头问南傲天。

    “不出为父所料,你回来果然是另有企图。”南傲天慢条斯理地答道。

    南月不耐烦地瞪着他,目光开始向屋子里搜寻。

    “别白费力气了,那孩子好好的。为父说过他已经没有练武的资质了,自然不会再为难他,用过晚膳,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在宫里那个鬼地方,饭没吃饱,倒是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要吃你自己吃,我现在就要见阿星。”南月继续搜寻,却冷不防撞见凤雁痕带着两个丫鬟从走廊迎过来。南家主母衣衫贵净,妆容整洁,站在长风穿过的走廊上蛮有绰约之姿。

    凤雁痕见南月木木地杵在那儿,不浓不重地笑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爷的四小姐回来了。”

    “见过你母亲,也不行礼?”南傲天轻轻责备,更像是提醒。

    “父亲大概是忘了,我母亲早死了。”南月把两人撂在走廊上,独自一人前往偏苑去。

    “看来相爷手段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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