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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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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宛若看到众人脸上神情,一种巨大又荒凉的快感突然袭来。憋在她心头的一股恶气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忽然的释放与得意令她产生一种不能自持的恐惧。
恐惧却滋生了迅膨胀的勇气。
“你说什么?”钟落盯着她,声音里只有虚弱。
杜宛若看到了钟落脸上的疑惧与担忧,
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笑容与悲哀交相辉映,红唇皓齿之间缓缓抖落几个得意又失落的字:
“我说皇后娘娘,不是南丞相亲生的!”
一字一字,如千钧之锤。
这锤子开剥着钟落的筋骨胸膛。
完最后一个字音的杜宛若,如同被风剥落了墙皮的残垣,呆呆地立在那儿,整副骨架都失了色彩。
还是……说出来了吗?
她原以为自己是不敢的。
杜宛若眼角弯弯的,含笑,却笑出了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静嫔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是每一个字都不信,更别说亲口把它说出来。
可是一句话一旦由自己说了出来,纵使有一万个不信现在也是斩钉截铁地信了。
南月这女人,就是个野种、杂种。她在这宫里,不仅会使得朝堂不得安宁这对杜宛若来说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南月的存在今日会祸害皇上,明天就有可能祸害钟落。
落哥哥,纵使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她还是本能地要替他除去一切魑魅魍魉。
说出来了,反而不再怕。
静嫔刚开始告诉她这件事时,她是既害怕又不相信的。以祸乱妖女代相府之嫡嫁入宫中,这是掩盖了十几年的欺君之罪,足以株连九族。
她这一说,牵动的不只是南月,还有南府,还有皇上……
杜宛若脑子很乱,她被一大片沉重到空白的轻松笼罩着,不知道该笑该哭。
“杜大人,令爱疯了吧。”南傲天风轻云淡地问杜远鹏。
杜远鹏只是万端焦急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水无青也愕然了,他只知道南月当年是南家二房从外面带回来的,当真不知道这女娃身上还带着祸国殃民的邪性。此前,他还一直怀疑南傲天把南月送进皇宫的居心,而今想来……
以他对南傲天的了解,他知道南相此时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拖延时间。
水无青收敛了为数不多的惊讶,把目光转向大殿上象征着最高地位的位置。
黑衣墨重眉,完颜旻的脸被一抹微垂的侧掩映着,看不真切,唇畔却仿佛有着淡淡勾起的一段弧形。
他是高兴的。
从杜宛若颤抖着说出那段或罪或恶的陈年往事起,完颜旻已经不想判断它的真伪。
他是高兴的。
只有在那一刻他才完完全全地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之前对于南月的所有信任都是虚假又虚伪的,虚伪地连自己都骗过了。
他还是在乎,狠狠地在乎着她的身世,在乎她是南傲天的生女这个事实。
如果这层最后的纱不被杜宛若挑开,他心里可能始终会有一层隐隐作痛的芥蒂。
这种芥蒂,无伤大雅,却挥之不去。
“皇上?皇上?”
忠敬耿直的钟鸣扬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今日这样庞大滞重的谜团,他只能尝试着叫醒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已九霄云外的完颜旻。
“丞相?”完颜旻看向南傲天,眸里闪烁深锐的光。
最大的难题不在完颜旻这儿,杜宛若抛出的烫手的火球最终还是扔给了南傲天。
“启禀圣上,”南傲天用力拂打了无灰的朝服,缓慢而凝重地跪在冰艰的地板上。
他看起来并没有很惊慌也没有想要解释什么,只是神态很平静地诉说着一件往事:“月儿是溪娘带回来的,臣确实亏待过溪娘。”
“月儿被带到南府的时候已经三岁,臣并没有过问她的母亲,这三年去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人。”
“禀圣上,举朝皆知南相并非眠花宿柳之人,岂会在外有沧海遗珠?皇后娘娘的身世,实在值得考量。”杜远鹏似乎在绕了一大圈之后明白了当下的局势,他想起大婚当日杜家在南府收受的全部羞辱,迫不及待想要拉南傲天下水。
“臣说了,臣曾愧对于溪娘。月儿真是臣所出,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能?!南傲天,这可事关你相府门风。你这般轻率草草,岂不是天下女子都敢找到你相府门上认亲了。”钟鸣扬对南相这般态度很是不满。
南相的眼珠忽然释放出清澈而悠远的平静光芒,哈哈地笑道:“贤王爷有所不知,故人溪娘于臣有救命之恩,月儿,既然可能是臣的,那就应该是臣的。”
“丞相大人真是高哇,将自己说成这般有容度的大丈夫,就可以撇清把妖孽送进宫中的罪名了吗?”林浅这番揭示天相,在众臣面前可谓出足了风头,虚荣心膨胀到一定程度,竟给了他对抗权臣的勇气。
南傲天并没有哪怕斜过目光看一眼林浅,他仿佛竟无意分辩什么,只是缓缓地朝向完颜旻:“皇上,如若月儿真的身负罪孽天殇,臣这个为父的恳请和女儿一同受过。”
李延年深觉南傲天这套虚伪做态早已令人生厌,已经准备好了大骂南相一顿,却被酒谷子摆摆手阻止。
“不急。”
上方传来足以震慑满朝的声音,尽管这声音的主人在一年前还是个不足惧的五岁痴儿。
“杜宛若,朕问你,你从何处得知皇后不是丞相的生女?”
完颜旻的目光逼视得杜宛若无处遁形,她身上每一根神经开始六神无主地游移。
“我……我”
“皇后到底是南相的亲生女儿还是身世不祥的妖孽,皇上请来起居司一验便知,何苦为难民妇。民妇既是违反宫规上这朝堂来,就没指望全尸全骨地回去!”杜宛若忽然后退两步,声嘶力竭地吼道:
“皇上这般刁难,可不是有意维护皇后?”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验亲(二)
“杜宛若,你擅闯朝堂在先,污蔑皇后在后,而今竟敢顶撞皇上,究竟是何居心?”钟落急切地抢在完颜旻前头回了话。 。
“哼,即便丞相大人当年认妖孽作女是念及故人情谊,情有可原,但真相还真不能因为丞相的开脱和皇上的庇护就掩饰过去。如果这个妖女依旧在宫里兴风作浪,怕不只皇上被蛊惑,连小郡王也要身陷狐媚了。”
因为话说得激动,杜宛若脖子上竖起一根根青筋。
钟鸣扬本就对南月素日的行事作风颇有微词,当下听到钟落也被牵扯进去,越相信了杜宛若的言辞,挡在钟落面前俯请命。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无论杜女所言是真是伪,是自己疯癫惊乱还是受他人指使,都应当先验明皇后娘娘正身才是。如若皇后真是天降煞星,必会祸国殃民,臣请皇上允准,先请起居司替皇后和丞相滴血认亲。”
“臣请替皇后和丞相大人滴血认亲!”
百官中有素日被南月诈整觉得难忍胯下之辱的,有记恨南傲天权倾朝野平日却不敢言语的,全都抓住这番大好时机替跟在钟鸣扬身后请命。
朝堂登时乌压压跪倒一片。
“颜如玉,去请皇后到前殿来。”
完颜旻若有所思地看着伏地的百官,眼睛里似闪过什么,最终对身旁站着的颜如玉开了口。
在宫里看惯几十年风雨的大太监迟疑地抬起头,看了完颜旻一眼,又扫视了地上伏倒的一片朝服,终是埋下任何多余的表情,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验亲?!”
啪地一声,相府里成色最好的杯盏在桌角处打了个旋儿,还是难逃命运地开裂成一地碎白。
相府,凤雁痕脸上的皮肉抽搐了一下,顾不上被掀翻的茶水烫红的手,身子一个趔趄就要倾倒。
全福的手来得及时,南家主母被稳稳地扶住,得以继续思考一个十万火急的问题。
“快,快……去帮相爷。”凤雁痕扶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的额头,踉踉跄跄坐了瞎来。
全福心下一凉,手中力气涣散,凤雁痕险又从乌藤椅上跌下。
她慌不择路地抓住身旁一只手臂。
全福苦笑了一下,把另外一只手臂也递给她,再次扶她坐稳,半是疑虑地问:“夫人,四小姐当真不是……”
“不是,不是!”
凤雁痕嗓音听起来有些尖锐,有点像吼叫。
全福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当年,他还以为是凤雁痕做了什么手脚。没想到,还真的不是……
可是溪娘怎么会背叛老爷?
凭他对溪娘的了解……
“全福,快,你去……”
凤雁痕跌做在椅子上,额头上已然汗涔涔。
全福立时理解了她的眼神,使个手势辞退了全部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到凤雁痕身边。
南家主母的嘴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全福脸色突变。
门外的下人们只看到管家匆匆出府去。
全福紧赶慢赶到达皇宫的时候,南月已经被颜如玉带到了殿上。
突然被通知要去前殿验亲,南月有一肚子的疑惑,而颜如玉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留下一瞥让她心惊的眼神。
南月自是心细如尘的。
颜如玉这等通透的人物,一举一动都自然映射着背后主子的态度。在去往前殿的路上,南月看见花间有一只斑蝶飞过。她冲那只蝶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表情平静地走向那帮君臣所在的地方。
验亲,必然是完颜旻的主意。
纵使她千般努力,他依然是不信她。他始终在乎着她和南傲天的那层血缘关系,在乎着她的身份。
原来,她与完颜旻之间的关系还是如此脆弱,如此浅薄。如同渐暮的天色,一息即离。
想到这里,南月的唇又微微上翘了一下。
如此也好,她自己又何尝不在乎。
虽说当年溪娘被下人们捉奸在床,南傲天也因此厌恶了她这个女儿十几年,南月到底是不确定自己的身世。
十几年来,她只是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自己不是那个可怕男人的女儿。
可若自己的生身父亲不是南傲天,又会是谁呢?
她不敢想象。
溪娘临终前说的话,她到现在也没能解开。
南月不由地感到一阵怅惘和惶恐,在这皇宫里待得久了,她差点忘了自己最初进宫来是要做什么的。
人真的会被环境消磨,变成对自己而言都面目全非的样子。
跨进殿门的时候,南月的目光与完颜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对接上,她读出完颜旻眸子里罕见的羞赧。
却是属于这个男人特有的羞赧。
当他不那么自信的时候,眼底才会流露出这种深感抱歉的目光来。
南月冲他浅笑了一下,她明白此刻他是为着自己对她南月的不信任而感到抱歉。
既然如此,索性让他心里那块石落地吧。
南月平静地走到南傲天面前。
起居司已经备好了针具器皿。
南傲天再度惊讶于少女眼里的平静,犹豫地卷起了袖子。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平静。
南月也当着众臣的面撩起了半截衣袖,起居司的人小心翼翼地捧了净皿过来。
鲜红的血如一颗灿艳的珠玉滑落到雪白器皿的底部,它与水搅拌成优美的双色弧度。
南月目送着自己的血液随着侍者平稳的双手远去,内心升腾起奇妙的漠然。
侍者缓慢地,平移到南傲天那一边。
针端伸过来的时候,南傲天最后看了一眼南月,手臂不知怎的往回缩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有耽搁侍者行事。
“等等!”
完颜旻的声音在关键处响起。
侍者手里的探针抖动了一下,划破了南相手臂上一层皮肉,只起了一层薄薄的皮。
“朕想替天下的百姓,亲眼看看。”
说话间,他漆亮的眸子凝视着南月。
南月被他看得好奇。
完颜旻的瞳仁里仿佛有一轮正在升起的月亮,因为他眼睛里有隐隐喷薄欲出的光芒,越来越亮。
完颜旻把目光转向了器皿,示意侍者继续。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验亲(三)
第一百九十二章验亲(三)
两滴血珠飘飘摇摇地跌入碗底。
南傲天的眼睛,侍者的眼睛,完颜旻的眼睛都静静地聚集在那两滴红的移动上。
只有南月眼神复杂地看着完颜旻。
血滴在水里打着旋儿,深重的红色扩散开来,绕幻成浓淡不一的丝丝缕缕。
最终,两滴红融在了一起。
南傲天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目光略显震惊地落在南月脸上左右打量,仿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自己女儿的脸。
南月起初是不怎么注意结果的,只是被南傲天打量得心虚,缓缓地向那只器皿看去。
它们,居然真的融在了一起。
南月不由得身子向后倾,趔趄了两下才站稳。
这就是说……
这就是说……
不可能。
她闭上眼睛摇摇头,又祈祷似地睁开眼朝那器皿看去。
没有错误。
两滴血珠完完整整地融在了一起。
即是说,她是南傲天的亲生女儿。
南月震惊之余,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担忧地寻找完颜旻。
那双夜色漆深的眼眸已经看了她很久。
很久。
她张了张嘴,发现百口莫辩。
两滴血完完全全融入在了一起,这便是最有力的雄辩——她南月,是南傲天的亲生女儿,亲生的。
这就是说,在完颜旻面前,她成了一个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骗子。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如何像一根苇草一样被冷落了十四年。住在最偏僻的别苑,可以被任何下人欺凌。
而南傲天每次看到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错误。
更何况溪娘临终,百般叮嘱。要她去找自己的亲娘。如果溪娘都不是自己的亲娘,南傲天怎么可能是她的亲爹呢?
不可能。
南月对着那两滴越融越近的血,疯狂摇头。
“不会的,我要重新来……”她夺过侍者手里的针皿,朝着自己手臂就是一猛刺。
“不必了。”完颜旻一直死死地盯着南月。
他朝她走近,每一步都让南月觉得心惊胆战。
完颜旻冰冷的食指托起南月的下巴,声音如隆冬落雪,眼里有冰凉而摄人的光扫落下来:“朕说,不必了。”
可是鲜血已经如注流下,都像朝圣一样归集到最开始那两滴,准确地说,现在是一滴的鲜红里。
南月忘了疼,她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只能感受到完颜旻周身散发的寒意。
那种凉,对于南月来说才是真正切心的创口。
“你听我解释……”伶俐如她,此刻只能从干涩的口齿中挤出自己都不知如何延续的字眼。
她要解释什么呢?
她如何去解释什么呢。
这样的结果,连对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释。
完颜旻背过身去,把南月完完全全撇在身后,朗声对众臣宣布:“杜宛若污蔑皇后,押入赤狱,众臣今后再敢有造事生非者,斩!皇后,是堂堂正正的相府之女,朕的贤后。”
完颜旻把“贤后”那两个字咬得极重,目光阴冷而压抑地笼罩在南月身上,那双眼睛里的夜色让南月心惊。
“臣该死!”
最开始鼓动验亲的那批大臣,全都跪了下来,个个面如土色。
完颜旻只字未发地从大殿走了出去,衣袍在南月身边掀起一阵阴翳的风。
他远去,背影如移动雕塑。
南月愣了半晌,才慌不择路地跟上。
朝堂只剩下跪了一地的大臣和呆立凝神的南傲天。
南月在御花园满是小石的路面上跑,衣裙扑打起轻乱的烟尘。
她得解释,不然一定会丢掉什么。只有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在意,在乎自己在那个人心里的印象,在乎她在他眼里的身份,在乎那份最重要的信任。
她哪怕只是慢一点点,就会看到他心里的大门彻底把她隔绝在门外,如同从天而降的一网末世囚笼。
自己怎么可能会是,南傲天的女儿呢?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的!
完颜旻,你听我解释……
她奋力地追,可眼前似乎总有如云如雾的东西在阻挡她,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黑色衣氅。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是御风。
“皇后娘娘,属下奉皇上之命,皇后娘娘近日来多方忧扰,今日又颇受惊惧,不如在椒房殿好生休养。”
“我要去见完颜旻。”她眼睛里看不到神采。
“皇上特地叮嘱了,近几日谁都不见,尤其是娘娘。”
南月觉察到御风的冷漠和往常相比其间多了几分怒意。那是替主子生出的愤怒。
他还是没有完颜旻会掩饰,那个人,连一句话都不肯与她多说,无论是愤怒与猜疑、失望与不屑全都藏在脸上一窟冰窖里,令人触之寒意入骨。
“娘娘,属下护送娘娘回宫。”御风几乎是强制性的语气让南月感到巨大的失望。她看了一眼盛轩宫的方向,一步步往后退,神游般回到了椒房殿。
南月意识稀薄地回到椒房殿之后,她才真真正正明白御风所说的“好生休养”是什么意思,她被软禁了,别说是作任何的辩解,就连出门都不大可能。
御风日夜守在椒房殿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如若在往常,南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逃。她的武功虽不如御风,但好歹已经将十阶剑法炼了一半,若她略施巧技,而今谁胜谁负当未可知。
只是而今她既无心也无力。
自溪娘死后,她每天都努力地去笑,努力地保护自己所在乎之人,在与南府各色人等的斗法中,她早已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可是今日的打击,彻底摧毁了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老天造来取乐的笑话。
南傲天,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有一万个不相信的理由,可是什么也抵挡不了亲眼所见。那两滴血,鲜明而分明地融入到了一起,成为铁石一般的证据。
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啊!
听南府的一些老人说,当年溪娘死后,凤雁痕是找人来验过一次血的,而且那之后南傲天就再也不想看见她。如果这样的话,当时不就应该已经证明,她与南傲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根本没有……
然而,什么样的传闻能抵得过双眼看见这般真实。
真实得让人无助。
就算完颜旻现在肯见她,她又能为自己辩白什么。满朝的眼睛都看到了,都见证了,她是如假包换的,相爷的亲出。
“为什么。”她抓紧自己的额头,拼了命想找出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她多舛命途的答案。
南月让人要来一壶最烈的“烧刀子”,御膳房毕恭毕敬地提供了年份最久原料最佳的。身份得到确认的南月,在下人们眼里比以往更尊贵三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验亲( 四)
御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尽责,贴立在寝殿门口一动不动。南月早已放弃去找完颜旻的念头,趴在桌子上酩酊大醉。
御风很想回盛轩宫看看完颜旻的状况,但一来,完颜旻让他看紧南月——这次是不同于以往意义的看守;二来,他知道那样做会打扰完颜旻此刻不堪一击的尊严。
那个从小就无比要强的少年,把父亲的死和母亲的孤独以及整个北冥的荣光像贴身的担子一样背在自己肩上。他总是能把任何事情做到最好,因为他要的结局不允许过程有毫厘之差。
除了他自己,完颜旻是不依赖也绝不相信任何人的。
御风作为最忠诚的属下留在他身边,寂静无言地替他做事,也看着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帝王一步步变强大。
他如同他的影子一样注视着他,看着他挥汗如雨浇灌泥土,看着他用冰锋凝血把自己疼晕。每一次看到完颜旻的背影,御风沉潜不惊的心就会突然觉醒。完颜旻的孤独才是他真正的强大。
有多强大就有多孤独。
一阵强风吹进窗子,窗屏上有跃动的火苗影像。他知道南月并没有睡。
“娘娘。”御风隔着门疏漠地开口,“主子他从未相信过什么人。”
南月把脑袋枕在酒壶上,倾出的酒水蜿蜒了整张桌面。她看着亮晶晶的酒浆流淌,不禁笑意阑珊。
“你说的对,他也未相信过我。”
南月的眼前朦胧地出现完颜旻的幻影,但她知道他这次不会再来找她。——她已经是个骗子了。
“从主子第一次信任一个人开始,我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担忧。你既让主子笑过,之前的事我不会为难你。但是从今而后,娘娘的一举一动,御风必要了如指掌。所有伤害主子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你家主子没你想像得那么脆弱。他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或许之前没有,但在遇到你南月之后……”御风话语间有怒意,剑从剑鞘里松出来几寸。
思考片刻,又送了回去。
南月听出了御风的愤怒。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点,连你也被他骗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自己都被自己骗了。”
御风想反驳一句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话,遂闭口不言。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南月大抵是睡去了。
寡言的侍从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比起皇宫的平静,南府上下笼罩着一层明显的压抑。
南傲天是沉着脸回府的,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察觉出老爷的神色不大对。
南家主母的脸色异常平静,倒是管家有几分慌张。全福一句话也没说地看着凤雁痕被叫往祠堂,眉间浮现忧色。
“老爷。”雁痕柔顺地道,和往常任何一日的语气一样。但南傲天的背影让她头一次对自己的演技产生了些许怀疑。
“溪娘是怎么死的?”
凤雁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上眼睑猛地挑了一下,在南傲天把话说完的前一瞬恢复了正常。
“老爷。”
“我问你十四年前溪娘是怎么死的!”
南傲天额头上暴起一根青筋。凤雁痕已有近二十年没见他这样过。
那个愤怒的生,白衣的少年。早已隐在岁月的洪流之下,将一幅冷漠而温和的面孔运用地越来越娴熟。
温和之下,再无感情。
雁痕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向是这样的。从她第一次见他起,她那颗还属于少女的心就忍不住地颤抖。
“老爷都知道了。”凤雁痕索性浅淡地笑笑,工整的主母妆容上泛出一抹苍白。
“凤!雁!痕!”南傲天蓦地转过脸来。门外偷听的全福脸上吓出了一额冷汗。全福的手战栗地扣在了门框上。
南家主母机警地朝门窗处瞥了一眼,把脸慢慢地转向了南傲天。
全福叩在门边的手缓缓而无力地滑落,他努力整整衣服和面容,去完成自己日常的工作。
南府的下人都知道祠堂的灯亮了一夜,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第二天老爷和夫人依旧相敬如宾,断无异样。只有管家的眼睛较往日深邃了不少。
唯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南傲天让人在主苑精心收拾一间房出来,说是供四小姐日后回府居住。
午饭过后,南傲天把南清雪叫到房:“让厨房准备些上好的糕点,你带着去看看你妹妹。”
“爹,看谁?”
南清雪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自上朝回来后就很是异样,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皇上今日在殿上的反应不对。我要你以看望妹妹的名义,去确定月儿是否安好。”
“月儿……爹?!”南清雪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你说那个野种。”
啪地一巴掌甩在南清雪脸上。南傲天怒不可遏:“你说谁是野种。”
“爹?!”
南清雪捂着吃痛的脸,满目的震惊和委屈。
“你以为你和你那个娘素日里是怎样对待月儿的为父的不知道?!你当老夫是瞎子吗?!”
“以前为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从今而后,你和你娘若是有半分对不住月儿,别怪我这个当爹的心狠手辣。”
南清雪木木地瞪着南傲天,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为父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爹……”南清雪眼圈含泪,欲要分辩个公道,被站在一旁的全福用眼神制止。
管家一向是帮她的。
家里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我去,我去。”
南清雪攥紧掌心的冷汗,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那份点心退出了房门。
她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和疑惑,愤怒还有不甘,从南府一路走向椒房殿。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地方,怎么就一步步被那个丑女端坐。
她倒是想亲口问问南月,她是如何在短短几个月内,夺走了本该属于她这个嫡女的一切东西。包括皇后的位置,众人的艳羡,皇上的宠爱……
而今最令她无法忍受的,还有爹爹的温情。
<;!……gen3…1…2…110…32065…479968741…1494056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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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夜色
南傲天看到南清雪负气离开,心下也有些后悔,他是想让她天亮了再去的。┡eΩΩ1xiaoshuo可是南清雪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这个从小就受不得任何委屈的女儿,受了那么大羞辱,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而南清雪出门后看到街上人烟寥寥,心里也有些虚,但总不能再回去。
那个家还有什么好回去的。爹爹眼里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南月,就连娘亲也说不上什么话。
南月,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把这个世界都变成你一个人的!
“大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传铃在前殿把南清雪拦住,眼里是冷意和敌意。
“传铃啊,”南清雪嫣然一笑,“椒房殿的丫头,也充其量不过是个丫头,本小姐来看望自己的妹妹,还不需要跟你汇报,让开!”
“小姐现在不会见任何人。”
传铃被她一阵呛白,胸中憋下一口恶气。但想起南月教她凡事不可鲁莽,只得尽量保持平静。
“哼,装什么装。她现在被验明了正身,身份地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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