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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之吕布再世-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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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陈宫想不通的是,两人只见过一面,为何吕布在唤他之时,脸上浮现出的欣喜表情,就和见到失散多年的好友亲朋一般。
不过既然吕布主动同他打起招呼,陈宫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拱手还礼说道:“将军,好巧。”
吕布走了过去,看着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的老伙计,露出欣然笑意。
回想上一世,他败亡于下邳,受擒于白门楼,最后陪他走到生命尽头的也不过两人而已,高顺、陈宫。
侯成宋宪等人先后背叛,张辽降曹……
吕布不怪他们,他反思过无数次,上一世的自己,性格缺陷太大,纵使不死在曹操手中,也绝不可能笑到最后。
陈宫一介文士,在生死之际,却推掉了曹操拉拢,宁愿陪自己赴死。
这份情,很深。
所以吕布从见到陈宫的那一刻起,就下定了主意,要将他再次拉回到自己身边。
得知眼前青年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上军校尉吕布,陈宫的脸上有过短暂的惊愕,吕布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这几月他耳边听到过响起最多的名字。
陈宫原以为此人不过是个和张让一样靠阿谀奉承上位的谄媚人物,却不想,竟是昔日所见的善心将军。
“公台欲往何处?”吕布出声询问。
陈宫没作隐瞒,如实回道:“领了朝廷诏令,去往中牟任职。”
吕布一听,陈宫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听取陈宫建议,肯定也不会那么早就退出争霸舞台。
如今陈宫只去当个小小的县官,未免太屈才了。
想到此处,吕布遂出言说道:“公台一身才学,只做区区地方县令,未免太过于大材小用。不如暂且跟随于某,布必将视公台为座上宾,门中客。”
陈宫面有狐疑,他和吕布的身份可谓相去甚远,一个是深受圣宠、掌有实权的上军校尉,一个是落魄出京的地方县令。
要讨好,也应该是他讨好吕布才对。
再说了,吕布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就有真才实学。
吕布有记忆,陈宫却没有。
吕布无缘无故的对他好,反而令他生出了几分警惕,以为吕布存有别的心思。
“将军的好意,宫心领了。不过既然受了朝廷旨意,定然是要去中牟上任。”陈宫婉拒了吕布提议。
听到陈宫的拒绝,吕布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为了弥补上一世的主臣情谊,而急着想将陈宫收为麾下,以至于陈宫认为他心路不正,反倒弄巧成拙。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陈宫是个什么性子,吕布比谁都清楚。他也不想强迫陈宫,遂歉意说道:“是布失礼了,公台日后若有困难,尽管来找我便是。”
随后,吕布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走到一处贩卖字画的摊铺前,扯过一张素布,在上面提笔挥墨。
“这是一封举荐信,公台若是哪天厌烦了县令职位,大可凭着这封书信去到五原,找郡守严信,他见书信之后,定会对你委以重任。”吕布将写好文字的素布对折两次,交到陈宫手里。
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吕布没有强行发难,使得陈宫对他的印象再次改观不少。他谢过吕布好意,收起那绢布写着的举荐信,望了眼天色,同吕布告辞。
吕布没做挽留,只是说了声‘公台珍重’。
走至城门口时,陈宫回头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吕布仍旧站在原地,目送着他。
那目光中夹杂的不舍,落入到陈宫眼中,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扑通跳了一下。
如果你是陛下,那该多好。
这个想法滋生,着实将陈宫自己给吓了一大跳。他素来忠君爱国,怎么会有这种忤逆不道的念头。
他赶忙清醒了神志,快步走出洛阳。
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感觉,他和这位将军,早晚还会再见。
陈宫走了,吕布也收回目光。
今天没能将其收为己用,吕布心中虽有遗憾,却也选择尊重陈宫的决定。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再见。
命数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身后陈卫、黄忠见吕布如此折节下士,心中难免有些好奇此人身份。然则主上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过问,只好将心头念想强行压下。
吕布见二人皆是好奇,也不瞒他们,笑着说道:“一位故人。”
送走陈宫,吕布接着在街道上走动起来。
沿着请柬上所标记的位置,一番摸索过后,吕布很快便来到了张让的府邸门前。
得知吕布到来,张让亲自出门相迎,这也算是给足了吕布脸面。
走进府中,吕布着实惊着了一番。
张让的府邸,居然是仿造皇宫殿室所建,其奢华程度简直匪夷所思。他原以为自己的府邸就已经够大,现在跟张让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天子以前喜欢登永安侯台,凭杆望洛阳。
张让知道后,心中没底,他不知道天子看到自家府宅会作何感想,于是就安排党羽中大人尚但,前去规劝天子说:“陛下不应登高,登高,老百姓就要虚散。”
天子觉得有那么些道理,从此就不再登临亭台楼阁。
………………………………
第三七五章 交易
进府入堂,张让吕布各自落座,府内仆人很快将瓜果食物端上了桌面。
这些果物皆是从西域番邦进贡而来,其中还有当日在长安市集所见价值上千钱的‘蒲陶’。
“张常侍,此番请某过府,不知所为何事?”
吕布出声询问,顺带摘下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品尝咀嚼,酸甜可口,回味无穷。随后他又摘下两粒,递给站在身后的陈、黄二人。
两人恭敬接过,吕布能够事事都想着他们,这令二人心中自是感动不已。
“咱家慕将军威名已久,早有心结识,奈何小人从中挑唆,使咱家一次又一次的误会将军。今儿请将军过府,就是想当面给将军赔个不是。”穿着紫色绸袍的张让语气和善,脱下了宫廷宦官服的他,看起来就和城内普通的富家老翁无二。
“张常侍,有话就直说吧,吕某是个粗人,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吕布沉着语气,张让几次三番的想弄死自己,他怎么可能凭这假惺惺的一两句话,就既往不咎。
张让也不生气,轻拍手掌,门外仆人捧着个方方正正的红漆木盒,走进堂中,放在吕布面前的案桌。
吕布看向张让,张让冲他笑着,做了个请他打开的手势。
陈、黄二人恐这其中有诈,一左一右上前,两人各自握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箱。
吕布起初以为张让是想通过送礼的方式,来抹去他们之间的恩怨,所以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或者是稀奇古怪的西域宝物。
然则打开之后,吕布面上微有诧异,里面装的并非金银玉石,而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吕布久历战场,杀过的人数不胜数,区区一颗人头,自然吓不到他。
他所诧异的是,盒子里装的这颗人头,居然会是张里。
张里本不姓张,他投靠张让之后,为了讨好主子,才特意改的姓。至于原来姓什么,已经无从得知。
这个曾在宛城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他最想讨好的主子手里。
吕布瞥了头颅一眼,便挪开了目光,问向张让:“张常侍,这是何意?”
“将军有所不知,此人先前曾多次阴害将军,险些置将军于死地。”
张让故作痛心,细数起张里的过往劣迹:“这还不算,后经咱家派人查实,他竟谎报功勋欺上瞒下,把将军的功劳全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此等小人,咱家断然是留他不得!”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让一股脑儿的把所有事情全都归到张里头上,让他替自己背锅,反正张里已死,这会儿也开不了口。
张让能够从普通宫廷内侍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就是厚黑的心计与手段,手下依附的那些个党羽徒众,只要有必要,他一样可以随时杀死抛弃。
如今为了表示与吕布和好的诚意,前两天特地派人去刺杀了张里,又快马将其人头运往洛阳。
在吕布看来,他和十常侍的仇怨,光一个张里的人头可不够。
吕布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吕某有一事,张常侍若是能够帮我完成,以前的过往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
张让听得这话,面色重视起来:“将军请说。”
天子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张让比谁都清楚。
他是希望能够把吕布拉到自己这条船上,为己所用。这样一来,即便今后何进强行发难,凭吕布的实力,要保住他们,也不算难事。
“我想让五原郡守严信,出任并州刺史。”吕布开出条件,他本想等自己地位彻底稳固后,再向天子请求。不过现在既然张让想拉拢自己,那何不趁此机会,令张让先去探探口风。这个老阉宦,一向都摸得清天子的心思。
“这……”
张让的语气拖得很长,明显感到了为难,迟迟没有应下。朝廷有明文,大汉十三州的州刺史,皆不能由本地官员或者士人担任,以防相互勾结,形成庞大的割据势力。
他要促成了这事,估计朝堂上立马就会有人拿此来作文章,攻讦于他。
吕布见张让在那犹豫,便猜到张让能够促成此事,只是心中权衡未定,遂给他戴起高帽:“这件事情,别人肯定办不到。照某估计,能成此事的,仅张常侍一人耳。”
听到吕布这般抬举,张让心里自是有些高兴,思量再三之后,他给出回复:“此事难度不小,但若是能成,咱家也有一件事相求将军。”
“张常侍请说。”
张让松口,吕布无疑是感到高兴的,只要张让的条件不太过分,他都可以答应下来。
因为吕布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刺史,就是将来的州牧。
所谓州牧,便是一州之内的主宰,位居郡守之上,掌州内所有的军政大权。
换句话说,就是朝廷官方所认证的地方土皇帝。
张让想要的是在洛阳城内的权势,吕布想要的则是一州之地的统辖。在利益这一点上,他们是没有直接冲突的。
“咱家同大将军的恩怨,想必将军也有所耳闻。大将军偏信手下那一帮子士族党人,想除掉我们,也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只因有陛下的制衡,大将军才没敢轻举妄动。”张让先给吕布讲解了一番形势,然后才说出自己的要求:“咱家想求将军的是,倘若将来有一天,我等落难,大将军要取我等性命时,请将军救我等一命。”
听完这番话后,吕布心中颇为惊讶。世人都说张让靠阿谀媚主上位,今天看来,未必全是。
单说老宦官的眼光,就是数一数二的毒辣,居然能有这么敏锐的危机意识。
“好,我答应你。倘若将来张常侍落难,吕某必当全力相救。”吕布应下张让的请求,如果能够让严信坐上并州刺史的位置,即便存张让一命,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所谓。
张让见吕布应下,干瘦的老脸上再度恢复了和善。
这笔私下的交易,算是达成。
临走的时候,张让又把早就准备好的十余件稀奇珍宝,取来赠予吕布。
吕布没收,东西是好东西,就是烫手得很。
………………………………
第三七六章 天子之怒
两日之后,皇宫明光殿内,司空府呈来奏简,请天子过目。
刘宏不常早朝,并不意味着他不翻看群臣奏折,尤其是三公府呈上的奏简,刘宏多少还是会阅览一些。
近些时日,天子陛下的心情颇好,正如当空的艳阳红灿。
原因很简单,前些日子身边的小黄门给他弄来了壮阳的药方,据说药性刚烈。刘宏服用过后,重拾男人雄风,杀得妃妾是丢盔弃甲,连连讨饶。
刘宏自是高兴无比,当即擢升了小黄门为黄门侍郎。
打那之后,刘宏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服用一次,在后宫妃嫔之间,以显帝王之雄。
得知司空府有加急奏简,心情不错的刘宏便让人取来一阅。
然则奏简还没看完,天子的脸色倒是变得阴沉如霾。再看了两行,刘宏更是直接将手中竹简扔到了地上,随后猛地将桌上的奏简全都掀落于地,起身一脚,当场把摆放奏简的桌案踢翻。
“反了!反了!反了!”
明光殿内,充斥着这位大汉天子的愤怒咆哮。
殿内的侍官们低头瞥着那散落一地的竹简,没人敢上前去捡,皆是噤若寒蝉,心怀忐忑,不知道是谁又惹了陛下生气。
咳咳咳咳咳
愤怒还未消停,殿内又响起了一阵剧烈而又急促的咳嗽声。
天子身旁的近侍赶忙上前,从袖袍内掏出绢帕,小心翼翼的递给天子。
刘宏接过绢帕,捂嘴咳了好一阵子,觉得舒坦许多之后,便将绢帕扔给了那名近侍。
近侍看着绢帕,呆若木鸡。
刘宏见他神色异样,冷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近侍胆颤,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扑通’跪在地上,口中喊着‘陛下饶命’。
刘宏夺过他手中绢帕一看,白色的丝帕上面,有着一小口猩红的血。
霎时间,刘宏整个人如遭雷击,宫殿里的人和物也都变得天旋地转起来,他想挪动步子,却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刚迈出一步,身子便往后倒了下去。
“太医,快传太医!”
…………
不知昏睡了多久,刘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张让那一张充满关切的干瘦老脸。
“陛下,您醒啦。”
见到刘宏醒来,张让的眼中多了几分欣喜。得知天子昏倒的那一刻,张让直接撂下了手中事务,疾步走来。
“是阿父啊,你怎么来了。”刘宏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手拄着床榻。
张让见他想要坐起,便将软枕靠在榻上,随后扶着天子,慢慢靠坐龙榻。
从刘宏十一岁登基起,张让就一直服侍着他,可以说是看着刘宏从一个小娃娃,一步步的成长为喜怒无常的大汉帝王。
他是个无根的男人,也注定了不会有后人传宗接代。
除了利用天子加官进爵,或许张让自己都不知道,在他阴黑的骨子里,对刘宏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亲情。
“朕这是怎么了?”
刘宏问向张让,他今年还未满三十,正是人这一辈子中最身强力壮的时候。突然间的晕倒,再加上绢帕上的血,令他心里有着股说不出的惊慌。
“陛下安心,太医们已经诊过脉了,说是天气渐热,陛下心火过重,再加上怒急攻心,才会晕倒过去。只需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张让替刘宏舒着胸口,随后又补充了些许:“太医们还说了,陛下近些时日最好控制,少动肝火,这样有利于调节病情。”
“朕知道了。”
得知自己个儿并无大碍后,刘宏舒了口气,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然则张让却没有照实以说,经太医诊测,天子晕倒的主要原因,皆是因为近些时日纵欲过度,再加上多年的沉迷酒色,早已掏空了身体,导致腑气内虚,加上方才急火攻心,才导致晕厥。
如果再继续放纵下去,身体恐怕会严重负荷,承受不住。
后面的话,太医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张让之所以没有如实以告,是因为他熟知天子的脾性。
以刘宏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戒去酒色,反而还会大发雷霆的骂这些人是庸医,并将他们推出去斩首。
这些年来,宫内医师被刘宏斩了个七七八八,要是再斩了这批老医官,就真没几个靠谱的了。
“阿父,差人去把吕卿叫来,朕要见他。”靠着软枕的刘宏吩咐说着,脸上恢复了些许血气。
张让点头应下。
走至宫殿门外,招来心腹。
张让交代了他两件事情,一是派人去请吕布入宫;二是将那新晋的黄门侍郎,以及明光殿内的那些侍官……
说到这里,张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双目阴寒。
小宦官领命而去,不出半个时辰便来到殿外汇报张让。
“义父,明光殿里的内侍全部解决,唯独那黄门侍郎,似是提前知晓了风声,不知去了何处。要不要发下人去,全城搜捕?”小宦官汇报完情况,征求着张让的意见。
“算了,逃了便逃了吧,区区一个黄门侍郎,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张让摆了摆手,示意小宦官暂且退下。
他最怕这件事情传到何进耳中,所以才将所有知情者尽皆灭口。至于那些太医们,张让已经让他们封了口,今后不得再谈此事。
走出大殿,天空中的阳光正灿。
这位宫中当值三十余载的老宦官长长叹了口气:“风雨欲来啊!”
洛阳城,城东的某处僻静街巷。
两名身份迥异的行人,正在这里会面。
“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好,您看……”中年男人左顾右盼,似是做贼一般,说话的声音也是细声细气,全然没有一点男人应有的雄豪气概。
“好,办得不错,拿着这些地契和钱财,带上你喜欢的女人,去过喜欢的日子吧。”身穿绸衣的青年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城内某处府上的大家公子。
中年男人见青年做事爽快,贪婪的接过那些够他几辈子挥霍的东西,出言告辞:“谢过公子厚赠,要没其他吩咐的话,小人就先走了。”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时可以离去。
中年男人提着包袱,欢欢喜喜的走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青年嘴角微挑,勾了勾手指。
黑暗中,一道身影闪过。
出了巷道,转过几个街角,青年走进了一处豪宅大府。
从府门匾额上的名字不难看出,这家大户人家,姓崔。
………………………………
第三七七章 代朕往长安
正在西园校营练兵的吕布听说天子召见,放下军营事务,去了宫内面圣。
明光殿内,换了一批新的侍官,天子坐在大殿中央的殿台,手衬着脑袋,似是有些疲惫。
吕布通禀之后,迈过宫殿门槛,走到大殿中央,抱拳朝天子行礼:“臣上军校尉吕布,参拜陛下。”
“吕卿,你来了。”刘宏坐直身躯,语气里透着慵懒,抬手免去吕布礼仪。
“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谓何事?”吕布恭声问道。
刘宏从侍官们收拾好的案桌上拿起一卷竹简,近侍会意,恭敬的接过竹简,下了殿台,交到下方的吕布手中。
“吕卿,你先看看这个。”
吕布遵命将竹简打开,缓缓阅览起来。
“大汉天子在上,臣董卓拜言:
蒙陛下之厚爱,使臣镇守关中,至今已有数载。前日,朝廷征臣以少府卿之任,位列九卿高位,此乃陛下之圣明显照也!感激涕零,纵死亦难报天恩。然,臣掌戎多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乐为国家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州,效力边陲……”
吕布看完,眼中升起凝重之色,随后将竹简卷好,回呈给天子。
本来是想利用少府卿之职将董卓调离关中,但令吕布没想到的是,董卓这厮胆子真的够大,即便面对天子调遣的圣旨,也都敢违抗不遵。
在大汉疆域之内,天下人都知道,天子发下圣旨,奉旨之人不管是有什么理由,只要没死,那就得以天子之令为尊,否则,视为叛逆之贼。
比如之前,天子两次召吕布入京。
纵使吕布万般不愿,也同样只能奉诏前来。
董卓倒是敢想敢干,别看奏简上写得诚惶诚恐,但谁又知道他的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吕布之前就见过董卓数次,别看其外表粗熊,大大咧咧的像个莽夫,实则有着极深的城府与胸襟。
如果不将董卓调离关中,那么三年之后,一旦天子驾崩,九成九都会按照上一世的历史重演。
到那时,又将会是一场生灵涂炭。
吕布脑海推演,这时候,天子发话了:“吕卿,你以为广武将军这奏简如何?”
这让我怎么说?
是说董卓三年后会挥师东进,还是说陛下你大限将至?
不管怎么说,都不靠谱吧。
吕布面有难色,拱手回道:“臣言语寡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知怎么说,那就听朕说。”
刘宏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帝王独有的阴戾:“朕叫他来洛阳任职少府卿,也算抬举了他,九卿的位置,放眼朝堂天下,多少人趋之若鹜。”
“可董卓呢?竟拿朕当无知的稚童,还是说,他以为凭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关?”
“好一个‘士卒大小,相狎弥久’,好一个‘乞将之州,效力边陲’!”
“董卓他想干什么!造反吗!”
越往后说,吕布就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天子胸中那股喷之欲出的怒火。
刘宏厉声斥骂,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潮红。
咳咳咳咳咳
怒气过重,导致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
侍官递来绢帕,刘宏咳完之后,低头瞅了一眼,将其揉作球团,仍在了地上。
“陛下保重龙体,若是烦心此事,可派人前去问责,交于廷尉府发放审问。”吕布注意到,方才天子低头看那绢帕之时,有过瞬间的失神。
“吕卿,事情要是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朕何至于生此大怒。”刘宏平复下心境,语气和缓了许多,尽量使自己不再动怒。
董卓不肯来洛阳就职,等于是向皇家天威发起了抗议。
这是历朝历代,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忍的事情。
要照刘宏以往的性格,早就差人将董卓押赴回京,下狱候审。
然则,现在的天下局势令刘宏心存顾虑,蛾贼平定不到两年,辽东又起新的战事,关中西凉对峙已久,可谓遍地狼烟。
如果贸然派人擒拿董卓,很有可能会将其逼反,他奏简都敢怎么写了,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要是董卓把心一横,放西凉军联合进攻司隶河南,那洛阳城也就悬了。
“今天叫吕卿来此,是有重任欲委任于卿家。”刘宏思前想后,在他信任的人当中,这件事情或许只有吕布能办。
天子有事相托,吕布自是躬身抱拳,朗声应道:“臣愿为陛下效命。”
吕布声音落下,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天子坐在帝位,合着双眼,手指轻敲案桌,似是在压抑心中怒气。许久之后,才吸了口长气,沉声说道:“你代朕去长安一趟,就说朕不同意他的请辞,让董卓即刻赴往洛阳任职。”
天子的命令,吕布不得不从,但他仍有疑虑,躬身询问:“陛下,若是广武将军仍旧不肯来呢?”
既然董卓敢上奏拒绝天子的任命诏书,那即便自己去了,董卓也未必会乖乖就犯,来洛阳任职。
这点,吕布很是清楚。
不然的话,先前去往长安皇甫嵩,早就把兵权接到了自个儿手上。
听得吕布征询,天子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睁开阴狭的双眸,勾了勾手指。
身旁的宦侍会意,捧着拟好的诏旨,下台交到吕布手中。
诏旨打开,里面的内容不多,除了怒斥董卓不遵圣命,收尾的时候,‘就地,格杀之’那五个蕴含杀意的字迹,也尤为瞩目。
内容的最后,加盖玉玺章印。
阅览完毕的吕布将诏旨收好,放入怀中。
“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犹豫小会儿之后,吕布还是决定出声请求。
“哦?爱卿有何事,说来听听。”自打吕布当职以来,还从未求请过任何事情,今天这一开口,倒是令刘宏不禁有些好奇。
“臣深受陛下重恩,又委以要任,自是当竭尽所能以报陛下。”
吕布瞄了眼天子神色,顿了口气,接着说道:“然则,臣之妻女初来洛阳,臣忙于校营事务,还未尽过一天人夫人父之责,故想请陛下容臣休假一天,在家陪伴妻女,后日再做行程。”
刘宏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个,哈哈笑了起来:“没曾想卿家竟如此眷家,一天哪够,朕准你三天休假。”
董卓这个事情,于刘宏而言,不算特别紧急,即便延迟些许日子,也不无紧要。
………………………………
第三七八章 父女斗法
领了天子旨意的吕布回到府邸,将这些事情同戏策等人以及夫人一并说了。
兴许是觉得董卓还不敢乱来的缘故,亦或是觉得带上了兵马,很有可能会引起董卓戒备怀疑,故而天子并未拨给吕布军队,只让他挑些仆从随行。
“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戏策第一个站起来反驳,开什么玩笑,现在的吕布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成长起来。有了开阔的视野格局,具备了人主的条件,哪能再像以前那样,涉身犯险。
再者说了,关中那里没有丁点根基,董卓又经营多年,手下熊虎之士不在少数。吕布以前也同他提起过董卓,根据其描述,完全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枭雄式人物,戏策哪还放心吕布孤身前去。
“是羊入虎口,还是虎口拔牙,得去了才知道。”吕布出声婉拒了戏策提议,天子让他去长安,就是因为看重于他,如果自己推诿,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流水。
这样的结果,不是吕布想要看到的。
见戏策仍旧想要劝说,吕布微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生,这是你教我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几乎眨眨眼,就已经是最后一天。
前两天都待在府中温存,今天吕布决定陪妻女上街走走。
洛阳城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各地的贩商走卒,本地的来往百姓,熙熙攘攘,亦是络绎不绝。
宽阔的白石大道上,小铃铛左右牵着爹娘的手掌,头上编着很好看的小花辫,蹦蹦跳跳。
“爹爹,爹爹,那是什么呀?”
“娘亲,娘亲,那边有好多好多的花花!”
“哇,我好想吃这个……”
小家伙的嘴巴从到了市集就一直没有歇着,像个话篓子般‘呀呀、呀呀’的说个不停。
看得出来,她今天很是兴奋,头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市集,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事物,小家伙自然是拉着爹娘,东瞅瞅西看看,小脑袋里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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