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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洪武末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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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娘是鬼迷了心窍,他们说女孩子要想嫁得好,就要端庄贤淑,规规矩矩。不能像我这样出来做事,应该在家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能入贵人的眼!”
二姐越说越气,过去爹娘想拿她卖个高价,她顶住了,可小妹就遭殃了,他们除了会卖女儿,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柳淳来到了二姐的家,五间新盖好的房子,在村子里还是非常体面的。韩二姐虽然气父母,但毕竟是骨肉至亲,不能真的就撒手不管。
她把自己攒的十两银子,给了家里,让他们翻修房舍。
这才有了面前的韩家……可这两口子却还不知足!
才给了区区十两!
翻修了房子,不但没剩下,还动了一些积蓄。
女生外向,这还没嫁人呢,就不跟爹娘一条心!
她明明有那么多钱,还管着账,从指缝里流出一点钱,也足够家里花的了,怎么就那么死脑筋?
这两口子埋怨女儿,可也不敢去工厂闹,只能忍着。
前不久,韩老娘又碰到了方家人,听说方秀才去了北平,深受提学大人的赏识,还说要让方家表率乡里,率先推行缠足。
韩老娘打听了之后,突然发现这可是一个机会!
“丫头,你二姐为娘是指望不上了,就只有靠你了。听娘的话,咱先吃点苦头,把脚裹上,过了三年五载,裹出一个三寸金莲来!就凭你的小模样,一准有达官显贵喜欢,到时候你去给人家当小妾,也强过嫁给个村汉!为娘啊,这辈子苦啊,跟着你爹,就算倒了大霉了!”
韩老爹气得直哼哼!
“你个破车的嘴,胡说些什么?人家方秀才说了,缠足这事,可是探花大人说的!什么是探花?三年出一个,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韩老爹满脸的憧憬,对小女儿柔声道:“丫头啊,你要是能给探花大人端茶倒水,那福气都不小啊!”
韩小妹拼命摇头,眼泪在眼圈里不停转动,可怜巴巴,委屈道:“我不要,我要像二姐一样,我,我挣钱,养活你们!求你们了,别让我裹脚!”小丫头跪在了地上,一下一下磕头,脑门都红了。
韩老娘丝毫不为所动,哼了一声,“小妮子,真是人大心大,想学你二姐气我是吧?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她抓起鸡毛掸子,照着女儿就打了下去。
“我告诉你,女人这辈子,就靠着爷们!学什么都不如嫁得好!”
鸡毛掸子落在韩小妹的身上,打得她遍体鳞伤,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韩老娘喘着粗气道:”小妮子,这缠足,是缠也要缠,不缠也要缠!”
“对!”韩老爹跟着道:“不但要缠,还要缠成三寸金莲,越小越好!这样啊,才能让贵人喜欢。假如你能嫁给文曲星,你爹就是文曲星的丈人,该多有面子!哈哈哈!”
这位仰头大笑,别提多开心了。
韩老娘哼了一声,“你是文曲星的丈人,我还是丈母娘呢!咱丫头现在裹足都晚了,真后悔没有早点动手!”
“还愣着干什么,帮一把手,把丫头的脚给缠上!”
韩老爹果然按住了女儿的双腿,韩老娘抓起裹脚布,先缠了一圈,接着就见她双手用力扯着布条,使劲缠绕,先把十根脚趾头裹在了一起,然后拼命向脚心压。
她多大的力气,韩小妹才十岁出头,哪里承受得住。她痛哭哀求。
“娘!饶了我吧!别缠了!”
她抽泣着,祈求着,疼得小丫头满头冷汗,浑身颤抖。
韩老爹的双手,死死按住女儿,韩老娘更加用力,她还说呢,“别怪娘心狠,想当人上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韩小妹疼得喊不出来,只剩下抽搐颤抖。
“我,我不想……二姐,二姐,救救我!”
砰!
房门推开,二姐黑着脸走了进来!
韩家两口子顿时傻了眼,面对女儿,他们还真有些害怕。可韩老娘觉得她毕竟是母亲,不由得伸长脖子,瞪着眼睛,责备道:“还不是你不听话,不然我跟你爹也不用出此下策啊!”
原来这位还有理了。
韩二姐气鼓鼓冲上来,把三妹夺过来,直接抱到了外面。
“你干什么?”这两口子急了,怎么把未来的摇钱树给抱走了。
“快还给我们!”
他们俩追出去,迎面正好看到了柳淳。
此刻柳淳似笑非笑,摇头叹道:“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们吃得太饱了!成天净想些不着调的事!”
………………………………
第96章 探花郎也缠足了
的确是吃的太饱了!
普通的庄户人家,谁舍得给女儿缠足,巴不得女儿能下地干活,充当半个劳力呢!也就是白羊口,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有人找不到北了!
想附庸风雅,想装成高门大户,巴结上有权有势的人物……缠足,就成了一步登天的捷径。
韩家这两口子不就是这样的奇葩吗!
女儿给钱,盖了新房,自觉有些地位,若是小女儿再嫁个好人家,那就更了不起了……哪怕当小妾,也心甘情愿,人家这就是宁可在有钱人家哭,也不在穷人家笑!
柳淳不但鄙夷这两口子的作法,更鄙夷他们的眼光!
你们愿意让女儿给黄子澄之流当妾,怎么就没考虑考虑本少爷?我可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太子、燕王、永昌侯,全都想招揽我,小爷不比那帮文人有前途多了!真是瞎了狗眼!
当然了,柳淳也清楚,跟他们没法讲道理的,一直待在井里,哪里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
一个探花的名头,就能吓死他们了,还以为真的是星宿下凡呢!
“你们夫妻,还有你们的儿子,从今天开始,就去作坊服役,先干三个月再说!”
韩老娘很害怕柳淳,可一张口,就让自己服役,凭什么?
“我,我管教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对!”韩老爹也来了硬气的劲儿,横着眼睛道:“她是俺们韩家的人,别说裹脚,就算打死了她,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这两口子异口同声,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柳淳哑然轻笑,“你们不会不知道,我爹是北平锦衣卫千户所的副千户,告诉你们!锦衣卫办案,不用讲道理!不愿意干活也成,我现在就给你们送进大牢!”
两口子吓得浑身哆嗦,拼命看向二姐,想要求女儿帮忙说情……可二姐早就受够了,她只是侧着头,替小妹揉脚。幸好时间不长,若是一直裹下去,两三年就会变成畸形的。
真是可怜的丫头,摊上这样的父母,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带走!”
随着柳淳的护卫一涌齐上,把韩家两口子,连同他们的儿子都给抓起来,直接押去了作坊。
这时候二姐才转身,拉着妹妹,向柳淳和徐妙锦道谢,而后又迟疑道:“公子,我爹娘有错,但毕竟年纪大了,还请公子能照顾一二。”
柳淳点头,“我会叮嘱下去的,不过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你们姐妹就永无宁日了,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走歪门邪道,这样的人,就欠管教!”
二姐脸涨得通红,却也没法反驳。
的确,但她听到爹娘要让小妹以后给人做妾,心都碎了……现在看起来,当初逼着她嫁给瞎子,还算是格外开恩呢!
“小妹,谁让咱们命苦,往后就只能靠着咱们自己了!”
小丫头死死抱着姐姐,放声大哭,徐妙锦也跟着眼红。
“等以后我回京,非要跟陛下讲,让他下旨,禁了缠足不可!”
柳淳只能抱以苦笑……想要移风易俗,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他可以先从白羊口,从大宁都司做起!
“传我的命令,工厂所有成员,不许给家中的女孩裹足,违反规定,立刻开除,同时收回股份!还有告诉大宁都司所有的人,让女儿缠足,等于毁掉了一个劳力……所以,凡是敢缠足之家,就要增加两个人的服役,他们要是出得起钱,大可以随便缠足!”
柳淳这话,等于是断绝了几乎所有家庭缠足的可能……除非是极富有的人家,能受得了增加两个人服役的压力!
“这个办法好,在北平也该如此!”
柳淳和徐妙锦一起回头,发现来的人正是燕王妃徐氏,只见这位王妃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怒火、
“大姐,谁惹你生气了?”徐妙锦忙跑过来询问。
徐妙云哼了一声,“还能有谁!我看那个黄子澄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他除了讲缠足,还到处讲女德!说女人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针织女红,不许外出,更不能骑马打猎,那都是胡人干的事情,汉家女子要娴熟端庄,不然就会坏了门风,让人耻笑!”
柳淳听得目瞪口呆,傻子都能明白,这是说燕王妃啊!
徐妙云是徐达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将门虎女,弓马骑射,样样精通,还经常出去打猎……黄子澄把矛头对准了她,这是要干什么啊?
“姐姐,姐夫就不管?”
徐妙云摇了摇头,“不是不管,是我不让他管!黄子澄仗着是太子的师父,巴不得王府跟他冲突,好陷王爷于不义!”
还真别说,黄子澄绝对干得出来。
他一直瞧藩王不顺眼,挑衅燕王,如果朱棣对他动手,正好能挑起太子和燕王之战,这不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吗!
“我让王爷去练兵,我到这边来散散心,眼不见心不烦。我倒要瞧瞧,姓黄的还能闹到什么程度!别逼着我对他不客气!”
徐妙云可不只是燕王妃,她背后还有中山王一系的力量,要真的想收拾黄子澄,并不是难事……只不过他们徐家素来谦恭,加上太子的因素,并不好发作。
徐妙锦嘟囔着嘴唇,很不高兴。
“大姐,这个黄子澄简直坏透了,他讲这些,有文人士绅就跟着鼓噪,我的好学宫人又会少好多。你说,他们怎么就怕女人出来?不但要讲什么妇德,还鼓励缠足,这就是儒家教化?这就是扫除胡风?我怎么觉得光是拿女人出气啊?”
徐妙云无奈摇头,“谁说不是!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说来可笑,那个姓黄的成天在青楼,聚众喝酒谈论,美其名曰什么文会,弄了一大帮女子侍奉。我看他是巴不得所有女人,裹了小脚,三从四德,随便他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呢!”
徐氏抱怨,柳淳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黄子澄会玩啊,讲教化,讲妇德,然后跑去青楼,验收成果……对了,他怎么敢狎妓啊?
“王妃,圣人不是规定,不许百官沉溺声色货利,如果违反,甚至可能罢官吗?”
徐妙云轻笑了一声,“柳小郎,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京师十里秦淮,花月春风十四楼,那可是朝廷的手笔,聚集了全天下最绝色的女子,去的达官显贵还少了?只是不许纳妓为妻罢了……这个黄子澄打着讲学文会的名义,又远在北平,谁能把他怎么样!”
徐妙云显得很无奈,可柳淳却来了主意……别人对付不了黄子澄,我可有办法,瞧着吧,准有好戏看了!
北平,牡丹楼。
最奢华高档的酒楼,也是黄探花经常举行文会的地方,不少北平的文人,早早前来报道,当大家打着哈气赶来,突然发现门楼下面悬着一个东西!
大家急忙跑到近前,居然是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裹着床单,尤其是两脚,都缠满了布条,倒挂在门上。有人好奇伏身,等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吓得惊呼起来。
“这,这是提学大人,是探花郎!”
瞬间所有人都傻了,咋回事啊?
………………………………
第97章 掉到坑里的黄子澄
黄子澄有两个形象……在柳淳的眼里,他是个初出茅庐的腐儒,一肚子花花肠子,本事不大,心思挺多,小姐的心,丫鬟的命……总而言之,算不了什么。
跟柳淳一样看法的还包括朱棣,徐氏,军中的将领,甚至老爹柳三,他们都不觉得黄子澄有什么了不起。
可在民间就完全不一样了。
北平虽然是元朝的大都,但由于战乱,凋敝的厉害,有许多故元的文臣,还成了罪人,全家贬谪,后人也无法参与科举。
目下的北平,可以说是一片文化的荒漠,甚至整个北方,都是如此。
几年之后的南北榜之争,就是最好的佐证。
从大明开国至今,北平还没出过进士呢,别说一甲,就算是三甲同进士都没有……物以稀为贵,当黄子澄来到北平,并且自请担任提学,大兴教化。
在整个北平,尤其是文人士绅中间,就掀起了一场风暴……许许多多的人,成天来拜见,恨不得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记下来。
还有人顺手偷走黄子澄用过的杯盘,拿回家供奉起来,这可是文曲星用过的东西,有着仙气呢!
整个文人圈如痴如狂,可也别觉得他们过分,想想范进中举是什么模样?这可是比举人厉害无数倍的探花郎啊!哪怕到了后世,一个省的高考状元,还有市场呢,更遑论明初。
黄子澄是真的那么废吗?
这也未必,至少他短时间掌握了整个北平的文人,成功控制了士林清议。
他的话很快变成士林的观点,然后再经过口耳相传,去影响普通百姓。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主张缠足。
把脚缠住了,女人也就规矩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女人懂事,家庭就和睦,家和万事兴,潜心十年,刻苦读书,终究有机会蟾宫折桂,出人头地……
黄子澄的这一套说话,彻彻底底被北平的士人接受。
在他们看来,黄子澄就是半个圣人,是来指点迷津,醍醐灌顶的贵人。
顶礼膜拜者有之,如痴如醉者有之,奉为圭臬者有之,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位宝相庄严的探花郎,居然被人挂在了酒楼的门口!
我的老天爷啊!
是哪个挨千刀的,敢这么对待探花郎!
“快,快救人啊!”
大家七手八脚,把黄子澄弄下来,探手摸了摸,还有微弱的鼻息。
“快,去请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这帮人也是犯了傻,他们没头苍蝇似的,每个医馆药铺,全都去了,到那就把坐堂的郎中揪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北平城很快就被惊动了,还没到中午呢,就弄得人尽皆知。
堂堂探花郎,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老百姓和读书人不一样,他们只是吃瓜看热闹,地位越高的人,出丑就越好看!
“听说没有,那个姓黄的逛青楼不给钱,让人家姑娘给吊了起来!”
“哎呦,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大胆?”
“管是哪家的,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能白漂啊!你们说,是不是?”
“对,这话有理,我们去瞧瞧,看朝廷怎么办!”
……
老百姓说干就干,有人去儒学提举司,有人去馆驿,全都要瞧瞧热闹,北平此刻很热!
面对纷繁的局面,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能够看清楚一切本质。
而且还有同样不笨的人,能找到谁知道真相……这不,朱能就笑嘻嘻来见柳淳了,为了表示诚意,还提了一只又大又圆……润的烤鸭!
跟柳淳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老爹柳三,一个是罗大大。
“四个人一只烤鸭太少了,我再去买一只。”
“别!”柳三拦住了他,“我还有事,这么大的案子,可不能少了锦衣卫。”三爷转身要走,柳淳急忙站起来,担忧道:“爹,你可要小心一点,那个黄子澄还不是完全饭桶,要不我跟着去吧!”
三爷笑了,“臭小子,当你爹是废物不成?我好歹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瞧好吧,这次我准能扒下黄子澄的一层皮!”
三爷说完,迈着大步就走了。
客厅里剩下三个人,朱能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小刀飞快,切着肉片。
“柳老弟,姓黄的信口雌黄,把咱们王妃都气得不行,你可算是给大家伙出了口恶气!”
柳淳正色道:“你可别胡说,我什么都没干!”
朱能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是傻子啊,不是你,谁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柳老弟,咱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会说出去……最多我跟王爷念叨念叨,还有王妃,张玉,丘福、陈亨……”
他每说一个名字,柳淳的脸就黑了一分。
“告诉了这么多人,你丫的干脆贴个告示算了!”柳淳恶狠狠道:“我说了,跟我没关系,我请个人,让她跟你说。”
这时候脚步声响起,罗贯中昔日的房东,钱婆端着薄饼葱丝和甜面酱,从外面走进来。
“你给他说说是怎么回事,我们吃烤鸭。”
钱婆脆生生答应,然后冲着朱能笑道:“这位军爷,有些话说出来,丢了咱北平人的脸面,罢了……婆子说了一辈子媒,成全了上百对的鸳鸯,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舍不得让我烂舌头根子,是这样的……”
北平有个姓王的商人,早年经营有成,颇有些家产,他膝下一儿一女,为了栽培儿子,他聘请师父,花了不少钱,结果儿子的学问还是半吊子二百五,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二十多了,还是个童生,眼看着改换门庭无望,这位就来了歪主意。
“王公子学问不成,可王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模样还挺好看的。这位王先生就想把女儿送给黄探花,可他又担心黄探花瞧不起商贾之家,故此呢,他就让女儿化妆成青楼女子,去伺候探花郎!”
“啊!”
朱能听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指头切掉!
“疯了!哪有这么糟蹋自己女儿的?”
钱婆无奈苦笑,“起初我也不信,可架不住亲眼所见,还真别说……那位王姑娘本事不错,果然跟探花郎上了床,把生米煮成熟饭。”
“按照她爹的意思,是把探花郎伺候好了,离不开她,再把身份说出来,这样一来,就顺势进了黄家的门。可哪里知道,人家黄探花吃过见过,没几天就腻歪了。这位王姑娘竹篮打水不说,还赔了清白!那叫一个又羞又愤,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朱能是目瞪口呆,他也知道民间疯探花郎,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那,那后来呢?”
“王姑娘一气之下,就联合几个姐妹,把探花郎给灌醉了。他不是宣扬女德么,不是提倡裹脚吗!就把他的脚裹起来,让他出丑!”
朱能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位王姑娘还有些侠义本领,黄子澄可要倒霉了。”
钱婆多少同情那位王姑娘,讪讪叹口气“官官相护,谁知道……”她自觉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
柳淳哑然一笑,“这回没人能护得了了。”
“为何?”朱能好奇道。
“你真应该多读读《大诰》,这位王姑娘是民户,不是乐户!黄子澄睡错了!这事他要是忍了,最多丢点面子,要是查下去,乌纱帽都保不住哩!”
正在这时,三爷从外面进来,眉开眼笑道:“黄子澄让我把王家给抓起来!说他们谋害朝廷命官!”
………………………………
第98章 锦衣卫的报复
三爷除了是锦衣卫之外,还是个资本家。
白羊口的工厂已经具备了分工的雏形,除了那些用力气的工作,必须用男人之外,那些心灵手巧,耐性极好,又价钱低廉的女工,才是三爷的最爱。
要是人人都裹了脚,都关在家里,谁替三爷赚钱啊,要知道三爷还是光棍一条呢!
“这个黄子澄,亏他怎么考上了探花,还敢让我查,真要查下去,吃不了兜着走!”
柳淳叮嘱道:“还是不能大意,黄子澄毕竟是太子的伴读,打狗看主人,没有十足的证据,就没法办他,必须要小心!”
三爷给柳淳一个大大的白眼,“听你小子说话,弄得你是当爹的似的!瞧着吧,我要让黄子澄百口莫辩!”
三爷说完,就气哼哼走了。
剩下柳淳几个,面对面,除了吃烤鸭,还能干什么!
黄子澄要倒霉了,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许多,那叫一个胃口大开……咱三爷的办事本领,绝对没问题的!
……
“黄子澄和你的女儿是否有染?”
“是!”王长利羞红了老脸,低着头道。
“你可有证据?”
“这,这要什么证据?”王长利怒道:“难道当爹的还往女儿头上扣屎盆子吗?”
三爷冷哼一声,“你能把女儿推到火坑,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别给我耍滑头,这里是锦衣卫,打死你这样的,比碾死个臭虫还容易!神马玩意!还自荐枕席,简直丢北平人的脸!”
让三爷夹枪带棒,几句话吓掉了王长利的胆气。
他老实了许多,“要证据……我家里的丫鬟春桃随着姑娘去的,还有牡丹楼的人,都能作证!”
三爷点头,“好,我会安排人去询问,我再问你,为何要让女儿陪着黄子澄,黄子澄又答应了你们什么?”
“这个……”
“如实讲!”
“是!”王长利叹了口气,一张大圆脸缩成了包子,别提多悔恨了。“我,我鬼迷心窍了,觉得黄子澄是太子之师,又是探花郎,身份尊贵,前途远大,能伴随在他身边,哪怕当个小妾,也不算委屈了女儿!”
“呸!”
三爷除了啐他一口,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妾到了哪里,都是低人一等的奴才,要不是家里过不下去,又有谁舍得让女儿做妾!这个姓王的,纯粹让名利塞住了脑袋,枉为人父。
王长利头越发低下去,他更是满腹的委屈,“那,那黄子澄是答应了的,说是要娶我的女儿过门,谁知,谁知他几天之后,居然翻脸无情!他,他白白睡了我的女儿!”
“啪!”
三爷怒拍桌案,“你给我老实一点!你说黄大人答应了你,可黄大人却说,你让自己的女儿冒充青楼的歌姬,设计陷害他,把他挂在了牡丹楼,是你们处心积虑,罪不容诛!”
“荒唐!”
王长利激动地站起来,胡子撅着,头发都立起来了,怒到了极点。
“黄子澄胡言乱语,污蔑小老儿的清白!明明是他信口雌黄,不遵守诺言,白白睡了我的女儿。女儿忍受不住,这才用酒灌醉了他,把他挂在牡丹楼……这是他罪有应得!这个害人清白的陈世美,真该杀!”
王长利突然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大人一定给小老儿伸冤,小老儿求你了!”他砰砰砰,不停磕头,才几下,脑门就一片血污。
“按你的说法,黄子澄知道你女儿的身份?”三爷问道。
“知道,当然知道!”
三爷眯缝着眼睛思量,显然,这是一件狗咬狗的案子……王家为了巴结黄子澄,肯定有意勾引。而黄子澄呢,也绝不清白,他贪图人家的女儿,又始乱终弃,这也是事实。
现在的问题就是王长利的女儿是民户,并非乐户,黄子澄不管怎么说,都是睡了民女,惹出了麻烦。
三爷收拾了供词,让王长利按上指印。
有了这份供状,黄子澄最少也要降职罚俸,滚出北平……“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不要姓黄的命了!”
三爷自言自语着,他迈步出来,正好碰到了一个人,这位身量不高,恐怕直到三爷的肩头,瘦小枯干,脸上总是带着笑,可他的笑让人很不舒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位就是新任的北平锦衣卫千户纪同杰……据锦衣卫的内部消息,此人常年潜伏在某位勋贵的府上,最近那位勋贵贬官,被赶到了凤阳,纪同杰才来北平,接掌千户。
而根据时间判断,最近落罪又迁居凤阳的,就是郑国公常茂!
“柳爷,王长利招供了?”纪同杰笑嘻嘻问道,柳三很不喜欢他的笑容,这家伙实在是太阴翳了,可作为顶头上司,也不能无视。
“他招了,说黄子澄向他承诺过,要娶了他的女儿,奈何事后又矢口否认。”
“嗯!”纪同杰笑道:“他这么说,可有证据?”
“只有口头说明,不无证据……但我觉得,可以办黄子澄行为轻浮不端,应该降级调走,千户以为如何?”
“哈哈哈!”
纪同杰怪笑两声,“柳爷在边地多年,办案的确有些过人之处,可你还是太手软了!谁说没有证据!我这里就有一份黄子澄亲笔所写的书信,答应娶王姑娘为妻!”
三爷愣了一下,不对啊,王长利都说只想让女儿伺候黄子澄,当个小妾就心满意足,黄子澄又怎么会加码娶妻呢?
再说他已经成家了,等等……这不是停妻另娶吗!
“黄子澄,风流才子,来到北平为官,身边怎么能没有女人!他这是干犯大明官制条例,要罢去官职,永不叙用!”
果然,这个纪同杰要搞事情啊!
柳三迟疑了,“千户大人,那个王家也并非良善,而且黄子澄身为东宫伴读,这么重的惩罚,似乎不妥吧?”
“哈哈哈!有什么不妥的!”纪同杰大声狂笑,“柳爷,你不在京里头,似乎还不太清楚,这帮人自诩清流,在太子面前,摇唇鼓舌,欺负咱们锦衣卫。圣人被逼无奈,不得不废了锦衣卫的刑狱大权,这口气锦衣卫上下可都没出呢!”
“那,那也要顾及太子的颜面,不能太过分了!”三爷沉声道。
“太子?”纪同杰仰头怪笑道:“柳爷,咱们锦衣卫,是给天子办事,想让我们听太子的,等他坐上那把椅子再说!”
柳三大吃一惊,这家伙也太狂了?迟愣之时,纪同杰居然伸手就来抓三爷的卷宗。
“千户大人,你要干什么?”
三爷把眼睛一瞪,并没有给他,“这是我审出来的!”言下之意,你就别想乱动了。
纪同杰瞬间脸变了,可瞬间又变了回来。
“柳爷不愧是老锦衣卫,做事够小心的。成,这份卷宗你就留着吧,我希望你能一直留着。”
“那是自然!”柳三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纪同杰直接迈步,向着牢房而去,一边走,一边道:“这个案子不劳柳爷费心,本官亲自来审!”
……
“这么看,姓纪的是要拿黄子澄开刀,剑指东宫了!”柳淳揉了揉太阳穴,咧嘴苦笑:“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帮姓黄的一把?”
………………………………
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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