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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洪武末年-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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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位?”赵勉突然大笑,“成,就这么办了,不过三年太慢了,两年,就给那小子两年时间,学不会就滚回老家放牛去。”
接下来,赵勉在言谈之间,那可就亲密多了,不消太多废话,他这就算是上了柳淳的贼船了。
吏部尚书,管的就是官帽子。
尤其是随着老朱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来越差,很多权柄不断下放,一个吏部尚书,或许不能为所欲为,但是提拔照顾一些中下级官吏,在三年一次的考评上面,写个上等,却是一点问题没有。
赵勉的加入,等于给学生们打开了一路绿灯。
只要你们不出问题,就没人能黑的了你们!
像之前荀顺庆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
柳淳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想欺负我的学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柳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马上收夏税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
柳淳愣了,“夏税?那不是户部的事情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勉含笑道:“虽然是户部的事情,但历年都要派遣御史巡察地方,锦衣卫也要跟着巡视,务必确保税粮如数送到京城。今年雨水偏多,道路难行,若是延误了田赋,地方官吏也要受到责罚。”
说明白点,就是柳淳的那些学生,刚刚去地方的小菜鸟,要有麻烦了。
“哈哈哈!”
柳淳突然笑了,“赵大人不提我还忘了,为了夏粮的事情,他们的确跟我讲过。还拟了一套办法出来。”
“哎呦!原来柳大人早有准备啊!”赵勉惊喜道:“有什么高招吗?”
柳淳含蓄谦逊地笑道:“高招谈不上,我的学生,就会一些笨办法而已。对了,那个荀顺庆和龙镡马上就要进京了,就是他们俩出的主意!”
……
说话之间,龙镡和荀顺庆,正在往京城赶呢!
龙镡就万分感慨,“说起来他们弹劾你的时候,我担心给师父添麻烦,就没有跟师父讲,而是等着朝廷的处置。真没有想到,百姓们竟然愿意替你出头,敲响登闻鼓,真是让人唏嘘感叹啊!”
荀顺庆是个黑瘦的年轻人,本来就瘦,在地方忙了许久,就更加瘦削,不过他的眼神很有光彩,十分坚定。
“师父讲过,我们非是父母官,百姓才是真正的父母!受百姓大恩,唯有以命相保!”
龙镡同样颇为感慨,“我们给百姓一碗水,百姓就还给一眼泉,过去是地方官吏太刻薄了。”
他们说着,距离十里长亭就越来越近了。
离着挺远,就能看到好多人群,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龙镡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别是赶上了大军出征吧?”
他们急忙从马匹上跳下来,牵着马,带着随从,向这边走过来。
终于走近了,突然随从大声叫了起来。
“堂尊,快看,是欢迎你的!”
荀顺庆闪目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彩棚,插满了鲜花,在中间,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恭迎青天大老爷,当世干吏荀顺庆。”
荀顺庆有点犯傻,这,这从何说起啊!
他傻了,龙镡向四周看去,发现有书摊在卖连环画,有戏台在唱戏,有评书艺人口若悬河……全都在讲荀顺庆的事情。
龙镡捅了捅僵硬的荀顺庆,揶揄道:“你出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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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8章 头铁的年轻人
出名了!
的确是出名了!
而且还不是小名,而是大名!
坦白讲,包括柳淳,都低估了百姓对清官大老爷的渴望。
这些年朱元璋虽然铁腕治国,但毕竟天子离着普通百姓,还是太远了。在普通百姓的心里,更多记住的都是天子又杀了什么人,菜市口血流成河,城门外人皮一大片。
如此的朱元璋,让百姓产生的更是是敬畏。
而荀顺庆就不同了。
他是个兢兢业业的地方官吏,他帮百姓解决身边的问题,开凿水渠,清丈田亩,做得都是老百姓最需要的事情。
不但如此,他还遭到了陷害。
一个人不管做了多少好事,如果一辈子顺风顺水,无病无灾,被人提起的次数一定少于那些大起大落,甚至饱受冤屈的悲剧英雄。
抗金名将不在少数,人们记住的只有岳飞。
于谦保卫京城,惨死人手,立地成圣。
阳明公有大功于社稷,后半生辗转落魄,被小人欺压……相比起彪炳青史的大人物,荀顺庆很快被洗刷了冤屈,甚至没有影响他在地方的施政。
但确确实实,他是被狠狠冤枉了一把!
柳淳为了替锦衣卫洗刷身上的恶名,把这个案子当成了典型。
编演戏曲,在茶馆戏园,到处演出,印刷小人书,在年轻一辈,广泛传播……在柳淳的一番折腾之下,锦衣卫的名气固然好了很多。
但获益最大的,竟然是荀顺庆!
他被当成了清官的代表。
文人的表率!
好些家长听说他回京了,都带着孩子过来,想要让孩子瞧瞧,书里的人物是何等风采,顺便给孩子树立起远大的理想。
人们聚集在十里长亭,终于,他们看到了心目中的偶像。
果然,非比寻常!
偶像非常高大,龙行虎步,五官端正,面皮微黑,那是替百姓操劳的证据……许多人挤到前面,一起躬身施礼。
“恭迎荀大人!”
“荀大人回京了!”
“青天大老爷。小的替大人牵马!”
……
“荀顺庆”被热情的百姓包围了,大家伙七手八脚,恨不得能摸一把青天大老爷。
“咳咳!乡亲们,承蒙错爱,仆感激不尽。”
“大人不要客气!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了。”百姓们又喊了起来,“大人受委屈了,这次回京,陛下肯定要重用大人的,大人以后还要替百姓们做主啊!”
面对超热情的人潮,被包围在中心的“荀顺庆”简直招架不住了,狼狈到了极点。他想开口,刚说一句,就被打断,一直打断!
终于,忍无可忍,他发出了最严肃的怒吼,“乡亲们,仆不是荀知县,仆是常州知府龙镡,你们要找的荀知县,是,是他!”
老百姓瞬间傻了!
什么意思?
弄错了?
这下子乐子可大了。
他们只知道荀顺庆进京,却不知道,作为荀顺庆的上司,同样是变法的干将,龙镡也进京了。
而且这俩人站在一起,人高马大,相貌堂堂的龙镡,显然比黑瘦的荀顺庆,更加惹眼!人们顺理成章认为,偶像就应该是这样的。
完蛋了!
走错了佛堂,烧错了香!
丢人丢大了!
百姓们讪讪散开,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荀顺庆的身上。
由于发生了误会,大家伙不敢凑得那么近,荀顺庆反而不用那么尴尬了。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面对这么多人,激动的说不出话。
无言!
荀顺庆突然抱拳,冲着所有百姓,深深一躬!
“荀大人,好样的!”
人群之中,再度爆发出欢呼声。
鲜花,鼓声,欢呼……人们围绕着荀顺庆,护送他进京。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但只要真正一心为民,就能得到百姓的认可。
没人知道,这十里路,荀顺庆是怎么走过来的,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值了!
真的值了!
有位混账皇帝,说读书是为了颜如玉,黄金屋,为了千钟粟,为了车马多……弄得读书做官,就是为了求财,求色,求享受似的。
诚然,大多数人是庸俗的。
但总要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是为了理想而活着!
人在公们好修行!
此生为官,定不负百姓!
荀顺庆在心中,暗暗发誓。
同样的想法,也在许多年轻人心中萌生,或许他们长大之后,也可以像荀大人一样,做一个让百姓爱戴的清官,好官!
龙镡和荀顺庆,两个地方小官,放在京城,丝毫不起眼。
可就是这两个小吏,却掀起了京城的风暴!
所有人都很想领教,柳淳调教出来的门人弟子,变法派的干将,究竟有何等的本事!
两个人进京的第三天,就是早朝的日子。
朱元璋御门听政,百官朝见。
柳淳不出意外,列在了文官的第七位。
在他的对面,曹国公李景隆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孙子就像变色龙似的,头些时候,还站在武将堆里,最关键的是他站在自己的后面!现在好了,他跳到文官行列了。
没准哪天他跳回来,说不定还压自己一头呢!
真是没有道理可讲啊!
正在李景隆羡慕嫉妒恨的时候,有太监高喝,宣龙镡和荀顺庆陛见!
两个人恭恭敬敬,拜见天子。
老朱很和气,也很欣慰,毕竟是天子门生吗!至于柳淳,先滚一边去!
“你们起来。”
老朱仔细打量,然后欣然道:“看得出来,你们是用心了,在地方上,吃了不少苦头。此番进京,你们有什么话想说,朕很想听听,你们对地方的看法,还有朝政得失。”
沉默了片刻,龙镡本想站出来,谁知,不声不响的荀顺庆竟然抢先跪倒。
“陛下,臣斗胆进言,请求陛下废除粮长,此法弊端甚多,已经难以维系。臣以为陛下当初的初衷是好的,可,可在地方上,已经走了样。如今夏粮征收在即,理当迅速调整。先在一些州县,废除粮长,等看到效果之后,扩大范围不迟!”
“大胆!”
还没等荀顺庆说完,就有人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知县,也敢胡言乱语!粮长之法,乃是陛下为了防止地方官吏,盘剥百姓,敲骨吸髓所立,开天辟地,亘古未有。乃是一大德政,尔也敢妄言废除,简直狂妄犯上!”
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郁新。
他面红耳赤,厉声呵斥。
身为执掌大明财税田赋的户部尚书,如何征税,那是他负责的事情。一个地方小吏,还没怎么样,就敢公然挑战行之有年的粮长制,他岂能不怒!
荀顺庆不认识郁新,但却不妨碍他开炮!
“这位大人,你说粮长之制,是德政,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吏盘剥?那下官就不懂了,粮长多以地方丁多粮多的大户担任,他们就不盘剥百姓吗?”
这话问的,郁新都愣了片刻。
是啊,朝廷盘剥,士绅大户就不盘剥吗?
片刻之后,郁新怒道:“一派胡言,地方士绅大户,宗族乡亲,他们不是官吏,手上没有权柄,他们跟百姓一样,又岂会鱼肉乡里?”
“哈哈哈!”荀顺庆大笑,“好奇怪的想法!朝廷以万石田赋,作为一个粮区,在一些地方,一个粮区就是大半个县!这些县民会是一个家族吗?会是同一宗的乡亲邻里吗?这位大人说不会鱼肉乡里。可为何下官听说,不少粮长是不会欺压自家人,但是对其他百姓,却没有手软!盘剥之狠,远在官府之上!”
此刻龙镡也低声道:“没错,官府还未必了解民间情况,而粮长大户,最知道彼此的底细,他们一旦下手,就要逼得人家破人亡啊!”
百官静听,真是一出好戏!
所有文武,无不惊叹,不愧是柳淳的学生,胆子够大,言辞也够厉害,不知道郁尚书能不能招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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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朕确实错了
自从执掌锦衣卫之后,柳淳越发耳聪目明,朝廷官吏的档案,都在肚子里装着,凡是七品以上,无所不知,十足的“三只眼”。
这个郁新站出来,反击荀顺庆,替粮长之制说话。一方面是户部尚书使然,可另一方面呢,郁新出自大族。
郁家在洪武八年,被任命为粮长。
所谓粮长跟里长不同,粮长是世代相继的。
郁家这些年输送粮食,还算尽力。其中有一位郁新的族叔,被任命为太常寺卿,还有几个族人,得以进入国子监。
就包括郁新,能够很快升任户部尚书,都跟粮长做得好有关系。
荀顺庆一上来,就攻击粮长之制,郁新哪里能答应!
“小辈无知!”郁新切齿咬牙道:“你刚刚说,士绅大户借着粮长的身份,欺凌百姓,无恶不作,逼得人倾家荡产!可我怎么听说,许多士绅古道热肠,凡事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每年进京听取官府面谕,领取公文勘合,然后回乡征粮。身为粮长,要雇佣役夫,拿出舟船车马,输运粮食,如果粮区内,有人家贫,无法缴纳田赋,粮长还要代为缴纳……近二十年来,我郁家就有三人死于向京城输运粮食的道路之上,做了外丧之鬼!可我郁家从来无怨无悔,这是陛下给我郁家的使命,我郁家上下,唯有竭尽全力,报答皇恩!虽死不悔!”
郁新的一番话说完,好多官员都频频点头。很是赞同,有人甚至想站出来,教训荀顺庆几句,一个小家伙,没当几年官,竟然如此狂妄无知,弟子如此,师父难道没有责任吗?
他们怒目而视,想要看看柳淳如何应对。
而此刻吏部尚书赵勉笑了。
“郁尚书所言,本官心知肚明,郁家历年来,为了朝廷输运粮食,尽心尽力,这也是人所共知。可就如你指责荀顺庆一般,说他无知,可仅仅一个郁家如此,是不是也以偏概全了?啊,哈哈!”
同为六部尚书,郁新可不怕赵勉!
“赵大人,我郁家如此,大多数的粮长之家,也都是如此!即便偶然有些坏了良心的恶徒,盘剥百姓,鱼肉乡里,那也是极少数的……如果以此来否定粮长之制,我不服!”
谈到了这里,终于点燃了百官的热情。
许多人站出来,替郁新说话。
大家伙的观点,总结起来很简单,粮长之制是老朱创造的,是爱民之举,十分便利,不能废除!
争论到了这里,老朱咳嗽了一声,他瞧了瞧柳淳,“荀顺庆是你的学生,身为师父,对他的观点,有什么看法啊?”
柳淳是不想说话的,可问到了也没有办法。
“启奏陛下,臣觉得他们二人所讲,都有道理,但也都有失公允!”
老朱黑着脸怒道:“不许和稀泥,说点有用的!”
“是!”
柳淳清了清嗓子,“这位大人,评判粮长之制,是否方便,绝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荀顺庆讲,粮长接着权力,欺压百姓,逼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种事情,在锦衣卫的呈报里,屡见不鲜,至于是多是少,暂时还没有定论。当然,我相信郁家是好的,他们为了朝廷输运粮食,尽心尽力,甚至有族人死在了运粮的途中。”
柳淳说着,还深深向郁新施礼。
而后道:“郁尚书,我觉得你以郁家为例,说粮长尽心尽力,不惜一切。我认为这恰恰是要改粮长之制的原因!”
“柳淳,你什么意思?”郁新怒吼,“难道做得好,还有错吗?”
“哈哈哈!”柳淳朗声大笑,“郁尚书,你想过没有,为何郁家向京城输送粮食,会损失惨重,甚至有人死亡呢?道理很简单,其一,路途太远,其二,变故太多……郁家纵然是大族,但人力,财力都有限。或者说,没法跟朝廷比较。”
柳淳笑道:“诸位大人请想,如果是官府为了征粮运粮,遇到了麻烦,可以怎么办?修路,修桥,筹备船队,发动民夫!朝廷有多大的力量,一个家族又有多大的力量?”
“朝廷征税的本质,在于供应国用。因此,需要快速,充足,按时完成粮食的运输。我不想谈粮长人品的好坏得失,我想说的是从洪武十五年开始,历年都出现了拖欠钱粮的情况。最多的一年,太仓入库的粮食,只有六成五,最多的一年,也堪堪超过八成而已。陛下厉行节俭,朝廷府库丰盈。即便田赋拖欠,朝廷还没有出现粮食不够用的情况。但所谓未雨绸缪,胜似临渴掘井。针对如何征收钱粮,是不是该拿出一个新的章程,朝廷应该有所准备!”
……
柳淳讲了许多,有人听得频频点头,可也有人不以为然。
郁新就不服气道:“柳大人,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又要让官府征粮,又要给那些小吏盘剥百姓的机会?”
“郁尚书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免去粮长向太仓运输粮食之苦。”
此言一出,赵勉急忙道:“柳大人,你的意思是,免得像郁家一样,在路上死伤人员?”
“嗯!有这个目的。”柳淳道:“据我所知,以南直隶为例,每一县的田赋,多在几万石左右。按照现在的办法,一个县有十个粮长,这十个粮长就要分头运送京城,交付太仓。若是先让十个粮长,把田赋交到常平仓,然后以一个县,或者一个府,统一安排人手,输送粮食进京,如此,是不是能更方便一些?”
有些人还没有转过弯来,可有些人已经想通了,比如赵勉,他就在户部干过,自然很有经验。
忍不住抚掌大笑,“妙,妙啊!柳大人这一招,可真是神来之笔,化腐朽为神奇啊!实在是妙!”
左都御史杨靖好奇道:“赵天官,妙在何处啊?”
赵勉含笑,“杨大人请想,各地粮长,将田赋起运至京城容易,还是当地容易?”
杨靖大笑,“那自然是本地了。”
“嗯!以此而论,地方上应该能提前一个月以上,征收足够的税粮!”
杨靖颔首,“没错,很多粮长解送粮食,在路上就不止一两个月,赵尚书说提前一个月,还是客气了。”
“其实地方上也不用等粮食都征齐了,因为地方的常平仓也有存粮。只要时候到了,地方衙门就征用民夫,准备牲畜车马,把应该解送京城的粮食,按时运到太仓。地方上可以酌情调配,如此,上不误国,下不误民,各得其利,岂不美哉啊?”
杨靖想了想,也道:“果然如此,陛下,臣在都察院就接到过状纸,有些地方,出现了灾情,可能是半个县受灾。这时候就出现了问题,没受灾的粮区,要不要向京城解送税粮?是以缴纳朝廷田赋为先,还是以赈济地方为主……假如能按照柳大人的设想,先汇总到地方上,粮长也就不用为难了。”
有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的支持。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官吏,站了出来。
柳淳获得的支持越来越明显,至于郁新,虽然还不愿意低头,但是他也清楚,由地方上统一征收,统一输送,好处极大。
但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卡在了朱元璋那里。
老朱对百官有着根深蒂固的猜忌怀疑,让官吏去征粮,会不会有中饱私囊的问题……童年的遭遇太不幸了,在老朱的印象里,官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且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地方上的小吏,就是一个个吃人肉的恶鬼,最是可恶了。
破天荒,朝会下来,竟然没有议论出结果。
等散朝之后,朱元璋把柳淳留了下来。
君臣两个又到了那一片茶叶地,不用说了,杂草都挺高了,柳淳主动拿起锄头,赶快干活吧!
看着柳淳忙活儿,额头都冒汗了,老朱心情好了起来。
“你小子给朕说实话,朕是不是错了?”
“嗯!陛下的确错了!”
老朱哼了一声,“你倒是坦白!赶快给朕干活!要是有一根杂草,朕回头治你欺君之罪!”
柳淳啥都不想说了,摊上这个难伺候的老板,他也是倒霉!
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柳淳把三垄茶树弄好了。
而老朱呢,则是坐在一旁,瞧着他干活,心里头思前想后。
“柳淳,你说吧,朕错在哪里?”
“陛下,您出于爱民之心,定下了粮长之制。可您老忽略了,长途贩运的风险和消耗,南直隶一个乡或许就是一个粮区,粮长需要带领役夫,像是蚂蚁似的,把一万石粮食,送到京城。在路上,要损耗多少?是让粮长填补亏空,还是让他们提前多征粮食?如果出了人命,该怎么来算?有没有赔偿?”
“那交给地方衙门,就不一样了吗?”
“地方衙门可以组织船队,可以动用大批的牲畜,甚至可以借用卫所的兵马……如果出了事情,衙门也可以补偿百姓。当然,地方衙门也会贪赃枉法,陛下只管处置就是了。”
老朱重重吸口气,“嗯,朕的确是错了!柳淳!”
老朱突然气急败坏,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菜田,“那里也归你了,日落之前,给朕锄干净了!不然,你就永远留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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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削藩的开始
柳淳虽然偶尔敢跟老朱皮一下,但他还不是真的皮,毕竟一直皮下去,可能会让你永远皮不了……所以柳淳除草之后,就赶快往外跑。
很不幸的是柳淳没跑出去,又让老朱叫到了寝宫。
进来之后,柳淳的脸色就很难看。
“陛下,这是你让臣来的,可不是臣要留在宫里,而且臣已经把菜地的草都给清理干净,不信陛下可以去看看!”
“看什么?”老朱哼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朕的眼神不好了,好些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什么?”柳淳大惊,“陛下的眼睛不好了?可臣怎么觉得龙目如电,臣在陛下的面前,那是无所遁形啊!”
“哈哈哈!”
老朱总算笑了起来,“臭小子啊,别的本事没涨,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上来了……你放心,朕还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老朱破天荒,主动走过来,把柳淳拉到了大殿的中间,伸手按着他坐下,君臣两个面对着面。朱元璋的确是老了,头上尽是白发,脊背也弯曲前探,不知道什么时候,鬓角居然出现了老年斑。
“朕眼花了,耳也聋了,朕已经死了五个儿子,能不老吗!”
吸!
柳淳脸色微变,屈指算来,先是潭王朱梓,接着是太子朱标,然后是晋王朱棡。
前不久,一直幽居在京城的秦王朱樉也死了。朱标是在西安被害的,虽然查出来是晋王和锦衣卫在后面下手。
但秦王也难逃干系,他被关在京城,失去了自由的朱樉惶恐不安,终于也死了。
再有就是那位醉心长生的鲁王,他炼出来金灿灿的药丸,自以为金丹成就,一口就吞下去了,结果双目失明,没有多久,也死了。
老朱的儿子不少,但前后死了五个,而且下场还都十分凄惨,尤其是三位嫡子的去世,让朱元璋倍受打击。
此刻的老朱已经没心思掩饰了,他的确老了。
“变法,整顿财赋……这或许是朕能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你要替朕做好了。”
柳淳慌忙点头,“臣遵旨。”
“柳淳,朕想问你,朕的错处,仅仅是粮长吗?还有没有别的?”老朱恳切问道,柳淳是真心不敢胡说。
虽然老朱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但是谁知道他是真是假,更何况老朱定下了那么多规矩,其中值得推敲的,可不在少数啊!
“陛下,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老朱哼了一声,“谁说的?你给太孙出的削藩之法,不就很是完备吗?怎么说不知道了?”
柳淳的心咯噔一声,朱允炆的确向他询问过削藩的事情,当时柳淳跟他讲,要以变法为手段,增强力量,然后削藩就顺理成章,他这个建议,多少有些避重就轻的意思,是为了敷衍朱允炆。
只是没想到,朱允炆这孩子太不地道了,竟然捅到了朱元璋这里!
“臣的确说过……不过臣觉得……”
“不要说了!”
老朱打断了柳淳的话,“你能坦然承认,朕就很欣慰了。柳淳,朕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对于藩王是如何看的……朕是不是又错了?”
这个问题可让柳淳傻了。
怎么回答?
说你老人家的确错了,应该立刻削藩。然后朱元璋一道旨意,把朱老四弄京城来,永乐大帝就提前完蛋了?
能这么简单吗?
“陛下,臣听闻汉晋两朝,分封藩王,的确都酿成了祸患,可宋元两朝,天子懦弱,悍臣当道,也是两朝灭国的原因所在……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滑头!”
老朱狠狠骂了一句,他无奈苦笑,“朕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老朱站起,缓缓踱步,思量道:“朕当初设立藩王,封建诸子,期在藩屏帝室,以广磐石之安……”
朱元璋跟柳淳谈起了分封诸王的初衷……朱元璋和群臣讨论宋元两朝灭亡的原因,其中很重要一项就是帝室衰弱,这一点在两宋尤其明显。
当不杀士大夫,成为朝野共识之后,那些生长于宫廷,身边尽是太监宫女环绕的皇帝,很明显斗不过修炼成精的文臣。又因为不能杀人,所以皇帝相较于臣子,也来越弱,甚至被臣子欺凌耍弄。
以朱元璋的强悍性格,当然看不起两宋的皇帝。
而且朱元璋觉得,皇帝懦弱,就是国家衰亡的原因。
所以呢,他分封诸子,就是期望兄弟之间,能够互相帮衬,不至于被文臣武将欺负。
另外呢,朱元璋也有一个心思,即便天下出现了变故,战乱四起。到时候藩王能坐上龙椅,总好过让外人抢走,毕竟都是朱家的子孙吗!
肉烂在了锅里,没有便宜别人。
当然了,朱元璋可没有想到,他刚死之后,就来了一场靖难。在朱元璋看来,他的天下固若金汤,就算有乱子,那也是几代人之后的事情。
不过晋王暗害太子,让老朱警觉起来。
他期望诸子能够互相扶持,维护老朱家的江山,这个愿望怕是落空了。
在皇子们的眼睛里,骨肉亲情,是要让位给龙椅权力的,亲兄弟值几个钱!
糟糕的是,不只是儿子们这么想,还有一群可恶的臣子,在不断见缝插针,挑唆怂恿,比如前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是这么个可恶的东西!
现在想起来,老朱都觉得灭九族不过瘾,应该让他死去活来,尝遍所有凄惨的刑罚,然后扔到十九层地狱才好!
“允炆太弱了!”
朱元璋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柳淳猝不及防。
老朱同志啊,你被总提这些吓人的事情行不?你们家的事情,我真是没办法,即便有,我也不能说啊!
好在朱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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