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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军官不好惹-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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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鸟蛋蛋的真纠结……辛果儿苦着眉毛,一阵风中凌乱……

    越曜最终当然以不用质疑的王者威严带走了鸟和蛋蛋,紫菱搀扶着辛果儿,身后跟着各捧一只鸟笼的木樨和采幽。

    早春,乍暖还寒时节,可是一路醒来,入目的却已是处处盎然。

    皇家园林的植物花卉皆是经过能工巧匠大耗精力设计出来的,四时皆有繁华接续,万年常绿亘古不休。

    不受四时束缚的大明宫内处处春意盎然,已有早褪出茧的蜂蛾迫不及待嗡嗡闪动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满院子飞舞,寻找花蜜啜饮。

    两只虎皮鹦鹉在辛夷坞待久了,整日看越篱务弄那些冬瓜,许是憋闷坏了,现在乍一看到这般热闹景象,顿时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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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们,后面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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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9

    其中一只,缺少绒毛的脸都兴奋得变成了红颜色,在笼子里焦躁不安地闪动翅膀上蹿下跳,大喙不住张合,粗着嗓门儿嚷嚷――

    “flower!flower!。。。。。。”

    “它说什么?”越曜挥手示意停住黄金大辇,颇有兴趣地扭头问走在辇侧的辛果儿丫。

    才走了不到一里路,辛果儿早已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涔涔往下滚落,夹袄内的小襟薄衬亦早被冷汗浸湿。

    古代的剑伤果然厉害,暴君这一剑,放走了她多少元气!

    这笔账一定得给暴君急着,来日睚眦必报,哼!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她辛果儿今日受这暴君一剑,未必就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所以,现在该忍的还是得忍一忍,不要将暴君的恶劣情绪进一步激怒,免得无缘无故拜拜吃亏。

    古代的勾践亡国沦为俘虏后尚且还能忍人所不能忍,卧薪尝胆坦然接受一切磨难,最终到底伺机而起一雪前耻媲。

    能屈能伸,才能等到机会,而怨天尤人,其实是懦弱者所为。

    辛果儿现在身受重伤,走几步路尚且困难,若是由着脾性来,恐怕保命都是个问题,还谈何“海阔任鱼跃”!

    春日方至,万物复苏,生机无限,还有什么困难是顶不过去的呢?

    站在华贵的黄金辇下,辛果儿仰头,对高高在上的北越皇帝微笑着说道:“皇上,它说的是花朵。”

    “花朵?有意思,呵呵!”越曜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明媚的浅笑。

    天哪,她没看错,这个人的唇角,竟然也能绽出如同春风般和煦动人的笑意?――辛果儿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越曜瞬间却变了脸色,那抹笑容一纵而逝。

    手臂抬起,在半空中一挥,冷冷下令:“打开笼子,放那只鹦鹉出去,如果它要的不是花朵,小小一名粗使宫女胆敢欺君,罪不可赦!”

    君王之心难以琢磨,说变脸就变脸,比脱裤子还要快。

    木樨往日的慌张再无半分,脸色煞白,手抖索地半晌都没能拔出鸟笼门上的销子。

    生死之际往往释然,辛果儿很快便放下乍一听到那句“罪不可赦”时的惊恐,安安静静站在越曜的黄金大辇旁边,面色静谧望着那只扑棱着翅膀飞出笼子的鹦鹉。

    若非经历一场生死,只怕她还是以前那个随心人性的辛果儿,哪里会有如现在这般站在大厄面前尚且沉静自若。

    任何苦难都能推动人的进步,辛果儿在心中苦涩地笑着,难道,她应该庆幸自己曾经经历了那么催心蚀骨的苦难?

    紫菱吓得嘴唇发灰,身子抖得就像筛糠,目不转睛盯着那只鹦鹉。

    辛果儿轻声说到:“站好,我还指望着你搀扶呢,你却先要倒下去了!”

    紫菱哆哆嗦嗦地说:“姐……姐姐,我已经失去所有亲……亲人,再不能失……失去你……”

    “不会――”辛果儿强绽出一抹微笑,攥住紫菱的手。

    从小入宫,本来就没有几个亲人的紫菱,如今故园又遭遇血洗,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孤苦伶仃的孑然身,她只能把辛果儿当成自己的亲人。

    辛果儿心里那一声喟叹还未尘埃落定,便听得一阵惊叹声轰然响起――

    扭头,果然看见那只鹦鹉收拢翅膀落在一丛晚梅中,伸出长长的喙去啄饮清晨聚于花蕊中间的甘露。

    采幽一直未敢眨一下的眼睛终于松懈下来,胸口一阵起伏,似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木樨更是喜形于色,却又不敢叫喊出来,只扭过头望着辛果儿傻兮兮地笑。

    紫菱当然是最激动得一个,抱住辛果儿的肩膀,恨不得雀跃出声,冷不丁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唬得噤了声,再不敢忘形。

    “番邦语言与这鸟语可否属于一类?”君王坐在高高的车辇上冷冷发问,车辇上方的华盖轻巧繁复,四周垂下柔软的丝绦,君王的脸庞纵然隐于那丝绦后面,周遭的人却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霸道,凌厉,藐视一切!

    番邦,在这个时代指的应该是西域那一片,那里的人种与内陆国北越截然不同,或是褐眸红发,或是蓝眸黑发,鹰眼钩鼻,异域特征十分明显。

    但是,以辛果儿短短几日通过紫菱之口对这个时代仅有的一点了解,这个时代的番人崇尚月亮且不吃猪肉,估计应该是后世的伊斯兰教徒,多半属于后世新疆地区的维吾尔族人,并非英语系。

    这两只金刚鹦鹉是传教士赠送的,可是既然会说英语,说明应该不是来围绕孔雀河流域星罗棋布的西域三十六国,只是北越人很少有机会接触异族人,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人数最为庞大的汉民,一律都被成为番邦这个明显带有贬义的词语。

    越曜这么没有具体范围地笼统发问,说明这个时候还没有眼界高远的人带领勇士们在太平洋上开辟航线,从而发现在这个大陆之外,其实还存在着很多很多异族人所属的肥沃土地。

    辛果儿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卖弄自己的浅知拙见,一来她自己知识水平有限,并不能说得很清楚;二来假使她能说清楚,多半也不会有人相信。

    搞不好,会被当成信口开河妄想连篇的疯子关押起来,乱棍打死也未可知。

    现在她会说“鸟语”这件事,其实已经是个祸端,须得设法把这诡异的说法解释开脱了才是。

    既然越曜问得概念模糊,她也就简单地做了回答:“奴婢没去过番邦,也不认识番邦人,所以番邦语言是什么样儿,奴婢并不知晓。奴婢也并不会说鸟语,只是以前碰巧养过这种鸟,日子久了,便能明白它的一些简单意图。”

    说这话其实有些惴惴不安的,以前她并没有养过鹦鹉,现在情况紧急,只能临时撒一点小慌救命罢了。

    越曜没有说话,只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双眼紧紧盯住辛果儿,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神也不晓得是不是探测。

    那眼神实在太凌厉,牢牢绞住辛果儿的眼睛,辛果儿终是抵挡不住,垂眸,低下了脑袋。

    越曜静默了至少一分钟时间,这才收回压迫在辛果儿头顶的锐利眼神。

    无声地挥了挥手,奢华至极的黄金大辇复又开始行走,轱辘粼粼轧在青砖地面上,砖缝冒出来的青草才刚刚露头,还没来得急接受春雨的爱沐,便葬身车轱辘下,化为些微绿汁。

    辛果儿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忍住胸前细细密密向四周蔓延的疼痛,强打起精神跟在车辇后面走路。

    受了伤,身体实在不争气,北越皇宫又出了奇的大,又走了一里多路,穿花拂柳,路过无数亭台楼榭,却还没看见麒麟殿的影儿。

    辛果儿半边身体几乎都被紫菱扛着,可怜紫菱也不过才十四岁,小小的女孩儿,费力搀扶着辛果儿,累得呼吸都不甚均匀了。

    木樨抬头瞅见越曜一只手撑着腮,靠在华盖柱上,似乎进入假寐状态,连忙紧走几步赶上紫菱和辛果儿。

    伸手拍拍紫菱肩膀,挤眼睛示意两人对换一下,她来搀扶辛果儿,让紫菱歇歇缓个劲儿。

    辛果儿心里不仅漫过一阵暖流――别看木樨这姑娘嘴巴厉害,说话不饶人,要是上了脾气,语气简直就跟用刀子扎人似的,可是心眼儿却真真善良的紧,典型儿的外凉里热型儿,用中医术语讲,这种性格叫做冰包火。

    趁着黄金大辇上那位不注意,木樨和紫菱快速交换位置,都是宫女统一制服。

    只是紫菱的衣领是最低层的粉红色,而木樨则是位阶极高的朱红色。

    如果不细看领子颜色,倒也不能一眼看出品阶不同掉了包。

    木樨不仅比紫菱年纪大,力气也大出很多,个头又高,半扛着辛果儿走得虎虎生风,一点儿粗气都不带喘。

    那天木樨在院子里举石锁时,赵从容戏称她是女壮士,结果被她拎着两边各十斤重的石锁追得满院子蹿,鸡飞狗跳被冬瓜蔓绊倒,闹腾得好不热闹!

    石锁都能被木樨抡得铿锵有力,更何况一个十六岁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辛果儿,别说半扛着,估计就是整个儿扔背上扛着走,也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么一来,辛果儿轻松了很多,被身强力壮的木樨连扛带拖,再也不用担心掉队受责罚,跟在黄金大辇后面同一大群太监宫女逶迤而行,很快便看见一处巍峨宏伟的宫殿。

    飞檐游廊,白玉为阶,三丈高台上,十六根粗壮的朱红漆柱蔚然矗立于大殿正门口。

    每根柱子上皆缠绕一条浮凸雕刻的金漆飞龙,昂首摆尾,鳞甲乍然,似是随时都欲离开柱子飞上九天云霄,栩栩如生,威严得令人徒然心生敬畏。

    黄金大辇缓缓停住,立刻有太监摆好脚凳,等待至高无上的君主下辇入殿。

    良久,辇上却悄无声息,辛果儿悄悄瞅一眼,原来暴君倚在软榻上,竟然睡着了。

    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所有人安安静静站在大辇周围,近乎半个时辰,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乍暖还寒时节,气候说变就变,不知何时,悠悠起了小风,又不知何时,竟然脉脉洒洒地下起了牛毛细雨。

    这下可苦了大家伙儿,别人且不说,辛果儿最是难以煎熬。

    身负重伤,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心底又满满的全装着上一世的绝望,双重夹击,再加上被这早春冷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周身早就打起了颤儿,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简直就是为辛果儿量身定做的!

    紫菱拼力护着辛果儿,先是拿帕子往她头上脸上遮,最后索性脱了滚着绿棱子边儿的开襟比甲盖到辛果儿头上,辛果儿当然执意不接受,抢在手里又给她穿到身上。

    紫菱才十四岁,跟辛果儿相比更是个小孩子,她也是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怎么身份卑微,也需要得到同等的尊重与呵护。

    如今辛果儿身体受伤,虚弱得就像是纸片做的,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场春雨浇透湿了,化作一团纸泥凋零在地上,如同那些被黄金大辇碾压过的小草一样,柔弱得没有任何反抗或自救的力气。

    越曜舒舒坦坦躺在黄金大辇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宫女轻手轻脚加上去的锦被,呼吸着早春潮湿清新的空气,睡得无比香憨,似乎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辛果儿浑身**的,也说不清是被雨浸湿的,还是里面的冷汗印了出来,总之,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是干的。

    虚腾腾倚在同样**的紫菱身上,两个女孩子拼力寻找着彼此身上的细微温度,都在剧烈的颤抖。

    就在已经等绝望了的时候,紫菱忽然身子一凛,戳了戳昏昏沉沉的辛果儿,惊愕地指着一处方向。

    那是她们来这里时的方向,在那里,远远的,有一个人冒着细密雨丝,脚步踉跄而又急促地朝着黄金大辇这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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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0

    大明宫内规则森严,除了九五之尊,其余任何人皆没有驾乘车辇或软轿的资格。

    从辛夷坞到麒麟殿,三里左右路程,那呆子,看到下雨,心里记挂着辛果儿的伤势,竟然就这么傻愣愣地冒雨跑了过来。

    远远地,辛果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影绰看到他头顶的乌金冠不知遗失到了何处,只余一只用东陵白玉簪团起来的光洁髻子。

    余下三千乌黑海藻丝披散肩头,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在肩头迎风飘刷,撒花绿稠长衫下摆显然已经被雨水打湿,沾在裤腿上,绊得脚步踉跄不止,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皇室王族的齐整模样?

    难怪这里的人都说他是个一身痴癫性子的傻瓜,就跟他精心培植的那些温室冬瓜一样,憨直而可笑地存活于威严辉煌的大明宫内丫。

    远远地,距离越曜的黄金大辇至少还有三百米左右,那呆子便挥舞着手中一柄没有打开的油纸伞,迫不及待扯开嗓门儿高喊――

    “蛋蛋――蛋蛋――媲”

    冒雨跑了三里路,只为送伞来――如此举动,怎一个深情厚谊了得?

    守护在黄金大辇旁边的宫人们见此情景,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惴惴不安,唯恐惊醒好不容易进入睡眠的越曜,君王若是大发雷霆,在场之人必然祸患临头。

    众人纷纷交换情绪,继而统一战线,默契地将愤怒的眼神投向辛果儿。

    原本便虚弱到已经不堪支撑站立的辛果儿,现在又成为众矢之的,针刺于身,俨然成为罪人。

    可是她又能怎样――私立离开大辇冲过去让越篱止声,若是暴君此时醒来,无异于自己提着脑袋往出丢;若是站立不动,任由那呆子呼叫声惊醒暴君,恐怕不仅周围这些宫人要跟着遭殃,那呆子定然也会大伙难逃。

    那么残暴的一个人,都可以用屠城来平息自己的愤怒,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辛果儿咬紧下嘴唇,顾不上踌躇再三,抽出被紫菱架在肩膀上的胳膊,唇角挂着雨水珠儿,默然苦笑,毅然转身往越篱跑来的方向迎过去。

    “大胆奴才,慌跑什么,太没规矩了!”高高的黄金大辇上传来慵懒的一声,伴随着深深的一个呵欠,口吻并不严重,可是却足以令所有人都替辛果儿捏上一把冷汗。

    自从梅妃一缕香魂杳然而散,越曜昼夜不能安眠,药汤喝了一碗又一碗,御医杀了一批又一批,越曜依然彻夜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严重失眠折磨得他面貌憔悴了许多,甚至鬓边已然可见银丝踪迹。

    人面沧桑,身上的杀气却日益增深。

    那些仇恨和愤怒积累到了极致,终于促使他披着一身朔气,寒意凛冽出现在南郡国都,将满腔愤恨宣泄到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血流成河,冤气冲天。

    如此暴虐冷血的一个人,想要杀一个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更何况,还是一张有着南郡公主面孔的她――

    越曜那双深邃无可捉摸的双眸悠然瞟向远处,瞥一眼便跑便喊嚷嚷着蛋蛋的越篱,似有刺骨寒意猛然掠过脸颊,瞬间归于平静,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如此有损皇室威仪的傻子,留他何用!”

    辛果儿周身一凛,徒然停住脚步。

    转身,咕咚一声,忽然匍匐到了地板上!

    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君王,沉着而冷静地开口:“皇上,逍遥王只是一个随性而发的人,大抵看到下雨,想起奴婢的伤势很重,恐不堪雨击,因而忽略了皇室威仪,前来送伞冒犯天威。这都是奴婢的罪过,与逍遥王无关,求皇上治奴婢的罪――”

    “大胆奴才,朕要治谁的罪,岂能容你擦嘴!”上面儿一声怒斥,越曜的手重重拍打在华盖边缘,打得那些逶迤垂落的丝绦和水晶珠子四下乱迸,越曜看都不看辛果儿一眼,手臂怒然一挥:“把这多嘴的奴才拖到柴房,掌嘴一百!”

    “奴才遵命――”

    齐整整一阵回喏,几名太监和宫女围到跪在泥水地上的辛果儿身边,凶神恶煞般拽起原本便已经虚脱无力的辛果儿,丝毫不顾及她只剩半口气,粗暴地拖着在雨地里走,就跟拖着一床要丢弃的被褥一般。

    “姐姐――”紫菱急了,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捣蒜般朝着黄金大辇磕头,绝望地乞求着:“皇上饶了我姐姐!她还受着重伤,皇上饶命!”

    木槿和采幽也是早就急得满额头滚汗豆子,可是谁也不敢站出来帮忙求情。

    紫菱到底是从小儿跟辛果儿长大的,虽然以前在南郡时,没少受生性跋扈的辛果儿欺负,可毕竟如今举目无亲,世上只余下辛果儿这么一个熟识的,何况辛果儿又变了性情,再不似之前那般矫情暴躁,紫菱年纪小,很快便将先前辛果儿万般不是全部遗忘,唯独剩下相依为命的情分。

    如今眼看着辛果儿半死不活的还要被拉到柴房掌嘴,一百下,估计打不到一半,辛果儿就得翘辫子。

    紫菱几乎完全趴在**的地面上,额头咚咚地一次次磕碰在坚硬的青砖上,地面上早就晕开了血印子,急火攻心,嗓音瞬间嘶哑地如同杜鹃泣血般凄凉。

    可是坐在黄金大辇上那位,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气恼地挥了挥手,示意下辇进入麒麟殿。

    才刚刚走下脚凳,还没来得急坐上候在旁边儿的软轿,越曜的右臂倏忽被人从后面拽住――

    越篱满面水汽,头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嗒嗒地滴着水,哈哧哈哧喘着粗气儿,浑身衣服早就湿透了,就连扯住越曜衣服的那只手也是湿的。

    扑扇一下细密的睫毛,笑嘻嘻地跟越曜打商量:“皇上,臣弟院子里刚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白芒毛冬瓜只结了两只,都送给皇上!别惩罚蛋蛋了,行不行?”

    扑哧……越曜大概是被气傻了,没有发怒,反倒笑出了声。

    两道剑眉拧起一团小疙瘩,冷冷笑道:“王弟那两只冬瓜还是留着自己观赏,朕怕那上面的白芒扎手,要不得!”

    “不会皇上,那两只冬瓜可是辛夷坞的镇园之宝啊!”越篱难以置信地睁圆他那双桃花眼,水蒙蒙地望着越曜,一副深受打击的丧气模样儿。

    “王弟啊,有时候朕真的搞不明白,你究竟是真傻子还是假糊涂――”越曜眉眼灼灼看着一身狼狈的越篱,唇角微动,弯出一抹讽刺笑意,“那几天棋都白下了么?你真的不知道朕想要什么?”

    越篱蹙着眉毛挠头,半晌,一脸恍然,猛地一拍软轿杆儿,“想起来啦!皇上说了,要安抚南郡国百姓的民心,设法说服他们接受北越管制,不暴动不闹事,老老实实做顺民,对?”

    越曜冷嗤一声坐上软轿,“王弟傻归傻,记性却还好用!”

    越篱不喜亦不怒,嘿嘿干笑几声,依旧一脸憨痴,“谢皇上夸奖!臣弟虽然生性愚笨,是个傻子,可臣弟如今好歹也是泱泱北越大国的逍遥王爷,深受皇上恩宠,得以留住大明宫,心中岂能不惦念着为国出力?如今臣弟愿意请命去南郡,带领朝中几名能说会道之文臣,去安抚原南郡旧民,争取早日做到万民齐心四海归一!”

    “好!不愧是我越曜的亲弟弟!傻则傻矣,骨子里到底还是有几分血性及担当地!”越曜大笑两声,冲拖着辛果儿站在十步开外雨地里的几名工人招手,轻飘飘说出两个字:“放了――”

    “我带她回辛夷坞――”越篱一阵欣喜。

    越曜收回方才对越篱激情表态时的赞赏之意,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波澜不惊徐徐说道:“王弟不是说她身负重伤么,那就留在麒麟殿养伤,待她康复之后,朕亲自带她去南郡与王弟会合,如何?”

    “皇上,带她去南郡做什么,我们是去办正经事儿,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个女人不伦不类?”越篱怏怏撇嘴。

    越曜淡然嗤笑,“朕带她去南郡,自有用意。王弟不若猜猜,带她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越篱拍拍脑袋,蓦地雀跃一声:“我知道啦!蛋蛋长得像南郡那个公主,她要是去了南郡,南郡人定然以为他们的公主还活着,以他们对皇室的忠诚,必然会听蛋蛋的话,乖乖顺从我北越天朝,对不对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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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

    越曜又是一声冷笑,“王弟此时并不糊涂嘛!”

    转身,并不上那乘早已恭候多时的软轿,广袖翩然,截然投身漫天春霖之中,任凭**的雨丝悄然浸润于周身。

    这样的越曜,只看背影的话,竟然平白生出许多寂寥。

    王者必然孤独,更何况他是一个可以为了一介红颜斥刃屠城、大触杀孽的痴情种子。

    都说越篱是呆子,可是为了一名女子竟然不顾苍生性命的越曜,又何尝不是痴癫得像个疯子?

    一奶胞亲,一个呆子,一个疯子,亦真亦幻,一痴一颠媲。

    真正被看糊涂的旁观者,是辛果儿。

    之前她曾经屡次怀疑越篱的呆傻只是装出来的,莫说波诡云谲的皇宫,便是寻常富贵之家,便也经常有扮猪吃老虎的事情发生。

    只要一个男人往家里娶回超过一个的老婆,家,绝对会从此暗波滚涌、明争暗斗不停休。

    后宫或后院,从来都是女人的战场。

    而女人通过各种手段博得与男人缠绵旖旎后的“副产品”,那些孩子们,从小在不动声色的硝烟战火中长大,哪一个不是勾心独角的高手?

    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强大到能摆平一切时,最好老老实实收起自己身上所有逆鳞,小不忍则打乱。

    无为胜有力,明哲保身后寻找机会悄然崛起,曲直有致,方为大智之道。

    辛果儿猜不出来自己跻身于这种悄然无声的战斗之中,究竟占据怎样的角色,抑或说,究竟被定位为怎样的一颗棋子,又为何人所用?

    一切都是未知,她的眼前仿佛布满浓浓的迷雾,挥之不去,永恒的混沌。

    不过有一点她却看明白了,呆子越篱挺身请命,竟然为了救她免受掌嘴之苦,要亲身奔赴恐怕已是满目疮痍的南郡国,安抚那些初为亡国奴、情绪上尚且还不能适应的百姓。

    国都被血洗,皇族尽皆丧命,蝼蚁之众拆开看个个微不足道,可是如果他们的力量联合起来,却绝对是不容北越皇帝小觑的危险因素。

    水可载舟,载的是南郡皇室辛氏百年宏伟基业。

    水可覆舟,覆的自然是采用最决绝、最残暴的方式将南郡国都夷为一片血池的新的统治者――北越皇族越氏。

    因此,这个时候出面安抚人心的,除了一大堆开仓放粮、免赋税徭役、释放囚徒的一系列仁政,以及亲自监督推行这些仁政的北越官员和南郡的官员,如果能有北越皇族出面表示亲民,平复战后内乱、收复民心的效果自然会平地倍增。

    越篱,难道他真的想不到如果他出面的话,作为北越国的亲王、北越皇帝唯一的胞弟,很大程度上,越曜挥刀屠城时犯下的那些罪孽都会背负到越篱身上,如果那些百姓一时动怒起了复仇之意,越篱的处境将会有多么危险?

    这呆子,难道他真的是呆子!

    辛果儿真的好想跑过去阻止这呆子做出的决定,好想大声喊出来,让他不要犯傻。

    只可惜,她周身打着颤,双腿绵软得完全没有站立的力气,就连嘴唇都已经疲惫得张不开,头顶的雨没完没了地下着,落在她虚弱到极致的身体上。

    她张了张嘴,连一丝嘶哑的声音都没能喊出,便软软地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双眼墨黑,人事不省。

    这一世的身子骨,未免太过于较弱了些,真是蛋疼!

    再度醒来时,早已置身于麒麟殿偏角的一处内室之中。

    才微微颤了颤睫毛,立刻便听到紫菱压低了嗓门的欢欣雀跃:“姐姐!姐姐醒啦!”

    辛果儿悠悠睁眼,打量着满屋沉静而华贵的装饰,白玉几子椒木床,蝉翼幔子冰丝帐,任凭哪一样,俱是世界罕有之珍宝。

    紫菱满脸堆笑,小声介绍:“这是麒麟殿的偏殿内室,是伺候皇上熬夜勤政时的嫔妃居住的房间,姐姐看,是不是奢华得很啊?”

    辛果儿一惊,连忙问:“我睡在这里,岂不是占了人家的地方,我得起来――”

    说着,双手撑住床,吃力地往起坐,可惜身体还没移动半分,却立刻被胸口漫开的剧痛绞得动弹不得,百般沮丧地躺在被窝里,感觉自己俨然成为废人。

    紫菱唬得一阵紧张,慌手慌脚去摁其实已经不能动弹的辛果儿,又给她抻抻锦被,急急解释:“姐姐千万别乱动,当心伤口绽开!这里虽然是嫔妃居所,可北越皇上只娶了梅妃一人,如今梅妃一去,北越后宫内早就一片空寂,哪里还有妃子!姐姐赶快安心躺着,方才我怕换衣服惊着你,所以只用被子裹了让你先暖和,现在你醒了,我这就伺候你沐浴更衣。”

    古代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恨不得搜罗了全天下的美女全都聚圄于后宫之中,以供随时淫乐,这个北越皇帝倒是标新立异,偌大个后宫,去了梅妃,竟然成为空城,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奇了!

    紫菱招手唤来两名小宫女,吩咐几句,她们立刻推出偏殿,不多时便从偏殿侧面的配阁抬来几桶热水倒进事先准备好的大浴桶内。

    辛果儿挑挑眉梢笑了,“待遇不错嘛,我还以为会在地牢中醒来呢,没想到竟然有偏殿住,还有热水澡!”

    紫菱笑着帮辛果儿褪下潮湿不堪的那床裹身棉被以及衣物,扶着她坐进浴桶,“这可都是篱王爷帮咱们要的,北越皇上其实也不难说话,篱王爷七七八八提出一大堆要求,要善待你,衣物饮食俱得按照公主标准预备,须得配备一应随侍宫人等等,皇上全都答应了呢!”

    越篱这一趟去南郡安抚民心,无异是代替越曜背负了他在南郡国都酿下的血海罪孽,更何况还得留着辛果儿这个“南郡公主”去南郡发挥作用,越曜暂时不对辛果儿这个“仇人”动杀念,也是有原可溯。

    战俘尚且要优待,更何况越曜要捏着辛果儿这个长着南郡公主脸的棋子,关键时刻掷出去产生关键效果,待遇若是太差,当然说不过去。

    辛果儿只在心里苦笑着,并不对紫菱做解释,安安静静配合着她的伺候,舒舒坦坦泡了个热水澡。

    这一浴,顿觉周身寒气尽皆消散,毛孔津窍似乎也全数张开,舒泰至极。

    换上紫菱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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