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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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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务实自己就是个喜欢在幕后操纵事态发展的人,对于这种带着阴谋气息的事件有天然的警惕,所以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只是巧合,他都不会轻忽。况且冯保自打前次被自己坑了一把之后,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装孙子,这本就很不正常!

    高务实可不觉得冯保这是真的怕了,真的放弃跟高家做对——历史上的冯保,权力欲极强,报复心也极强,他会因为被自己小坑一次就低头认栽?绝不可能!

    所以,高务实此刻只是苦笑着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臣也说不上来,反正据臣这次的查访,无论是制造、运送、验收、仓储,各个环节的负责之人,都能找到理由推脱说不关他们的事。臣当时听了,真是恨不得自己建个工场来造造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试制样铳才能稳定质量,一旦大批量制造,就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唉!”

    高务实这话明显是个饵子,但朱翊钧哪里知道?可怜的太子殿下马上就被这句话提醒,眼前一亮,道:“诶?务实,你还别说,你这个想法我觉得挺不错啊!”

    朱翊钧说着,兴奋起来,道:“下头那些人办事靠不住,咱们可以自己来啊!”

    高务实听得一怔,心里叫苦:咱们?你等等,这事儿我来就行了,你老人家堂堂太子殿下,就不用插手了吧!
………………………………

第129章 回乡之前(下)

    高务实的担心最终没有发生。

    朱翊钧虽然年少,却也知道大明的传统,文官们可以在特殊条件下容忍一个太子伴读的出现,那是因为伴读好歹也算文官一系,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同意太子去“操持匠业”——这种贱业怎么能让尊贵的太子殿下沾手呢?

    所以朱翊钧虽然兴致勃勃,但也只是暗示高务实可以在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搞一个小工坊也不错,可以看看生产火器是不是真的没法稳定质量。

    为此他甚至暗示高务实,如果担心有人找麻烦,可以把这个小工坊挂名在军器局或者兵仗局旗下,这样就算是内廷的下属机构了,哪怕文官们也没法多嘴——内廷生产军械乃是祖制之一!

    至于批文和其他程序问题,太子殿下信誓旦旦的表示,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去求自己的皇帝老爸,相信应该可以通融通融。

    对于高务实而言,这当然是个意外惊喜,至少在高拱从制度上搞定私人军工合法化或者至少搞定试点化之前,朱翊钧这个点子还是挺有用的。最起码,有了这样一个掩护,他现在就可以把火枪产业的基本架子先搭起来了。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操办起来却很复杂,甚至颇有一点难办。

    首先,高务实手头除了一个高翊之外,并没有火器制造方面的人才储备,而高翊本身又更擅长于炸药类武器制造,譬如手雷、地雷这些,对于火枪这一块,高翊虽然也懂一些,但却未必精通。

    现在高翊还在钻研高务实给他的火枪设计图纸,什么时候能吃透还不好说——当然这是没办法的事,高务实虽然很多东西都会一点,但毕竟不是样样精通,他所给出的设计图只有大体构造,却没有精确的设计参数,各项确切标准全都需要高翊自己研究、摸索、试验。

    这还只是“技术工程师”上的人才储备不足,生产工匠方面就更不足了,完全是从零开始。前不久三慎园方面曾经汇报说招募了二十多个工匠,但是其中有火器生产经验的只有五个人,其他的都只是有铁匠经验的,可见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

    高务实想了想,觉得从目前来看,如果一定要走捷径的话,只能从朝廷的官营工场下手挖人。但是去官营工坊挖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至少内廷三局就算有朱翊钧支持,高务实也不打算去挖——这种事太敏感了,他可不想犯禁。

    那也就是说,只能在地方衙门和地方卫所挖人。再仔细想一想,高务实干脆把地方衙门也放弃掉了,毕竟文官相对而言比较不好打交道,万一碰到个别吃饱了撑的,拿这个事情来做文章搞风搞雨,那就比较烦人了。

    高务实前世毕竟是秘书出身,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比较谨慎的人,能避免的麻烦,他一贯是尽量避免,实在避免不了的……再说。

    算来算去还是地方卫所好办,这些武将政治地位低,高务实在他们眼里除了太子伴读这个官方身份之外,更关键还是“高阁老之侄”。想当初刘显堂堂一镇总兵,却被一个区区通州同知一顿暴怼,狼狈得差点丢官去职,而高阁老的门生弟子遍布天下,连身在科道的也不少,要拿几个卫所武官开刀,那可不就是一个眼神的事?

    所以,地方卫所方面基本上不太可能敢跟高务实玩花样,本着柿子捡软的捏原则,高务实就打定主意从地方卫所挖人了。

    不过时间有点不赶巧,现在他马上要回乡考试,所以这件事他抽不出时间自己来办,于是他就派了手下骑丁赶往三慎园,告知三慎园方面可以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宣大三镇以及蓟辽方面找门路。

    除此之外,京营方面的门路也可以找,不过京营这边就不需要三慎园的人出面了,交给韦希旻更好——他是负责京华香皂销售业务的,和京营勋贵们的关系好得蜜里调油。

    至于今天他来见心斋,则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他那位负责账目的“财务总监”堂兄高国彦得知高务实从大同回京的消息后主动赶来汇报工作,高务实和他约好了今天在见心斋见面。

    辰时三刻,高国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见心斋,高务实热情地问他有没有吃早饭,如果没有的话,见心斋这边是安排了大厨的……

    结果高国彦摆摆手说在路上已经随便吃过了,今天时间紧,就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耽误了,还是说正事吧。

    高务实听得一怔,问道:“不至于这么忙吧?”

    “不至于?”高国彦瞪大眼睛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哥哥我现在忙得一天只睡三个时辰!我要是读圣贤书有这么用心,状元虽然不敢说,河南解元我看问题不大!”

    高务实哈哈一笑,道:“二哥,你要是真肯安安分分读书,小弟怎敢耽误你的前程?”

    高国彦一翻白眼,撇嘴道:“少来这套,我要是肯读书,会来你这儿?南京那边再怎么说,学风可比北边好得多,我就不会在南边就学,回河南考试?你知不知道,在苏杭一带能中举人的,到了咱们河南,几乎都有机会拿解元——南榜和北榜那可不是一回事。”

    高务实笑了笑:“江南学风浓郁我自然知晓,不过南榜北榜的事我却不在乎,反正我是河南籍,又不用去南直隶考试,怕个什么?我知道你想说,出身南榜在外人眼里比北榜更有面儿,不过那个我可不关心,对我来说,只要能考过就算完事。”

    嗯,分不在高,及格就好……反正高侍读也没打算做黄观、商辂,这种事情不光要水平够,还要运气好,那是谁也说不定的。所以他的目标是能中进士就行,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混个庶吉士。

    “我管你考什么!不要闲扯这些事了。”高国彦收起笑容,正色道:“开平那边出了点麻烦,你要做个准备,最好是和三叔说一下。”

    “开平?”高务实心里一咯噔,盯着高国彦,问道:“出什么事了?”
………………………………

第130章 开平潜流(上)

    开平能有什么事?高务实有些意外。

    一问之下才知道,开平那边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高国彦告诉他,他们的人在开平发现了锦衣卫的踪迹。

    京师以及九边附近发现锦衣卫本来都是很正常的事,因为锦衣卫不仅负责监视百官,还负责对外情报调查,他们在蒙古左右翼、女真诸部乃至朝鲜等地都有自己的暗桩。而开平作为去往山海关的必经之地,有锦衣卫的踪迹出没,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但高国彦通报的情况不同于其他:首先,被高家家丁发现的锦衣卫,没有身着标志性的飞鱼服,而是便衣装扮;其次,他们并不是途径开平,而是停留在开平进行暗中调查走访;最后,高家家丁还发现这些疑似锦衣卫暗探的人悄悄摸摸地在高务实已经小规模试开发的几个矿区转悠。

    高国彦因此认为,锦衣卫可能盯上高务实的开矿计划了。

    高务实听了却有些想不明白,他皱着眉头对高国彦道:“锦衣卫调查我开矿?没道理啊,三个月前,戚南塘的奏疏就被朝廷批准了,开平中屯卫奉命整体往东北迁徙八十多里,计划分三年完成。在此三年中,我每年要为他们提供高达近十万两白银的迁徙费用,这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毕竟开平这边又没几块好田,这种烂地除了我有兴趣,其他人谁要?查我?我有什么好查的?”

    “这个嘛……”高国彦干咳一声,道:“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过消息。”

    “什么事?”高务实皱起眉头,心里咯噔一下。

    “开平附近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军户,但其实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普通民户了。”高国彦有些支支吾吾,揉了揉鼻头,解释道:“而前段时间,吴副使右迁宣府巡抚,永平兵备道就换了人。”

    “所以呢?”高务实面色有些不悦:“我这档子事虽然是在吴兑任上定下来的,但是定了就是定了,这是朝廷的决议,就算永平兵备副使换了人,他难道还要推翻成议?”

    “也不能说推翻朝廷成议,主要是……之前有吴副使在,那些民户动迁的事情就比较好办,咱们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兵备衙门自然会派人通知和安排他们动迁。”高国彦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可是吴副使走了之后,这位新来的陈副使就不怎么肯关照咱们了,不仅不关照,而且办事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咱们那边都是有计划的,拖时间就等于是在浪费钱啊!没办法,咱们只好自己派人去跟那些民户协商。”

    高务实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睁大眼睛道:“然后呢?你们搞强拆?”

    “强拆?什么意思?”高国彦显然没听过这个新鲜名词。

    “就是人家不肯搬迁,结果你们强行把人家的房子给拆了。”

    “没有没有!”高国彦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这么干?我就是派人去跟他们说,开平卫整体搬迁之后,在新址给这些民户划了地出来,他们的新房子咱们会统一给他们安排新建,让他们该收拾的赶紧收拾,要是去晚了,那些靠山近水的好房就被别人抢先了。”

    高务实有些不信,仔细打量了高国彦一眼,问道:“就这样?”

    “呃……咱们的人,就这样。”高国彦咳了一声,补充道:“不过开平卫的人就没咱们这么好说话了,尤其是那位薛城薛指挥使,亲自带人去……去要求那些磨磨蹭蹭的民户赶紧走。”

    高务实脸色变了变,问道:“薛城干什么了?别跟我说什么督促民户搬迁——他是不是惹出事来了?”

    高国彦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你为何总是这么聪明呢?”

    高务实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沉声问道:“他惹了什么事?出人命没有?”

    “倒是没出人命,不过……伤了几个。”高国彦一脸无奈,摊了摊手:“这家伙把一个最不配合的小聚落一把火给烧了,结果烧伤了四个,残废了一个。”

    “废物!”高务实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高国彦呆了一呆,迟疑道:“事情是干过火了点,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至于延误进度……”

    “那也不能这么干!”高务实加重语气:“这是纵火!”

    高国彦仍然一头雾水:“纵火怎么了?”

    “纵火罪十年往上……呃?”高务实说着,自己也呆了一呆,心说:卧槽不对,这是大明啊,没有危害公共安全这一说。

    光从大明律来讲,薛城这当时本来就是在执行朝廷决议,就算手段酷烈了些,顶多也就是罚奉一年。别说没死人,哪怕真是不小心烧死一个两个,他薛指挥使了不起也就是吃个“薛城冠带闲住”的处罚,然后停职反省三五个月,屁事没有继续回任。

    可是这种手段岂止是酷烈了“一些”?

    高务实前世的法治思维冒了出来,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忍不住道:“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呢?跟他们讲道理不行吗?再不济,加钱总可以吧?”

    “加钱肯定不行啊!”高国彦睁大眼睛:“你给他们加点钱不打紧,但你能给他们加,其他人也要加怎么办?难道你全部再加一笔?散财童子也不是这么当的!再说了,搬迁是朝廷的决议,而具体的动迁补偿,那是兵备衙门计算出来的,是吴副使当时定的数。你现在给这些人加钱,就等于是在说当初吴副使定下的动迁费有问题,将来吴副使知道了,你怎么给他解释?”

    “给一个人解释,总比给那么多人解释好办,更何况吴君泽是我师兄,我给他解释一下能有多大麻烦?”高务实一脸苦恼,长出一口浊气,摆摆手,先把这个问题放了放,问道:“锦衣卫的人过来是调查什么?就算薛城烧了人家的房子,烧伤了人,可这事毕竟是他做的,为什么锦衣卫要来查我的产业?”

    高务实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卫所指挥使行事不当,自然有当地兵备道来管,兵备道如果不管,也还有巡按御史去管,这才是正理——不管谁去管,都跟锦衣卫没有半毛钱关系,锦衣卫跑来瞎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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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开平潜流(下)

    高务实沉默下来,微微低着头,在心里仔细分析。

    当初陆炳执掌锦衣卫时,由于陆大都督与嘉靖帝的特殊关系,锦衣卫的权势急剧扩大,几乎把刘瑾时代东厂视锦衣卫为门下走狗的情况倒转了过来。

    然而,随着陆炳于嘉靖三十九年去世,锦衣卫转而由成国公朱希忠之弟朱希孝掌控。朱希孝出身靖难系顶尖勋贵之家,与其兄朱希忠的秉性极其相似,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对权力的行使可谓规规矩矩,遇事一力求稳,决不扩大事态,严格遵守规矩,对各项事务的处理都比较谨慎。

    而与此同时,朱希忠、朱希孝两兄弟与高务实又是合作伙伴,双方私底下的相关利益,按照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每年可能要达到两、三万两之巨——而且他两兄弟并没有实际股份,而只是干股分红,换句话说,高务实如果倒台垮掉,他们就半个子儿也拿不到了。

    因为以上两点的关系,高务实绝不相信朱希孝会不声不响地派人来调查自己——除非他高务实涉及谋反并且已经罪证确凿,朱希孝为求摘出他自己,才有可能瞒着高务实来查他。

    可是如果连朱希孝这个锦衣卫都督都不知情,那这些锦衣卫是哪来的呢?

    高务实把这个疑问说给了高国彦听,高国彦听了也有些疑惑,不过他虽然擅长计算,却只是数学方面的计算,在这些政治问题上面,他的水平其实远不如高务实,所以高务显然是问道于盲了。

    高国彦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我觉得,就冲着啥也不做每年就能拿两三万两巨资,换做是我,哪怕你就是涉嫌谋反,我也肯定要悄悄通知你一下。”

    废话,你那是钻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

    高务实腹诽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分析道:“我们不妨先假设朱希孝的确不知情,那么这批锦衣卫的来历便只有两种可能。”

    高国彦怔了一怔:“这还能有两种可能?”

    高务实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自顾自分析道:“第一种可能是,锦衣卫外派人员无意中发现咱们大肆买入开平附近地皮,他们觉得这种情况很不正常,私下认为这里头有问题,于是为求立功,便决定暂不上报,先查一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便可以独得大功。”

    “哦……”高国彦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咱们不过是买地而已,能有什么不正常的?”

    高务实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是,咱们只是买地,可是你见过谁家买地不是去买良田,而是一买就买下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烂地?更何况,买烂地还不说,买得还特别着急,急到连当地卫所指挥使都亲自出面强行逼迫当地居民搬迁?”

    “呃,这样说的话,倒是有一点奇怪。”高国彦这才表示同意。

    高务实却摇头道:“这还只是有‘一点’奇怪?我看,在锦衣卫眼里只怕是非常奇怪。甚至,由于这些锦衣卫一贯不揣以最大的恶意来审视人,他们没准还会觉得,开平卫的迁移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阴谋?”高国彦一头雾水地问:“这能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有’字。”高务实面色冷然,微微眯起眼睛道:“最起码,这里头很有可能涉及一个官商勾结的问题吧?又或者,开平卫、永平兵备道乃至蓟镇总兵衙门,这各级衙门是不是能从这次搬迁中捞到一笔不菲的好处?不然的话,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迁移?而且迁移整个开平中屯卫,前前后后花费将近要三十万两以上,这差不多朝廷岁入的十分之一,这样一笔巨资,居然是来买烂地的私人负责出……”

    “再有,如果不是各级衙门拿好处,而干脆就是卫指挥使、兵备副使乃至蓟镇总兵本人收受贿赂,那对地方锦衣卫而言,岂不也是一桩大功劳?”

    高国彦整个呆住了,看着高务实,老半晌才道:“务实,你这脑袋瓜子里面是不是尽装了些阴谋诡计啊?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觉得这里面很不正常了!”

    高务实无奈道:“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还算小问题,毕竟……不管他们怎么查,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即便是有薛城闹出的这档子事,了不起也就是薛城自己办事操切,上头就算知道,也无非申饬一番,最多略加惩戒,而他家里好歹是有个侯爷在的,这点事情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这件事汇报到朱希孝那儿,那估计多半就是石沉大海,朱希孝要么根本不回,要么干脆就会明白无误地警告他们不要搞风搞雨……所以如果是锦衣卫的外派人员自作主张,那这件事基本不用去管。”

    “哦,这样啊。”高国彦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种判断,但他马上又问道:“你说有两种可能,那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高务实脸色阴沉了下来,下意识端起茶盏,拿着杯盖转了转,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不能轻忽了……”

    高国彦也被他这种神情弄得紧张起来,慌忙问道:“怎么说?”

    高务实冷冷地道:“还有一个人,甚至可以在不通过朱希孝的情况下动用锦衣卫的人手来办事。”

    “啊?”高国彦大吃一惊,吓得声音都打颤了:“你说的是……皇帝?”

    “皇帝?”高务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三槐哥,皇帝要用锦衣卫,当然是通过锦衣卫都督,想那朱希孝兄弟二人世受皇恩,皇帝对他们的信任之深,几乎和对三伯的信任差不多,怎么可能绕过朱希孝?”

    高国彦放下心来,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莫须有的汗,问道:“哦,那还好,那还好……那你说的是谁?”

    “呵呵……”高务实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轻轻转了转茶杯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半眯着眼道:“东厂提督,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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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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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轻车简从(上)

    隆庆四年,十一月初七,小雪初晴。

    太子伴读假侍读学士高务实告假回乡备考,于今日正式离京。

    右安门外,一辆普通马车在四名家丁的护卫下,辞别一干十来岁的京中公子,悄然踏上南下返乡之路。

    前来送别的公子阔少分作两批,一批鲜衣怒马,乃是京中各家勋贵的子弟,以朱应桢、张元功为首,一共不下二十余人;另一批文质彬彬,乃是京中文臣高官之子弟,以葛曦、马慥为首,人数略少一些,一共七八号人。

    有趣的是,两批人在道别之时,还都给高务实送上了程仪。

    这些程仪数目不等,如朱应桢、张元功两位小公爷,皆奉上程仪百两,取科场百战百胜之意;小侯爷和小伯爷们则一水的六十六两,取六六大顺之意。

    而文官子弟们则不同,他们有些人家中长辈宦囊颇丰,譬如马自强之子马慥,他家乃是和蒲州张四维家并列的陕西豪门,但囿于文官体例,也只好与葛曦等人一样,奉上程仪十二两,乃是取月月顺心之意。

    高侍读虽然在这两个小圈子内都是以豪富著称,肯定不缺这点小钱,但中华礼仪之邦,规矩绝不能废,因此也都笑呵呵地收下。

    高侍读不像其他穿越者,要么不爱与“古人”交往,要么装逼成性、拿捏架势,他毕竟是秘书出身,对于这些交际应酬,那是完全不在话下,不仅和每一位前来送别的朋友都能谈笑宴宴,随便几句话就说得对方满脸笑容、如沐春风,而且周旋在文武两派子弟之间,居然进退自如,甚至还能撮合得双方各自点头致意——所谓文武殊途,他能做到这点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待得终于挥手作别,高务实的马车缓缓离去,各家子弟终于可以告别凛冽寒风,钻进自家马车赶回城里。

    另一边,高务实悄悄掀开马车的窗帘,朝外头的高珗问了一句:“骑丁在哪等着?”

    高珗立刻答道:“大少爷,二百骑丁,今日一早便已赶到卢沟桥东十里处等候。”

    果然,高务实的所谓轻车简从,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未免再次碰上被马匪山贼袭击的旧事,这一次他回乡,直接带上了两百骑丁以防不测。

    毕竟这一次南下也要经过霸州附近,而他身边可没有刘显、刘綎父子那种悍将护卫了。至于高珗,他的武艺虽然听说很不错,但高务实不懂武艺,又没见过高珗出手,平时这样看着,高务实也看不出个好坏来,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多带点人最靠谱。

    反正高侍读不差钱。

    高务实又问道:“路线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高珗答道:“今日咱们先会合了骑丁,然后过卢沟桥,赶到良乡县过午,下午沿着逐鹿马驿赶到涿州住下。明日咱们沿宣化马驿过定兴县,赶到保定住下……”

    “慢着。”高务实忽然打断道:“这条路,过定兴县之后,到保定之前,中间是不是安肃县?”

    高珗微微一怔,答道:“是要经过安肃,大少爷的意思是?”

    “调整一下行进速度,明日中午改在安肃县暂歇并用餐。另外,你派人去一趟安肃县,拿我的名剌送往县衙,交给县尊梁梧梁青桐公,此人算是我的师兄,我既经过安肃,若不告知一声,于礼不合。”

    高珗连忙应了。

    其实高务实对这位在后世完全没有留下名字的梁梧县令本身并不在意,只不过陈矩是安肃县人,此前高务实曾经为了拉拢陈矩,写信给梁县令让他帮了点小忙。既然此次回乡经过安肃,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想来,这位在嘉靖三十八年进士金榜中排到三甲第一百七十多名的梁县尊,肯定不敢怠慢了自己这位高阁老的侄儿、太子近臣,毕竟他到京述职的时候甚至都见不着高拱一面,在高拱门生之中的地位之低可见一斑,能有机会让他接近自己,反倒是给他面子。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高务实一行便在卢沟桥以东会合了两百骑丁。

    这两百骑丁乃是高珗亲自挑选而出,不求骑术刀法顶尖,但求为人笃实守纪。这是高务实亲自交待的要求,毕竟此去新郑,那可是自己老家,万一带了些匪性未尽之徒,惹出什么事端来,他高侍读面子上就很难看了。

    高珗也趁此机会,挑了两个机灵可靠的年轻骑丁先行南下,尽早赶去安肃县通知梁县尊“接驾”。

    梁县令当晚刚要就寝,就见门下师爷带着门子匆匆而来,说有要事要面见县尊,甚至还特意交代下人说,就算县尊已经睡下,也要立刻叫起来。

    梁县尊咋一听还以为是马匪偷袭县城来了,大吃一惊之下,连忙从后院赶到前堂,谁知那位张师爷脸上笑得都起褶子了,一见自家县尊老爷,立刻上前道喜:“恭喜县尊,喜事来了!”

    “哪有什么喜事?”梁县尊一看不是马匪袭城,大松了一口气之余,一脸郁闷道:“下面的人不晓事,抓了个根本不该抓的人,本县正烦恼得紧,有甚喜事?”

    那张师爷仍然一脸笑容:“县尊不必忧心,能为县尊解决问题的人来了!”

    梁县尊怔了一怔,迟疑道:“谁能为本县解决这个问题?那姓帅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他牵涉的事情可不简单。这档子事,本来与本县毫无干系,可他莫名其妙的想要去告御状,结果偏偏又在本县被抓了!这要是……要是本县没站对立场,那可比要命也差不到哪去了!”

    张师爷哈哈一笑,把手中的名剌扬了一扬,然后递给梁县尊,口里道:“县尊不妨看看,有这位爷在……县尊老爷您就是想站错立场,学生觉得,只怕也难呐!”

    梁县尊吃惊之余,连忙接过张师爷手中名剌一看,只见那拜帖上居中顶格写着“拜呈安肃县令梁青桐公亲启”,而落款则赫然写着“新郑末学后进师弟高务实敬上”。

    “新郑!高务实!”

    梁县尊惊得叫出声来,睁大眼睛看着张师爷,平时的雍容气度全然不见了踪影,只差跳了起来,口里大叫:“赶紧叫人!连夜准备接待!”然后还不等张师爷回应,便匆匆踱了几步,又急忙道:“通知县里大小官、吏,以及全县但凡还能喘气的耆老乡绅,就说本县下了死命令,明日都随本县一道,界迎高侍读大驾!”
………………………………

第001章 轻车简从(下)

    界迎,这是个官场上历久弥新的传统,它不是任何规矩,但却在两千多年的“官史”之中默默地坚持流传,直到后世高务实穿越来大明之时也仍然大有市场。

    所谓界迎,就是当地官员领着自己的下属前往自己辖区的边界去迎接。

    至于迎接谁,这个不好说,一般来讲肯定是迎接上官。并且,界迎是迎接上官的最高规格。同时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迎接御驾,必然需要界迎。

    高侍读的大驾当然远不如御驾尊贵,这中间差了何啻十万八千里?然而但对于梁县尊来说却未必,对他而言,高侍读的大驾没准真比御驾还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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