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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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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称先生显然无误——人家可是帝师。

    高拱似乎稍稍有些诧异,反问道:“在内书房?”

    “是。”那大太监面上堆笑:“皇爷听说您接了旨,喜不自禁,这几日总往内书房来,说要看看哪些官员有眼力,上疏举荐您呢……哎呀,这要让咱家说呀,以高先生的海内人望,哪还需要谁举荐?不过皇上喜欢来,咱家这做下人的,也只好顺着皇上的心思不是……”

    “冯保,你现在仍是提督东厂、监管御马监是吧?”高拱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是是,高先生好记性。”

    “嗯,好好做,东厂厂督这个位子,不是谁都适合做,谁都做得好的。”

    冯保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多谢高先生点拨,保敢不尽心?”

    他们俩这边厢一番对话说得再自然不过,另一边高务实却是惊讶得差点张大嘴巴。

    史书上不是说冯保乃是张居正的政治盟友,对高拱很不友好么?要不然怎么后来暗结张居正,联手扳倒了高拱?

    怎么眼下……看起来倒是冯保刻意讨好高拱的节奏啊?

    他这一走神,那边两人早已说完话,待他转头看去,正瞧见冯保一路小跑上前,口中高呼:“皇爷,皇爷,高先生到了!高先生到了!”

    他话音刚落,里头立刻传来一个大喜过望的中年男声:“先生总算到了!快快有请!”

    冯保才刚上了台阶呢,闻言又立刻站住,转头大声道:“圣上宣高先生觐见……”

    高拱略微整理下仪容,看了高务实一眼,见他也有模有样的掸了掸衣服,不禁笑了笑,示意他跟自己一同进去。谁知道二人才一脚踏上台阶,一个颇为激动声音传进耳朵:“先生总算是来了!”

    高务实抬头望去,门口已然站着一人,一脸激动地走下台阶,抓起高拱的双手,用力地长叹一声:“先生啊,您可知我盼先生如久旱而望霖雨,这次有机会起复先生,我恨不能派御辇去接您!”

    高务实在一旁听得一呆,看来这位陛下面对高拱的确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明明是臣下觐见,皇帝却自己迎出门来了。

    高务实抬头望去,只见此人头戴黄金二龙戏珠翼善冠,身上一件明黄四团龙圆领常服,左右双肩和胸前分别绣着日月星辰和山河社稷纹章。这样式高务实认识,代表的是“肩挑日月,胸怀社稷”之意,能穿这身衣服的,显然只能是当今大明天子、隆庆皇帝朱载垕了。但他的话却不禁令高务实稍稍诧异,暗道:“莫非明朝皇帝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自称‘朕’的?”

    其实这倒是他想多了,唐朝皇帝多数情况下不会自称朕,只在非常严肃或者重要的场合以朕自称,但明朝皇帝倒是大多时候是自称为朕的,只有面对某些特别亲近的人的时候,在非正式场合不使用这个专用自称。当然具体还是看皇帝的个性,比如隆庆他老爹嘉靖皇帝,崇尚道教入了魔,很多时候就挺喜欢用道家的名词来自称。

    高拱见了隆庆,也十分激动,但他仍然谨记君臣之礼,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两手一挣,就欲行礼。皇帝却不肯了,两手抓紧他的双臂,道:“先生何必与我客气……”忽然看见旁边跪下去一个小孩子,不禁稍稍一怔,这才松开抓住高拱的手,一拍额头,带着几分恍然,笑眯眯地道:“这孩子就是先生的侄儿吧,我听冯保说了……诶,免礼平身。”

    高务实本来还有点紧张——毕竟是见皇帝啊,虽说自己是现代人的灵魂,并不把任何人看得比自己高贵,可皇帝在现代人眼里那也是“传说中”的人物,好容易见着一个活的,激动一点在所难免——只是话说回来,这位皇帝还真跟想象中完全不搭界,即便他老早就从史书里对这位隆庆帝的性格作风有所了解,可当真看到他温和得就如同邻家大叔一样的时候,这种紧张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第004章 初见太子(上)

    高务实仍然规规矩矩磕了个头:“谢陛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虽说皇帝与高拱足够亲近,但并不代表高务实就不需要讲究礼节,作为曾经在县委一秘位置上混饭数年的一根老油条,礼多人不怪这句话也算他的信条之一。至于磕头,他早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心理障碍——其实是被逼无奈,只好阿Q似的对自己说:反正都是跪古人,不知道多少代的祖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隆庆笑道:“高家门风严谨,朕算是见识了。”然后又对高拱道:“我听说先生带了侄儿同来,已经吩咐下去,叫太子来陪……呃,来陪小高卿家说话了。”

    高拱还好,只是拱手谢过皇帝,高务实却是又吃了一大惊,暗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三伯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啊,就我现在这么个小屁孩,仅仅因为是‘高先生的侄儿’,皇帝竟然把太子叫来跟我作陪?这可真是世界观都被颠覆了……”想了想还是客气了一句:“小子微末白身,岂敢劳动太子殿下?”

    隆庆笑呵呵地摆手道:“无妨,太子自读书以来,因着宫里规矩,连他弟弟都难得见上一面,我瞧他平日也是闷得慌。你们两个年岁相差仿佛,想来倒能玩到一块的。冯保,你带小高卿家去偏殿稍候,再派人去催一催太子。”

    冯保赶忙应了,客客气气将高务实领走。隆庆则满面春风地拉着高拱的手进了正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高拱那边君臣师生的叙旧暂不去说,这边高务实随冯保走进一处偏殿,冯保引他在外堂坐了,便道:“小爷方才应是在贵妃娘娘那儿,咱家估摸时辰,这会儿想是也快到了,小高先生还请稍事休息,咱家去接小爷来。”

    小爷,毫无疑问说的是太子,明朝宫里的宦官宫女对太子有“小爷”这么个称呼,跟这个类比的还有称呼皇帝作“皇爷”、“万岁爷爷”之类,反倒是后世影视剧中常用的“万岁爷”比较少见——当然影视剧中的谬误太多,像这种已经是小意思了。

    高务实听他语气客气得几乎都称得上恭敬了,不禁也有些飘飘然。不过人家现在怎么着也是管着东厂和御马监'注:御马监不是管马而是管军权。'的,属于特务机构和京城军权两手都抓、两手都硬的实权派大太监,放眼内廷,应该算是第二号人物,自己这种白身小屁孩不过是仗着三伯的威风,还是不要狐假虎威的好,于是连忙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拱手一礼:“小子何德何能,当得厂公如此客气。”

    冯保连忙摆手笑道:“诶,小高先生哪里话,以新郑高氏家学渊源,若干年后小高先生还怕不是内阁重臣?咱家只是个伺候皇爷的下人,就当是提前恭敬着,那也不算什么……”

    高务实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便道:“好机会!”忙道:“厂公这话小子可不敢苟同——未免太过谦了!便是我家三伯平日里提起厂公,也是交口称赞,直夸厂公是如今内廷中儒宦之翘楚,若非……啊,早想推荐厂公更进一步呀!”

    冯保一开始听他说高拱在家称赞自己,心中还不禁冷笑,暗道:“高肃卿要真会夸我,我冯某人何至于至今没有掌印?”结果一听后来那个“若非”,心头不禁猛跳:“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高拱……是因为有别的原因才没有推荐我?”

    但这话却不方便直接开口问,尤其是对方虽然看起来足够聪明,举止仪态也成熟得不像是个几岁的小孩子,但毕竟自己与他只是头一回见面,万一对方不过是家教严格,所以礼数周全,其实心智仍不过普通小孩儿呢?要是把某些话传了出去,那就十分不美了。

    冯保这样一想,也就不打算抓着这件事穷追不舍,眼珠一转,装作万分高兴的样子大笑一声,嘴里越发客气:“诶诶,小高先生可莫要夸了,咱家虽然自问读书还算用心,但在高阁老这轮皓月面前,咱家这点能耐,怕是米粒之光都算不上,哪里敢当这个儒字?”

    高务实正要顺势再给冯保一顶高帽,却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大伴你什么时候读书用心了?明明我读书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看着就瞌睡……”

    说这话的人不用多想,只能是当今太子、将来的万历皇帝朱翊钧了。

    高务实见冯保脸色尴尬,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阴霾,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却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与他自己差不多身高,唇红齿白的童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他身穿朱红底色常服,头上戴一顶圆圆的小黑帽,遮住那光光的脑袋——明代儿童有剃发习俗,皇室子女也不例外。皇宫中设有专门的篦头房,通常有近侍十余员,专门负责为皇子女请发、留发、入囊、整容(整理仪容)之事。凡皇子、皇女诞生,到满月剪胎发,百日命名后,便按期剃发,谓之“请发”。至少在这一点上,皇子女们和民间的儿童没什么不一样,都是要将头发全部剃掉,一根不留,“如佛子焉”的。

    太子殿下现在头上戴的这顶玄青绉纱制作的六瓣有顶圆帽,名曰“爪拉帽”。一般来讲,男童到十多岁时开始留发,留发一年后,又选择吉日“入囊”,即将头发总束于脑后,纳于特制的囊中,垂在身后。囊宽二寸许,长尺余,冬天用玄色纻丝制作,夏天用玄色纱。一般而言,直到皇子选婚纳妃时,才择吉行冠礼,以示成人。

    不过,皇子们如果受封为太子或者诸王后,都会由朝廷赏赐冠服,如冕服、皮弁服、常服以及嘉靖时期创制的保和冠服等。高务实略有些奇怪的是,眼下太子虽然年幼,但的确是已经受封了太子的,为何还是这身打扮,就有些让人意外了。想想大概是因为之前皇帝没料到高拱会把自己带进来,所以未曾提前知会太子,而太子平时在宫中也可能很随意,并没有穿得太“麻烦”的缘故。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高务实也懒得深究,他只是略略看了太子一眼,从长相来说,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唇红齿白的一张小脸有点婴儿肥,圆圆的,站在看小孩子的角度,倒是挺可爱。

    他知道皇室子弟对于一些礼节很是敏感,也不敢多耽误,就上前见礼:“小民高务实,见过太子殿下。”他没有跪下磕头,而是深深一揖——这符合他官宦世家读书人的出身,毕竟太子虽然理论上已经是“君”,但毕竟只是储君,不用也不适合与面对皇帝时一模一样。

    “免礼。”听太子的语气,这句话说得很随意。

    不过高务实倒也不敢太随意,仍然把这个揖礼行完才直起身子——他跟这位小爷可不熟。
………………………………

第004章 初见太子(下)

    太子打量了高务实一下,忽然眉头微微一挑,开口问道:“高务实……嗯,听说你是高阁老的侄儿,我记得高家是实学大家,那,想必你一定也是读过书的喽?”

    高务实本以为八岁的太子,平时又被限制在深宫之中,见到同龄小伙伴之后,首先应该是找点什么玩儿才对,却不料这位将来的神宗皇帝居然先问自己是不是读过书,他想干嘛?

    他一时不能确定太子的意图,不好多说,就只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回太子的话,是。”

    太子听了就是一喜,问道:“那我问你,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可见君子当谨守本分,是也不是?”

    高务实仍然不知道太子为何有此一问,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简单的回答:“是。”

    “好!那我再问你,观今日之科道,动辄听信谣传,对君上言行横加指责,圣人恼之、斥之,却不料此辈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则何如?”

    咦?看来太子殿下对言官们的表现很是不满呐?怎么回事?

    皇帝对现在这些科道言官心中不满那是不必说了,这批言官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处在“你们怎么不去死”这个位置,要不是“祖制”摆在那儿,搞不好真让他们去死,一了百了来得方便。不过眼前这位太子爷只有八岁,就对言官如此不满——当然还有无奈,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朱翊钧这番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孔子说了,不在这个职位上,就不要想这个职位该想的事。曾子也说了,君子思考问题不超过自己职务的范畴。可见君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但是呢,现在的那些个御史言官呐,动不动就听信一些谣言,对我的皇帝老爸行事、说话横加指责,我父皇要是发火了,骂了他们,这些恬不知耻之徒不但不怕,还觉得自己厉害了,纷纷表示:爱他,能不为他操劳吗?忠于他,能不对他劝告吗?……你看这事怎么整才好?

    嗯,怎么整?我的小爷,您才八岁呐,您那皇帝老爹都没辙,您还想怎么整啊?

    有明一朝,早年设御史台,后改置谏院官,最后改设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左、右佥都御史,正四品。都御史的职责是“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又设十二道监察御史一百一十人,正七品,察纠内外官吏。在京师巡视京营、仓场、内库,监临乡会试。外出巡按地方,清勾军伍,提督学校,巡查盐政、茶马、漕政、屯政等务。'注:1435年增为十三道'。

    监察系统中,另设六科给事中。吏、户、礼、兵、刑、工六科,各设都给事中一人,正七品。左右给事中各一人,从七品。给事中若干人,各科不等。其职权是“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查六部百司之事。”

    如果要粗陋点说,都察院类似中纪委;六科类似京城各部委内设的纪检组——当然这只是强行“类似”。

    真正按照明朝官制,原则上来说,都察院是朝廷监察机关,而给事中则是皇帝的近侍之臣,是皇帝控制六部行政的耳目。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给事中有封驳权,也就是可以封还执奏,驳正章奏违误,规谏君主,并参予朝中大事的会议。都察院的御史,习惯上称“道”,六科给事中称“科”,两者统称“科道官”或“言官”。

    朱翊钧所说的那两句,出自于《论语·宪问》,而言官们的儒学水平显然不是年幼的太子所能及,于是他们所回答的那一句,居然同样出自《论语·宪问》。

    这就有点尴尬了,难不成孔夫子自相矛盾?这可是万万不能的,绝对不能是这样,是也不是……

    高务实于是笑了笑,回道:“回太子的话,圣人之言自然不会有错,更不会自相矛盾,这里头最要紧的,其实并非哪句话对,哪句话错。究其根由,其实在于言官的本职究竟在何。”

    朱翊钧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嘟囔道:“不就是风闻奏事吗?要这么说,这些人如此呱噪,圣上还就只能忍了?”

    他是太子,将来也会是圣上,如果自己老爸这个圣上对此只能忍了,那显然将来他也只能忍了,朱翊钧年纪虽小,这点却完全能够看得明白,这话说出来自然就颇有些忿愤了。

    但高务实却正色道:“那也不尽然。”

    朱翊钧听了,微微一怔,面上带着三分期待,忙问道:“哦?怎么说?”

    “言官对陛下有劝谏之责,此乃历代旧制衍下至今,少说也有千年传承,非一时可以变易。草民虽僻居乡野,却也知道圣上并非不喜纳谏,只是总有些人邀名卖直,抓着一些风闻而来的鸡毛蒜皮不放,却偏偏对国家政务毫无建言,因此渐生厌烦。其实此事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

    朱翊钧毕竟只有八岁,又不像高务实这般两世为人,听到“说难也不难”,顿时大喜:“怎么个不难法?高……小高先生,快快道来。”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异常,求计之时,原本只能被直呼其名的高务实就生生变成了小高先生,真是孺子可教也。

    高务实笑了一笑,说道:“倘若一位科道言官上疏直程陛下之失,那么其本人的持身、素养、政绩、口碑等等,自然都应该是上上之选了。换句话说,此人论修养,应当品行端正、清廉忠直;论为官,应当兢兢业业、造福一方;论家教,应当家学渊源、子弟出众;论学问,应当佳作频发、文林赞颂……总而言之一句话,此人该是道德能力俱佳才对,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一时没跟上高务实的思路,愕然道:“怎么说到这儿了?”但想了想,还是答道:“不过,这的确是应当的啊!”

    他却没看见,侍立一旁的冯保忽然之间变了脸色,望向“小高先生”的目光里甚至有些畏惧一般。

    高务实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查一查嘛!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东厂又是做什么的?查一查这位正直纳谏的言官,是不是真的这般洁白崇高、能力出众。万一真找出第二个海刚峰,于国于民也是好事嘛!”

    在太子殿下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冯保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发白了——这小高先生下手还真是够准、够狠!

    但白了没多久,忽然又满面红光——吾东厂当兴也!
………………………………

第005章 务实献策(上)

    高务实的这个办法,放在他前世的官场,算是十分盛行的正常套路,所以他完全可以信手拈来,但是这种办法在明朝时却实在算不得“正常”,也许是因为历代皇帝在理论上都是口含天宪、大权独揽,有着言出法随的无上权威,因此根本没有想过使用这种以反腐为手段来专门针对某人或者某一批人的“体制内办法”。

    但高务实就不同了,他的前世是体制内的人——某镇党‘高官,虽然级别不高,但好歹也是一个镇的一把手,一些常见的套路还是清楚的。当初他大学毕业本来留在市里工作,因为本身是农村出身,家境不说贫寒,也顶多算是刚刚过了温饱线,所以工作还算努力,再加上运气不错,于是进了某市局。三年后,因为一些他自己也不是特别了解的原因,被调任该市下辖的某县,成了县委办公室的一员。没两个月,从别县调来的新县高官又挑中了他,于是成了书记的秘书。

    几年后,该书记因为年龄关系到站下车。按照惯例,领导退休前会给秘书做出一些工作安排,于是该书记以响应中央号召和贯彻省、市委关于提高基层班子年轻干部比例的指示为由,安排他去了下面某镇担任镇党委副书记、副镇长并代理镇长,随后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当选镇长。又过了两年,原镇党高官上调县府,他就被扶正成了镇党高官。

    说起来,他那个时候倒也算得上年轻有为,所以整个人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做出政绩好往上爬,基本上算是屁股很干净的那一类干部。当然,这不代表他就是个二愣子,不懂体制内的那些套路——秘书出身的干部要是连这都不懂,那还混个什么?因此面对朱翊钧的问题,他几乎不假思索就给出了解决办法。

    你们科道言官不是喜欢叽叽歪歪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么?行,我先不跟你争这个子丑寅卯,我就看看你自己做得怎么样:先查有无贪腐,再查工作业绩,又查家庭情况,甚至还查你士林声誉。我还就不信了,像大明朝这么一个封建王朝的晚期,类似海瑞那样的道德标兵还能成打的出!要是有那么好的吏治,大明还能在几十年后就直接玩儿出遍地狼烟最终在内忧外患下彻底覆灭?

    不过这个办法的厉害之处冯保能想明白,却不代表年仅八岁的太子殿下也能想明白,朱翊钧这时就迟疑了一下,道:“我听说科道官号称清流,选拔严格,所任之人皆是素有清誉之辈……”言下之意对调查的结果颇不看好。

    高务实却笑道:“总要查了才知道嘛。再说,东厂有冯厂督这样亲信得力之人抓总,陛下和太子想来是极为放心的。我料厂督若是负责此事,想必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况且,东厂和锦衣卫去查一查,其实对于那些科道官而言,也能起到一些督促作用,至于究竟能不能查出什么……那也不重要,反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咦,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朱翊钧就准备点头,旁边的冯保见势不妙,连忙插了一句嘴:“小高先生此策甚妙,只是有一桩麻烦……咱家愚鲁,还望小高先生一并指点。”

    朱翊钧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冯保一眼,似乎是没料到冯保会插嘴,又或者没料到高务实说得这般清楚了,冯保还觉得有什么“麻烦”。不过他毕竟年幼,脾气似乎还不错,倒也没有生气,就等着高务实回话。

    高务实自己心里清楚,冯保对他一个小屁孩如此客气,甚至到了不惜自贬身份的地步,其实完全是因为高拱的关系,可不是因为什么“小高先生将来也定是阁老之尊”之类的扯犊子原因——就算高务实将来真能做到大学士去,那是多少年后的事了?那会儿他冯大厂督说不定骨头都能打鼓了。

    “厂公过谦了,不知厂公有何疑虑?”既然人家堂堂东厂厂督愿意给面子,自己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屁孩,还是不要得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冯保居然还陪着笑脸,客客气气地道:“依小高先生此策,乃是以锦衣卫及东厂调查外廷文臣,尤其是调查的还是科道言官……若是万岁爷爷确欲如此,咱家自然不敢有分毫推辞、更不敢有半点懈怠,只是咱家担心如此一来,那些个科道官儿纷纷上疏,就……就可能说些难听的话,这个,这个就未免不美了。”

    高务实心中冷哼一声,暗想:你怕不是担心科道言官说什么难听的话吧?那些人骂起阉宦来,难道还有什么时候不难听了?更别提是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皇帝的走狗鹰犬联手去“欺压正直良臣”,骂得难听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你们难道就没听习惯?你担心的恐怕是骂的人多了,咱们这位耳根子太软的皇帝顶不住劲,最后会拿你这位厂督大人去顶包吧!

    但高务实能猜出冯保的心思,朱翊钧却不能,他这时奇道:“说难听的话?为什么,当年设立锦衣卫、设立东厂,目的不就是要监督天下么?父皇要查他们做得好不好,他们也敢说不对了?这天下还姓不姓朱了?”说到后来,语气里已经带上三分愠怒。

    太子这话显然说得很孩子气,但再怎么孩子气,也是出自于大明储君之口,冯保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主要是他觉得接来下的话似乎不是很适合在高务实面前说。

    不过高务实却并不在意,反而帮他把他觉得不太好说的话说了出来:“殿下,厂公的意思是,文臣们原就敌视东厂与锦衣卫,此时若让东厂和锦衣卫负责调查科道言官,这些人恐怕是不服气的,到时候送上来的‘请罢东厂锦衣卫无故调查清正言官事’之类的奏章以及对东厂厂督、锦衣卫指挥使等人的弹劾,怕是要堆满整个通政司。”

    朱翊钧到底是太子,知道“群臣激愤”的威力,听了这句话不禁就有些慌神:“这……这么严重?”

    高务实却面色平静,说道:“严不严重,其实那要看圣上怎么看了。”

    朱翊钧微微一怔,继而奇道:“都……这样了,难道父皇会觉得是小事吗?”

    “锦衣卫乃太祖高皇帝所设,成祖时立为永制,而自宪宗时起,锦衣卫但奉皇命,即可调查任何人,且不经刑部、大理寺乃至都察院等过问——列祖列宗有规定科道言官就不能查了吗?殿下,锦衣卫是圣上的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查谁不查谁,自然是圣上说了算,轮得到外廷议论吗?”高务实微微一笑:“此祖制也,外廷何以喧哗纷扰?”
………………………………

第005章 务实献策(下)

    高务实微微一顿,又轻哼一声:“况且,若真要那般不依不饶地吵吵嚷嚷,我以为就更让人生疑了——难不成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么?”

    “对对对!高务实,你说得太好了,孤也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朱翊钧听了,简直眉开眼笑,一张微胖的小脸兴奋得发红,突然看见旁边的冯保,又迟疑了一下:“呃,不过……东厂怎么办?”

    “东厂参与此类案件,那也是祖制啊!”高务实笑了起来,道:“况且东厂一贯负有监督锦衣卫之责,因此,此事大可以让锦衣卫去负责调查,而东厂则负责监督锦衣卫调查时的执行情况。这么做,一是确保之前所说的不枉不纵,不要闹出什么锦衣卫收受被查之人贿赂,为其充当保护伞之类的破事来;二是监督锦衣卫,让他们知道调查要有所局限,不能肆意妄为、恃权凌人。如此,只要调查时不予人口实,外廷纵然有些议论甚至非议,但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好主意!”虽然没听过“保护伞”这个词,但这个词实在一听就懂,倒也不必费事解释,所以朱翊钧抚掌大笑,转头对冯保说道:“这主意好得很,孤也曾听说,锦衣卫有些人骄纵得很,大伴,到时候有你派人去盯着他们,孤也就放心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补了一句:“哦,当然,首先得要父皇同意才行。”

    其实,所谓“孤也曾听说锦衣卫有些人骄纵得很”云云,显然是有内幕的。想他一个八岁太子,平时又不能随意接触外界,能听谁说?还不是宫里的宦官们说的!至于原因么,自然是要让皇帝、太子知道,即便是锦衣卫,也不是完全靠得住,必须得有他们这些“腹心之人”去盯着才是最为稳妥的……

    这个套路,高务实自然不会说破,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想在将来隆庆帝驾崩之时保住高拱,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首先就是必须拆散张居正和冯保这个“倒高阴谋组”。历史已经证明,哪怕高拱是先帝帝师、顾命首辅,被这两人集火也只有被赶下台的下场。

    当然,说起来还有一个更加至关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朱翊钧的生母李贵妃,只不过……这位的身份太过特殊,高务实暂时还想不到好什么办法可以影响到她,甚至连接近她都不可能,所以这边就只好暂时先放一放了。

    其实按照高务实原先的计划,是要针对李贵妃的娘家人来想办法的,只是具体怎么安排还要视情况而定,他如今还是初来乍到,一切情况都不了解,总不能拍拍脑子就做决定,这可是官场大忌——无论前世今生。

    事实上,高务实来到这个世界,算起来已经足有八年。从初生婴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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