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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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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淦说话带有江西腔?如果是这样,那刘綎的怀疑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高务实沉吟了一下,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曹淦原本可能是那叛贼张琏的属下?”

    “我看很有这样的可能。”刘綎虽然大大咧咧,此刻也有些面带忧色:“毕竟事涉谋逆,高公子,你看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先跟我父亲知会一声?”

    高务实稍稍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忙,我们先确认一下再说,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呢?走,子绶兄,我们再去与曹淦谈一谈。”

    刘綎心道:这高公子胆子倒是真个不小,不过……也罢,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人知晓,我就当自己只是个护卫又如何?万一真是反贼余孽,待会儿我再禀报父亲也不迟。

    于是两人再次返回关押曹淦的厢房,曹淦此时倒是淡定得很,虽然全身被绑,却还面色平静的在闭目养神。

    “曹大当家倒是悠闲。”高务实见状笑道:“要不,咱们干脆摆上几个小菜,烫上一壶小酒,好好聊聊?”

    曹淦这才缓缓睁开眼。他先看了高务实一眼,又打量了刘綎一眼,嘿嘿一笑:“曹某倒是无所谓什么小菜,不过若是有酒,那倒是不错。”

    高务实哈哈一笑,还真的转身去到门口,叫过站在不远处等候的韦希旻,让他去准备几样下酒菜,再弄两壶烈酒过来。

    三慎园作为张氏别院,有随时待客的准备,所以这点要求好办得很,更何况韦希旻现在生怕自己没了差事,要渐渐在三慎园的新主人面前失宠,更是尽力表现自己的能力,因此连忙表示马上就能办妥。

    高务实回到厢房之中,对刘綎道:“子绶兄,一会儿我请曹大当家小酌几杯,劳驾你给他松个绑。”

    曹淦和刘綎当然都清楚高务实为何不亲自给曹淦松绑——他对于曹淦而言毫无抵抗之力,万一又被扣为人质了怎么办?而换做刘綎去就无所谓了,别说曹淦有伤在身,就算无伤无痛,他曹大当家在刘綎面前也讨不了半点好处。

    刘綎叹了口气,其实他是不太赞同放开曹淦的,虽然论武艺,自己就算面对两个曹淦也敢说毫无畏惧,但既然等下高务实要请曹淦喝酒,那自己就肯定是充当保镖角色的那个。刘綎虽然自负武艺,但觉得自己的武艺更长于战阵杀敌,干保镖这行还真不是特别自信,而眼下父亲有求于高公子,万一这回当着自己的面还让曹淦伤了他,那自己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但想归想,既然陪高务实来了,现在这档子事又是高务实所主导的,自己也只好配合——毕竟高务实敢这么做,本身也是对他刘綎的信任,刘綎这个耿直少年自认为要对得住这份信任。

    刘綎上前解开了曹淦身上的绳索,却丝毫不掩盖对他的不信任,冷冷地道:“姓曹的,高公子对你算是以德报怨了,要是你还有什么不识好歹的想法,到时候可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曹淦也以冷笑相对:“若是不敢,何必解绑?”

    刘綎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就凭你,也配质疑小爷我不敢?哼,你若不服气,大可以养好手伤之后再找小爷比划比划,小爷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曹淦盯着刘綎的眼睛,刘綎也盯着曹淦的眼睛,这两个人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对方应该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高务实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子绶兄尽管放心,我看曹大当家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的人,不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来。”

    刘綎自然不会给高务实摆脸色,闻言狠狠瞪了曹淦一眼,便退到高务实身边。

    曹淦却斜睨着高务实,一脸嘲讽地道:“高公子既然说我明事理、懂进退,不会做什么不明智的事,为何却不敢上前一些?”

    高务实却不是个面嫩之人,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却不同,我在曹大当家够不着的地方呆着,曹大当家自然会明智,可我若是自己送到曹大当家触手可及之处,无论曹大当家你明不明智,我自己首先就不明智了……难道曹大当家没听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么?”

    曹淦哼了一声:“读书人要找借口倒真是容易,怕就是怕,居然还有道理了。”

    高务实笑道:“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曹大当家,我遵从圣人之言,你却小觑圣人之言,此所以我虽稚子,可畅行四海;你虽悍勇,只蜗居山野之理也。”

    曹淦大怒道:“你能畅行四海,靠的是你有个身为帝师阁老的伯父;我蜗居山野,只是因为遭人陷害!关他孔老二屁事!”

    高务实挑了挑眉角,反问道:“遭人陷害?这倒是奇了,难道你曹天王不是横行北地多年的百里峡响马贼酋?”

    曹淦忽然警醒:“你小子想探我的底?”

    高务实叹了口气:“我只是见你一身武艺不凡,更兼胆识可贵,不想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将你交给顺天府,白白坏了性命,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曹淦冷笑道:“小子,莫要以为只有你们读书人才会那些阴谋诡计,你不就是希望把我忽悠住了,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整个百里峡千余人众,给朱家皇帝献上一份大礼么?真当我猜不出来?”

    刘綎在一边听得心头一紧,暗道:糟糕,这姓曹的看着是个粗坯,想不到脑子却灵光得紧,高公子这招降的买卖只怕是干不下去了。

    谁料高务实却不急不忙,微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有个身为帝师阁老的伯父,想必也该知道我三伯在陛下面前说话,一向是百请百准。那你何不再想一想,任你那百里峡如何易守难攻、如何兵强马壮,我三伯若真要剿平,难道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曹淦脸上乱草一般的虬髯无风自动,一对环眼盯着高务实:“你待如何?”

    “我没打算如何啊。”高务实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原本只是想给你们找条出路,奈何你这般防贼似的防着我……曹大当家,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被你们百里峡响马堵在京郊,又是打又是掳,差点就送了小命。这么大的事儿,难道还能瞒得住人?我三伯、大舅何许人也,我这个做晚辈的在京师差点给响马杀了,他们于公于私,恐怕都得拿你们百里峡开刀吧,否则将来如何在朝堂立足?”
………………………………

第049章 三寸之舌(下)

    曹淦听了这番话,心里没来由有些后悔,暗道:当时还真是冲动了些,我自己深恨这些当官的不打紧,却不想这样一来便害了整个百里峡数百弟兄,这却如何是好?

    高务实见他眼珠乱转,神色却隐隐有些懊悔,知道此人心中必有顾忌。再联系到他自从被擒,根本没有表现得如何惊惶,甚至还敢再三嘲讽自己,可见他不是担心自身安危——那么他担心的就只能是那些百里峡的响马贼众了。

    高务实心中一宽,暗道:有牵挂就好办事,怕就怕那种心性凉薄,偏又悍不畏死之徒,既然你牵挂百里峡的属下,那我这劝降大计就算成了一多半了。

    曹淦眼珠转了一会儿,最后目光仍是落在高务实身上,并且下意识握紧了拳。

    刘綎立刻踏前一步,森然道:“我劝你不要心怀侥幸。”

    曹淦肩一垮,颓然松开拳头,眼中露出挣扎之色:“高……公子,你究竟想要怎样?”

    高务实笑了笑,道:“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曹淦仍是一脸颓然:“我的故事有甚可说?”

    高务实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既不催促,也不再做别的表示。

    曹淦长叹一声:“当年也是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年如何,我不知道,但眼下我并非欲为刀俎,你也未见得就会被当做鱼肉,你方才说你遭人陷害,所以沦为响马,我想听的就是这里头的故事。”高务实仗着自己身边有一尊杀神坐镇,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曹淦又叹一声,闭目思索数息,才道:“你们二人方才单独出去那么久,想必是已经猜到我曹淦与昔年飞龙人主张琏有些关联了,是么?”

    高务实淡淡地道:“是。”

    “既然知道,你还说能救我?这可是谋逆大罪。”曹淦盯着高务实的眼睛。

    高务实依旧神色淡淡,道:“你若便是张琏本人,那没得说,别说我高务实救不了你,便是我三伯、大舅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为你出言张目。”

    曹淦仍然死死地盯着他,问:“你怎知我不是张琏?”

    高务实笑道:“张琏虽是逆贼巨寇,但好歹也是曾经聚众数十万的枭雄之辈。他本是广东潮州府饶平人,你虽然学会了一口北方官话,隐约却带江西乡音,两者如何一人?况且张琏乃在粤赣闽浙四省聚众造反,掀起偌大战事,手底下少不得也有些个能人异士。东南沿海之地私自出海者极众,他战败之后若是死了也还罢了,倘是未死,大可以乘桴出海而逃,何必千里迢迢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北地厮混?再有,他既然曾敢僭位称帝,纵然失败,又如何肯甘心屈居一隅之地为响马多年?曹大当家莫非欺我年幼无知,连这点因果缘故都想不明白么?”

    曹淦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务实,他实在想不通高务实这小小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自己这点老底居然被他轻轻松松掀开了大半,一通分析也是丝丝入扣,简直见了鬼了。

    “哈,哈哈,你若是年幼无知,我曹某人这颗脑袋算是白长了这么些年。”曹淦叹道:“不错,我自然不是飞龙皇帝,不过曹某当年的确是在飞龙皇帝麾下效力。”

    高务实淡淡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飞龙皇帝,你若还念着百里峡那些人的脑袋,最好称呼他为张逆,或者直呼其名张琏。”

    曹淦憋着气不肯回应。

    高务实又道:“这么说起来,你原本是张琏部属,张琏战败之后你流窜逃亡至北地,又干起了响马,也算是老本行……可是,这里头哪有什么冤屈?”

    曹淦冷笑道:“我若是飞……张琏的嫡系,那自然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无论战死也好,被俘也罢,朱家皇帝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曹某人也是胯下带把的汉子,自然别无二话。可是,嘿,曹大爷我原本是江满清那厮麾下的左膀右臂,他临阵反水去打张琏,趁乱拿下张琏之后,又想独占大功,谁料最后引得官军内讧。”

    曹淦面色一阵狰狞,咬牙道:“我原本就不愿干这种出卖自家人的事,只是当时江满清势大,老子手头不过四五百人,明的拗不过他,只能来暗的,趁着他们几方狗咬狗,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人放跑了张琏!”

    高务实面色微微一变,与刘綎对视了一眼,却见刘綎眼中已经明显流露出了杀机。高务实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先等等。刘綎眼珠一转,仔细打量了曹淦一眼,看起来就仿佛在琢磨着待会儿应该朝他身上哪处位置下刀一般。

    曹淦却恍如不见,神色中仿佛有些恍惚,自顾自继续道:“想当初老子在家乡犯了事,带着老母一路流落到广东,我当时听说跟人出海只要不怕死,就可以挣大钱,本想学着那些潮汕人出海谋条生路,可惜尚未成行,我那老娘便因为又饿又病没熬过去。可怜当时我身上只有七文钱,连副薄棺都买不起……我记得清楚,那日张琏偶然行至,见我落魄得连葬母之资都凑不出来,二话没说便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将老母风光入葬。”

    曹淦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高务实:“你说,我是不是欠他一条命?我是不是该还他一条命?”

    任高务实心如坚铁,此刻见到曹淦这么一条悍不畏死的莽汉说到此处竟然豹眼通红,也只能轻声一叹,稍稍放松了语气,问道:“你放了张琏,后来呢?”

    “后来?”曹淦冷笑一声:“他们那些人,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谁也不知道张琏是我放的,我自然装作毫不知情,继续跟着江满清。再后来,江满清这厮大概是因为走失张琏,又害得官军内讧的缘故,居然只落了个百户身份,手底下的兵要裁掉十之八九。直娘贼,老子在他手下又一贯不大听话,他就想将老子裁掉……”

    曹淦忽然面露狰狞:“要裁掉老子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想些歪门邪道,说老子意图不轨……直娘贼,老子若真是意图不轨,难道当时不会跟着张琏一走了之?”
………………………………

第050章 招降纳叛(上)

    曹淦这么一说,刘綎倒是接过了话茬,问道:“我倒是也挺奇怪,那张琏既然对你有大恩,而你也还了他的恩情,按理说你们俩这样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跟着他走岂不是比跟着江满清那厮要好得多?”

    “问得好啊!”曹淦忽然一脸恨恨地看着刘綎:“我跟着张琏走倒是容易,只要张琏还有一口吃的,我就少不了一口汤!可当时我弟弟尚在江满清身边,他跟我乃是一母同胞,我若一走,他就必死无疑,你是让我卖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去跑路?”

    哦,这就很尴尬了,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前几天正是被刘綎给生生揍死的。

    高务实也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

    说起来,高务实并不是那种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心性,不至于中二到认为世界非黑即白。在他而言,曹淦就算干过再多的坏事,只要不是对他高某人犯下的罪,而此人又对他有用,那么高务实就依然有可能考虑用他——前提是用他不会导致将来其他更大的坏处。

    说到底,高务实是个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他对于自己的道德要求可能还稍高一些,但对于自己打算用的人,则除了民族大义之外,其他很多世人眼中的道德罪,对他而言都不是太大的问题,至少,是可以给个机会让人能改过自新的。

    事实上,这可能是一种穿越带来的自负——我来自更文明的时代,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可以高一点,但对于你们这些人,就无所谓了,只要能用就行。只要能用好你们的长处,帮我达成目的,其他小节暂时放一放没什么大不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至于我的目的?哈,我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

    就是这样的优越感,让高务实下意识里并不太关注一个人此前犯过什么错,只要你归于我麾下之后能够好好表现,我就敢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在挽救大明,或者甚至说是挽救中华文明传承的大义面前,这些事情微不足道!

    造反怎么了?高务实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明朝的时候,不也照样考虑过造反这条路?只不过是权衡之后觉得造反对整个民族造成的伤害过大,不如从上到下的改良来得温和、稳妥,这才没有选择走造反的道路。

    可是,既然自己这个穿越者会权衡要不要造反,大明的“当代人”难道就没有这个选择权?说到底,底层老百姓但凡日子还能凑合着过下去,谁脑子坏了豁出性命玩造反?这又不是后世打游戏,玩死了也不过就是重新读档,这造反要是玩失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但眼下问题在于,曹淦如果跟刘綎不能和解,那么这个人用起来就很有麻烦。至少高务实目前不论怎么看,都不会认为曹淦的作用能跟刘綎相比,而刘綎在杀曹淦他弟弟这件事上,又根本没有任何错误,如果要公允一点说,甚至还应该赞他一句侠肝义胆、见义勇为。

    高务实眼下犹豫就犹豫在这里,他不怕曹淦当过反贼,也不怕曹淦放走过张琏。

    反贼已灭,张琏已逃,历史证明这群人根本没有危及整个大明的能力,所以高务实丝毫都不担心这个。至于隐瞒下曹淦的身份,捂住这个盖子,他高务实眨眨眼的时间就能想出至少两三个办法来,所以更加不叫事。

    真正麻烦的是曹淦如果始终一副要跟刘綎死磕到底的模样,那么高务实要用他,就要担心刘綎的态度,而实际上刘綎不但在武力上能够碾压曹淦,现在还跟高务实一样掌握了曹淦的“黑材料”,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曹淦置于死地。

    高务实可不愿意在花大力气挽救和培养一个人才之后,却发现没过多久这个人就被自己更加看好的帮手给干掉了。

    当然,高务实也可以选择一个更加简单的态度:只要曹淦能在拿下百里峡这件事上帮上忙,那我就尽管先用着,等百里峡响马被自己收编、整训完毕,曹淦是死是活关他高公子什么事?

    想到此处,高务实稍稍瞥了刘綎一眼。他觉得刘綎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爆发的迹象,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在心里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只是单纯的利用曹淦,目标仅限于拿下百里峡,至于事成之后,玩一手过河拆桥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但高务实却并不想轻易浪费一个底子不错的人才——这曹淦迭经大战,又有指挥骑兵(响马贼)的经验,正可以和高陌形成步骑搭配,对于构建自己的私人武装班底是很有作用的。毕竟刘綎虽强,却肯定不会成为高务实的私兵头目,他的作用必然是领兵保卫大明而不是保卫高务实的个人产业,高务实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就在高务实还在苦苦思索怎么给他们俩解开这个看似死结的仇恨的时候,刘綎却嘿嘿一笑,对曹淦道:“你不必提醒我,虽然小爷杀的人够多,但你弟弟的死,小爷还没那么快就忘了。而且,就算那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小爷我肯定还是会杀——他那是咎由自取。”

    意外的是,曹淦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他的确取死有道,但不论如何,对曹某来说,这笔账不能不算。”

    刘綎对曹淦的威胁毫不在意,反倒有些诧异地问:“哦?你居然也觉得他取死有道?”

    曹淦一脸漠然,道:“我三番五次严令不得欺辱良家女子,每次派他们出去收粮之后都给他们三天时间去窑子里解决,他仗着是我的亲弟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事儿我要是知道,他也一样讨不了好。”

    刘綎听了,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哟,这么说,你他娘的倒是……倒是那个什么来着?义匪喽?”

    曹淦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你若不是出身官军,名头未必比老子干净。”

    高务实心道:这话说得只怕不假,历史上刘綎对缅甸作战的时候,手段那叫一个狠辣,估摸着比后世臭名昭著的三光政策也强不到哪去,更别提刘显父子平都掌蛮之战,他们父子二人玩了一手空前绝后的“灭族”,把都掌蛮整个民族直接从地球上给抹掉了。

    虽然说都掌蛮的确是终明一朝不停地“叛而复降、降而复叛”,玩了无数次之后,的的确确是把朝廷完全给惹毛了,不过灭族这种操作……在高务实看来也还是太狠辣了一些。要是换做高务实来处理,把他们迁往内地,打散到百八十个县分而居之,了不起两三代人过去,这个人口本就不算多的民族自然也就被同化掉了,何必非要干这种光听起来都觉得汗毛倒竖的笨事?

    可能这就是杀人见血和杀人不见血的差别。
………………………………

第050章 招降纳叛(下)

    刘綎听了这话,却只是冷哼一声:“小爷我如何带兵,还轮不到你这手下败将来置喙。”

    高务实见两人越说越僵,只好出言岔开话题:“曹大当家,百里峡的生死存亡,此刻均系于阁下一念之间,阁下拖延越久,百里峡就越是危险。”

    曹淦冷笑道:“我拖延了吗?你说要听我的故事,我这不是原原本本说给你知道了?”

    “那好吧,咱们言归正传。”高务实耸了耸肩:“你放走张琏这件事,我可以想法子给你遮掩过去,但你又是怎么从江满清处跑到北地,做起响马来的?”

    曹淦狐疑地看了高务实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放走张琏这事儿,你能给我遮掩过去?”别说曹淦,连刘綎都有些疑神疑鬼的模样,心中暗道:高公子这话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吧?或者就是先拿话稳住姓曹的,根本没有真去做这件事的打算?是了,必是如此。

    高务实却是一脸无所谓,道:“有些事情,在你们来看可能很严重,也很麻烦,但在我看来却很轻松,很简单。就譬如说曹大当家放走张琏这件事,按着你们的心思,大概觉得‘事涉谋逆,其罪族株’是吧?”

    刘綎和曹淦头一次取得一致,异口同声地反问:“难道不是?”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一脸厌恶地别过脸。

    “所以说你们只适合战阵对敌。”高务实毫不客气地道:“而我就敢说,只要曹大当家自己今后对此事绝口不提,朝廷上上下下别说本就不会知情,就算有所耳闻,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乐意去追究。”

    高务实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曹淦听了,不禁陷入沉思,而刘綎则实在忍不住问道:“高公子何以如此笃定?这可是……这可是……”

    他不说高务实也知道,无非还是那句“事涉谋逆,其罪族株”。

    高务实叹了口气,问刘綎道:“子绶兄,我问你,你觉得,令尊愿意让这件事闹得举世皆知么?”

    “家父?”刘綎诧异道:“此事与家父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高务实解释道:“早前令尊和俞公联手击破张琏,令尊是如何上奏朝廷的?他说臣率部大破张琏亲卫,斩杀无算,张琏或已死于乱军之中。子绶兄,令尊这种上报奏捷的方式,在我朝比比皆是,寻常看来自然无足轻重,但这是建立在张琏此人真个已死或者遍寻不着的前提下,一旦出现张琏成功潜逃的确凿证据,则令尊此奏便有蓄意欺君之意……你懂我意思吧?”

    刘綎惊得面色大变:“我父亲只是说张琏可能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也没说肯定死了啊,怎么就蓄意欺君了?”

    高务实本来就是存心吓他,闻言耸了耸肩:“令尊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战功加点彩头,看起来更漂亮些,平常而论自无不可。可是你要知道,张琏潜逃一事一旦暴露,所有相关人等,一个个都跑不掉责任。这时候大家会怎么办呢?只会想着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而令尊作为主将之一,他自己上奏说了一句张琏或许已经死于乱军之中,那么其他人就会找到推卸责任的机会,说‘我本来还想详查的,但刘将军说他已死,我就没有多事’——你看,令尊就这样被人卖了。”

    刘綎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那些文官肯定会这么说!怎么办?怎么办呢?”

    高务实再加一码,继续道:“而且,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令尊一个人,譬如说俞公,他的麻烦就更大,因为他上报说的是张琏已被他明正典刑。你想想,如果忽然之间,有人证明张琏居然跑掉了,俞公会怎样?”

    刘綎愣愣地道:“那只怕要坐实欺君之罪。”

    高务实点点头,肯定道:“所以俞公对于泄露此事之人必然大为愤怒……其余涉事官员,无论文武,甚至包括当时在朝中主事的阁老、部堂等大员,说起来也都会是这般态度。”

    刘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那可就麻烦大了,南方几省的军方大佬要得罪大半不说,还要得罪不知道多少文官,至于阁老、部堂级别的大员,刘显莫说得罪一群了,就算只有一个,那也得罪不起呀!瞧瞧上次才不过得罪一个区区通州府同知,就闹得差点丢官,这要是得罪到了阁老?那怕是要丢命!

    刘綎战场之上威风八面,政治斗争的水平就完全没法及格了,被高务实这么一吓,战战兢兢求教:“高公子,那这件事……却该如何是好?”

    高务实小手一挥,大包大揽道:“无妨,我自会帮你们安排好,子绶兄无须忧虑。”

    又转头朝曹淦道:“曹大当家还有什么疑问么?”

    曹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高务实的眼神都变了:“没,没有,高公子……家学渊源,曹某无话可说,实在是服了。”

    他顿了一顿,道:“其实曹某当时被江满清诬陷之后,因本就是降将身份,自忖没人会帮我说话,便也没多想,带着我那弟弟就连夜逃了。哦,对了,当时我们不在南方,因为时值倭寇进犯淮北,所以江满清所部全部都被调往凤阳巡抚麾下,我当时身在下邳……”

    高务实听了他的叙述才知道,当时他在下邳跟随江满清剿灭倭寇,由于有多路大军由南至北包抄从海上直插徐州方向的倭寇,因此往南逃等于自投罗网,不得已只好往北方逃窜。后来曹淦兄弟二人顺着运河一路逃到霸州,阴错阳差之下娶了一房妻子,谁料他那妻子出身居然不是寻常人家——曹淦的岳父竟是霸州著名响马首领之一,正是因为看上曹淦的能力,才将女儿嫁与他为妻。后来他岳父在某次与别家响马火拼之时遭了暗算,曹淦便以女婿身份成了他们这支响马队伍的大当家。

    不过曹淦毕竟是个外来户,自问在霸州当地混不下去,或者即便混下去也没什么前途,于是带着妻子和队伍“开辟根据地”去了——他很快打败和吞并了原本盘踞在百里峡的一支两百左右规模的响马贼众,成为百里峡新的大当家。

    由于曹淦深知响马要想有活路,就不能对当地民众欺压太甚这个道理,因此对百里峡响马贼众管理还算严格。也正因为如此,百里峡响马盗虽然活跃了好些年,原本官府都已经有心思要去剿灭了,但结果这几年百里峡附近反而安定了不少,于是剿贼一事又渐渐耽搁了下来,竟然使得曹淦领着偌大一帮子响马逍遥了好几年,直到这次出事。

    听完曹淦的话,高务实心里渐渐有了底:此人还是可以一用的,唯一的麻烦就是他跟刘綎之间的杀弟之仇了。
………………………………

第051章 贼酋叩首(上)

    麻烦只剩下一个,但疑问还有一点。

    高务实想了想,问道:“你以霸州响马旧部为恃,入主百里峡,两方合并之后实力大涨,手底下人马近千,想必如今百里峡还有不少响马们的家眷,至少得有数千人之多。这人吃马嚼的,消耗想必十分巨大。而同时你又说了,自你入主百里峡后,对附近百姓骚扰并不甚重,以免引起官府注意……那么,你是如何养活这么大一帮子人的?你可别跟我说是在百里峡那层峦叠嶂的山沟沟里头开荒种田。”

    “高公子,你还别说,百里峡虽然是山沟沟里头,但田地我还真开过一些,只不过那点田地真要计较的话,确实没什么大用。”曹淦这会儿态度好了很多,看了刘綎一眼,面上有些犹豫,只简单地补充了一句:“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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