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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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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郭朴知道,两宫皇太后甚至连潞王过去都觉得没问题,何况公主但郭朴毕竟是顾命辅,有些事情可以顺着一些两宫的意思,但有些事情则万万不行。

    在他看来,不准潞王前去,是坚持国朝典制,是原则问题不准公主过去,则有些太不顾实际情况了,毕竟公主也是先帝的女儿,去拜祭一下父亲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当然,关键是公主又不可能威胁皇位。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可以给两宫皇太后一些面子。

    朱翊钧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鬆了口气,但他刚想说话,却见郭朴又继续道“不过六公主年仅十岁,七公主更是仅止九岁,老臣以为不便远行。”

    这个无所谓,朱翊钧又不是要带幼儿园,要不是单独只带三公主一人容易引起朝野怀疑,他恨不得只带朱尧娥一个人就好,现在郭朴把六公主和七公主单独拎开,朱翊钧求之不得。

    当下皇帝便欣然道“还是郭先生考虑周全,那朕就带三妹、四妹和五妹同往祭奠先帝忌辰。”


………………………………

第011章 奉驾祭陵(第4更)

    万曆八年五月十六,上谕下达内阁、六部、都察院、翰林院等诸衙门,表示皇帝纯孝,今年将亲祭穆宗先皇忌辰,拜谒昭陵。

    着调东阁大学士许国、左都御史王国光、礼部尚书潘晟、工部尚书魏学曾伴驾随行,参赞典礼着调翰林院修撰高务实奉驾随行,参赞祭词。

    命潞王翊镠监国,内阁四辅臣为居守大臣,内阁及各衙门一应事务照常如仪。如遇急务,可请两宫皇太后及潞王决断,并报行在知晓。

    上谕传至翰林院,翰林院上上下下看高务实的眼神都不对了。

    想想看,陪同皇帝出行的四位大臣,有阁老一人,有总宪一人,还有部堂两人,四个人负责“参赞典礼”,也就是安排各项仪式。

    除此之外,伴驾随行的文臣就只有高务实一人了

    参赞祭词也就是负责写祭词,这个活儿说实话,翰林院这些学霸们谁写不了啊还非得这位六状元才有这个能耐么

    可是没法子,皇上心里就认准这位了,谁让人家给皇上做过十年伴读呢这份际遇,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怕也就这一位了,羡慕都羡慕不来。

    有人私底下议论就冲皇上这份信重,高修撰怕不是十年入阁的节奏

    但也有人反对皇上信重看来是错不了,可是入阁毕竟要经过廷推,高修撰原本的优势除了考得好,就是年轻,可是年轻这一条在廷推的时候,可未必真是优势啊。

    想想看,十年之后高修撰才不到而立之年,内阁的阁老们和九卿各官都是什么年纪,让他们廷推同意这么年轻的一位阁臣入阁,要不得几年不就做辅了三十几岁的辅,那他要是不犯大错,一直干到致仕,这辅难道要做三十几年吗那谁受得了

    不过,私底下议论归私底下议论,大家还是纷纷来恭喜高修撰,那模样彷彿高务实明天就要做元辅了一般。

    高务实本来也没料到这一点,但此时也只能一一含笑谢过,又不断地谦逊,说皇上无非是不知诸位的斑斑大才,将来有机会,自己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介绍诸位的才干云云。

    总之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至于有没有人信,他高修撰就管不着了。反正就是温言在口,大棒在哦,大棒还是先收了吧,暂时好像还用不着。

    萧良有和王庭撰当然也很羡慕,不过他们的心态比其他翰林们要好,最起码现在高务实在翰林官中只有两位同年就是他们俩了。

    至于其他同年,留京的已经开始观政,授了外官的已经奔赴各地,而过了馆选成为庶吉士的那批“半路修仙”者们,虽然已经进了翰林院,但他们还要面临差不多三年的学习才能正式授官,现在可帮不上高修撰什么忙。

    现在能帮上高修撰的同年,就只有他俩,这可是个好机会尤其是高务实既然要奉驾随行,陪皇上去祭奠穆宗皇帝,那么纂修工作就会耽搁,这个时候可正是他俩展示能力的时候。

    只要纂修进度没有因为高修撰不在而延迟,虽然皇上多半不会知道,但高修撰回来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肯定得感谢他们这两位同年的辛苦。他们两人都很实际,知道就凭他们这点资历,要让皇上知道他们,那是难如登天,可是只要获得高修撰这位同年的认可,他们的名头传进皇上耳朵里不就是迟早的事么

    如果高修撰是一般人,他们或许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嫉贤妒能,但他高修撰不是一般人啊,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根本看不到有被取代的迹象,他嫉贤妒能干什么

    萧良有和王庭撰心里清楚,高务实现在只会担心帮手不够,根本不会担心他这一科的进士有人能取代他的圣眷

    这就是机会啊,这种机会不抓紧岂不是傻

    所以当高务实带着歉意地跟他们说,“这段时间要辛苦二位年兄了”的时候,两人连连客气,说不辛苦不辛苦,他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不落下太多纂修进度。

    五月二十,皇帝銮驾出,潞王领衔内阁及各部院文武大臣在西直门送别,高务实作为奉驾随行官员,也随同銮驾出。

    当然,除了他本人之外,还带了二十来个家丁随行,其中顺天府大兴县生员侯拱辰也扮作高家家丁随行。

    皇帝出行当然是乘龙辇,四位大臣也都有自己的绿呢大轿,惟独高务实品级不够,不能乘轿,只好骑马其实这些规定现在已经有些鬆弛了,但再鬆弛也没鬆弛到当着皇帝的面都不当回事的地步。

    比如隆庆二年的时候,应城伯孙文栋就因为违例乘轿,立刻被罚奉停禄。

    高务实虽然不怕罚奉停禄,但却不想自己名声受损,所以老老实实骑马代步。这就苦了侯拱辰,以他的家庭条件,会骑马那明显是想多了。是以这一路上高务实很是花了些时间教他骑马。

    只是不知道三公主的凤辇之中有没有一双眼睛在观察他

    不过观察也无妨,高务实觉得侯拱辰学得也还挺快的,至少没有掉下马去过。当然,高务实给他准备的是一匹逍遥马,这种马本身就不高,而且经过严格的训练,性格温驯,步态平稳,一般来说也不太容易受惊,是典型的贵族马。

    这马还是当初把汉那吉托曹淦送给高务实的,只不过高务实骑术还凑合,倒是没怎么骑,现在居然废物利用,方便了侯拱辰。

    皇帝出行,排场当然很大,十六抬的龙辇,沿路要提前扫道、洒水,走得自然不快,虽然昌平离得算是够近了,但以御驾的度,中途肯定要驻辇休息一夜。高务实估计,朱翊钧多半会在今晚找机会让三公主看一看侯拱辰。

    只不过,应该是三公主能看见侯拱辰,而侯拱辰看不到三公主。

    果然,御辇抵达南沙河就停了,因为此处有个皇庄,皇庄里建有一所佔地不小的皇家别院,历代皇帝去天寿山拜谒的时候,大多会在此处落脚。

    高务实也不知道是皇庄的别院够宽阔气派,还是自己受了特殊照顾,总之随行的中官给他分配了一处单独的院落,不仅北房修得精緻,连家丁奴仆都有不错的住所。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批中官,说是皇上赐了御膳数道让他们送来,并让高务实吃完之后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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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故障,今日更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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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朕的皇庄那么坏?

    皇帝赐御膳,对于普通人甚至普通大臣而言,都是十分难得的恩宠,但对于高务实来说,就未免司空见惯了。不过既然朱翊钧找他有事,他还是儘可能快地吃完,然后便去参见。

    等见到朱翊钧,却见他正在房中踱步,看起来颇有些焦急的样子。

    高务实有些诧异,上前行了一礼,道“皇上召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朱翊钧一见他,立刻露出喜色,上前抓住高务实的手臂,朝身边的小太监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小太监们连忙躬身离开,只留了陈矩一人在侧。

    朱翊钧笑眯眯地看着高务实“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朕主要是想找你陪朕出去走走。”

    高务实呆了一呆“出去走走去哪儿”

    朱翊钧一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把脸一垮,不悦道“今年年初,朕虽然也去了一趟天寿山,但是那次是奉两宫皇太后一同拜谒山陵,行止不得自由。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出来,难道还只能整天被这些人包围着,什么想看的都看不着”

    高务实微微蹙眉“皇上的意思是,白龙鱼服这个安全上似乎有些隐忧。”

    朱翊钧横了他一眼“安全上有什么隐忧朕也没说要和武宗皇帝那般,朕就在皇庄转转,怎么就不安全了”

    “这个皇上带多少侍卫”高务实道“臣可不会武艺,万一要是有什么情况,怕是很难妥善护驾。”

    那这就算是基本达成妥协了,朱翊钧顿时笑了起来,也不端着模样自称朕了,笑眯眯地道“我不带侍卫,你不是带了家丁吗,随便带上几个,咱们就装作呃,你乾脆就别装了,你还是高修撰,至于我嘛你有什么兄弟没有,我随便冒充一个就好。”

    高务实看了朱翊钧一眼,他的脸本来是国字脸,但因为一直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倒有些圆脸的意思,相对来讲比较显年纪小。于是高务实就道“臣家中行大,二弟高务观,比臣小不到两岁,皇上可以暂时冒之。”

    朱翊钧大喜,一拍高务实的肩膀“好好好,那现在你就是我大哥了。走,先去你那儿换衣服,我的衣服纹章不对,穿出去就露馅,好在咱俩身材差不太多,你先借我一套衣服穿穿。”

    那是,你的衣服上绣着各种五爪龙,单独穿出去走在街上,估计不用一个时辰就被抓去见官了。

    高务实心中暗忖带皇帝闲逛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安全倒还只是一个方面,这里毕竟是皇庄,现在又有随行的京营驻扎附近,总不会跟我当年一样碰上响马。不过关键是他要在皇庄看什么呢

    不过高务实毕竟不是个土生土长的正经文官,倒也不至于把皇帝微服转转看做大逆不道,既然安全不成问题,只是在皇庄看看,他也就同意了。

    陈矩立刻安排了一下,说是皇上去高修撰住的院子看看,顺便和高修撰商议一下祭词,几个人立刻赶去高务实的小院。

    高务实吩咐高陌拿出几套自己的衣服让朱翊钧挑选,自己也脱下官服,换了一身藏蓝色道袍,带上方巾,一副年轻文士打扮。

    朱翊钧也挑了一套道袍,不过却是月白色。陈矩倒还方便,他是有自己的寻常服饰的,不过此时他不敢穿得跟朱翊钧一个档次,只好找了身褐色直缀换上。

    高务实叫上高陌、曹恪和侯拱辰,让高陌安排几个内务处的家丁暗中跟着,便带了朱翊钧出门。

    出得皇庄院子,高务实便问“皇上要去哪”

    朱翊钧看了陈矩一眼,道“总听科道言官说皇庄的不是,我想看看这皇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又朝高务实道“对了,你近来纂修会典,可知皇庄的来历”

    高务实道“皇庄的起源嘛早在成祖为燕王时,就在燕京宛平的黄垡、东庄营等地拥有王庄。成祖即位后,将他在北京所拥有的王庄改称皇庄,史载迁都北平,升宛平为京县,遂诏有司,以黄垡皇庄归宛平,即其地建仓,因赐名黄垡仓云。

    不过,皇庄正式出现则是在天顺八年,以没入曹吉祥地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由此始有也。孝宗弘治二年,畿内皇庄有五处,共佔地一万二千八百余顷。到正德时,皇庄展更快,武宗即位,逾月即建皇庄七,其后增至三百余处。诸王、外戚求请及夺民田者无算。从弘治十八年到正德八年的十年间,共建皇庄三十三处,总计佔地三万七千五百九十五顷四十六亩。”

    朱翊钧又朝陈矩望去,问“现在皇庄有多少顷”

    陈矩是御马监掌印,御马监不止管着京营的一部分,还管皇庄、皇店、草场等,所以朱翊钧有此一问。

    “大致约莫五万顷。”陈矩低头答道。

    “一顷百亩,五万顷,也就是五百万亩。”朱翊钧又问高务实道“高先生前几年清查田亩,乃知我国家两京十三省,耕地一共约莫八亿亩左右,如今皇庄五百万亩,所佔比例也不算大,为何有些御史说得那般不堪是怎么说的来着”

    高务实前不久正纂修田亩制度这一块,闻言便道“正德元年二月,巡抚都御史王璟请革皇庄,未有谕旨。廷臣议论,都主张革除,大学士刘健等进言曰且管庄内官,假託威势,逼勒小民,其所科索,必逾常额。况所领官校,如饿豺狼,甚为民扰,以至荡家产、鬻儿女,怨声动地,逃移满路。京畿内外,盗贼纵横,亦由于此。

    而夏文湣公在中则说祖宗以来,宫闱一切供用,自有成规,况九重之内,锦衣玉食,何欲不遂。顾可屈万乘之尊,下同匹夫,以侵畎亩之业,辱官壶之贵,杂于闾阎,以争升斗之利。其何以示天下,训后世也哉”

    “你记得清楚。”朱翊钧点头道“可是朕很怀疑,朕这五百万亩的皇庄,就真的能有这么大的危害”

    高务实道“可是皇上,皇庄都集中在京畿附近,而莫说京畿了,整个北直隶有多少田呢在清丈之前,黄册上是大概八千一百万亩,清丈之后,巧得很,正好加了大概五百万亩,成了八千六百万亩。这意味着,即便以整个北直隶来说,每十七亩地,其中就有一亩是皇庄,而如果只看京畿附近,这个比例大概是每五六亩地,就有一亩是皇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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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大明症结所在

    京畿地区,每五六亩地就有一亩是皇庄

    纵然朱翊钧不肯承认,也觉得这听起来的确有些过分了,不仅面色微窘,悻悻然道“可那毕竟是历代祖宗通过罚收奸臣逆贼之贼赃而得来,朕总不好直接拿来分给百姓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朕捨得分,分给谁会不会最终还是被豪强所夺”

    贼赃贼赃当然是有一部分,但那可真不是全部,甚至可能还不是大头呢。

    不过这话高务实不好说,只能就换一个思路来说话,他一边和皇帝慢悠悠地走着,一边道“前段时间,微臣正好和大司农闲聊谈及此事,他说前段时间顺天等八府州县,丈出官勋备边牧马军屯等地共二千八百三十五顷,每年额徵银六千九百二十两、粮二十四石。又勋戚新旧庄田一万一千五百五十余顷。”

    大司农就是户部尚书,明人爱用古称。

    朱翊钧听了诧异道“京畿勋贵只清丈出一万一千余顷才一百多万亩地”

    “没错,大司农是这么说的,北直隶清丈一共只查出五百万亩隐田,其中勋贵佔一百一十五万亩。”高务实歎息一声“对了皇上,这次清丈之后,微臣还现,臣那三慎园居然也有不知道哪朝开始就留下来的隐田,大概有二十顷,约两千亩左右,现在已经重新上了黄册,也画了鱼鳞图纸。”

    两千亩当然不算小数,但区区二十顷地,在皇帝眼里却不算什么,何况他还重新登记了,所以朱翊钧问都懒得问,只是迟疑着道“京畿附近勋贵隐田你觉得真的只有这个数”

    高务实苦笑道“那怎么可能。”

    “你肯定”朱翊钧皱着眉头“我只是怀疑你有什么证据吗”

    高务实道“臣又没有亲自去查,怎么会有证据不过,只要对比一下其他地方的数据,就知道京畿乃至整个北直隶的清丈肯定漏查了很多很多。”

    朱翊钧皱眉道“什么数据”

    高务实道“比如说湖广,原先的黄册和鱼鳞图册上,只有三千六百多万亩地,实际上清丈之后,湖广的田地之多,接近九千两百万亩,竟然多出五千六百万亩,差点翻了两倍

    又有山东,原先在册是八千万亩,清丈之后是一万一千六百万亩,多了三千六百万,也比原先多出来一半左右。

    还有四川,原先只有一千三百五十万亩左右,清丈之后达到四千万亩,多了两千六百万亩,也是翻了两倍”

    朱翊钧愕然半晌,忽然问道“南直隶呢”

    高务实呵呵一笑“南直隶就更厉害了,比北直隶还厉害,只清丈出三百三十多万亩。”

    朱翊钧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道“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他们了”

    高务实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其实,比勋贵隐田更厉害的也有。”

    朱翊钧睁大眼睛“还有更厉害的”

    “藩王和宗室。”高务实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仗着朱翊钧多半不会杀他,沉沉地道“如今全国藩王去掉绝嗣、因事除国的,还有三十多位,而宗室高达十二万多。这其中远支低爵一部分还好,田不多,有些甚至难以糊口,可是王爷们和高爵近支,除开原本国家所给封田之外,还有大量隐田、诡寄,这影响就大了永乐年间,北伐残元、南征安南、七下西洋,开支远胜今日,而尤有余力。皇上,如今可做得到”

    朱翊钧止步不前,人也沉默下来,歎道“所以你的殿试策论里才说今天下之大患在于贫”

    “然也。”高务实道“臣还说吏贫则黩,民贫则盗,军贫则闹,国贫则弱。”

    “朕记得。”朱翊钧歎息道“你说,欲使官吏不贪,先加其俸欲使小民不盗,先富其收欲使士卒不闹,先足其饷欲使国家不弱,先丰其库。”

    高务实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在这个问题上,他该说的话基本都在策论里说过了。

    但朱翊钧仍然愁眉不展,此时他们正走到南沙河边上,朱翊钧便带着高务实等人沿河散步,过了一会儿才道“可你策论里给出的办法,朕瞧着主要是收商税,可没说田产的事啊。”

    高务实苦笑道“皇上,商税的事说说,臣虽然也要挨骂,但大致还有救但若同时再说田产的事,只怕就要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了。”

    朱翊钧哈哈一笑,然后慢慢收敛了笑容,斜睨高务实一眼,道“所以你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把问题丢给朕了”

    高务实拱手道“皇上冤枉微臣了,微臣只是照本宣科,今日这些话恐怕不止微臣一个人说过吧。”

    “是不止你一个人说过。”朱翊钧点了头,却又道“可是说得这般触目惊心的,却就数你为最了他们都喜欢形容,什么某地百姓卖儿鬻女、易子相食,可偏偏就没人把数据说得这么清楚明白过。方才对比了这些数据,朕才觉出问题的严重来啊。”

    高务实只是笑了笑,却没说话。

    朱翊钧又想了想,才皱眉问道“依你之见,南北两直隶的清丈还要继续甚至说,还要加强力度”

    高务实道“天下之贫,无非两种原因一是生产不足二是调度不力。就看皇上想先解决哪一步了。”

    朱翊钧诧异道“生产不足朕可以理解,调度不力是什么意思”

    高务实心道其实生产不足你恐怕都很难完全理解,不过那个可以以后再说,我今天本来就是打算主要和你谈谈这个调度不力来着。

    “皇上,调度不力也分多种。”高务实道“譬如商贸不兴盛,运输不达,分配不合理等等,都属于调度不力。”

    朱翊钧想了想,道“运输不达这一条朕可以理解,就好像漕运不如海运便捷一般。但是这里头也有其他问题,譬如漕运事关数十万漕工生计、海运有时遭遇风暴会死人等等,这都是朝廷争论了上百年的老话题了。不过朕不明白,这跟商贸不达和分配不合理有什么关係。”

    高务实笑了笑“可是皇上,这两点才是大明目前真正的症结所在啊。”


………………………………

第014章 你让朕怎么办啊!

    “商贸不发达和分配不合理这两条,是大明的症结所在?”朱翊钧皱着眉头,沉吟道:“可朕听说现在民间商贸挺发达的啊,江南就不用说了,自从俺答封贡以来,连北通土默川的商贸,听说都相当不错,宣大各地上疏朕看了很多,都说宣府、大同二镇快成北地江南了。还有,你那京华商社不也是跟土默川做买卖赚钱么?”

    “皇上觉得,这就能称得上是‘发达’了?”高务实叹道:“皇上,您既然提到臣那京华商社,臣心中坦荡,倒是愿意和皇上好好说一说这个问题。”

    朱翊钧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往周围看了看,正巧前边有几块大石头,便道:“好啊,走,咱们去那边坐着聊。”

    高务实知道朱翊钧缺乏锻炼,虽然年轻,却也走不得多少路,于是笑道:“好。”

    两人于是上前到了那一堆大石头前,陈矩和曹恪连忙给朱翊钧与高务实把石头尽量弄干净点,两人也无所谓风度了,一人一块大石头坐着。

    朱翊钧有些心虚地到处看了看,好在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大波人马都在皇庄别院附近,这外圈只是偶尔有巡逻的哨卫经过,但他们坐在这儿不动,又是两个书生模样,哨卫也不会去管。

    见不会穿帮丢人,朱翊钧这才放下心来,道:“好了,你说说看,朕也想听听你的赚钱法子。”

    高务实笑了笑,道:“差不多十年前,京华商社还叫京华商队,那时候因为他们可以从蒙古人手里弄到马匹转手卖给宣大边军,所以能够出口(出关的意思),顺便就跟着做一些布帛之类的买卖,嗯……还有些驽马之类,一年能赚个五万两银子左右。”

    京华商社当年起家是从高务实收降的响马,这事朱翊钧是知道的,宣大边军为了弄些战马,悄悄允许一些商队出关和蒙古人交易,朱翊钧也知道一些,所以这些他都不惊讶,他惊讶的是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

    朱翊钧睁大眼睛:“封贡之前他们一年就能挣五万两?你知不知道当初月港开港之时,前两年一年才两万多两的关税?”

    关税这个词,其实早就有了,不过高务实特别爱用,连带着朱翊钧现在也习惯了。

    高务实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知道去年他们在宣大这条线的毛利是多少吗?”

    朱翊钧当然不知道,直接摇头。

    “毛利是四十三万两左右,净利是三十六万两多一点。”高务实平静地道。

    朱翊钧的眼珠子差点一下子瞪了出来,声音都变了:“多少?净利三十六万两?!”

    高务实点了点头,强调道:“只是宣府、大同这两条线。”

    朱翊钧霍然站起身来:“山西一个省,一年还交不了三十六万两的税!”

    那是肯定的,全国一年收入才五百一十万两的收入,其中差不多一百万两都来自于四大港口,再去掉全国这几年逐渐增加的商税,和清丈田亩所增加的赋税,其实基础就三百万两罢了。

    而朱翊钧口里的“山西一省之税”肯定只是说了田赋。山西有多少田地?说起来倒也有四千两百万亩,但是山西多山啊,那儿上田极少,下田贼多,这能交几个税?折合下来能有个十几万两的田赋就算是天公作美了。

    所以,京华商社光是宣府、大同两条线上的收入,居然顶得上山西一省田赋的两倍之多。朱翊钧作为皇帝,听了这个消息还只是“霍然站起”,而没有直接跳起来,这已经算是很稳重了……

    “所以说,臣这样的人,才是最应该交税的。”高务实叹息道:“皇上不妨想想,光是臣这京华商社一家,在山西一年就要赚这么多钱,但是臣又不需要缴税,这钱用来做什么去呢?换做别家,大概也就只好买地,或者修园子了。”高务实说这话的时候也站起来了,毕竟皇帝站着,他不能坐着。

    朱翊钧目光游移,想了想,为难道:“可是,你是进士,你不交税是应该的啊,国家应该藏富于民……”

    “若说藏富于民,民不缴税吗?”高务实呵呵一笑:“皇上,这是藏富于士。”

    “这也是祖制……”朱翊钧叹息一声,然后又有些诧异,仿佛今天才认识高务实:“务实,你刚才这话的意思,我听着好像是想交税?”

    高务实哈哈一笑,道:“皇上,如果全天下的进士都交税,臣愿意第一个交,但如果其他进士都不交税,臣一个人交却不行。”

    “切!”朱翊钧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看朕穷得慌,想要帮朕一把呢。”

    高务实摇头道:“臣其实不在乎交税的这些钱,但是皇上,您真的觉得,臣交一笔税就能解决朝廷缺钱的问题吗?臣以为不能,就算臣一年交它一百万两的税,也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恕臣无礼,现在的问题在于,皇上您是端着金饭碗在要饭。”

    这话的确有些无礼,换做别人来说,朱翊钧肯定是“上怒”,甚至“上震怒”了,但高务实不是“别人”,他是朱翊钧十年的发小和同窗,甚至可能还有些朋友的意味。

    所以朱翊钧只是沉着脸,压下火气,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大明其实不缺钱,至少士人和与士人有关的一些人都不缺钱,真正缺钱的只是那些升斗小民,以及朕这个皇帝!”

    “皇上英明。”高务实猜到皇帝不会因此对他动怒,毕竟朱翊钧跟他同窗十年,很多思想都受到过高务实的影响,知道高务实这番话是真话,所以高务实又道:“不过这还只是一半。”

    “一半?”朱翊钧眼珠一转,脸色又黑了三分,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另一半就是皇庄、王庄以及藩王宗室乃至勋亲贵戚们的隐田?”

    高务实笑道:“皇上英明。”

    “你别光是‘皇上英明’!”朱翊钧火气渐渐上来了,瞪着高务实道:“朕难道不知道他们手里的隐田多?朕难道不知道这些田产加在一起很惊人,而且要挤占很多人本该拥有的田地?可是,你让朕怎么办啊?优待宗室、优待勋贵,优待士人,这都是祖宗法度,是为了天下长治久安,朕难道还能通通下诏废除了不成?”


………………………………

第015章 刘项各有策(第4更)

    咦,看来皇帝年纪虽然不大,又被长期限制在宫里,但也并不是什么事实真相全都不知道嘛!

    当然,这里头也有他高务实一份功劳,没有他高务实这个文官集团的内奸,皇帝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内幕?

    不过,要说他是内奸,也得看是指什么事情,整体来说,他还是维护文官集团的利益的,他只是认为文官集团也要“让利”一部分出来,形成一种新的平衡罢了,毕竟现在这个情况问题实在太大。

    别人不知道这个问题最终导致的后果有多严重,他难道还能不知道?

    正如他自己的策论里所说,“今天下之大患在于贫:吏贫则黩,民贫则盗,军贫则闹,国贫则弱。”

    可是,别说美洲高产农作物的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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