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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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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心中有千般愤怨,他到底还是强忍了下来。期许她有了皇兄的宠爱,能过的顺心如意也好。却不知竟会芳华早逝!

    深夜的玉水阁,成了楚珩溪独自哀悼祭奠之地。困兽般难以怒吼的哀恸,和着唇齿间的血液与泪水一并吞咽在了心中……

    而这夜难眠的并非只有王爷一人,太液池边的琴月轩、顺贞门入的云秀宫,有多少人在这样的夜里各怀心事,难以安歇……

    寅时,一夜未眠的屿筝唤醒了穆心越与方筠。寅时三刻,三人梳妆完毕,静然侯在云秀宫中。昨夜入宫的女子们都在院中站的齐整,等待初选的到来。可屿筝万万没有想到,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屿筝身后的两个女子低声轻语,渐渐便连做一片。屿筝听得仔细,无非是在议论自己的衣着老旧而寒酸。

    昨日褪下了二娘临走时所赠的两只翡翠镯子,眼下只有发髻上两支珠翠方能看出些身份来。然而前来应选的女子,却偏偏只挑了不好言说。浅声低语,好不热闹。更有甚者,朗声道了一句:“我瞧着,她那些银子怕都只是用来置办那发上的两支玉簪了。难不成,以为那两支簪子就能讨了皇上的欢心去?”

    站在屿筝身侧的穆心越显然有些气不过,回身正欲反驳,却被屿筝拦下:“妹妹不必理会,若是让管事嬷嬷们瞧见了,只怕会对妹妹不利……”

    “可是……”穆心越仍旧为屿筝感到委屈,却见屿筝柔柔一笑,轻轻摇头,示意她,自己并不在意。

    屿筝这厢拦了穆心越,却不察另一侧的方筠翩然转身,只瞧着那女子说道:“姐姐此言差矣……你又怎知屿筝妹妹鬓上发簪是如何而来,许是璃良媛相赠也未尝不可……”

    “璃良媛……?”众女窃窃私语,这璃良媛,她们多少有所耳闻。以花鸟使之途入宫的女子,却颇得皇上恩宠。

    但见方筠转身,看向屿筝,淡淡一笑:“妹妹与璃良媛姐妹情深,想必日后定会扶摇直上……”

    屿筝看向方筠,但见她唇边溢出一丝浅笑,可屿筝看着那浅淡的笑意,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方筠一席话,看似无意。实则却让屿筝锋芒毕露,一瞬间,方才还在议论她寒酸的女子们皆不敢轻易妄言。如果眼前这女子真如方筠所说,是璃良媛的妹妹,那么她们又怎敢在初入宫廷之时便显得如此造次。

    “在云秀宫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略显丰满的嬷嬷走进云秀宫,大声道:“都随我来……”

    。。。
………………………………

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三)

    一众秀女皆噤了声,垂首站好,便随着那嬷嬷出了云秀宫,往东南方向行去。

    积雪未消,绣鞋踏上去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屿筝微微抬头,望着长长宫墙尽头那一方黑沉的天色,心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云公子的脸庞。

    初见他时,那般潦倒迷茫,醉卧雨中。再次见他,他执了蝴蝶簪,神情专注而温柔。而昨日见他,又是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三次偶遇,竟然看到的是这般不同的他,屿筝不由得在心中暗想,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如此风仪俊秀。

    又是哪家的女子,能让他露出那般温柔的神情来。

    如果哥哥将亲事许给云公子这样的人,自己还会像拒绝顾锦玉那般斩钉截铁吗?

    脚下一滑,屿筝身子一晃,急急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脸颊灼烧不已,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已身处宫闱之中,竟还想着别的男子。

    看着身侧太监徐徐向前,掌在手中的宫灯映出一张张恭顺垂目的面容,屿筝心渐澄明,入了宫,便该断了所有念想,只因这宫中的一切都只属于一个人……

    一想到此,屿筝的心中只觉得无比凄凉。与一心想着入宫得宠的女子不同,屿筝想要的,不过是两人相守的平淡日子。然而帝王之爱,向来凉薄。

    如若可能,她宁愿去尚宫六局做一名女官,到了时日,放出宫去,平淡老去此生。宫巷漫长,屿筝只希望它永远没有尽头……

    但片刻之后,她们便停在一处宫苑前。嬷嬷挪动着丰硕的身躯,挥舞着手道:“都站齐整了。”

    随后便打开手中的名册朗声念道:“太原府尹姚迁之女――姚新柔、登州刺史尉迎海之女――尉香盈……。”。

    屿筝察觉到嬷嬷每宣五人便微微一顿,随即唤了侯在殿前的太监,将她们一一引入。

    而屿筝恰巧与穆心越、方筠一道,另外两个女子,一位则是尚书左丞夏青之女――夏玉瑶,还有一位便是方才对屿筝出言不逊的女子,她是羽林将军江庭的小妹――江婉宸。

    屿筝与方筠四人随着太监入殿,便见殿中被纱罗隔开,成了一片片的狭小空间,待屿筝几人上前,便有宫女挑了纱罗让她们入内。

    内里站着的是五个神情严肃的嬷嬷,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看到纱罗垂下,正中一人面无表情的沉声道:“褪衣!”

    穆心越闻听此言,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衣领,那嬷嬷瞧见,只淡淡说道:“出了这儿,便是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离小主近了一步,要么离掖庭宫近了几分。孰轻孰重,各自衡量便是。”

    嬷嬷话语一落,但见轻纱飘动,江婉宸已先褪下了薄纱罗,神情倨傲,不屑地朝穆心越撇去一眼。

    片刻之后,五人褪的已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贴身小衣,殿内虽燃火炉,却抵不住冷寒之气的侵袭,几个女子不免都打了个冷颤,却听得正中嬷嬷沉声道:“衣裳尽褪。”

    待屿筝与其他几个女子神情羞赧的褪去最后一件贴身小衣,方才那嬷嬷便走上前来查看,捏捏身上的肤肉,亦或用手中的尺子丈量着每个女子的身长及手臂和腿部长短,另有嬷嬷执笔一一记下。

    与江婉宸那带着几分期许和得意的神色不同,屿筝只是将身子微微蜷缩起来,希望这一切尽早结束。

    两个时辰后,待众人再一次立于殿前,已是分立两侧。屿筝所立一侧是要继续待选的女子们,而另一侧,或因身段不佳,或因肤暗沉、有疤痕胎记而被嬷嬷一一从册上划了名字,

    这些女子会被交与掖庭,受习规程。日后或入尚宫为女官,或分至各宫随侍。总而言之,这宫里的荣华富贵已几乎是她们难以企及之物。

    屿筝微微侧首,望向她们,却见她们无一不带着羡慕的神情看过来。

    世间之物,总是如此,弃之如敝的又何尝不是他人企及而不可得。对那些女子而言如是,对屿筝而言,亦如是……

    从宫门出,一众女子向西北方向的云秀宫折返,而另一众女子却在忐忑和不安中往掖庭而去……

    天色微亮,宫墙后的那一片天,才刚刚泛出鱼肚白。这宫里的白昼方才伊始……

    琴月轩中,屿璃低眉浅笑,侍奉皇上更衣完毕,盈盈一拜:“臣妾恭送皇上……”见皇上唇角带着一丝浅笑离去,屿璃这才被青昙搀扶着起身。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青昙知道,主子进位分那是指日可待。

    却不料,屿璃眉头微微一皱道:“放出话去,就说本主身染风寒,卧床不起……”

    “主子,这是为何?”青昙很是疑惑,明明是主子趁胜追击的好时候,怎得却要偃旗息鼓,如此一来,岂不又要让皇上的恩宠淡去几分。

    屿璃坐在镜前细细描眉:“自本主入宫之后,恩宠不断,锋芒毕露。你当这宫里没有半点风声?阖宫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在本主这里,都等着寻了本主的错处,能得一击而溃。偏偏皇上将琴月轩赐于本主,居太液池一隅,倒也远离各宫娘娘的殿苑。她们要下手岂是那么容易?可即便如此,本主却也不能掉以轻心。适逢皇上采选,又会有不少新人站在风口浪尖……”屿璃浅笑着,放下黛粉,镜中人远山眉黛,双眸莹然:“本主自然是要看一出好戏,可莫忘了,待选的女子中还有我那惹人怜爱的妹妹呢……”

    “主子英明……”青昙跪在屿璃身边,然而片刻后,脸上浮现一丝怀疑地神色:“只是那林姑姑寻来的衣裳当真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若是二小姐因此得了恩宠,岂不是……”

    屿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得了恩宠?许不知是何等的灾祸才对……”顺着轩窗朝外瞧去,太液池边积雪点点,苍柏郁翠。远处宫殿的琉璃瓦上雪融之后,闪烁着光泽,却依旧冰冷……

    云秀宫中,屿筝坐在桌边发怔。冷不丁;穆心越在她身后伸出手来,揽了她的脖颈道:“筝姐姐,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我唤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应我……”

    屿筝回过头,嫣然一笑:“没什么……”

    “可是筝姐姐,我瞧着你方才开始就不高兴,是在担心吗?”穆心越皱起眉头,她的脸上不多见这般心忧的神色,如此看来,她的心中也不尽然松怅……

    话音刚落,便见屋门被推开,三个太监捧着木盒鱼贯而入。方筠、屿筝、穆心越刚站起身,林姑姑便走了进来。

    “林姑姑……这是?”穆心越问道。

    林凛含笑,看着屋中三位女子,轻声道:“此次待选女子需各绣一方锦帕,明日入合阖殿比试音律时,一并交予尚宫王司衣选评……”

    “明日?”穆心越咋舌,若是论比琴棋书画,她倒也不输人。可偏偏这女红,因初学之时,总是刺到手指,久而久之便也生怯。对于穆心越而言,女红一事倒的确让她露怯。

    林凛忙着去告知其他待选女子,自是没有多留。太监们将手中的木盒搁在桌上便纷纷退下。屿筝这才执了盒中的素帕细细打量。

    素帕是常见的布帛,五寸见方。因得布帛有些粗糙,丝线绣下去,不免还会留下空隙。要在这样的素帕上绣出惹眼的花样来,着实有些费力。更何况,林姑姑说明日入合阖殿时,便要执了此帕,更是难上加难。

    想到这儿,屿筝不免也轻叹一口气。穆心越见此情形,只一并叹了气道:“连筝姐姐都没了辙,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又朝着一侧的方筠撇去一眼,却见她已执了花绷子箍了素帕。

    “筠姐姐……你说这帕子绣什么才好?”穆心越问道。

    方筠拿起帕子细细打量,随即说道:“既然林姑姑说明日就要交了帕子,定不能一味贪图样式出众。这出挑的样子说到底还是越繁复越能瞧出绣艺来……若是选了繁复的纹样,明日之内定是绣不出的……唯有规量了适当的大小,在花色和针法上力求完美,以这素帕来说,花草云蝶的样式应是上上之选……”

    屿筝打量着方筠不由暗自赞叹,从方筠独特的气韵来看,生为云麾将军的女儿,必定不似其他女儿家一般,整日困在闺阁之中。也许正因如此,方筠的身上才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洒脱英气。

    可不曾想,她对于女红竟也颇为钟爱,方才一番话足以瞧出,平日里倒也在此下了不少功夫。

    见方筠已从盒中分挑了丝线后,准备在绷好的素帕上起样,穆心越将自己的那方素帕绞在手中,长叹一声:“看样子,明儿采选之后,我也要去掖庭了……”

    屿筝急忙安抚她道:“莫要灰心,不是还要比试音律吗?也不尽然会因了这帕子就从册上除了你的名字……”

    穆心越撇嘴轻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执了花绷子思考着要绣的花样。

    云秀宫中静谧异常,待选的女子们都暗暗在这方素帕上费起了心思……

    而此时,云竹立于玉慈宫前,朝着前来请安的皇后明落兰行了一礼。芙沅搀扶着皇后入内,便见太后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臣妾参见母后……”皇后盈盈行礼。

    “起来吧……”太后懒应一声,没有睁开眼。

    皇后落座,从芙沅手中接过食盒道:“听云竹说,母后这几日夜里不能安睡,臣妾特意熬了参汤,为母后保养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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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四)

    太后缓缓睁开眼道:“难为你一片孝心……若是溪儿有你一半孝顺,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太后搁下手中墨玉佛珠,轻咳了几声:“听说他早几日就抵了上京,可到今日,哀家连他的面都没能见上一见!”

    明落兰听到太后这般言说,心知她是为了王爷而心忧,于是浅笑:“母后明鉴,王爷虽是前些时日便抵上京,可路途劳顿、加之边关寒苦,若是来见母后,母后看到王爷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不又要心疼了?故而王爷才会在府中休养几日,为得就是让母后看到精气十足的孩儿。这也是王爷一片孝心呐……”

    说着明落兰打开食盒、端出参汤,悉心吹去烫热,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后喝下一口,才道:“昨儿皇上已宣了王爷入宫,只是夜宴酒醉,未曾叨扰母后,皇上便留王爷歇在了玉水阁,今儿定会前来给母后请安……”

    “你啊……”太后握着佛珠,指尖轻点明落兰的手背:“阖宫就属你最会哄哀家欢心……”

    明落兰低眉浅笑:“臣妾只说实语……太后不嫌弃臣妾愚钝罢了。”

    太后饮下一碗参汤,明落兰急忙拿了锦帕替她擦拭唇角,又接过云竹暖好的手炉递了过去,便见太后带着赞赏的笑意道:“还是你服侍哀家最为周到……”

    可随即太后又皱起了眉头:“绮贵嫔有些日子没来给哀家请安了,哀家都有些想不起她的模样了……”

    “母后……”明落兰轻然唤道:“绮贵嫔小产后便伤了身子,连侍寝的牌子也都撤了下来,许是还要休养一阵子,万望母后不要责怪……”

    “嗯……”太后懒懒应道,神色中浮起一丝哀伤:“说到底,也是哀家的孙儿,每每想起,这心里总是……唉!”太后叹气,一侧的云竹上前,替她轻轻抚顺胸口。便听得太后转了话头道:“昨儿是十五,皇上可是歇在清宁宫了?”

    话一出口,太后便察觉皇后的神色一沉,于是又道:“怎么?”

    明落兰还未开口,便听得一侧的芙沅应道:“太后有所不知,皇上新宠的璃良媛昨儿夜里在琴月轩演了一出飞梅琴曲的戏码,皇上便歇在琴月轩了。”

    “哦?”太后诧异:“竟有此事?难道他不知道这宫中的规矩?”

    “怎会不知?”芙沅又道:“这些时日,皇上除了在飞霜殿,十有*都是歇在璃良媛那里。即便咱们娘娘没有怨言,可各宫的主子们却是怨声载道……”

    “芙沅!”皇后厉声喝止:“太后面前岂容你造次?!”

    芙沅见皇后动怒,急急跪了下来,却听得太后拦阻道:“你训斥她做什么?哀家老了,这身子骨不中用了,可皇后你呢?后宫中一个小小的良媛也能压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不成?”

    闻听此言,明落兰急急起身,跪在太后面前:“是臣妾无能,让母后担心了……只是璃良媛入宫不久,皇上瞧着新鲜,多有恩宠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太后怒斥:“好个情理之中!竟是连一丝规矩也不守了吗?你们当真以为哀家眼花耳聋,这宫里的情形是瞧不见也听不见吗?嘉妃、蓉嫔在哀家这里没少诉苦!哀家倒要看看,这个璃良媛是何般模样,竟迷得皇帝神魂颠倒,惹得后宫不得安宁!云竹,去琴月轩招璃良媛来,哀家倒是要见她一见……”

    “是……”云竹应着,便出了玉慈宫,往琴月轩去了。

    半晌之后,云竹回到玉慈宫中奏禀:“太后,璃良媛身染风寒,卧病在床,不能前来见驾。”

    “风寒?”太后有些怀疑:“不是昨儿还侍寝了?那皇上呢?这个时辰应是下了早朝了……”

    “听闻是昨夜染了风寒,晨时起身便觉得身子不爽利了。皇上已去过了琴月轩,可太医们担心皇上会染了风寒,不让皇上入琴月轩。故而皇上并未见到璃良媛,这一病只怕要数日才能见好……”云竹沉声应道。

    听到云竹如此说,明落兰便接声应道:“既然如此,母后不如就将璃良媛的事交予臣妾吧……她这一病,后宫当会消停几日,臣妾定会将宫中流言平息,亦会让璃良媛有所收敛……”

    太后看向明落兰,片刻后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哀家就将此事交予你。你要记住,身为皇后,必要能镇住六宫方能得后宫安和……哀家已经老了,你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着哀家替你打点……”

    “是……臣妾谨记母后教诲。”明落兰垂首应道,神色十分恭顺。金凤步摇垂落的流苏在她鬓边轻轻摇晃,额间垂落的明珠圆润却十分冰凉……

    “哀家累了……想歇着了……”太后起身,由云竹搀扶着朝内室行去。

    “臣妾告退……”明落兰与芙沅一并见礼,退出了玉慈宫……

    见皇后离去,太后竟又折返回来,端坐于榻上。执了明黄的帕子轻咳几声。云竹替她轻轻抚背顺气:“太后这咳疾,一至冬日便发作的厉害,奴婢觉着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才是……”

    “罢了……”太后轻轻摆手:“十几年前落下的病根,哀家还指望着能医好不成?就按太医方子煎了药便可……”

    “是……”云竹应着,跪在榻前,为太后轻轻捶打着小腿。

    太后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身体片刻的舒展,忽而冷笑一声道:“飞梅琴曲,这璃良媛唱的是哪一出?”

    “太后有所不知……”云竹一边轻敲,一边应道:“淳仪皇贵妃在世时,亦是以花鸟使之途入宫,皇上初见淳仪皇贵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淳仪皇贵妃在梅园中弹奏了一曲蝶恋花。听闻当日梅花尽数飘落,美人倚花间,落雪轻舞,当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后来的事,太后便也知晓,皇上自那时起便独宠淳仪皇贵妃一人……”

    说到这里,云竹微微一顿,随即道:“不得不说,这璃良媛的确用心,只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染了风寒,当真是天不遂愿……”

    听到云竹的话,太后冷笑一声:“那你便是低估了她,哀家敢说,璃良媛绝无丝毫差池,她如此这般,不过是避开了风头去。皇帝昨夜见了那出戏码,定是对她恩宠有加,可你也听到了,璃良媛自入宫之后,风头太甚,阖宫不满。如若这样下去,迟早是要惹祸上身,而今,采选将至,她自是挑了这个时机,让各宫嫔妃的心思都转到新入宫的秀女身上去……”

    太后看向云竹,冷冷一笑:“袁霏阳送到哀家身边的这颗棋子,势必不会让哀家失望……”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太监朗声道:“王爷到……”

    太后一惊,随即大喜:“是溪儿!是溪儿来了!”说着便急急从榻上起身,双手抚上鬓发:“云竹!快!快看看哀家的发髻有没有乱?”

    云竹笑着,轻轻捋顺太后的裙裾,低声道:“不曾有乱,太后安心且是……”云竹话语刚落,便见三王爷楚珩溪大步走进玉慈宫,来到太后面前,跪拜见礼:“儿臣参见母后……”

    “溪儿!”太后急急上前,搀扶起楚珩溪道:“真是哀家的溪儿回来了!快!快让母后看看!”

    太后满眼含泪,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孩子。较之三年前离宫时,楚珩溪愈发高大挺拔,脸上有了风雕刀刻的刚毅,眉目间更与先帝当年的风采近了几分。只是他的双眼红肿,显出几分困顿,不免让太后的心中微微一痛。

    戴着金箔嵌珠护甲的手轻轻抚上儿子的脸颊,太后的眼泪亦是控制不住地滑落:“瘦了……”随即,太后脸上又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也结实了……”

    楚珩溪感觉到护甲落在脸颊上所带来的微凉触感,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和几欲撇过头的冲动,看着眼前的人,轻声应道:“母后,是儿臣回来了……”

    太后的手轻轻一颤,离开了楚珩溪的脸颊。云竹适时上前,劝慰道:“太后,王爷回来是该高兴的事,您怎么哭了呢?”

    “是!是高兴的事!哀家为何要哭?”说着,太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执了楚珩溪的手一并坐下:“溪儿,这三年苦了你了……”

    楚珩溪缓缓摇头,沉声道:“拜母后所赐,儿臣这些年虽是风餐露宿,却也长了不少见识。宫外天地辽阔,儿臣只觉心中自由舒畅!”

    太后猛然松开了楚珩溪的手,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敛去:“你这是再怪哀家?”

    “儿臣不敢……”楚珩溪一字一顿:“可母后答应过儿臣,要护她周全!”说到这儿,楚珩溪的双目泛红,强忍着心中的悲戚与怒意。

    “你……知道了?”太后微微一顿。

    楚珩溪凄然一笑,脸上的神采淡去几分:“难道母后以为,皇兄赐了谥号,仓促下葬,儿臣便不知道是她了吗?”

    “溪儿!你听母后说……”太后急急辩解:“那孩子在你走后不久便染了恶疾,皇上虽命太医悉心诊疗,可她的病总不见好。至皇帝祭天之日,她的病竟是愈发重了。正因此,皇上将每年的祈福祭典特意从凌云殿移至庆山,为的就是替那孩子祈福,望她能早日病愈……可谁料,那孩子她……苦痛难忍,竟是……竟是在锦香殿……自缢了……”

    “自缢……?!”楚珩溪的唇角抽动,轻轻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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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骤改入宫闱(三十五)

    云竹上前,奉上一杯热茶:“王爷,确如太后所说,淳仪皇贵妃是身染恶疾,疼痛难忍,自缢而亡的……”

    “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楚珩溪喃喃道:“不会……她不会的……。”

    看到自己的骨肉这般痛苦的模样,宣慈太后的心如刀绞:“溪儿……”

    楚珩溪恍然想起初见那女子时的模样,一片花丛中,她的笑声如银铃般飞散。那样美的笑容,她如何忍心亲手断送……

    犹记得与皇兄在梅园见到她的那日,落雪纷飞,花瓣轻坠,她似谪仙飘落凡尘,美的不可方物,却也远得难以企及。一曲蝶恋花道尽心中相思,楚珩溪却清楚的知道,那首曲,不是为皇兄,更不是为他……

    “溪儿……”太后伸手想要将楚珩溪揽在怀中。

    “别碰我!”楚珩溪一声厉喝,顾不得太后眼中惊诧的目光,他只是缓缓摇摇头道:“请母后别用沾满血的双手再触碰儿臣……儿臣……担待不起……”

    “溪儿……”太后的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楚珩溪起身,凝视着这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这个让他既爱又恨的人。只淡淡道了句:“儿臣告退……”便踉跄着离开了玉慈宫。

    太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颓然瘫在了榻边……

    云秀宫中。穆心越执了手中的花绷子,只见那素帕上只草草起了一个花样,也看不尽然。将花绷子藏于身后,她翩然凑到方筠身侧道:“筠姐姐,你起了什么花样?”

    随即,穆心越不由惊声赞叹:“好美的莲花!”

    但见方筠手指轻舞中,一朵淡雅的莲花出落于帕上。花瓣是薄红梅的色调,因着素帕纹理过粗,又用红赤的丝线勾边。让花瓣看上去圆润饱满。纭裥绣针法娴熟巧妙,素帕平整中已颇见花瓣几分出尘之色。

    方筠见穆心越在身侧啧啧称赞,侧头轻然一笑道:“你若还在这里偷懒,到时交不出绣帕,那可真是要去掖庭了!”

    穆心越俏皮地轻吐舌尖,便坐椅中细心挑选起绣线来。

    方筠趁时朝着白屿筝看去,但见花绷子上,是一株茂盛而葱郁的碧草。

    心下不解,又看向屿筝,却见她神色专注,方筠只得又将视线落于自己手中的素帕。

    屿筝心中十分清楚,这素帕的绣样并不出彩,然而帕上绣着的露珠草,却是她和颜冰哥哥自幼喜欢的植物,花朵清淡素雅,草梗柔软却韧性十足,又有解毒之良效。只是屿筝常常寻了来,将叶片去除,与颜冰哥哥斗草。儿时简单的游戏,带来的却是深刻而快乐的回忆。

    想到这儿,屿筝不免停下手中的绣花针,怔怔望着露珠草,心中暗自思量,颜冰哥哥到底在何处。

    次日伊始,待选女子立于合阖殿前,将手中的锈帕一一置于木盒中。

    屿筝瞧见有不少女子贪图出彩选了龙纹花样,然而时间紧迫,大多都是赶制而出,难免不够精致。

    但锈帕中有一方芷兰雅静的帕子绣的十分出彩,兰花静雅,默然而立,傲骨清幽。这不由得让屿筝好奇起锈帕的主人来。

    而穆心越搁在盒中的锈帕是一支怒放的寒梅,绣艺虽不算精致,但精巧之处在于,梅瓣花蕊中,巧妙的留白,又以银丝勾勒,仿若雪落梅瓣,十分生动。不免让人赞叹绣主蕙质兰心。

    至于方筠的锈帕,无疑是引来最多惊讶和低声称赞的,莲花静谧盛开,仿佛散发出淡淡的佛光之泽,若是没有一颗沉静的心,定是绣不出这般神采。

    较之她们二人的锈帕,屿筝的则要逊色许多,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一株碧草青叶上竟然逗留着一只蝴蝶,似要落于叶片,又似要振翅飞离……

    太监端着木盒中的绣帕走上前去,便见合阖殿前站着一位锦蓝宫服的女子,裙襦上是团花纹样,正是此番负责择选绣帕的王司衣。

    只见她从笼袖中伸出手来,轻轻翻动着盒中的素帕,不时地抬头看向一众待选女子。屿筝察觉到王司衣拿起芷兰雅静那方绣帕的时候,很是满意地轻然点头。

    很快,一些绣帕便被王司衣挑拣出来。然而片刻后,一直微微含笑的王司衣神情忽而一变,待选的女子们都察觉到这一异变,不由得心生畏怯。

    忽然,王司衣对着太监低语几句,便端着木盒进到了合阖殿内。这一举动,无疑让待选女子们不安起来。

    站在屿筝身侧的穆心越见此情形,不由得低声轻语问道:“筝姐姐,这是怎么了?”

    屿筝轻轻摇摇头,示意不知。也暗示穆心越勿要轻举妄动。只是屿筝却不察觉,站在最前面的方筠微微侧头,用余光向她瞥来。因为站在最前面,方筠瞧得真切,让王司衣神色大变,也没有挑起的素帕,正是屿筝的碧草眷蝶……

    王司衣捧着木盒急急入殿,惊扰了殿内正在相谈的尚宫吕千琴和尚仪阮秋。看到王司衣惊慌失措地走上前来,阮尚仪略有薄怒:“王司衣,这宫里的规矩你是越发不知守了……”

    “尚宫大人,尚仪大人,奴婢有要事相禀!”王司衣神色慌张,跪下去的时候身形不稳,差点翻了手中木盒。

    阮尚仪见状,怒气有所收敛。王司衣跟了她多年,不是这般鲁莽仓促的性子,她这般模样,只怕确有要事。于是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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