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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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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换了别人,周铨肯定没时间去理会,但听得这人救过自己,他略一思忖,顿时明白,就是自己前身偷窥师师洗澡结果掉入五丈河时的事情。

    换言之,他可是真的救了周铨一命。

    周铨也忙上前,救命之恩,不能不大礼相待,因此周铨长拜至地。口中也道:“恩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模样”

    “好,好,总算是寻着一个熟人了好汉爷爷,你还不借些铜钱,先将欠小店的账还了”

    周铨脸色微沉:“欠你们多少钱”

    “也不太多,不过是两贯钱罢了,连吃带住,可是在小店里呆了两个月”那两汉子中一人道。

    地上被推倒者此时脸上也有尴尬之色,嘟囔了一句:“此前俺可是付了钱的。”

    “若非如此,好汉爷爷你欠的,可就不只是这两贯了。”对方叫了起来。

    此次出来,周铨带了十贯钱,他让杜狗儿付了账,自己扶了那汉子起来。

    那汉子苦笑,当初救周铨时,他并未留名,原不打算求回报的,不曾料想,今日最狼狈之时被认出来,反倒被这小子救了。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周铨又道。

    “别恩公恩公的了,当日俺救了你,今日你不又帮了俺”那汉子说话有气无力:“俺姓张,单名一个顺字,秀州人士,押解花石纲入京,因为有些闲事,耽搁了返程”

    最初此人说他叫张顺时,周铨心里是突的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水浒传中的浪里白条,待听得他是秀州人士,这才松了口气:水浒乃小说家言,一百零八将中大半都是虚构,眼前的这位张顺,只是与那个截江大盗同名罢了。

    张顺在秀州嘉禾为差役,此时赵佶正在东南一带搜刮奇石异木,也就是所谓的花石纲,张顺被抽调来押送花石纲,本来完成公事之后就该回去的,却因为些事情耽搁了回程,紧接着又生了一场病,乃至于如今这般局面。

    周铨对此时的地理半通不通,这个秀州嘉禾在哪里,他是不知道的,因此没有细问。稍稍了解情形之后,他便向张顺发出邀请:“恩公如今这般情形,不如先到我家暂住,待得病好再做其它打算”
………………………………

二五、没相好,懒洋洋

    张顺是个粗人,与杜狗儿臭味相投,最初看周铨时,只是当成寻常小厮,但随着一起到了周家,他就觉得,眼前这小子,让他看不透。

    莫说他看不透,就是打小看周铨长大的杜狗儿,如今也看不透周铨了。

    到了周铨家,周父公务不在,周母在宅中,立刻请了邻近老人来拜谢张顺,还在隔壁租了间屋子,又请了个小厮照顾张顺病体。

    张顺的病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水土不服而已,在吃了一碗汤水之后,精力便恢复不少。他是闲不住的性子,哪里肯卧床静养,当下便出得门来。

    他原本只是想着在门前坐会儿,却正好看到周铨推着那木箱子出来。

    除了周铨之外,还有八个少年再加一个师师,跟在他的身边。

    这八个少年加上师师,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小棒,小棒的另一端则是一块方冰。

    初时张顺还没有多想,但旋即瞪起了眼:“冰”

    这大热天里,如何有冰

    此时京师繁华,已有卖冷饮者,什么冰糖冰雪冰元子,什么冰镇酸梅汤,都是夏日里的消暑美味。但是这些皆是饮料,单独卖冰却不多见,毕竟此时的冰,大都是冬日里藏在冰窖中的,非富贵人家不能多储。

    可现在,周铨身边的这些少年,每人手中一块。

    看模样,周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冰块

    唏虑唏虑

    张顺正琢磨着,突然间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他回过脸去,却看到杜狗儿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身边,手中也拿着一小棒方冰,正一脸呆滞地舔着。

    “杜兄弟,这是”张顺有些不解地问。

    “太神奇了竟然有如此奇妙之事”张顺的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就听到杜狗儿喃喃自语。

    “杜兄弟”张顺更为惊讶,一把拉住杜狗儿。

    杜狗儿这才回过神来,眼睛看着他,但目光却仍然发直:“张大哥,你相信这世上有天授之才么”

    张顺完全莫明其妙,根本不明白杜狗儿在说什么。

    正此时,那些少年们簇拥着周铨和他的木箱子,一起从张顺面前行过。

    周铨向张顺行礼,笑着道:“杜恩公,你身体尚未痊愈,近不得冷食,再过几日,等恩公身体大好,我再送些冰棍与恩公。”

    “冰棍”张顺顿时会意,杜狗儿等手中的那方冰,可不就象是一根冰棍么。

    “恩公就请在此暂歇,我们要去卖冰棍了。”周铨又道。

    杜狗儿目送周铨等人离去,不过周铨自己并没有推箱子太久,他只是有些旧日情怀罢了。很快推箱子的人就换成了李宝,而孙诚则在旁叫卖:“冰棍冰棍,盐水绿豆甜冰棍”

    孙诚这一嗓子喊出,顿时引来了客人。

    “诚哥儿,你这卖的是冰”问的是一位街坊,在附近居民中,算是家境殷实的。

    他开口问话时,他家孩子,才五六岁模样,牵着衣角含着手指,正对着众少年流口水。

    “冰棍,我们卖的可不是一般的冰,是冰棍,马头牌冰棍”孙诚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马头牌冰棍究竟是何意。

    “如何卖”那街坊笑问道。

    “盐水冰棍三文钱,甜冰棍四文钱,绿豆冰棍五文钱”

    听得这个价值,那街坊吸了口气,这价值比起冰水可要贵些。

    “给我一根甜冰棍。”那街坊没好意思同一群半大小子讨价还价,当即排出了几枚铜钱。

    李宝接过钱,将钱塞入箱子一处夹层中,然后掀开箱盖。那街坊伸头往箱盖里望,就看到一层层厚厚的麻布。

    原本周铨是想用棉被隔热的,可是此时棉花尚未盛行,皮革又贵,故此只能用麻布来替代。李宝掀起麻布,那街坊就看到箱子内一块块方冰垒得整整齐齐,李宝在其中翻了翻,拿出一根,递到他手中。

    接过冰之后,那街坊自己没忍住,先是啜了一口。这一吸之下,只觉得一般清凉甘甜之气,从口中直传入内腑,又从内腑之中冲上头脑。

    此时正值炎夏,日炉高举,暑气逼人,这股凉意,恰恰中和了暑热,让那街坊觉得甚为快活。他忍不住举起冰棍,又舔了第二下,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

    他舔第一下时,身边的小儿还只是翘首而望,舔第二下时,小儿眉头已皱,第三下时,小儿眼中含雾,带得第四下,那小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阿爹吃我的冰棍,娘亲,阿爹抢我的冰棍”

    那小儿一边哭一边就往回跑,他老子慌忙上前将他拉住,想要把手中的冰棍塞给他,又舍不得那股着凉意。

    心中一琢磨,连哄带骗,将那小儿带回到李宝的身边,叹了口气道:“再来一根你这价钱,可比别家的冰饮子都贵了”

    李宝此时笑逐颜开,这才出门就卖了两根,可谓发了利市。他虽然憨,却也晓得事情,一边道谢接过铜钱,一边又翻了根甜冰棍与他。

    “等等,我要绿豆的”那街坊正准备接过来,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可要多一文钱。”李宝道。

    “哟喝,李宝不错啊,跟着铨小郎,如今竟然晓得五文钱比四文钱多一文了。”那街坊戏谑道。

    李宝顿时瞪圆了眼睛,险些就要发怒。他虽然愚钝,可五比四多一,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对方分明就是在嘲笑他蠢。

    好在周铨一把将他拉住,同时周铨心里叹了口气。

    这厮实在不适合卖东西之类的事情,就凭着他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性格,看来还是得别作打算。

    那街坊舔了一口绿豆冰棍,便将自己舔了许多口的糖水冰棍交给儿子。他家儿子笔了笔自己手中的冰棍,又看了看老子手中的,然后再度大哭起来:“娘亲,娘亲,俺要豆豆冰棍”

    他父子俩为了争夺冰棍,在后边争得不亦乐乎,而周铨这边,就有些忙了。

    此时天色渐午,正是炽阳高照之时,即使是在路旁树荫之下,都没有多少凉意,故此,当孙诚一声声“冰棍冰棍”的呦喝声传出之后,引来不少人探头探脑。

    待看到那街坊父子争夺冰棍的模样,这些看热闹的人就知道,冰棍是好东西

    你来一根,我来一根,虽然大多数人点的都只是最便宜的盐水冰棍,可转眼间,便是十余棍被人买走。

    而这里,离周铨家还不过半里。

    此等情形,让孙诚众少年都是喜笑颜开,周铨可是说了的,每卖一根冰棍,他们就有一文钱的抽成,一箱冰棍,约是三百根,以现在的情形来判断,一天卖完三百根,绝非难事

    周铨跟着他们走了近一里,偶尔纠正一下他们卖冰棍的方式,见孙诚已经完全上手,便一挥手:“你们跟着孙诚去卖,我先回去了”

    这样的大热天,卖冰棍这么辛苦的事情,他才不去做,与其如此,倒不如回家中歇着,口里舔着冰棍,还有小师师帮打扇,多美

    “嘿嘿嘿嘿”

    回到家中之后,帮周铨打扇的,却不是师师,而是杜狗儿这厮。而且这家伙,一边给周铨打扇,一边还涎着脸凑上来。

    香喷喷的小姑娘笑嘻嘻地凑上来,让人心旷神怡,一脏兮兮的怪大叔,将满是毛的脸凑上来,则让人恶心欲吐。

    因此周铨被吓得顿时一跳,直接和这厮保持了两丈以上的距离:“狗儿叔叔,你这是想做什么”

    “这个这个冰棍,能不能再给俺弄几根出来”杜狗儿道。

    用硝来降温制冰,这可是穿越者必备的技艺,对周铨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看到狗儿这模样,周铨心里不免有了疑问:“方才你吃了五六棍了,再多吃必然坏肚子”

    “无妨,俺不是为俺自己要的,是为了鲁”

    杜狗儿说到这,竟然有些忸怩了,这厮一向面皮厚心眼黑,为人又胆大包天,露出羞涩的模样,倒是很少见。

    当然,这模样看得周铨还是想吐。

    “咕噜咕噜咕噜”接下来周铨听到的,就是含糊的有如鱼吐泡一般的声音,周铨一扬眉:“狗儿叔叔,说人话不成么”

    “呃,你就给我再变几根冰棍,铨哥儿,铨小爷,铨大爷”

    杜狗儿这粗胚,完全理解不了硝石制冷的奥秘,他把这个当成了变戏法。

    周铨被他缠得受不了,吩咐师师给他再拿几根冰棍,见这家伙兴冲冲拎着往外冲,周铨又道:“你拿布把冰棍包着,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化掉”

    杜狗儿到哪里去寻布,他直接将自己衣裳脱了下来包住冰棍,这厮只穿着一件犊鼻裤,光着膀子就跑了。

    见这厮走了,师师上来说小话儿:“哥哥,你可知狗儿叔叔拿冰棍去了哪儿”

    周铨懒洋洋地道:“我不知道去了哪,但我知道,一定是给了女人。”

    师师一愣:“你也知道了”

    “这还不好猜,若不是为了相好的,男人几时会如此勤快”

    “那哥哥你这般懒洋洋的,是不是因为哥哥没有相好的”师师轻声问道。

    周铨吓得一跳,险些从胡床上栽了下来。
………………………………

二六、不开窍,须挨揍

    关于周铨有没有相好的讨论,以周铨将师师的发髻揉乱而告终。

    午时二刻左右,孙诚一伙兴奋地跑了回来,木箱中的冰棍,已经售空了。

    “大郎,你可是不知道,咱们这冰棍有多受欢迎”才一进门,孙诚就大叫起来。

    在诸多少年中,他是最伶俐沉稳的一个,周铨挺看好他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此刻也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至于别的少年,一个个走路都是用跳的,更忘形。

    “这么快就卖掉了,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吧”周铨刚吃完午饭,原本准备在树荫下躺会儿的,此刻也坐正了身躯,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我们原是打算去朱家瓦子卖的,但才走过两个坊,冰棍就卖空了,还有人让我们再送冰棍去”孙诚道。

    无怪乎他们兴奋,这么短时间内,一箱冰棍尽数卖光,按照周铨此前的许诺,他们每卖出一根冰棍,便可以得一文钱,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赚得了三百文。

    这比一个壮劳力在汴河上当河工一日所赚都多了。

    这些少年都知道周铨的计划,今日只是练手,再过两日,等老闵那边的木箱子尽数制好,他们每人都可以推一箱冰棍出去。这么算来,只要勤快些,能耐热吃苦,一天赚五六百文,也未必不可能

    故此,他们对周铨的称呼都变了,从铨哥儿、铨郎君,到大郎。大家七嘴八舌,和往常办彩谜时一样,将各自的心得想法说了出来。

    “再装一箱冰棍去,别总去一个地方,也别只是一人卖,大伙轮着试试手,过两日,可就都有得忙了李宝,你不要去了。”

    将别人都打发走,唯独李宝,被周铨留了下来。

    李宝脸色有些发白,方才众人说心得时,不少人都批评了他。这一次试手,所有人都表现得不错,唯有他,数错了五次钱,三次和人争吵,还有一次险些动手。

    周铨身边的这个少年团队,也是有竞争的,自然没有谁愿意为他隐瞒。

    “你的脾气,果然不是当掌柜的料啊。”周铨用手挠着自己的头。

    “俺俺”李宝喃喃说了两句,有心硬气一把,自个儿回家去,但想得这段时间里吃的饱饭,特别是周铨几乎手把手地交他做事,他心中又极为不舍。

    “你说让我怎么待你好”周铨抬眼望他,目光里全是惆怅。

    李宝与他目光相对,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下跪倒,声泪俱下:“大郎,是俺太蠢,啥事都办不好,俺脾气恶,人又蠢,俺这就自个回家去”

    这一幕在周铨意料之中:这是个缺爱的孩子,虽然他娘也疼爱他,但生活的艰辛,让他娘没法子正常地表现疼爱。在同龄少年当中,他又处处受排挤遭冷眼,更是缺乏友爱。

    李宝咚咚磕了两个头,起身要走,却被周铨一把拉住:“我说了要赶你回家去么”

    李宝用手背一抹眼睛:“大郎不是嫌俺蠢笨莽撞,要赶俺回去”

    “罢了罢了,不过是每天管你饱饭,能花我多少铜钱不过,李宝,你若是想要扬眉吐气,想着赚点铜钱去养你老娘,总得努些力。”

    “大郎只管说,要俺怎么出力”李宝听说不赶他回去,已经破涕为笑,赌咒发誓一般道。

    周铨沉吟不语,李宝见此情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给周铨跪下:“大郎,你说啊,你只管吩咐就是”

    “若有一天,有人拿刀来砍我,你就在旁边,你会如何去做”周铨问。

    “谁人敢砍大郎,俺先砍他”李宝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道。

    “砍了你可就要吃官司,你也去做”

    “能为大郎吃官司,那是俺的福份,俺笨俺蠢,但俺知道一件事,若俺真为大郎吃官司,俺娘就能吃喝不愁,她老人家养老送终,自有大郎会替俺做到”

    莫说这小子是蠢人,蠢人也有自己的智慧。听他这样一说,周铨点了点头,心知道这就是对方卖命的条件。

    经过这些天的事情,想来李宝对自己会有个清醒的认识,知道为自己卖命,是他唯一的出路。

    “卖冰棍的事情,你还是继续,但明日一早,你去寻狗儿叔叔,跟他学角抵、相扑和兵刃。”周铨说道。

    杜狗儿身手不算顶好,不过给李宝启蒙是绰绰有余,若是李宝学得好,周铨再说动自己的父亲传他几手,甚至可以说动周侗,教授李宝战阵厮杀的本领。

    听得周铨的吩咐,李宝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大郎是要俺去当相扑”

    “蠢货,你只想着当相扑弄一身伤病,到时我不但要养你老娘,还要养着瘫了的你”周铨一脚踹了过去。

    这次李宝倒是聪明了,没有躲闪,生生受了这一脚,还满脸都是欢喜:“原来大郎只是让俺学武艺,好给大郎效力,不是去相扑”

    周铨用手按了一下额头:这憨货当真是个不打不开窍的家伙,或者说,此前自己手把手教他是错误的,真正要教会他事情、道理,须得揍他

    事实证明,周铨的猜想是对的,第二天李宝去找杜狗儿,两人也不在别处,就在周家的院子里练了起来。杜狗儿无论如何教,都教不会李宝的把势,只要用这方法揍上李宝两回,鼻青脸肿的李宝就能学会。

    杜狗儿揍得神清气爽,又涎着脸从周铨这要了几根冰棍,用他那汗津津的衣裳裹了,不知给谁送去。他这模样,让周铨摇头撇嘴,以为几根冰棍就能讨好女人,当真是单纯得可以。

    “大郎,大郎,冰棍没有了”

    杜狗儿前脚跑掉,孙诚等少年拖着木箱跑来,七嘴八舌地嚷道。

    “没了就没了,上回也只做了八百根,只准备卖这么多。”周铨不放在心上。

    “大郎,可如今冰棍正当行,不知多少人都等着要啊”孙诚急了,这可都是叮当响的铜钱

    除去被他们自己吃掉的,特别是被杜狗儿送掉的,两日之内,他们卖掉了七百余根冰棍,总共得钱三千文。众人都不是李宝那样的憨货,心里算得清楚,等他们有了木箱,大伙分散去卖,一天总能卖出四五百根,也就是每天能赚得四五百文钱

    一个月十贯钱,便是他们的父母,也未必能赚得这么多。

    “别急,夏天又不会立刻过去,你们急什么”

    周铨口中这般说,但也行动起来。按这规模来看,他制冰的规模得扩大,至少要到每天三千根,才足以供应市场需要。

    次日正是老闵送来木箱子之时,木箱子送到之后,简单地钉上了麻片等隔热物,便开始装起冰棍来。

    箱子挺大的,足以装下四百根冰棍,但为了便于拿取,周铨只让每人装三百根。各人早有划分,一人包上一片瓦子坊巷,在领得冰棍之后,纷纷推车而去。

    周铨自己没有推车,他带着师师缓缓跟在李宝身后,看着李宝如何卖冰棍儿。

    李宝果然是个蠢人,只顾低头推着箱子,呦喝时连头都不抬,别人推着箱子行一里可以卖出十根冰棍,他连一根都卖不出。

    周铨也不说什么,只是与师师跟着他,算是陪小姑娘逛街。

    从旧曹门入内城,然后再走赵十万街向南,一直过潘楼街,榆林巷到旧宋门这一块儿,算是李宝的地盘。李宝到了这里,也只卖掉十余根冰棍,他回头去看周铨,却发觉原本跟在身后的周铨,不知何时不见了。

    “大郎”李宝叫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李宝左看右看,找不着人,只道是周铨自己走了,便又推着木箱走。

    “冰棍冰棍冰棍”他一边走一边呦喝,因为走得太快,砰的一下,在转过街角时与人撞在一块儿。

    撞倒的是一个轿夫,关键是这厮被撞倒后,连带着轿子也倒了,从轿中摔出一个女郎。

    这女郎稍有些瘦,看上去二十余岁,应当已经嫁了人,但双眸如水,眉眼似画,透着一种别样的灵气。因为摔倒的缘故,她发乱钗散,有些狼狈,慌张之余,还有几分怒气。

    李宝此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站着,连道歉都不会。

    女郎抬起眼来,盈盈之眸看了李宝一眼,旁边的仆妇上前将她掺起,她抿了抿嘴,又回到轿中。

    “小子,道歉都不会么,冲撞了我家娘子,你便这么站在那”

    仆妇将那女郎扶回轿中,怒气冲冲对李宝喝道,李宝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弯腰道歉。

    只不过他人笨口拙,翻来覆去,也只是几句“非有意所为也”。

    此时周铨抓着几个果脯,与师师边走边笑,从一家铺子里出来。方才看到这卖蜜饯果脯的铺子,周铨便带师师进去,买了一大堆零食给她。

    这小姑娘甚是惹人怜爱,清音体柔易改造,最重要的是,她还肩负着替周父周母监视周铨的重任,所以周铨有机会都不忘对她行贿。

    二人笑嘻嘻出来,就看到李宝在不停地向人作揖,不由得停下来对望一眼。

    师师脸上的笑容不变,周铨脸上就露出些无奈来。

    只是片刻离开视线,李宝这厮就能惹出事情来,这家伙,真不愧是一个仇恨制造机啊。

    心里这样想,事情却不能不管,若是任由李宝自己处置,没准小事变大事。

    周铨紧了几步,一开始并未做声,待听明白之后,他松了口气。

    是李宝的不对,对方虽然恼怒,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份之举,应该可以摆平吧。

    他抬眼向那小轿望去,小轿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让周铨微微发呆的脸来。
………………………………

二七、那个……谁?

    周铨并未见过这女郎,但这女郎却见过周铨。

    当日在朱家瓦子,周铨用数学题难倒何靖夫,这女郎正逢其事,而且女郎还遣小厮,想要出个谜给周铨猜,结果周铨并未理睬。

    女郎当时心中就有个疙瘩,此时再看到周铨,她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周铨自己并不知道被盯上了,他拉着李宝,一起向被撞翻的轿夫行礼:“我这兄弟莽撞了,实在对不住这位兄长可曾受伤”

    “我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将主人家摔了一跤。”那轿夫道。

    周铨忙上前一步,向着轿子里的女郎再施一礼:“这位娘子,是我兄弟莽撞啊,些许消暑冰饮子,聊充赔礼,请这位娘子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冰棒箱子,拿出根绿豆冰棍儿,让师师给那女郎送去。那女郎本来盯着周铨,正琢磨着要不要出个谜难他,但见了师师小娘子,那女郎心中便生出几分欢喜。

    然后听师师开口道:“娘子,这是我家自制的冰饮,经齿冷于雪呢”

    “经齿冷于雪”之句,出自杜甫之诗,原是称赞当时一种凉食。师师这一开口,那女郎顿时眼前一亮,欢喜地道:“这小娘子读过杜工部”

    师师含羞一笑:“是我家大郎教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向周铨看去,周铨愣了一下,这诗可不是他教的。

    他虽是背了不少古时诗词,其中甚至还有些很冷门的,但是杜甫的这首槐叶冷淘实在是冷门中的冷门,他根本不知道。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似乎吩咐过师师,让她寻一些称赞冰饮凉食的诗文,应该就是那时,师师翻到了这首诗。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说是自己教的,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女郎听得这里,心中忽生一策,她笑吟吟看着周铨:“这位郎君也会诗”

    若她一开始就这样问,周铨肯定否认,可是刚刚师师给他脸上贴了金,现在就否认,似乎有些不好。

    因此,周铨只能干咳了一声:“只是略知一二。”

    “既然是知诗之人,贵友冲撞于我,我可以不作计较。”那女郎道。

    这话让周铨心里微喜,看来知道点诗歌就是好,任何时代都是打动女文青的利器。

    但紧接着,那女郎的一句话,就让周铨整颗心都变得不好了:“只需要你以这冰为题,吟诗一首,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我要我吟诗”周铨张大了嘴巴,呆在那里了。

    不但吟诗,而且还是命题作诗,周铨就算是想嚎一下什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或者骚一下什么“人生只若初见”,都会被判文不对题。

    文不对题的零分作文,周铨可不是没有体验过。

    “这个我非曹子建,没有七步成诗的才华啊。”周铨想了一会儿,苦笑道。

    “君有朱家瓦子闯天关之才,自然能有急智成诗之才。”那女郎笑吟吟道。

    周铨这才恍然大悟,对方竟然认得他,不但认得他,似乎还对他有些不满,所以故意出题难他。

    “呃这位姑娘”周铨还要敷衍。

    “我夫家姓赵,君唤我赵娘子就是。”那女郎道:“哪怕是打油诗,也请君勉力为之。”

    旁边的师师抓紧了周铨的衣襟,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脸上泛起潮红,看上去非常兴奋,用一种极度渴望的目光盯紧了周铨。

    周铨这些时日和她说话说得多,有时免不了就会泄露一些口风,所以师师认为,自家这位“哥哥”是能作诗的。

    这目光,让周铨有些受不了。

    他张嘴好一会儿,然后用衣袖擦了擦不知是热还是紧张带来的汗水:“好吧,赵娘子不就是要诗吗,我就抄一首来吧。”

    “抄”赵娘子头微微一偏,倒不似她这般年纪,而象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若是别的妇人女郎,做出这种姿态,会让人觉得装嫩,可赵娘子这般模样,给周铨的感觉却是再自然不过。

    “帝城六月日卓午,市人如炊汗如雨。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周铨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旁边的师师眼睛里都晶晶闪亮,连接着拍了拍巴掌:“哥哥果然会作诗”

    “抄的,抄的。”周铨抹着汗,很“谦虚”地道。

    这诗当然是抄的,原本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荔枝歌,周铨喜欢吃荔枝,很是研究过一番咏荔枝的诗文,于是裁头去尾,截取其中两句,凑了这么一首诗来。

    虽然是抄的,周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至少此时,杨万里应当尚未出生,他就是此诗作者,没准还能混得个才子之名。十五岁能作诗,在神童辈出的大宋算不得顶尖,但也应当能镇住面前的赵娘子吧。

    “果然是抄的。”那赵娘子却开口道。

    本来在一旁赞周铨的师师,此时也觉得不对,抬起头来看着赵娘子:“娘子这般说奴觉得也有些象是抄的。”

    周铨觉得汗又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瞪了师师一眼:“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那赵娘子却又是眼前一亮,从轿中微俯下身:“小娘,你说说看,哪里象抄的”

    “如今方是五月,哥哥诗中却说是六月,时令有误;虽然京师城中处处有水,可李宝哥哥却是憨人,叫卖之声,根本传不过汴河;还有,奴觉得,哥哥这诗,头尾总有些、有些”

    说到这里,师师一时间无法措辞,那赵娘子忍不住替她补充道:“有些藏头去尾,倒象是从一首古风长诗之中截来”

    “就是,娘子说的是”师师拍手道。

    然后她发现,那位赵娘子看着自家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

    她象是发现了一个宝贝般,盯着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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