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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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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稍稍偏向朱勔,但他还是注意,这一次没有得罪周铨。

    “罢了罢了,将他们都召来吧。”

    赵佶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上元节原本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他还想与民同乐一番,没料想周铨这厮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不过……他这手段,倒是让人觉得有趣。

    周铨与朱勔还没有到,倒是小福金先到了。

    已经八岁的小福金依旧天真烂漫,她一跑来就问:“爹爹,爹爹,听说那周小郎来了,听说他还带了个巨大的孔明灯来见爹爹?”

    这宫中就根本不要提保密的事情,连小福金都听到了消息,就更别提别人了。不过赵佶没有牵怒此事,他只是一笑:“怎么,我家茂德帝姬想看大号孔明灯了?”

    赵福金昂着头,颇为神往地道:“听闻这大号孔明灯还能将人带上天去,我想到天上,为爹爹、母后和娘娘求长生不老药!”

    听得女儿纯稚之语,赵佶哈哈大笑,牵住了她的小手。

    哪怕这话是别人教的,但终究是女儿的一份心意。

    不一会儿,周铨等人被带到他面前,看到不只是周铨与朱勔二人,还包括一群纨绔,特别还有皇后、亲王家的子弟,赵佶愣了一下,然后沉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他们是微臣请来的证人。”周铨道。

    “证人?莫非你还要他们作证,朱勔的府宅不是你拆的?”

    赵佶虽然没将喜怒放在脸上,但他旁边的福金却还是感觉到父皇的怒意,微有些担忧地看着周铨。

    “非也,是作证微臣知错,主动认罚。”周铨厚颜无耻地道。

    “什……什么?”赵佶愣住了,这厮来主动认错认罚,以赵佶对周铨的了解,这厮绝对不是这么老实的人物!

    “说吧,你认何错?”

    “臣不该令人当街倾倒秽物……依《宋刑统》,这些运送秽物之人当杖七十,不过臣乃朝廷命官,天子之臣,又有点小功,杖责有失朝廷体面,当罚直、罚俸……”

    赵佶险些笑了起来。

    不过考虑到朱勔的颜面,他强行忍住,故意将脸板得紧紧的。

    但在他身后,那些侍从们都用手捂着嘴,不少人干脆就吃吃笑出声。

    就连还不太懂事的小福金,这个时候都是眉眼张开,露出欢色。

    全京师谁不知道周铨是个小财神,朝廷发给他的那点着俸禄,没准半天就被他花得精光。他手指缝尖稍漏出一点儿来,便可叫一个人终身受用不尽!

    “你这厮休要胡言乱语,犯此大错,只罚直、罚俸就想脱身?”赵佶板脸喝道。

    “要不……官家再罚我铜?”

    只论在朱勔家泼粪,这种无赖行径,却不是什么大罪,不能罢官去职,当然也不能贬斥放逐,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罚钱了。

    因此,赵佶咳了一声:“罚铜……四十斤!”

    别人罚铜是五斤十斤,罚周铨铜四十斤,可谓重罚,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对周铨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九牛一毛都谈不上!

    周铨一脸凝重之色:“官家,罚轻了!”

    “呃?”

    “依臣之见,微臣之过,当罚铜一百斤!”

    没见过自己找罚的,赵佶狐疑地看着他,琢磨着这厮打着什么主意。

    “臣已经见过日本商人,正好运来一船铜,约是两万斤,一百斤铜,对臣来说不算什么。”周铨笑嘻嘻地道。

    赵佶顿时站起了身,眉眼中透出惊喜:“果真?”

    “臣哪里敢戏弄官家,官家特批船匠与臣,臣就算拼了性命也是要将事情办得漂亮的……两万斤铜只是第一步,这证明蔡太师所奏为真,日本果然是盛产金银与铜!”周铨道。

    在他后边,蔡行低头垂眉,心里纳闷,蔡京可没有和他提过这事情……难道周铨瞒着蔡家?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明州沿海制置使曾数度欲与日本联络,向他们赐下国牒,却总得不到回应,不曾想周卿只花了一年时间便将事情办成了,还是卿能干!”

    赵佶满口子称赞周铨,旁边的朱勔再也忍不住了。

    今日原本是他来告周铨状的,如今却成了周铨的表功大会?

    “官家,官家,不可轻易放过周铨啊,他之大过,不是泼粪,而是拆了臣的宅邸!”

    “喂喂,朱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承认泼秽物之事是我指使,也不过是想出一口恶气,至于你府邸被拆,那是因为你家走水,须得拆屋救火,与我可没有半文钱关系……官家,臣有错就认,而且认罚,但不是臣的罪名,臣也绝不接受!”

    “火是你遣人放的!”朱勔叫道:“从热汽球上放的,你当我是瞎子么,你当京师之人都瞎了么!”

    “诸位当时在场,你们作证,热汽球上可曾往下放火?”周铨转向蔡行等人。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周铨在这里等着他们。

    “有章,你是老实人,你说!”赵佶看向赵有章。

    赵有章刚收了周铨五千贯的好处,站在谁一边可想而知,他笑嘻嘻地道:“皇伯,臣侄未曾看到空中有火坠落。”

    “蔡行,你乃是朕近侍,怎么也与这群纨绔混在一处,你说说看,是不是周铨指使人放火?”

    蔡行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道:“微臣和燕王世子一般,也没有看到热汽球上有火坠下!”

    “浇油,热汽球是往下浇油!”朱勔跳将起来。

    “朱勔,若不是你府邸不靖,约束不严,就算天下降油,哪里会失火?”周铨冷笑。

    谁都明白,他就是在狡辩,但偏偏他抓住要害,油本身又烧不着,天下浇油导致失火,那是朱勔家中管理的问题,而不是周铨的问题。

    “臣泼粪罚铜,理所应当,可泼油受罚,臣心中就不服了,官家给臣评评理……”

    赵佶受不了这厮的无赖了:“休要胡言乱语,再罚你一百斤铜……朱勔,朕另赐邸宅与你,此事就此作罢,你二人都不得无事生非!”

    朱勔气得牙根都疼,却无可奈何。

    赵佶是个昏君没错,但是他也是君王皇帝,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宝座能不能坐稳,在此基础之上,才会去考虑享受。

    朱勔弄来的奇石异树,只能用来享受,而周铨弄来的贵金属和铜,却能巩固赵佶的宝座,故此哪怕明知周铨是在用无赖手段欺凌朱勔,赵佶也只能安抚下去。

    “爹爹,大孔明灯!”

    赵福金听得周铨与朱勔争来吵去,如今终于不争了,她拉了拉赵佶的衣袖,悄声说道。

    赵佶想到这个,顿时又板起脸来:“周铨,王先生说你那热汽球乃是妖物,今日果然如此,它惹了不少麻烦,先是在市井中扰得万民不安,后来又飞到朱卿宅上倾倒油料……既是妖物,不可留在你手中,将它交至宫中,待朕请道法高深的真人将之镇压!”

    众人都是乐了。

    分明就是福金帝姬想要那热汽球,宠爱女儿的赵佶将之没收,没准干脆就是赵佶自己眼热,想着要乘热汽球腾空飞天。

    “这个,臣有言在先,热汽球还是有些风险,官家可不要以身试险。”周铨装作抹汗的模样:“官家,臣到现在,也一次都未乘过,便是怕其上风险!”

    “朕知道,你可以滚了,待上元节后,再来见朕,好生说一说那东海商会是怎么回事!”

    被赶走的只有周铨,没有朱勔,这让朱勔略微有些安慰。

    但小福金紧接着一句话,却让朱勔呆了。

    “爹爹,过会儿那热汽球……让这个人乘上去,可好?”小福金指着朱勔。

    在她小小的心灵之中,既然周郎君说热汽球还有风险,那么就让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去试,而所有人中,她最不喜欢就是此人。

    哪个让他方才和周郎君争吵呢!(未完待续。)
………………………………

二一三、滚(也是给所谓的南海仲裁)

    延福宫前,周铨哈哈笑着向众纨绔拱手:“诸位,今日有劳了,过几天我就再度离京,在那之前再聚一聚,我和你们分说一番球赛大联盟之事!”

    众人今天看了一场热闹,多少都参与到周铨下一步生意计划之中,因此都是哈哈一笑,然后散去。

    周铨自己,倒没有急着走,而是呆在延福宫前。

    被召入宫中时,师师等人当然是不准跟进去,此时来寻他,见他不走,师师皱了一下鼻子:“哥哥,为何不回去?”

    “不急,不急。”周铨笑道。

    不一会儿,便见蔡行又走了过来,他左右看看,见那群纨绔都离开了,才压低声音道:“如今你可以说说了吧?”

    “说什么?”

    “你闹出这样一场大戏,究竟是为什么?”

    “自然是赶走朱勔和李邦彦,这二贼在京中,少不得要给我在背后捅刀子。蔡兄,无论是棉布商会还是东海商会,如今正在上升之时,若总有人在背后扯后腿,耽搁了大伙赚钱,那可就太不好了!”

    蔡行信他这话就是蠢猪。

    朱勔和李邦彦,面对势力庞大的棉布商会与东海商会,哪里敢再生事,他们现在躲周铨都躲不及。

    若现在他们还想算计周铨,不等周铨自己反击,童贯、杨戬、蔡京、何执中,宫内宫外的各方大佬直接就要拍灭了他们。

    周铨越是不说,蔡行就越想知道,沉吟了好一会儿,蔡行忽然道:“我若是遣人去烧了李邦彦家你会不会告诉我究竟是为何?”

    周铨一愣,然后大笑:“蔡兄,你学坏了啊。”

    “总跟你在一起,能不学坏么?”

    两人相视一笑,蔡行终于转身离去了。

    蔡行才走,又有一人鬼鬼祟祟行来,却是童贯的孙子童渐。

    童贯虽是太监,却颇多子孙,大多是义子义孙,这个童渐甚得甚喜爱。他凑来之后,满脸堆笑:“周贤弟,你说的烈酒之事”

    虽然烈性白酒在大宋并不是太流行,但那是指汴京地区,可到了西北苦寒之地,特别是羌唐青藏,山高地冷,烈酒甚是受欢迎。

    还有西军中的那些粗鄙军汉,有几文钱,不是嫖赌,就是滥饮。

    童贯在这一带颇有影响力,若是能得到烈酒,必然可以畅销,为童贯更赚一笔。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征西夏之战。

    因为国库充盈,而且与辽国的关系大为改善,故此这次征夏之战,准备得极是充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发兵就在今年。赵佶与童贯的计划,是用五年左右时间,将这个盘踞于大宋西北的分裂势力彻底拔除。

    酒这物资,对于调动西北诸族,诱使他们出兵相助,也会有不少的助力。

    “这事情容易。”周铨笑道。

    “我明白了,周贤弟,若是你不嫌弃,今夜和我一起赏灯,如何?”

    周铨愣了一下,按理说,童渐今夜应该随侍在童贯身边,而且,两人虽然有点交情,但也只限于商会之事,看童渐模样,这一起赏灯背后,还有别的名堂?

    心念一转,周铨大致猜出童渐要做什么了,他点了点头:“好,童兄定个时间吧。”

    “到时我会遣人去府上接你。”童渐抿嘴笑了笑。

    这厮是死太监的孙子,笑起来都带点娘娘腔,周铨将他打发走了之后,却又看到何执中之孙何彦昂跑了来。

    师师本来是要催周铨回去的,看到这厮,不喜地嘟起嘴:“这些家伙究竟是做什么,一个个鬼鬼祟祟的!”

    “利之一字,自然可以催动人心。”周铨呵呵笑道。

    何彦昂有些虚胖,跑到周铨身边,用力抹了抹额头的汗:“方才吓死我了,虽然面过圣,但此前可没有这么近过!”

    “少说假话了,官家好游,常入宰执之家,你家没有接待过官家?”

    何彦昂顿时叫起屈来:“家祖为人,郎君你是知道的,清廉俭朴,家中并无治苑囿,官家才不愿意去。便是偶尔去一两次,我也不过是远远拜上两拜就被赶走,哪里能象今日这般凑到跟前去!”

    见周铨笑而不语,何彦昂又叫屈:“郎君,我家可真是穷,比不得他们!”

    “榷城那里,令叔不是做得还不错么?”周铨道。

    何彦昂胖脸微红。

    榷城计划,从提出到推动,都是周铨一力为之,但历经艰险到了收获时分,朝中诸公却将周铨踢开,纷纷跳出去摘桃子。当时何执中虽然不是首谋,但却默许了这种情况,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为自己的一个儿子谋得了榷城的一个好职司。

    这才一年功夫,其子就从雄州榷城那里送来四五万贯的钱财,让何执中在京师诸相公中,终于不那么寒酸了。

    “呃,周兄,我这人没啥本事,就是识得几个御史,朱勔这厮,我早就瞧他不惯了,只等上元节后,我便请这几位御史上奏,将这厮赶出京师!”

    “嗯嗯,我也瞧朱勔不惯,兄弟你要小心,这厮可不好惹,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只管说。”周铨拍着胸脯保证。

    何彦昂的胖脸上,全是愕然。

    原本是周铨的事情,他是替周铨出气,可怎么就搞成了他的事情?

    这种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本领,好象只有他祖父那种老奸巨猾之辈才有吧?

    好一会儿之后,何彦昂的神情才恢复自然,他讪讪地笑了笑:“好,好,若有需要之时,我肯定要来找周贤弟!”

    他心里拿定主意,上回榷城之事,自家是得罪了周铨,现在是难得的机会,不但可以挽回当初失去的情面,还可以乘机拉近两家关系。

    回去之后,就让那几个御史赶紧使力,不仅是他们,那些自诩为清流的家伙,比如总是看自己爷爷不员眼的陈东、陈朝老二人,也可以让人去挑唆一番!

    “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师师看到这胖子也离开了,又问周铨。

    “不急,还有人没有来呢?”

    这些纨绔们虽然不通整理,但回得家中,哪有不被家人大人教育的,所以周铨还可以继续等。

    然后他看到郑皇后的幼弟郑桐走来,正好,燕王世子赵有章也从宫里溜出,两人正好同时来要周铨,看到对方,都露出尴尬之色。

    无论是外戚,还是亲王,交结大臣都有诸多忌讳。两人默默了一会儿,赵有章道:“周家哥哥,有好处别忘了小弟我,小弟没有别的本领,就只能给哥哥摇旗呐喊。”

    郑桐也是连连点头:“不管做什么,都算我一个!”

    他二人原本都有一肚子话要同周铨说,但此时却都说不出来,只能讪讪而退。

    不过他们人到了,立场也就摆明了。

    “如今总该走了吧?”师师觉得这些人好无趣,哥哥好不容易回京师,这些人却总来打扰。

    她还想寻个机会问问,那个传闻中的辽国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师师,我还有个人要等。”周铨道。

    师师相当失望,只能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胡扯。

    延福宫中,朱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惨笑着从吊篮里下来。

    热汽球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如果赵福金没有提出要他上去试,他倒可以装聋作哑,赵佶自会寻胆大的禁军士兵上去。

    可是小福金点了他,他若推托,此前种种表忠心的言辞,岂不都成了欺君?

    因此朱勔只能“自靠奋勇”,向赵佶提出他上热汽球。

    赵佶此时心里完全偏向周铨,朱勔献几块石头几棵树,只要是个人就可以去办,周铨献铜献热汽球,这可是除了周铨之外别人都做不到的。

    故此赵佶也想给朱勔一点教训,让他安分些,便默许了朱勔乘热汽球上去。

    在热汽球上时朱勔吓得一动不敢动,自然就谈不上享受腾空带来的乐趣。

    见朱勔下了热汽球后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赵佶心中更是不喜,随意安抚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

    至于赐宅之事,因为现在朝廷休假,只能延后几日,这几天里,朱勔唯有去租屋了。

    朱勔一迈步子,便发觉自己双脚发软,连行路都艰难。

    好不容易蹭到得宫前,朱勔才发现,周铨竟然还未走!

    “我建议你赶紧滚回苏州去。”

    终于等到了朱勔,周铨大步来到他面前,目光凌厉瞪着他。

    “哼,我就不信,你在京师之中还能一手遮天!”朱勔厉声道。

    “你就得么,我方才说过,我运来一船两万斤铜!”周铨道。

    “那又如何?”

    “按今日价格,我可以再浇你一百次粪,泼你一百次油朱勔,东南半壁,被你拆屋毁家的,不只百户吧?”周铨冷笑道。

    朱勔顿时愕然。

    他这才明白,周铨留下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看他倒楣的模样,更是向他威胁,要他尽快滚蛋。

    深吸了口气,他将心中怒意压了下去,沉声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要你滚回苏州,我不是说过了么?”周铨冷冷地盯着他。

    “我来京师,乃是官家相召”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送了李彦厚礼,他才替你美言,让你来京师,而你来此,无非就是想乘我不在京师,背后进谗,要扯我后腿罢了。”周铨道。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勔几乎要叫起来。

    然后,他看到周铨笑了。未完待续。
………………………………

二一四、求见(三更九千字……)

    这些都是借口。

    周铨自己心里很明白,朱勔这次进京,第一目的是巩固他在赵佶心中的地位,而不是来与周铨为难。

    从棉布商会到东海商会,周铨已经拉起了一个以他为纽带的利益联盟,在整个联盟之中,他是唯一不可替代者,故此,在这个联盟迅速发展的阶段里,就连赵佶本人都要容忍他,除非他有明确的谋反迹象。

    所以朱勔也好,李邦彦也好,周铨完全可以不在乎他们。

    但是周铨并不是一个轻易忘记仇怨的人,蔡京、童贯、何执中等,因为有共同利益,所以周铨可以暂时放下与他们的芥蒂,可朱勔和李邦彦与他又没有共同利益。

    既然有能力可以报复,为何不快意恩仇,偏偏要学那些蠢货,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当然,周铨也确实对朱勔相当敌视,他去了苏州一趟,在那儿看到朱勔是如何把江南弄得乌烟瘴气的。虽然此事与他并无直接关系,但是朱勔弄得江南中等人家家业败尽,谁还来买他的工业产品,谁来为他聚拢财富?

    这种竭泽而渔的手段,与周铨推动华夏工业化的打算有着根本冲突,虽然其根源在赵佶身上,可朱勔也是重要帮凶。

    威胁完朱勔之后,周铨扬长而去。

    朱勔愣了好一会儿,转身想要回宫中哭诉,却被禁军拦住。

    “未有天子诏传,不得擅自入宫,朱应奉,莫让我们难做!”拦着他的禁军班直沉声道。

    “那劳烦你替我禀报一声……”

    “官家准备观灯,此时我可不敢去打扰官家的兴致,朱应奉,我劝你还是息了再见官家之心吧。”那禁军班直道。

    面对如此情形,朱勔只能黯然回家。

    可是他家中已经是一片废墟,围着他家一圈还都是秽物,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上元节,他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好在他不缺钱,因此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四处打听,想要暂租一套宅邸。

    但是很快他派出的人就哭丧着脸跑了回来。

    他们并非京师本地人,想要租房,只能去寻找伢子中人,结果连寻两个,一听说是为朱勔租房子,对方立刻就推辞。

    直到第三个,塞了钱儿,对方才吐露实言:周铨扒了朱勔房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师,几乎人人称快,故此无人愿意租房给朱勔。

    “加钱,加钱,我就不信,有钱还租不着房子!”听得这回应,朱勔咆哮道。

    可是仆人却依旧哭丧着脸:“老爷,小人也说了,价钱给他加到了三倍,但他们仍然不干……他们说,周铨既然能扒了老爷第一套宅邸,便也能扒了第二套,他们可不会为几文钱,把自己的宅子送掉!”

    到得这地步,朱勔终于无计可施了。

    眼见天色已至午后,再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西下,他一大家子却连住处都没有。朱勔也没有气力发怒了,带着家人,收拾了一下从废墟中扒出来的财物,便去寻客栈投宿。

    这百余号人要投宿,小客栈还不行,只能找京师的正店。结果连接打听了几家,却都吃了闭门羹。

    当仆人去与客栈交涉时,朱勔还听得那客栈掌柜冷笑着道:“朱官人在苏州好大的威风,名声都传到我们京师来了,他不是惯会扒人宅院么,有本事就去扒了周郎家的宅院,住到周郎家去,小店本小利薄,可不敢奉迎这般人物!”

    到得最后,朱勔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看到大相国寺时,他才灵机一动。

    大相国寺占地广大,而且这里的僧人们百无禁忌,就连暗娼与屠夫,都可以在这里公然做生意。

    他们一家子,只能暂时借宿于大相国寺。

    这样的一个上元节,他们一家自然过的不开心。但是他的遭遇,却让京师中许多人很开心。

    比如白先锋。

    “当浮一大白!”在小酒铺子里,白先锋将杯中酒饮尽,慨然说道。

    在他对面,却是李纲。

    “此事确实做得大快人心,朱勔这等奸贼小人,蒙蔽圣听,猖狂得志,我是到过苏州,亲眼见到那边百姓受其荼毒之状……百姓恨之入骨,如积薪聚油,只要稍有火星,听怕江南就是一片乱局啊!”李纲长叹一声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洪皓虽然瞧不大上周铨,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周铨做得漂亮。

    “周铨未必是恶人,我观他行事,虽然颇有离经叛道之举,但往往也暗藏深意……他事且不说,海州和徐州种棉之事,光弼兄,换了你会如何去做?”李纲问道。

    洪皓沉吟了一会儿:“自然是劝导教谕……”

    “不成,百姓多守旧固执,让他们不种粮食改种棉花,你觉得能有几人听从?”

    “朝廷明下旨意,官府全力推行?”洪皓又道。

    “王荆公变法,便是如此,结果呢?”李纲噗笑了一声。

    虽然现在朝廷还在行新法,延续了王安石的某些政策,但是他们这些读书人都明白,王安石的变法,其实是变了味儿。许多在王安石看来有益于百姓的举措,结果却变成了残民害民之举。

    “周铨先以补贴以安农户之心,再以利益以诱农户之意,故此棉花仅仅一年,便大行于海州与徐州,我听那边的朋友说,今年两地棉花种植,将扩大数倍,不仅这两地,周边诸州府,也都纷纷引进棉种。我听闻周铨曾说过一句壮言,给他一个支点,他便可以撬动整个华夏,种棉之事,可窥一斑!”李纲又道。

    “伯纪兄似乎极欣赏此人?”洪皓说不过他,勉强回应道。

    “此人不为大贤,便为大奸!”李纲断然道。

    他二人的对话,白先锋都听到耳中。无论是赞还是贬,白先锋都觉得有道理,但周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只有亲身去接近,才能真正明白。

    想了想,白先锋道:“若我去求见周铨,二兄以为周铨会如何相待?”

    “你去求见他做什么,他这人轻慢儒士,不好文章,你去见他,只怕反受其辱!”

    洪皓撇了撇嘴,其实他内心深处对周铨还是有些佩服的,唯独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周铨不喜读书,不参加科举。

    “说他轻慢儒士不好文章,未免有些过了吧?我并未听说,他有过侮辱圣贤之言。”白先锋道。

    “此事非我所言,乃故相徐公书信中语。”洪皓道。

    所谓故相徐公,就是已经死了的徐处仁。李纲微微摇头,对这位徐处仁,他看不大上眼,白先锋更是噗笑了一声:“徐公为相,无甚建树,牧守一方,民变沸腾,丧师失地,一朝身亡……这等人物,若是我,也会轻慢于他!”

    洪皓瞪圆了眼睛,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徐处仁对彭城民变处置不当,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即使不是无能,平庸这个称呼也少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替他回护。

    “二兄,小弟先告辞了。”白先锋放下酒杯突然道。

    “还未尽兴,为何急着走?”李纲讶然。

    “坐而言不如立而行,周铨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我到他身边去看看就知道,哪怕一天两天看不出来……终有看出的那一日!”

    白先锋言中之意,让洪皓骇一大跳:“锐之,你可是中舍生,再努把力气,便能升上舍了,千万不可自误!”

    “我一介陕西人,读书岂是你们赣人对手,赣人、蜀人、闽人,还有两浙……我自家明白,天份有限,到中舍已经是极致,既然学文不得,看看能否学武吧!”白先锋再次一揖,然后再不二话,扬长而去,只留下李纲和洪皓二人,在他身后不知该是鼓励还是劝阻。

    白先锋与他们告别之后,径直到了周铨宅子。

    此时周铨早搬出了旧时街巷,这幢宅院是位致仕京官所留,花了他数千贯,虽然不算很大,但交通便利,当着正街。

    白先锋到了门前,看到一个壮汉坐于屋前,上前行礼道:“太学中舍生陕西白先锋,求见周郎,还请通禀一声。”

    “太学中舍生?”那壮汉正是杜狗儿,在周铨离开京师时,因为他妻子有孕,故此未让他跟随,而是将他留在了京中,与蒯栉一起主持京中之事。这两人虽然能力一般,但一个有些小聪明,另一个可靠,倒也能将局面维持住。

    不过周铨回来之后,杜狗儿便在他门前当个门房——这可不是周铨轻慢于他,能给周铨当门房,就可以为他做一半的主,非是极信任者不能为之。

    太学生来拜访周铨的,白先锋还是第一个,而且他的口音里带着陕腔,对于在西军中厮混过的杜狗儿来说,很有些亲切。杜狗儿让他稍等,自己跑了进去,片刻之后,他出来道:“我家大郎有请!”

    白先锋略一整衣裳,深吸了口气,迈步过门。

    他希望,这次会面能看到周铨真实的一面,也希望有助于他下定决心,走上一条与普通太学生不同的道路。

    但他才到客厅前,就听得后边杜狗儿笑道:“啊呀,大郎有吩咐,童衙内派来的人,不须通禀直接进去!”

    紧接着,一个趾高气扬的人从后边窜来,直接窜到了白先锋前面。(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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