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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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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当初也怪不得他们,出京毕竟不是什么美事。”周傥有些为难。
他为人义气,对人豪爽,只记人家的好,不记别人的坏。而且如今投靠来的老兄弟们,也确实都是多年故交,许多人甚至就是他在战场上的袍泽,总不能富贵之后忘了旧友,传出去还显得他人品极差。
“老爹,这些人找你借几贯钱、吃吃喝喝,我都不问,但是切莫将他们安插到窑场去,他们到了窑场能做什么,反倒将咱们原先好的东西打乱了,甚至带来些不好的习气,比如说仗着和咱们这的关系欺凌同事。”周铨板着脸:“这事情,绝不容”
儿子不给面子,让周傥有些难堪,眼见父子要发生争执,突然间,有人在外禀道:“穆班头来了,有急事要见”
周傥看着儿子急匆匆出去,哼了一声,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
他还要好生与儿子商量,那些老兄弟,总不能不管。
过了会儿,就见儿子满脸异样的神情走了回来。
周傥没往心里去,正要再和儿子提起老兄弟的事情,却没曾想,周铨主动问了:“老爹,那些叔叔伯伯一共是多少人”
“呃二十余人”
“二十余人”
周傥以为周铨嫌人多了,他结结巴巴地道:“还有,他们大多都带了儿子、侄儿来”
那些老兄弟们想得很简单,周傥富贵了,在外头当官,而周铨手中,更是管着数十万贯的基业,这些都要人来帮。周家自己人丁单薄,他们这些老兄弟就是亲人,正好带着年长些的子侄,一起赚个前程。
此时人情世故,便是如此,也怨不得他们如此想,反倒是周铨这样的是少数。
“一共是多少人”
“四五十人”
“具体数字”
“呃,六十一人。”
父子两人的对话,若是外人听到,只怕以为双方身份反了。
周铨听到这,咧嘴笑了笑:“当初请他们来不来,如今倒是拖家带口来了,好吧,我这有件事情要做,你问问他们干不干,若是肯去做,那么自然还是老爹你的老兄弟,我的世叔世伯,可若是不去做抱歉,请他们哪来哪去,盘缠我出”
周傥精神一振,自己儿子终于松口,他笑着道:“放心,他们都说了,就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做”
“杀人放火倒不必,我要他们随我去苏州一趟,去打一个人的脸”
“苏州那么远”
“运河来去,不过七日可到。”
想想也是,周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放心,此事没有问题,我的老兄弟,还有他们子侄,别的不敢说,打架是好手等一下,你去苏州打谁的脸”
“朱勔”周铨咧嘴一笑,目光冰冷。
穆琦带回来的消息,派往苏州去接船工的差役,被人打了回来,打人者,正是苏州应奉局的兵卒。
他们还让这些差役带回话来,说是徐州、海州的人,到了苏州,见一回打一回,这次只打脸,下回要打断手脚,免得他们把手脚伸这么长。
这可不是打那些差役,而是打周铨的脸
换别人还未必会这样做,朱勔这厮在苏州当地头蛇土皇帝当惯了,目空一切,东南一带的太守、刺史,不少都是从他门下出的,可以说,他的话,在苏州就是圣旨。
他的手下觉得他没到徐州、海州来报复周铨,已经是很内敛很能忍了。
“朱勔”周傥听得愣住了,然后一把将周铨摁住:“别急别急,你说说,为何是朱勔”
周铨将朱勔截下船工之事告知周傥,周傥眉头顿时拧起:“我在京师之中,就听闻此人甚得官家欢喜此事难道不可忍一忍”
“若在京师中,自然是不忍也得忍,但如今并不是在京师之内。”周铨眼中闪动着凶悍的光芒,经过与腊山贼之战后,他就变得更加血性:“老爹,我和你说过不只一次,海外是我们的退路,也是我们的富贵之源,谁挡我开拓海外,谁就是我之死敌,朱勔若是识趣,就乖乖把这口气咽下去,否则的话,我就弄死他”
周傥瞠目看着自己儿子,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我只是弄死一个京师小吏,前前后后还得花费大量气力,你这要弄使的,可是官家宠臣他比徐处仁要难对付得多”
“故此才要借用那些叔伯们之力,老爹你就实话告诉他们,我要对朱勔下手,而且只带着几十人去朱勔老巢,此去就算成了,也可能挨官家责骂老爹你别皱眉瞪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我们父子这里秘密的事情太多,这些叔伯们果真如此可靠么”
周傥心中一凛。
若这些人真如此可靠,他父子出京之时,他们就应该一齐跟来才是。但当时他手中人手不足,多方相邀,总共也就是狄江、武阳等十余个老兄弟跟了出来。
现在这十余个老兄弟要么补职为吏,要么就主管某项事务,手中有权有钱,而周家也现出蒸蒸日上的情形,消息传回京师,当初婉拒他的人,如今却又要来了。
当他们周家是什么地方
莫说周铨心中有气,就是周傥,其实独自思忖时,也是非常不悦。只是他这个人太过讲究义气,也希望自己富贵之后,老兄弟们能够沾光,所以才揽下这事。
现在来看,周铨说的办法,才是最好的。
“那我就去问问你当真要南下和朱勔较真”
“兵贵神速,我过去之后,将船工抢来就走,打朱勔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他若是不识趣老爹,你想到我们的棉布商会么”
周傥点了点头,明白了周铨的意思。他匆匆离开,到得外边,便看到自己的那些老兄弟们围了一圈,正在和狄江高声谈笑。
狄江声音很大,彭城之乱后,周铨发觉他心态的变化,想到两人曾经在辽国同行出生入死,便将纪春派来给他当助手。明面上他还主持着周铨在徐州的情报系统,实际上纪春已经渐渐接手过去。
同时,周铨还让狄江主持水泥销售之事,迎来送往,正合他意,而且地位高、手中有权,又能分得不少钱,故此现在狄江在老兄弟中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些。
众人原本都围着他奉承的,不过见周傥出来,便又弃了他,向周傥围了过来。
“周傥哥哥,如何,你老人家想得怎样了”
“嗨,那还用说,哥哥是铨侄的老子,怎么做还不是哥哥的一句话”
“就是就是,当初我们和哥哥一个勺儿舀水喝,铨郎君是咱们侄儿辈,赏咱们这些叔伯一口饭吃罢了,铨郎君赚大钱的人,如何会不舍得”
“总不能狄江都得了若大的富贵,咱们反而啥都没有吧”
原本与他们聊得投兴的狄江听到这话,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了。
自己如今在周家势力内的地位富贵,可都是拼命拼来的,从辽国拼到徐州,哪一战少了自己
这些人只念着与周傥的旧情,就想与自己平起平座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想得倒美,周傥哥哥倒是好唬弄的,可那侄儿是人精中的人精,自己现在都有些怕他,就凭这些三脚猫,也想着去占便宜
………………………………
一八四、名为朱勔
“咳咳”
周傥看着这些热切的老兄弟们,干咳了两声,到嘴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啊,都是老兄弟,就算他们想来讨点便宜,可总不曾坑过周家父子。
但按照周铨的意思,却是要坑这些老兄弟一回
因此,他把话咽回去后,换了副笑脸:“诸位兄弟,这事情,还是让我那孩儿对大伙说吧。”
说完之后,他又往层里小跑而去。
老兄弟们有些莫明其妙,有人笑道:“这是啥跟啥啊,为何我觉得,周傥哥哥如今在家里,可有些父纲不振呢”
“他反正一惯夫纲不振的,如今再父纲不振,也属寻常”
听到这,狄江也听不下去了。
这些家伙当真是不通事理,还是太惯着自己了,以为周傥还是当年的那个大头兵将
既然是来求周傥谋个富贵,总得有求人的样子,象当年一般称兄道弟没有关系,但若真把自己当成周傥的弟弟,看作周铨的叔父,那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换了狄江是周家父子,也不会收容这些人
过了一会儿,带着一脸笑意的周铨走了出来。
“铨哥儿”
“铨郎君”
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不过当着他的面,倒没有人叫他“铨侄儿”。
“各位叔伯,我爹方才和我说了各位叔伯的意思大伙都知道,我爹是实诚人,我也是各位叔伯看着长大的,故此,都是一家人。”
“是,是,一家人,一家人”
众人满脸红光七嘴八舌地道,一个个笑逐颜开。
周铨把他们当作一家人,当然是好事
“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各位叔伯,我这边遇上大麻烦,正需要人手相助”
听得周铨这样说,众人都叫道:“铨哥儿只管说”
“咱们这些人,别的没有,两膀子力气都在,有麻烦,这些叔伯兄弟们替你解决了”
周铨面上露出欢喜之色:“有诸位叔伯这句话就好了”
也有谨慎的问道:“究竟是什么麻烦,铨哥儿你且说与大伙听听。”
“我在南边招了些船匠,他们正准备到咱们这来,结果半途中被人扣住了,那厮在南边有些势力,我想带人去给他个教训不知哪些叔伯愿往”
众人一听都乐了。
身为禁军中混迹过的,哪个没有在市井里与人打过架,又有哪个没有干过这种上门催债、背后敲人闷棍的勾当
这种事情,他们内行
“奶奶的,竟然惹到咱们头上了”
“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铨哥儿,你说吧,啥时动身,目标在哪儿”
看得众人都捋起了袖子,周傥面色越发窘迫,而那边的狄江则捂着嘴,仿佛牙痛。
“那人是个官儿,名叫朱勔。”周铨缓缓说道。
被周铨点名的朱勔府邸里,今日有客人来访。
虽然每日到朱勔这来的客人不计其数,但能让他真正相迎的不多,今日这位客人,就是其中之一。
“李士美遣你来此,不知是有何事”放下茶杯,朱勔淡淡地问道。
“哦,我家主人最近得了一件宝贝,欲将之送与朱侯。”
来人乃是何靖夫,他恭敬地拿出一个盒子,将盒子呈在朱勔面前。
朱勔打开之后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
盒子里的,是一面镜子,只不过这不是铜镜,而是玻璃镜
这自然也是狄丘窑场的秘密产品,只不过产量极为稀少,周铨通过种种途径,使之流入市面,巴掌大的一个圆镜,就要卖到五百贯钱,其中暴利,就是周铨自己也为之咂舌。
只不过其中一面圆镜,辗转到了李邦彦手中,李邦彦又用之为礼,将它送给朱勔。
“李士美的好意,我收下了”
市面上卖是卖五百贯,但是因为数量稀少,所以有钱还没有地方去买。朱勔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他对着镜子顾盼了一番,还理了理胡须,然后笑着道。
此时男子也好美仪容,对着镜子照绝对不是美人们的专利。收好镜子之后,朱勔又徐徐道:“李士美在镇江府可好”
当初李邦彦被周铨赶出了京师,被赶到徐州去监督花石纲,实际上就是给朱勔打下手。但后来周傥出知利国监,得到这消息后,李邦彦吓得屁滚尿流,立刻活动了一圈,于是又从徐州跑到了镇江,仍然是给朱勔打下手。
“我家主人在镇江尚好,他遣小人来,是有事要禀报朱侯,我家主人将自镇江调走,返回京师去了。”何靖夫平静地道。
“啊哈,李士美终得苦尽甘来,我却还要呆在苏州,啧啧当真是让人羡慕啊,不知回京之后,他要去何处高就”
“入吏部员外郎领议礼局。”
在李邦彦离开京师两年之后,赵佶又想起了他,总觉得如今这日子过得,没有李邦彦这浪子在旁边,还是少了几分滋味。加上这几年里,李邦彦用自己搜刮来的钱财,毫不吝啬地往宫中送,从赵佶的亲信太监,到后宫的贵妃们,只要能说上话的,几乎都收过他的厚礼,所以也有人替他美言。
若是周铨还在京中,赵佶考虑到他们二人的关系很僵,肯定还会犹豫一番,现在周铨不在京里,专心为他烧水泥,将李邦彦召回来,周铨想来不会路到京师来闹。
至于周铨会不会为此心里恼怒,赵佶也不能完全不管,他正好找了个借口,给周铨升了一阶,为正七品上的朝请郎,同时挂在工部工部司为员外郎,正好与李邦彦这吏部司勋司员外郎一般大小。
此事在京中才定夺不久,李邦彦就得到了消息。
“如此要称李吏部了,哈哈哈哈,恭喜恭喜,入京之后,可莫忘了我这故人”
朱勔应付了两句,他相信,李邦彦遣何靖夫来,并不只是为了向自己通报这个消息的。
果然,何靖夫徐徐说道:“在下来苏之时,听闻一件事情,还要向朱侯请教听闻朱侯扣下了前往海州的船匠”
朱勔顿时笑了起来:“不算是扣,我这边纲船短缺,不少纲船都坏了,留这些船工将船修好便发放他们继续前行这可不是我扣的,是为官家效力”
“朱侯说的是,只不过,有此夫不识大体,未必会这样想啊朱侯,你可知在京师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一位酒监的小吏,被人所逼,不得不离开京师,可那人犹自不肯放过,乘夜在半途袭杀此吏全家”何靖夫道。
朱勔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却明白何靖夫所指是谁。
对周家父子,他是看不起的,不过既然两家对上了,他也打听过周家父子发迹之前的一些事情。
特别是周铨突袭腊山寨之事,更是让他心中颇为忌惮。若非如此,他对周家的报复,也不只是现在这般,而会更为狠厉了。
“何先生说这个是何意思,莫非得到了什么消息”
“只是以其一惯行事风格去推断,其人不是个能吃亏的,朱候身肩重任,富贵非凡,与一个无赖军汉子弟去较劲,完全没有必要。”
何靖夫似是劝说实是挑唆,朱勔明知道他的意思,却不能不硬顶上周铨。原因很简单,水泥之事,实在对他的伤害太大。
朱勔和他父亲朱冲,得入赵佶之眼,从商人变成天子宠臣,靠的就是两人调度之能和堆石为山的眼光。为赵佶建园子,可以说是他们的根本,但周铨推出水泥之后,那些太湖石之类的奇石,被废掉了一半
原本朱勔以为,官家修建艮岳,少不了要自己多献花木奇石,可是听了周铨“空中花园”的故事之后,赵佶对水泥建起的高楼更感兴趣了。
故此,朱勔将周铨视为劲敌,以为周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自己争宠。
这可不是一般的仇恨,已经类似于文官们的党争,两者不可并存
“呵呵,何先生未免危言耸听了,那厮再胆大妄为,岂敢千里迢迢,到我这苏州来生事”
“敢入辽国,敢以三十人袭腊山贼寨,朱侯,不可大意啊晚生与那人曾打过交道,要不,晚生当个中人,朱侯将船工还给他,两家罢手言和”何靖夫道。
朱勔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看了何靖夫好一会儿,然后道:“何先生,今日我倦了,好走,不送”
将何靖夫打发走后,朱勔招来管家:“从今日起,孙老桥这边,不准有眼生之人打量若有眼生之人来,给我捉住,好生拷打”
孙老桥便是朱府所在之地,正是苏州城内交通要冲,他这里不准闲杂人等经过,别人就只有绕道而行。给别人造成麻烦,朱勔是不管的,只要自己方便就行了。
不过这还不够。
“从明日起,凡我出入,仪仗增加一倍不,凡我出入,随侍护卫增加到三百人”他又下令道。
他手下可是有千余人的私兵
虽然这些私兵,也都是些市井无赖充任的乌合之众,但是有盔甲有兵刃,甚至军中的弩机也有,若非如此,朱勔在江南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结了这么多的仇人,哪里敢轻易外出
朱勔所作所为,在苏州城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不过骚动很快平息了。一连近十日都是如此,苏州的百姓渐渐习惯,不习惯也没有办法,毕竟谁也不敢与这位硬扛上。
………………………………
一八五、被捕
“这厮倒是谨慎,竟然带着这许多人”
一间脚店之中,隔着门板,有人望着经过的朱勔仪仗,啧啧了两声。
来人正是周傥的老兄弟们。
在得知要对付朱勔,那些想来这与他一起享福的“老兄弟”,顿时有十余人打了退堂鼓。
不过还是有些愿意冒险,富贵险中求,人家狄江如今的富贵,还是去辽国跑了一遭才得到的,朱勔再凶再狠,难道能狠过辽狗
因此,武阳带着三十余人,便潜妆南下,来到了苏州。
他们抵达苏州都已经三日了,这三天一直在窥探朱勔的行踪,想要寻找机会,但是朱勔只要出了孙老桥边的自家院子,少说也有三百人跟随,多的时间,甚至有五百余人,声势赫赫,在京师之中,就算是蔡京外出,都不会如此。
“这狗贼倒是会享受,好大声威,咱们在军中时,就是将主出行,也不会如此朝廷竟然许他有这么多的家丁,当真是不为人子”
“朝廷里官老爷们莫不如此,上回咸宁坊那边着伙,俺正好是铺兵,拖着水龙要去救火,偏偏一位侍郎仪仗经过,要我等回避的是救火要紧还是他过街要紧”
众人的话很快转到对朝廷官员的牢骚上来,这些人都是不如意的,否则也不会想着厚下面皮去投周傥,更不会跑到这江南来生事。
“铨哥儿怎么还没来,武家哥哥,你说他什么时候来”
等仪仗经过之后,有人向武阳问道,武阳看了看他:“老祝,咱们在军中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
“这不是不在军中么”被称为老祝的涎着脸道。
“你们在龙川别业也看到了,大郎以军法治家人,那些小娃娃们,比起咱们在军中还要严。”武阳难得多说了两句。
他也是个憨厚的人,念旧情,故此才会提点众人,不象狄江一样,在这些老兄弟中只吹牛,有些该交待的却不交待。
老祝撇了下嘴:“那些娃娃们,也就有个样子罢了”
武阳闷不作声,话都说到这份上,这老祝还是听不进去,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老祝见他不答,伸了个懒腰:“唉呀这些日子可憋坏了,武家哥哥,要不带兄弟们出去乐乐这可是江南脂粉地,我前日在那个什么桥边,看到一家青楼,楼上的姐儿,当真是嫩得可以捏出水来,啧啧,来这江南,若不睡上几个江南姐儿,岂不白活了”
众人哄笑起来,这老祝好嫖,在京师时有点闲钱便都扔到窑子里去了,如今到了苏州,老实了三天,便又故态复萌。
“不许出去,等大郎到。”武阳沉声道。
“唉呀,武家哥哥,何必如此认真,你看你,就不如狄江哥哥活络,故此狄江哥哥如今独掌一方,你却还在这给自家侄儿当长随。”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喝道:“老祝,少说点”
老祝话一出口,也知道失言了。
他们这些老兄弟背后议论时,其实也为武阳感到不值,觉得他就是太老实,所以在周傥周铨身边,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反倒是每次出生入死,总是少不了他。
他们一是低估了武阳与周家的感情,二则是低估了周铨给武阳的待遇。
众人喝斥老祝,也是怕武阳恼羞成怒。但武阳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轻蔑。
他是少数知道玻璃出自窑场之人,这一点,连狄江都不知道,狄江得到的消息,玻璃是张顺认识的番商带来的。
不仅如此,周铨清空连岛之后,在连岛烧制玻璃,负责此事之人,名为王逊,乃是武阳的表兄。周铨早就跟武阳说过,玻璃窑的收益,每年有二十分之一归他所有。
狄江卖水泥,看起来每个月拿两三百贯的钱很多,可是武阳清楚,等连岛的玻璃窑建成之后,每个月可以卖出几万几十万贯的价钱,一个月分到他手上的,三五百贯是少的,有可能几千贯,十倍于狄江
不仅如此,武阳并没有太把钱放在心上,他更清楚周铨的野心。
若是周铨野心能成,他少不得世代荣华,与周氏共兴盛;即使不成,周铨出走海外,他也少不得在海外占上一块地盘,成为子孙世代之基业。
所以计较现在暂时的面上光彩,是很蠢的事情。
“大哥令我主持,在大郎未来之前,大伙都听我的,我说不准离开,就不得离开”他沉声道。
老祝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他怕将武阳真激怒了揍他。
将这刺头按下去之后,又呆了三日,每日就看到朱勔耀武扬威地出巡,就是武阳,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日夜中,他醒来之后起身到各屋转了转,却发现老祝与另一个叫梅森的不见了
这二人都是好嫖好赌的性子,被武阳按住几日,私下里便串联起来,乘着夜间他们值守之机,翻过脚店的院子,溜到苏州大街之上。
“若是被武阳知晓了,恐怕不好吧”到得街上,梅森问道。
“怕什么,他也就是跟着周家哥哥的命,无非就是说两句坏话罢了,咱们可是铨哥儿的叔父辈,他好意思真拿咱们怎么样那是不给周家哥哥脸面至于周家哥哥的性子,你还不晓得,了不起被他揍一顿呗”老祝满不在乎。
他心中如同火焚一般,向着记忆中青楼所在之地奔去,而梅森则是到了青楼旁的一处柜坊,他身上带的钱不多,不过玩几把解解馋是没有问题。
才耍了一把,柜坊前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数人横冲直撞地进来,柜坊的护卫根本不敢阻拦。
这几人进来之后,梅森才从赌桌上收回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却见其中一人将他一指:“就是这厮,将他拿下”
梅森心中一凛,情知不妙,转身便逃,但柜坊里的赌客们此时纷纷走避,几个护卫反倒冲了过来,替来人将梅森绊住。
梅森身手不错,连打翻三人,却还是被缠住,然后双臂倒绑起来。
“冤枉,我没得罪你们,我要告官”梅森大叫。
“这贼配军还会喊冤,还说要告官噗”来人中有一个伸手抽了梅森一记耳光:“贼配军,记牢了,在这苏州,我们就是官,我家主人的话,就是王法”
梅森还待大叫,却被用布塞了嘴,直接拎了出去。
一路上少不得拳打脚踢,当他鼻青脸肿地被塞进一间屋子之后,却看到光着身子的老祝也在那儿。
老祝比他还惨,分明是从床上拽来的。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梅森叫道。
然后又是一顿打,打得二人半死之后,终于有管事之人来了。
“这群北佬,当我们是死人么,就这样藏在苏州城中,每日窥视应奉行踪这是找死”那人笑嘻嘻地和同伴说道。
“应奉早就知道他们来了,一群蠢货审审,看周铨那小狗想让这群狗腿子做什么吧。”
听得周铨,老祝和梅森顿时明白,他们落到了朱勔手里
二人想要闭嘴不说,却又被打了一顿,见他们还是不肯开口,那腰缠金带的管事看着光着身子的老祝,指着那活儿道:“给他割了,正好,咱们应奉可以将他送到宫中去。”
顿时有人拎了柄短刀上来,将老祝一把摁住。
“我招,我招”方才还有几分硬气的老祝大叫起来,双脚乱蹬,口中大喊。
梅森脸色变了变,却颓然没有开口阻止,心中甚至还有些庆幸。
老祝招了,也就意味着他不用再受严刑拷打了。
“先给他割上一刀再说,免得他过会儿不尽不实。”那金带管事道。
老祝只觉得冰冷的刀子在自己胯下慢慢移了过来,发出鬼嚎一般的叫声,拼命说道:“我真招了,全部都招我们是奉周铨之命来的,不干我们事啊,他说他要来对付朱奉应,我们只是跑腿打杂的,而且我早看他父子不满,这对没人性的狗父狗儿,害得我这模样”
“招了,招了,哈哈哈”拿刀的那小卒怪笑道。
“他有何打算”金带管事冷哼了一声。
“他说要寻着机会,将朱奉应带去见他,故此让我们来,先看出奉应的行踪,然后寻找机会下手”
感觉到那刀离开了自己的大腿,老祝哭着说道,却不敢有半点隐瞒。
他将周铨是如何说的,全部泄露出来,金带管事得到完整消息之后很满意,起身时踢了老祝胯下一脚:“白长这么大个玩意儿,却无半点卵用”
金带管事离了关押二人的地牢,穿过重重庭院,来到一座大堂。他见朱勔正在里面会客,不敢进去打扰,在外等了会儿,见客人走了,才进去道:“应奉,得了口供,周铨那厮果然胆大包天,竟然想对应奉下手”
朱勔冷笑了两声,心中甚是快意。
这金带管事呈上老祝的口供之后,等朱勔看完,小心地问道:“脚店里还有二十来人要不要一起捉来”
“只凭着不到三十人就想来对我下手,周铨他是找死自然要捉来的,这可都是人证,我要送解至京师去,看周家父子如何死吧”朱勔狞笑道。
话声还未落,门前另一个金带管事跑了过来:“老爷,老爷,周铨来访,在门口要打起来了”
朱勔顿时愣住了。
………………………………
一八六、骂上门来
朱勔的府邸外,此时聚拢了一些闲人。
原本朱勔的命令,是不准闲杂人等从他府前经过的,但是却挡不住别人隔着孙老桥往这边观望。
毕竟这是难得一见的事情,有人竟然跑到朱府门前,将他门都打破了。
周铨鲜衣怒马,满脸傲气,只差没有鼻孔长在天上了。
他这是十足的纨绔形象,让所有人看了都知道:这厮不是好人,也不好惹。
在他旁边,纪春抖着鞭子,也是十足的狗腿形象,抓住朱府的一个银带管事狠狠抽着:“不长眼睛的东西,连我们衙内都敢阻拦,若你不是朱应奉府上的人,早剥了你的皮”
旁边朱府的下人,一个个想要上来,却面对周铨身边一群如狼似虎的随从不敢前进。
这些随从可是刀剑出鞘,就在刚才,还当街劈翻了两个上来的兵丁,虽然用的是刀背,没有真正伤人,但可以看得出这些家伙是真敢杀人的。
“把朱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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