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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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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下面是一团怒火。
“老太师呢?”他问道。
“老太师自前些日子起便说身体不适,在卧床静养。”近侍低声说道。
“哈,他病得倒是时候,身体不适,身体不适”
赵佶从齿缝里吐出这几个字,眼中寒光闪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但此时他却只能按捺住怒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望了一眼身边的高俅:“你是殿帅,京中还能凑出多少兵马来?”
大宋京师,原本是有四十万禁军的,但这些年河西战事不绝,已经从京师抽调过几回兵力,虽然有所补充,却不足额。再到了高俅任殿帅,他很会做样子,训练阵列等倒是有模有样,可实际上禁军却都被他支使到各个工场作坊,为他榨油、织布、磨面、烧砖,干这些营生勾当,或者给他卖了人情,到京中权贵府上去做长随帮工,真正能出战的,不过十余万人。
这十余万人,除了少数留在京中充当皇帝仪仗之外,其余都被童贯带走,如今既是兵败,这十余万人中相当一部分无法回来,想来到时京中必定是一片哀声吧。
高俅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勉强道:“若是只凑人数,还可凑出十万来,不过如童贯带去的精锐最多就只有两万人。”
“精锐呵呵,被人打得如此狼狈,也敢称精锐?”赵佶尖声说了一句,高俅深深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赵佶呆了一会儿,然后略带疲倦地闭了一下眼:“折彦质尚在京中吧,召他来陛见。”
自有宫使出去召折彦质,高俅默然不语,北伐失败,西军也参与其中,但现在京中禁军不堪用的情形下,恐怕又要从西军抽调人马,所以赵佶才会召熟悉西军的折彦质来问对。
只不过赵佶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在童贯的严令之下,西军刘海督帅十万人马进入大沙漠中追击夏主李承乾,结果失利,全军覆灭,这一战令西军元气大伤。此次北伐,已经从西军那儿抽调了十万人,再抽调人马恐怕太原一带边防人手都不足了。
赵佶此时还没有想到那么多,直到外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燕王赵俣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挤出点笑:“十二郎怎么来了?”
“官家,官家,燕京失利之事,是真是假?”赵俣喘着气,稍稍平顺之后便问道。
赵佶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恍然,自己这位兄弟当闲散王爷当久了,消息恐怕有些不灵通。
他不动声色地道:“稍受小挫怎么,十二郎莫非听得什么消息?”
“糟糕!”赵俣一顿足:“我的债券乘着此时消息还没有确认,我得将债券全都脱手!”
赵佶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心中又惊又怒。
他想起来,京师之中,还有这样一个火药桶!
这些战争债券,关系到近十万户人家那就是数十万人口,若是加上那些京中禁军的家属,恐怕京师中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家庭,都会卷入此事。
若说京师禁军,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可北伐失利后战争债券必然大贬,而且只要失利的消息一确认,这债券就会狂跌!
赵佶悚然。
李纲与吴敏猜错了,赵佶没有委托蔡攸询问解决战争债券问题的方法,那纯粹是蔡攸扯着虎皮当大旗。赵佶性子轻浮,暂时还没有想到战争债券的问题上去,他现在最先考虑的甚至不是兵败了当如何应付,而是如何挽回自己的颜面。
对外当然要一场胜仗来挽回颜面,所以他才问高俅还能不能抽调兵力、才会召折彦质来问策。但对内呢,周铨的先见之明,让赵佶心中既是羞惭又是嫉妒,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嫉妒一位臣子。
可当赵俣将此事说出来之后,赵佶才意识到,这才是燃眉之急!
关系到京中几十万人口的家当,甚至有不少人倾家荡产就是为了赌债券升值,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堆废纸!
“此事你们弄出来的,难道你们就不能抹平?”赵佶瞪着赵俣道。
赵俣顿足叫苦,当初这北伐战争债券原本是要交给东海商会发行的,可是一来周铨不赞同,二来宗室也想借着战争债券发一笔财在市场上将其价格往上炒的,主力之一便是宗室所办的天水商会,因此别人可以抽身不管,天水商会却不能抽身!
“官家,皇兄,此事你可不能不管!”赵俣叹着气,没有分辩,就是向赵佶哀求。
他知道皇兄的家当丰厚,这几年周铨可没少给皇兄揽钱,别的不说,抄朱勔家抄出了两三百万贯的现钱,全都被当成了京徐铁路的股份。
“朕一时间,去哪里寻那么多钱来替你们扫尾,你去看看朕的内库,空得都可以跑老鼠了!”赵佶吼了一声。
他确实有钱,但花钱也多,内库之中虽然还有些钱,但他不敢动,国库里的钱他更不敢动。
若是北方不稳的话,他还要指望着这笔钱来招募勇士,应对意外之变。
“那如何是好?”
“别问朕,这几年,你们借着天水商会,也赚了不少,如今该贴的贴吧!”赵佶看到自己兄弟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又道:“若是不足,朕再贴上个二三十万贯”
“可债券如今价值是七百万贯”
赵佶险些气乐来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位贤弟还指望着按炒高的价格来补上空缺!
他心中顿时明白,只怕不少债券都捂在了宗室手中,他们其实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
他们不想受到损失,便惦记着国库与内库,希望从这边获得弥补,甚至还指望着从中渔利。
“十二弟,你们先退下吧,朕这边还有要事!”
“那战争债券之事怎么办?”赵俣委曲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谁闯出来的祸,谁自己收拾,朕最多就拿出三十万贯钱来,而且朕的钱要用来补百姓,不是补你们!回去以后,告诉他们,大宋的江山,不仅仅是朕的,也是他们的,若他们不舍得这钱,就别怪朕!”
赵佶将赵俣吼走之后,终于无力地坐了下来。
眼前繁华的京师,原本如画一般的江山,如今却激不起他赏玩的兴趣,就连艮岳,也让他觉得有些碍眼了。
“李邦彦,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眼角余光瞄过,赵佶忽然看到李邦彦在那儿欲言又止,当下沉声道。
“臣担忧郓王安危。”李邦彦忧心忡忡地道。
此语一出,周围众人都露出了异样神情。
若前方大胜,李邦彦提郓王,那就是为郓王请功。但前方大败,他此时提郓王,言下之意,可是失利也与郓王相关!
从来不曾听闻郓王得罪过李邦彦啊,他这时捅一刀子
但是赵佶脸色大变:“你是说”
“据臣所知,周铨曾言,此次北伐,若胜则罢,若有失利,我大宋虚实,则尽为辽、金所知矣。而且河北之地,地势平阔,易于敌骑去来,童贯先后两败,皆败于敌骑突袭,若是敌有一支偏师,越境而入,直袭大名府,则郓王处境堪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皇子乎?”
听李邦彦说到此,众人都咽了口口水,心中暗赞此人会说话。
这样的话,绝对能打动赵佶!
赵佶也不由自主点头,他听出了李邦彦的言外之意,辽人不可能动用偏师越境深入,但是童贯已经连败两场,若是再败一场,桑干河都不可守,他只能退回原本的宋国境内,甚至还要继续南退,不仅周铨夺来的各州县尽数回到辽国手中,连宋国境内也要成为辽人纵横劫掠的战场。
那样的话,大名府危矣。大名府既危,以兵马大元帅身份留于此处的赵楷,就会身处险境。
但这看似关心赵楷安危的建议,实际上却暗藏陷阱。赵楷是指望着北伐之功来取代赵桓为太子的,但如今回京,相当于临阵脱逃,至少在短时间内,他和他的同党,都没有脸面提换太子的事情了。
“令人立刻传旨,召郓王回军,去其兵马大元帅之职,由副帅童贯继任,拔种师道为副元帅”
赵佶口述旨意,自然有人在飞快地记录,可他话音还未落,就见有宫使匆匆赶来:“八百里金牌急递!”
“怎么了,前方胜了?”赵佶迫不及待地问道。
“童贯令种师道移兵涿州,在胡梁河遇辽军,双方野战,种师道大败重伤不治!童贯已退至易水,他向朝廷,请求援军!”
赵佶刚想以种师道为副帅,却不曾想,第三场败仗的消息就又来了!
不但来了,而且这一仗比前两仗输得还惨,不是骑兵突袭,而是在正面交战时,为辽军所败,甚至令原本保持比较完整编制的西军,也近乎覆灭!
这一下,征燕的北伐大军,真的可以说是全军尽墨,而大宋的河北门户,也因此洞开!
赵佶只觉得耳中嗡嗡鸣响,他身体摇摇晃晃,听得有人惊呼,有人奔来,然后他就向后栽倒下去。未完待续。
………………………………
四二七、归罪
此前从前方传来的战报里,童贯避重就轻,虽然承认失利退却,但对自己的损失一直没有详细的汇报,只是推说诸军纷乱,还陆续有人归营,不可统计。
他每次都会重点强调,西军编制尚在,军力受损不多一是证明自己还有能力挽回局面,二则是给西军诸将上眼药,暗讽他们当初不肯出力死战,而是先行退却,导致河北禁军与京师禁军受挫失利。
所以,无论是赵佶,还是高俅,或者是推说身体不适在家里躲着的蔡京,都以为北伐之事尚有挽回的余地,最不济,也不过是放弃周铨献出的那些州县,退回原来的边境,再多赔点钱,反正周铨不是取消了岁币嘛,重新拾回来就是。
可是童贯的第三败,却让这最不济都变得不可能了。
在两败之后,其实赵佶就知道,童贯不是合适的主帅,表面上他控制西军多年,结果西军诸将却仍然不听他的,他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但当败仗来临时京中禁军同样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至于河北禁军,原本众人就没对这支部队寄予太大希望。
那时赵佶就想着以宿将种师道取代童贯,特别是在李邦彦提醒,郓王赵楷身居险境之后,他就想着,用童贯为兵马大元帅,坐镇大名府,以种师道为副帅,统领前线部队,如此既照顾了童贯的面子,又将他从他所不擅长的一线指挥上解脱出来。
可现在晚了。
“童贯……种师道……误国!”
在彻底昏迷之前,赵构咬牙切齿地说道,全然不顾童贯是逃跑,而种师道是阵亡。
他这一昏倒,艮丘最高峰上,跟着他一起的诸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大伙都慌了,呼太医的呼太医,喊陛下的喊陛下,还有吓得瑟瑟发抖想要找地方躲起来的。
好一会儿,才听得一声怒喝:“你们这是乱什么!”
众人望去,却看到蔡京拄着拐杖,不怒自威,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最近杨戬重病,所以一直伴随在赵佶身边的是李彦,他名字与李邦彦只差一个字,俩人却没有什么关系。这个太监,此前的名声都被梁师成、童贯、杨戬等所遮掩,但若细说起来,其余太监所做的每一种坏事,他也都没少做。
虽然每一种他都不是做得最多的那一个,却什么好处都没少过。
李彦在喊太医,见蔡京到了,顿时一惊,这老头儿在家装病,此时怎么出来了。
不仅是他,在场的高俅等人,也同是如此。
然后听得又有一声轻咳:“宫内不能乱。”
他们再回头,却看到梁师成站在树荫之中,面色平静,而赵佶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扶到了树荫下,正有小太监奉上蒲团,让赵佶坐下。
这位最近也是称身体不适,因为他与周铨关系比较近的缘故,颇受到赵佶的冷落,宫中都有传闻,说他圣眷已失。
可这时,他也出现了!
大伙不由东张西望,想看到另一位病了杨戬会不会出现,不过这次倒没有看到,这让众人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装病啊。
“封锁宫禁,许进不许出,高太尉,你速速出宫,与横班诸军在一处,莫在让人随意传递消息。”蔡京吩咐道。
“李彦,你盯好这里的内监宫女,若有人敢不奉令出艮岳一步,立刻打死!”梁师成同样吩咐道。
这二位只是俩句话,顿时让众人的魂又回了过来,不知不觉中,众人的慌乱都没有了。
蔡京与梁师成交换了一个眼色。
虽然二人有合作也有争斗,但他们都很明白一点,现在是他们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此前因为他们二人与周铨走得太近,所以受到赵佶的怀疑,赵佶冷落梁师成,而且还通过蔡攸来逼迫蔡京放弃权力。他二人面对这种情形,不得不暂时退让,但现在,收复失地的时候到了。
“你们这些废物,平时一个个满嘴都能摘星拿月,关键之时地,却都无半点用处!”梁师成骂了一声,然后指着一个宫使:“魏宏,你去传御医,不要说废话,只讲……嗯,官家多饮了几杯酒,有些头疼。”
那宫使是他的亲信,闻言会意,一溜烟就跑掉。
“宫中有梁公,老夫先去政事堂。”蔡京道。
梁师成点了点头,至少这一刻,他与蔡京是盟友。
蔡京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个武官打扮的人,一脸惶恐地呆在宫门前。他虽是老眼昏花,但记忆力还不错,看到此人正是折彦质。蔡京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还向折彦质点了点头。
被传唤而来却又被拦在宫前的折彦质,见到蔡京向自己点头致意,顿时大礼拜下,心中更是惶恐。
一开始宫使来召他入宫奏对,分明很急切,怎么转眼间,又不让他进宫了,甚至连那个宫使,也被拦在宫门外。但在这同时,又不放人出去唯一一个出宫的人,就是蔡京。
对了,最近蔡太师不是说身体不适不能外出么,他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他满心不解,不过片刻之后,宫内有人匆匆出来,对着宫使嘀咕了两声,那宫使神情微变,对折彦质道:“今日官家倦了,来日有空,再召汝问对,现在还请折朝请先回吧。”
折彦质如今以朝请郎身份在直秘阁参军事,原本被召,他知道是为河北之事,准备了扬扬洒洒一大堆内容,现在却被打发回转,失了一个在天子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他心中有些惋惜,再加上感觉到宫中的异样,因此回去的途中,便有些失神。
直到有人拉住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赵公,你怎么在这里?”
拉住折彦质衣裳的人名为赵鼎,他与折彦质都是崇宁年间的进士,俩人向来认识,也颇有交情。只不过赵鼎如今为洛阳令,按理说应当呆在洛阳,却不知为何,此时来到了京师之中。
象他这般的守土官,等闲可是离不开职守。
“我落职了,回京待选。”赵鼎苦笑道。
“这怎么可能,你当洛阳令当得很好!”
“你知道西京中的那群老人们,只要他们看不顺眼,自然就要挑来挑去,所以我落职了。”赵鼎对自己的遭遇倒没有什么抱怨,不过旋即他又道:“你方才失魂落魄,所为何事?”
折彦质正在苦恼,他知道赵鼎足智多谋,当下将自己今日的经历说了一遍,特别还提到蔡京之事。赵鼎初时也是啧啧称奇,但听得最后蔡京向折彦质点头致意时,他神色变了。
以蔡京的身份,折彦质算什么东西,哪怕背着个进士名头,可终究是武臣出身,蔡京能看他一眼就算是抬举,点头致意……
“不好,河北又有变故了!”赵鼎悚然道:“前方败绩的消息……恐怕比京中的传闻还要严重!”
国难思良将,国家如果没有面临危局,折家这样的将门世家,只会受排挤猜忌,哪里能轻易得到皇帝的赐见、宰相的致意?
“而且,宫中恐有变故!”折彦质也不傻,若是前方真的大败,传入宫中,以当今官家那性子,宫里怎么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正是因为宫里有变故,所以原本很迫切地向他咨询的事情也取消了,也正是因为宫中有变故,所以长时间都未曾出面的蔡京,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宫中!
“事关重大,我们也得做些准备才是。”赵鼎眼中闪动着奇光。
“我们能做些什么准备?”折彦质不以为然,他们二人一个位卑职低,另一个干脆落职,能有何为?
“我们不能做,但有人可以……比如说,太子!”
赵鼎低声说道,折彦质心中一凛,看着赵鼎的神情,就有些不对。
赵家的皇帝,已经有好几位都是岁数不高就驾崩了,若是当今天子真有什么意外,太子和在外执掌兵权的郓王,谁先得到消息,谁就拥有优势!
“如何才能接近太子?”折彦质旋即摇头:“我们见不到……”
“我们见不到,但有人能见到,耿南仲,他是太子右庶子!”
折彦质怦然心动,通过耿南仲,联络上太子,若此事得成,他们就是大功臣,折家的富贵,他个人的前途,就又有数十年的保障。但旋即他又想到,若是不成呢?
赵鼎去职之后,眼前这事情,就成了他的一个机会,他会全力去抓住,可是自己要不要如此?
不等他做出决断,突然间,听得前方轰的一声响,紧接着,不知多少人,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看到这一幕,赵鼎顿足:“晚了!”
不过旋即他又是一愣:“那边是何处?”
“却是东海商会的地方,那边总有热闹……不对,拦个人问一下!”折彦质反应慢些。
旋即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大宋连输三阵,前线惨败,三十万北伐大军,已经灰飞烟灭,连西军宿将种师道,都已经死在火炮之下!
对,死在火炮之下!
京中还在想着守住前线大败的秘密,想着挽回一点,可是有人已经急着推卸责任,要将前线失利归罪于火炮,然后……
归罪于将火炮“送”给辽人的周铨!未完待续。
………………………………
四二八、奉承
童贯现在与辽国皇帝耶律延禧有了一个共同点,就是夜晚睡不着觉。
自从第二次失利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重大问题:如何推卸责任。
原本西军是最好的推卸责任对象,西军诸将跋扈不敬不听指挥,其中种师道自恃宿将,更是遇敌先退,正合背这个黑锅,童贯还可以乘机将西军中对他阳奉阴违的将门世家都拔除干净,这也是赵佶暗中的意思——夏贼既然已经被赶跑,朝廷就不需要一支由将门控制的西军了。
虽然赵佶没有明说,可是童贯惯会揣摩,一个皇帝的合格奴婢,必须学会揣摩上意,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就离被淘汰不远了,就象朱勔那样。
但种师道死了,一个死人,可以承担责任,却承担不了所有责任。
那么……就只有另一个活人可以帮着分担一点了,虽然童贯其实极不愿意,他甚至愿意对上西军将门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愿意对上那个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
“但怎么办呢,现在我只有这一个方法,才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就没有足够的功劳脱罪。那一位那里……他最看重的是利益,反而不在乎虚名,到时我拿出足够的利益给他就是!”
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另一边,童贯轻轻拍了拍某人的肩膀,和声和气地道:“事关重大,不仅是我的身家性命,你这么多年来的志向抱负,也尽在其上,你……”
“元帅放心,我定然会联络上金人,金人就在锦州外,离这里不远,我熟悉各种小道,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日,便能将消息送到。到了之后,我必然会说服他们!”在他面前的人,高大健壮,一脸坚毅,正是周铨曾经见过的马植。
“对,对,就是这样,有你这样的忠臣,何愁功业不成呢!”童贯大喜,但随即犹豫了一下:“不过……嗯,金人那边,金银布帛上,你口可以松一些,二百万贯以下,你可以随意作主!但是疆土,一定要要来,争取……能以长城为界!”
马植听懂了他的暗示,所谓争取以长城为界,也就是说若不成,长城都可以放弃,可是放弃了长城,收复燕云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将一个“人质”塞在了敌人的兵锋之下罢了。他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已经搭上童贯的线,回不得头了。
望着马植毅然远去,童结松了口气,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这恐怕是近来他的第一次笑了。
此时京师之中,自己派回去的人已经开始传递败阵消息了吧。
嗯,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知自己的孙儿童渐,是否能够按照自己书信上的安排去做。
童渐被他打发到了大名府,在郓王赵楷的身边效力。
这段时间里,赵楷可谓风光无比,在他身边,围绕着不知多少勋贵、达官家的子弟。这都是送到他身边来镀金的,伐辽复燕这是多大的功劳,大伙只要能够蹭上一星半点,接下来这一辈子便都有光彩了。
原本这些勋贵达官是最会投机,在储君之争中,他们骑墙观望,对赵桓或者赵楷都是一视同仁,两不得罪。但伐辽的大幕展开之后,事情就有变化了,这种变化在赵楷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时达到第一个顶峰,在他抵达大名府后成了第二个顶峰。
这种被众星环伺的感觉,让赵楷非常高兴,也让他越发对储位渴望起来。
仅仅是兵马大元帅,都已经如此风光,若是到了九五至尊之位,那会是何等风景?
“王黼,前方有没有消息传来,童贯不是十多天前就开始进逼燕京么?”
不过这时,还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就是连续十余天,赵楷都没有收到前方的任何消息。
王黼嘿嘿干笑了两声:“军情机密,若非有决定性的胜利,想来童贯也不会向这边传递消息。”
这几天,他都是用如此方法来搪塞。赵楷虽然聪明,可生长于深宫之中,对实务并不了解,因此也能胡弄过去。但王黼却知道,前面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情况不会这样。
说来可笑,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伐辽总管的赵楷,离前线并不算太远,却在十余天后,连童贯第一次败阵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当然是童贯有意对后方封锁消息的结果,败敌或许童贯不拿手,可是瞒骗“自己人”,他一向很拿手。
但是到今日,赵楷也意识到不对,不仅童贯不派人来禀报前线战况,就是他派出去“慰问”前线将士的使者,也一个都没有回来。
“王黼,你实话实说,前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他沉声问道。
“前方……或许会有点意外吧,不过我大宋三十万大军,辽国虚弱至极,哪怕有点意外,也改不了辽国败亡的命运,大王只管放心。”王黼也顾不得掩饰,有些焦躁地望了北方一眼,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围在赵楷身边正接过话茬满口谀辞的人们,然后微微怔了一下:“大王,若想知道前方的消息,可唤童渐来,童渐……或许与童贯有联系!”
童渐不在!
赵楷驻在大名府,头几天还是做出了与军士同甘共苦的模样,宿在军营之中,但几天之后,他就受不得这苦了,军营的榻太硬,营帐不够挡风,军中规矩太多,还有不能携美人在军中酒宴……故此现在赵楷是住在大名府中一户人家宅邸中。这些日子,童渐每天老早就会来此,与别的前来镀金者一起奉承赵楷,可是今天,童渐却是不在!
也是奉承的人太多,少一个没有谁会注意。想到这里,王黼有些懊恼,若是蔡京,只怕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了。
赵楷听得王黼的话,也转着脖子看了看自己周围。
他比王黼想象得还聪明,但同时,他比王黼想象的还要缺乏城府。发觉童渐不在,赵楷跳将起来,又惊又怒:“前方有变,前方有变!”
然后,他立刻下令,派人去童渐住处。
住处没人。
此时的童渐已经出了大名府,正在纵马狂奔,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应天府,然后再更短的时间内问出周铨的所在。
身为童贯之孙,哪怕未必真有童家血脉,但童渐还是养尊处优惯了,这种纵马狂奔的情形,实在不适合他。
但他不得不如此,祖父童贯的信中非常严厉,要他再最短时间内找到周铨,然后……
“跪于其门,负荆请罪,不得宽宥,勿回见我!”
童贯很清楚,自己派人回京,将前线失利的原因归罪于周铨的大炮,这也就意味着狠狠得罪了周铨。不过他不怕,他觉得按周铨此前的行为习惯,只要付出足够的利益,应当还可以让周铨同意此事。
无非就是损失些名声罢了,周铨只要再将之推给下面的人,承认一个不痛不痒的失察之过,事情就完美解决,至于前线数十万将士惨败死亡的真正原因,不会有人真心关注的,就连他们的亲人,可能也在得到抚恤之后,很快就将此事淡忘。
童渐就是他派来和周铨谈判的,同时也是向周铨表示他的诚意。
童贯深信,周铨是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思。
大名府中,赵楷已经得到了童渐离开的消息,底下人办事很妥当,不但知道童渐离开,还知道童渐是接到了一封密信之后,神情大变,于两个时辰之前突然出城,带的随从不多,但带了不少匹马,分明是准备一路轮骑,要赶往某个地方。
赵楷此时完全无心去欣赏底下人的细致,他的心里满是惊恐。
那封密信,肯定是童贯派人送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童渐吓得来不及向他禀报就离开大名府?
前线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惨败,甚至……辽军反攻入了大宋境内,离大名府不远,所以童渐吓得逃跑了!
擅于绘画的人,联想能力总是比较丰富的,赵楷不但猜出了真相,而且猜得比真相还要多出那么一些。就是这多出了的这些,让赵楷怕了。
不仅是让他怕了,赶来奉承他的那些投机者们,同样不傻,于是第一时间,冲往京师和北方的信使、探子,都将大名府的城门都堵住。
而且无需要吩咐,众人就开始各自准备行囊,以备万一。
赵楷还在焦急地等,毕竟他是大元帅,离开军营住在城里没有关系,可离开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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