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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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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乐见那外人颇有些南方人的长相,开口一打招呼,果然是南人。
“小人姓乐,贱名来喜,祖籍宁波府,永乐年间祖上迁徙京师,如今做些药材生意。”乐来喜乐呵呵地自我介绍,然后打开药箱,道:“先生要的南派牡丹皮,可是这样的?”
徐小乐暗道:难道还真有南北不同的牡丹皮?他就伸手接过乐来喜的牡丹皮,凑近一闻就知真假,道:“虽然用料不是特别考究,但也堪用了。”
乐来喜一听这话,喜得抓耳挠腮,连忙取出其他药材给徐小乐检查。
徐小乐翻看一遍,叫杨家人去煎药。他自己就在果园跟乐来喜聊天。虽然乐来喜是宁波人,跟苏州差开老远,但此刻同是南方人,总有些乡土情谊。徐小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南方官话了。
徐小乐就跟乐来喜聊起了京师这边药材炮制的话题。
乐来喜道:“先生说的不错,现在人心浮动,只为了赚钱,很多炮制繁复的药材都减少了工艺。就拿您要的这熟地黄来说吧,九蒸九晒、阴干三年方能成药。这得花多少工夫?
“如今有些新店就敢三蒸三晒拿出来卖钱,一些不检点的老店也是,六蒸六晒也敢卖了。阴干足足三年的更少,两年居多,甚至有些黑心店家直接是烘干的,那还能用么?小人虽然用不起好酒,但是九蒸九晒、阴干三年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徐小乐入京之后还没有坐过堂,看的病人少,用的药材也就少,并没关注到这些问题。不过他看这个乐来喜拿出来的熟地黄,的确是古法炮制,没有偷工减料。
徐小乐就道:“这味药用的酒越好,药效就越好。不过好酒是没底的,真用了极好的酒就为了提高它的药效,也有些得不偿失。可是九蒸九晒、阴存三年若是都做不到,那实在是糊弄人了。”
乐来喜虽然祖父辈就迁到了京师,他自己也是京师出生,但是乡音未改,可见家中都是说的宁波话。这让他内心中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宁波人,只是寄寓北地。他就道:“北人受胡风影响甚大,许多老规矩压根就不知道。在咱们江南,谁家敢这般糊弄人?不说病人受苦吧,拜药王的时候难道就不怕药王发怒么?”
徐小乐想起了长春堂掌柜顾煊,那位掌柜压根就不拜药王。要不是鲁药师压着不肯放松,长春堂怕也是出售劣药的大户。
徐小乐又问道:“你家北上也有三代了,生意还好么?”
乐来喜缩了缩脖子:“唉,虽说我家来了三代,祖父却只是走街摇铃的游医,兼卖些草药。到了家父五十多岁上,方才租了个铺面,卖些生药。如今交到我手上,虽然也能照古法炮制些许成药,但是膏、丸、散、丹的方子还是极少。”
他说得诚恳,叫人不怀疑其中有吹牛的地方。其实探究起来,他家在膏丸散丹上头压根就没自己的方子,所谓极少已经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徐小乐“哦”了一声,问道:“平日就你自己坐堂?”
乐来喜道:“其实小人的医术,也就只能治些常见的小毛病。”他解释道:“我家世代都是药工,制药的手艺还行,并不敢坐堂问诊,以免害人性命。”
徐小乐赞道:“你有这种自知之明是极好的,到底人命关天。”
乐来喜又道:“我看先生年纪轻轻,是驻颜有术,还是”
徐小乐就知道跟人聊着聊着必然会扯到他的年纪,用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道:“皆而有之。”
乐来喜弓了弓腰背,几乎是仰头看徐小乐了。
两人又聊起了京师好耍好吃的风物,正觉得投机时,杨家的仆人已经跑了过来,隔开十几步就叫道:“徐先生,徐先生!我家少爷服了您的药”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说到这里竟然停下喘起了大气。
乐来喜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生怕病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要丢了这个大主顾啦。他看杨府十分奢遮,已经决定每年夏天送凉饮,秋天送润药,冬天送补药说什么都要将这个客人牢牢拉住。
徐小乐不动声色,就等着这仆人喘完气说话。
那仆人深呼吸两三次,终于道:“服了您的药,说小腹发热,身上却凉了下来,手脚还有些发冷。”
徐小乐道:“我知道了,是药不够。”他转向乐来喜道:“乐掌柜”
乐来喜立刻躬身道:“当不起当不起,先生叫我老乐就是了。”
徐小乐还是道:“乐掌柜,你速速回去,照刚才的方子再抓两斤。”
乐来喜一愣:“两斤?”
那仆人也愣住了:这是买菜还是买药!有论斤买药的么?
徐小乐道:“对,浓浓煎出一碗,让你家少爷当水喝。”
乐来喜见徐小乐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头腾起狂喜:这位小徐先生开药如此豪爽,真是个好大夫!
仆人转身就回去禀报主家了。
今天第三更了,我看着都想打赏,有没有打赏走一波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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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老道
徐小乐在果园里散步的时候,杨善、杨宗和徐有贞还在花厅里等着杨伟增那边的消息。听说杨伟增小腹发热,手足发冷,半瓶子水的杨宗就茫然无措了。他道:“小腹发暖应该是药效入了丹田,总是好事。不过为何会手足发冷呢?”
徐有贞道:“何不派人唤小侄回来解说一番。”
杨善连忙扬手:“哎,不可。小乐难得来做客,岂能打扰他的雅兴。”他又对杨宗道:“派人去问问下一步该如何处置便是了。”
杨宗连忙应诺。
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了,禀报道:“太爷,老爷,小徐先生叫再抓两斤药。”
“两斤?”杨宗因为仆人听错了。
杨善看不上儿子的大惊小怪,却很欣赏徐有贞的淡定自若。他道:“谨遵医嘱便是了。”
徐有贞暗道:杨思敬这用人不疑,真是气度宏大,大约还有更上一步的打算。
下人仍旧去了乐家的铺子上抓药,徐小乐自己一个人在果园又转了两圈,觉得有些无聊,决定借着复诊的机会把皮皮带来。一来可以陪他玩,二来这里有些果子应该正合皮皮的口味。
徐小乐回到花厅的时候,花厅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面颊泛着红光。因为年纪关系,眼睑叠落下来,显得眼睛很小。不过那双眼珠子却泛着精光,好不矜持地在徐小乐身上打转。
徐小乐看他装束,应该是个道士。他师叔祖就是道士,又跟着上真观的何守阳监院学琴,还跟吴师叔学了轻身提纵术,跟戴思蒙要好得像是亲兄弟……所以他对道士好感颇深,即便这老道目光放肆,他也没有丝毫局促。
徐小乐朝老道士行了个礼,坐到了徐有贞下手。从座次来看,这道人跟杨家更熟一些,现在算是陪客。自己和族伯才是真正的客人。
待他一坐定,杨宗便道:“小徐先生,之前下人来报,说是要买两斤药……”
徐小乐爽快道:“对,令郎阳虚却发热,这是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如今丹田回暖,这是阳气归位。正该大剂量温阳药灌下去,方能止住身体颓败。”徐小乐不经意间望向老道士,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由奇怪,问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老道士跟徐有贞已经见过礼了,此刻就道:“贫道吴山隐。”
徐小乐欠了欠身:“我叫徐小乐,见过老师。”他又道:“老师此来,所为何事呀?”
众人听了颇有些好笑。这吴山隐是杨善的旧识,交情匪浅,来杨府就跟回家一样,算是半个主人。杨宗就不免暗道:你这反客为主倒是玩得很溜。
吴山隐笑道:“听说有天纵之才现世,老道来看看。可是你么?”
徐小乐咧嘴笑道:“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是大家都这么说我。”
吴山隐就道:“依老道看,你能说出这话就十分了不得。”
众人以为吴山隐在开徐小乐玩笑,暗指小乐脸皮厚如牛皮,纷纷笑了。看那吴山隐的年纪,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乃是地仙一样的人物,开个毛头小伙子的玩笑无论如何都不过分。
徐小乐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并不觉得这算是玩笑,反倒还想:当今世上,如我一般有什么说什么的爽快人,的确不多啦。
吴山隐自己也笑着,却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杨善作为主人,又将话题引向了音律,却是时时向吴老道请教的意思。吴老道说了一会儿朝堂雅乐,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叫杨善大发醍醐灌顶之叹。
徐小乐这时候倒是坐得住了,只觉得吴老道虽然说着庙堂雅乐,但是对于瑶琴一样适用。自己上京以来虽没碰过琴弦,此刻听来仍旧很受启发。
吴山隐说了雅乐之后,面向徐小乐,道:“琴者通道之器,也是一样。”
徐小乐惊讶道:“老师知道我会弹琴?”
徐有贞也大为讶异:我这个随性得近乎粗鄙的侄儿,还会瑶琴那般风雅技艺?
吴山隐笑道:“我看你非但会琴,还很精通呐。”
徐小乐大笑道:“这你可就看错了,我拿得出手的就一首曲子,而且也远远谈不上精通。”他觉得只有到了神仙姐姐那等地步才算精通,自己显然差得很远。神仙姐姐抚琴的时候,自己和皮皮都有种心动的感觉。轮到他抚琴的时候,皮皮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恨不得跑出去玩耍。
吴山隐摇头道:“非也,非也。”一脸认真模样。
徐小乐就笑了:我自己都承认了弹得不好,你还死不认账。真是皇帝那啥,太监那啥。
杨宗也来了兴致,道:“原来小徐先生还是风雅中人。寒舍有一张宋琴,虽然名不见经传,却也有风过竹林之雅意,敢请小徐先生抚弄一曲,以开俗氛。”
徐小乐对他这种文绉绉的表白很不感兴趣,不就是想让他弹奏一曲么,有必要说得如此费劲?他眼珠子一转,又想道:莫非他们是故意捧我起来,然后再把我摔下来?我可只会一首《仙翁操》。
吴山隐道:“风过竹林,天籁自成,最适合《仙翁操》了。”
徐小乐这回愣住了,心中暗道:这道人莫非能看破我的心思?他盯着吴山隐的眼睛,心中又道:你可知道我现在在心里骂你呢,快说快说,能看破否?
吴山隐却只是笑笑。
杨宗就道:“来人,取我的‘寒潭雁影’来。”
不一时,家中长随小厮鱼贯而入。
第一个捧着琴炉,袅袅升起青烟。他往厅中一站,很快就满庭香氛,里面燃的乃是上好的安南沉香。第二个抱着一张古琴站了琴炉下手,这琴裹在银丝云锦之中,看不出制式。接下去两人合抬一张琴桌,当中放好,垂手退开一旁。最后一人抱着琴凳,也放好了站在旁边。
琴炉先上桌,寒潭雁影随后“入座”,这五人方才又排了队出去。
徐小乐起身坐到了琴桌前,探手转腕,在琴炉上熏沐一番,道:“那我就献丑啦。”
噔!
弦动声响,众人皆是神色一凛,唯有那位吴山隐老道士,仍旧一脸恬然散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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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异人
仙翁操成曲颇早,历代都有精通音律的道士为它配歌,最广为流传的是仙翁陈抟得道那首。如果是道士读书、书画时候演奏,配歌就省了,只有曲乐。
徐小乐抚琴时很容易入静,那时节心懒神活,哪里还想得起来弦歌。这张寒潭雁影虽然不如他的“望云”,但也是传世瑰宝,音色清冷高洁,虚幽奇古,自然叫人心生脱俗之念。
徐小乐大辟曲终,手落弦上,并不起身。此刻琴弦已经停了,小乐耳中却仍旧余音未绝。
这缕余音渐渐成韵,顺着仙翁操的原曲又演绎出一首曲子,与仙翁操似是而非,若即若离。
徐小乐静听良久,突然心生一念:我若是能将这首曲子弹给神仙姐姐听,那就好啦。
一念既起,心中琴音戛然而止。
徐小乐倒也谈不上遗憾,只是有些失落,这才睁开眼帘,起身团团拱手,道:“献丑了。”
杨宗不自觉地拱手回礼,直拱了两拱,方才反应过来:徐小乐医术比我高明自不待言,不料琴艺也如此高超。看他只有十六七岁年纪,这世上果然是有天才之人啊!
徐有贞却奇怪:一曲前后,判若两人,这是什么缘故?
杨善脸上仍旧微笑不已,转向吴山隐,道:“老师以为如何?”
吴山隐颌首笑道:“我以为第二首为佳。”
花厅之中,人皆望向吴山隐,却是不同心思。
徐有贞对于音律虽然不算精通,但是曲目如文章,起承转合是必然有的,一首曲子还是两首曲子总能听出来。他和杨宗一样,都很奇怪吴山隐说的“第二首”是什么意思。
是在鼓励小乐再弹一曲?
徐有贞看这道士,益发有些摸不着深浅。他因为学天文、易数,与山中道人多有往来,其中也不乏出尘之士。然而看到这老道,就好像面临一潭清澈深渊。初看极浅,一不小心就会以为他是京郊小庙来打秋风的道长。继而又觉得极深,扔一枚石块下去久久不见沉底。
杨宗说话就不那么谨慎了,笑道:“老师这是叫小徐先生再操一曲啊。”
吴山隐淡然道:“我是说他弹了的第二首。”
杨宗的笑声硬是被掐灭在喉咙里了。
徐小乐平静地看着吴山隐,一言不发。
杨善照样不说话,徐有贞正有所思,一时间花厅里就寂静下来。
直到有仆人进来道:“少爷服下了汤药,微微有汗,手脚也暖和起来了,如今已经睡着了。”
杨善明显松了口气,道:“甚好。”
杨宗也是大大舒心,朝徐有贞和徐小乐拱手道:“多谢二位。有劳小徐先生。之前宗也无识人之明,冒犯先生,万请见恕。”
徐有贞连忙道:“何至于此,世兄过谦了。”
此时天色也晚了,杨善就安排了席面,宴请徐有贞和徐小乐。吴山隐却以养生为由,并不出席。杨善显然知道这老道的习惯,也不多请,还替他为徐有贞解释。
徐小乐其实对吴山隐更加好奇。若是倚着平日的性子,恐怕当众就要问出来。不过刚才心在静境,莫名地生出一股敬畏,牙关就跟黏住了似的,叫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一席结束,徐小乐都没说话。不过徐有贞和杨善自有话题要聊,杨宗时不时帮着暖场,也没人注意徐小乐的反常。
筵席结束,杨家人为徐有贞和徐小乐安排了两个院子。这是把徐小乐也当正经客人对待,十分礼遇。
徐小乐住的这间恐怕比徐有贞那间还好些。
轩窗正对外面半亩方塘,晚风吹来凉风,水汽被竹帘拦下,只有清凉和蛙鸣被送进屋里。
徐小乐在竹席榻上坐了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拍脑袋方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一遍功课要做。
他嫌屋里气闷,推门到了园子。先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浇在地上,将残余的暑气驱散。
杨家安排照顾他的是个小童,正是渴睡的年纪,梦里恍惚听到外面有人浇园子,挣扎着揉眼起身,呆呆走到徐小乐身后,道:“先生有何吩咐,我来做吧。”
徐小乐道:“你去睡你的,不用管我。”
小童“哦”了一声,仍旧迷迷糊糊地回耳房睡觉去了。
徐小乐借着星月天光,看井水顺着石缝渗入草丛,整了整腰带,蹲身抱团,开始练师门导引术。等他一遍练完,正要回屋里睡觉,一晃眼发现园子里多了块一人高的太湖石。
徐小乐再细细一看,那“太湖石”上还有眉眼,眉眼还带着笑意。
“呀!”徐小乐吓了一跳:“是吴老师?我还以为是石头呢!”
吴山隐缓步走向徐小乐,道:“见你正在练功,便没打扰。”
徐小乐暗道:这可是我师门秘技,都被你看光了!
吴山隐笑道:“你师父姓李?”
徐小乐道:“老师认识家师?家师姓李,号西墙。”
吴山隐摇了摇头:“我倒是不认识。”他又道:“这套易筋经是我改过之后教给一个姓李的小友。他说会当传家宝传下去,还被我嘲笑了一番。”
徐小乐愣了:“我练的这个是易筋经?”徐小乐也见过上真观的道士练易筋经的,但是跟他练的导引术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吴山隐哈哈一笑:“你就不想问我到底是谁么?”
徐小乐道:“老师月夜来访,想说总是会说的,不想说,我问也问不到。譬如这个吴山隐,怕是假名吧。”
吴山隐果然笑了:“倒也不是假名,乃我斋号。老道有一斋,名作人间无山可隐斋。”
徐小乐乐道:“人间无山可隐哉,那岂不是要么下海,要么上天?”
吴山隐哈哈一笑:“调皮。”
徐小乐道:“老师此来找我,有何见教?”
吴山隐道:“我有三门小术,想传一门给你。”
徐小乐:“哪三门?”
两人都是开门见山,说话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倒是十分爽快。
不能因为姓氏就扯关系呀,不过明初的神仙人物就那么几个,心细的书友肯定已经猜到了。
未完待续。
………………………………
420、传说
吴山隐道:“其一是音律。此术能通天地,洗涤尘心,操持不辍,可登仙台。”
徐小乐心道:我以为是什么呢。成仙路径那么多,这个实在没什么意思。
吴山隐见徐小乐微微摇头,继续道:“其二是书画。毫末之间写意山水,神宁而体闲,自然成丹,游行三界。”
徐小乐道:“这个我虽然很喜欢欧波亭主的画作,但是要我自己画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心中又暗道:都说好东西放在最后,看来这老道士也不能免俗啊。
吴山隐道:“还有便是在世长年之术了,有导引有按摩,有吐纳有静功。”
徐小乐连连点头:“我愿意学这个。”
吴山隐笑道:“聪明面孔笨肚肠,挑来拣去选了个最没用的。”他嘲笑了徐小乐,旋即从袖中取出一册书来,旋腕飞向徐小乐。
徐小乐接在手里,封皮上不见文字,打开一看,里面画了人形,旁边密密麻麻写着注释。人形上还有实线、虚线之别,经脉运行路线。他借着天光看不真切,正要请吴老师进屋里详谈,一转头,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干嘛装神弄鬼吓人”
徐小乐嘟囔一声,自己拿了这手写的本子进屋去了。
到了灯光之下,徐小乐总算得见这手册的全貌。里面图形文字尽皆手书,干净整洁。每一个动作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写得十分透彻,如何算是到位,如何算是过度。
最让徐小乐头皮发麻的是,这册子里所有按摩、导引、吐纳、静功,都是围绕十二正经展开的。如果要从中提炼一套养生功法出来,明显就是自己所练习的导引术。
徐小乐暗道:莫非我练的导引术,真是这个老道士改过的?这道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带着这样的疑惑,徐小乐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身练功,然后擦洗一番。等小童醒来,他已经都收拾妥当,坐在藤椅里看书了。
早餐是各吃各的,徐小乐吃了早餐,就有人来报说:“我家太爷、老爷有请。”
徐小乐跟着那人又到了昨日的花厅,却见大伯徐有贞已经在跟杨善杨宗父子喝茶了。他坐了片刻,就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被人搀扶着过来,身上的单衣迎风飘荡,仿佛挂在衣架上,正是久病的杨伟增。
杨伟增过来给祖父、父亲磕头,然后又跟徐有贞、徐小乐见礼。碰到徐小乐这样的同辈,本来应该是两人对面磕头的,徐小乐不耐烦跟他玩这套虚礼,就道:“你尚未痊愈,体力能省则省吧。”两人便拱手作礼,叫杨伟增心生感激。
杨伟增在祖父的示意下坐了椅子,道:“昨日服了小徐先生的汤药,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个暖炉,微微出了身汗,就暖洋洋地睡过去了。今早起来浑身爽利,好似春日踏青一般。”
徐小乐并不意外,他下药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反应,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杨宗见儿子都能起床下地,更是高兴,就道:“小徐先生这本事,可谓名医。是家学?是师传?”
徐小乐道:“我曾祖父在永乐朝出任过御医,蒙恩赐归。祖父、父亲、长兄,都在乡梓行医。”虽然是实话,但其实这不过是叫病人家放心的说辞,徐小乐并没有学得家传的医术。他又道:“启蒙我医道的,还是我师叔祖。他也是道士,医术神乎其神。”
杨家人纷纷颌首赞叹。
徐小乐好不容易把话题带到了“道士”身上,理所当然问道:“杨公,怎么不见昨日那位老道长?”
杨善笑道:“他非常人也!说来则来,说走则手,真乃神仙一样的人物。若想找他,那是怎么都找不到的,除非他自己到你面前。”
徐小乐奇道:“他经常来府上么?”
杨宗替他父亲答道:“多的时候一年会来一两次,每次住个十几天。少的时候三五年来一次,露个脸就走,真是随性得很。不过他是真正陆地仙人,自我幼年时见他到现在,似乎不曾老迈。”
徐小乐心中一动:这不是跟师叔祖一样了?不过师叔祖可比他年轻多了。
杨善道:“此间并无外人,我姑且一说,你们权当志异听便是了。”他清了清喉咙,缓缓道:“我十七岁为生员,那还是洪武朝。后来赶上奉天靖难,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围功京师。我参与守城有功,授了典仪所引礼舍人。
“永乐元年,我升为鸿胪寺序班。”杨善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人生,自己也笑了:“那是个从九品的小官。不过因为我长大高大,声音又洪亮,太宗老皇爷进出时常常看我。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仙人吴山隐了。徐小乐追问道:“是怎么认识的?”
杨善笑了笑:“我这一说,可就把他老人家的底给泄了。”
徐小乐拿出昨晚吴山隐给的手册,翻到前面的自序,道:“因为他当年也在朝中为官吧?这里他说自己负责编订奠仪钟磬曲目。那是什么官?”
徐有贞脱口而出:“太常寺?”
杨善见了徐小乐手里的书册,也不隐瞒了,道:“他是蒙太祖征召,为太常寺协律郎,负责编订庙堂雅乐、国朝舞曲。”
徐小乐道:“难怪他有信心教我音律,原来国朝舞乐都是他编订的啊。”
杨善笑了:“他最大的本事还是精通易,深得邵氏梅花精髓,简直到了随心起卦,莫不应验的地步。”他叹了口气,又道:“那时候我看他,貌似五六十岁,神采奕奕。宫中有人说他已经年过百岁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信的。”
“从永乐元年至今,匆匆四十八年了。”杨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纠正儿子的误解,道:“我如今老迈不堪,他看起来也有八十开外了。可见老终究是会老的,不过常人一岁,对他们这些得道之人来说,恐怕只有半岁,或许更少些。”
徐小乐心中暗道:若是这样说起来,他年纪要比师叔祖还大。他说他改了易筋经给“李家小友”,莫非真是师父的先祖?这样算来真是吓人!
还没人猜出来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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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收获
徐小乐的机缘在杨善等人看来简直令人羡慕。不过不能否认,人家就是深得“神仙”眷顾。前有医术通玄的师叔祖,后有主动找上门来的陆地神仙。
尤其后面这位,杨善一说“协律郎”、“书画双绝”、“精通易术”徐有贞已经脱口而出:“可是太祖朝的龙阳子冷谦冷道人?”
杨善颌首微笑,显然十分骄傲。
徐有贞登时就缄口不言了。
冷谦实在是一代传奇人物。
徐小乐看了看手里的小册子,竟然也生出了自己错过了大好机缘的感叹。因为他也听说过冷谦这人,当今传世的嘘呵六字诀、坐卧八段锦、十六段锦、四季养生祛病法这些都是冷谦传出来的。
冷谦还有本修龄要指,从按摩导引到起居调摄,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教人益寿延年。若是有人能全按书里写的过日子,不说得道成仙,反正益寿延年肯定有的。
冷谦本人已经做出了榜样。道不问寿,所以他的年岁是个迷,但他生在前元,仕在洪武,这是铁定无疑的,活到今日少说也九十、一百了。
徐小乐在上真观和五棵松孙老师家里都看到过修龄要指,前后翻了两遍,字字都记在脑子里。只是因为他的揉腹法和导引术已经够全面的了,所以不曾练过里面的功法,权当理论补充。他一直以为这是离开人世的仙人所著,没想到作者竟然还在人间逍遥。
徐小乐看了看手里的小册子,心中暗道:若说是同一个人所作,那倒是可以衔接连贯上了。
修龄要指有似类书,都是冷谦收罗整理,修订之后放出来的。他给徐小乐这份手稿,却是只有一个功法,从头贯穿到尾,应该是他的集大成之作。若是打个比方:修龄要指就像是三百千之类的蒙书这份手稿则类同春秋、尚书那样的元典。
徐小乐想通了这节,就觉得手里有些沉重了。拿了这东西,总不可能自己看完就扔书架上。这世间受益和担当都是一体,光想着受益却不肯担当,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徐小乐对徐有贞道:“我拿了道长的这本小册子,难道还得给他找个传人?”
徐有贞想了想,坦率道:“这事你问我,那就是问道于盲了。”
徐小乐就要抬杠:谁说盲人就一定不认路呢?要是他家就住这个街坊,怎么可能不认道?
不等徐小乐说出来,杨善接过话头,道:“小徐先生啊,找不找传人是以后的事,反正现在你是他老人家找的传人,这就够了啊。”
徐小乐抖着手里的手稿发愁道:“可我从这上面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啊。这里的东西我早就学过了。”
杨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杨宗替他父亲解围,道:“那小徐先生莫若在寒舍住一段日子,若是道长回来了,正好问问清楚。若是道长他一时不回来,寒舍这边僻静,也方便深研道长手稿的精义。”
徐小乐暗道:主要是方便给你儿子复诊吧?
他这回是跟大伯来串门的,不算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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