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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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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嘉德起身叹道:“禀县尊,此子颈软头侧,气息垂绝。老朽诊其脉,只似蛛丝,过指全无,脉已无根,恐怕拖不到明日了。”

    房知县暗道:这孩子也是真惨,还不如痛痛快快走了省心。不过现在走不了,对顾家来说却是好事。

    朱嘉德又道:“请问药方是怎么开的?”

    燕仲卿连忙奉上自己开具的药方,道:“是学生与赵大夫商议斟酌,参照故方开出来的。”说着,又将儿子落水前后的情形一一说明。

    朱嘉德看完默不作声,转手给了谭公超。谭公超年纪已经大了,几乎贴在眼睛上方才看完,然后给了葛再兴。

    葛再兴一眼扫过这张方子,就知道的确出自故方,毫无创新之处,不过就是基于小孩子的身体情况加减了分量。他又望向跪在一旁的徐小乐,本以为自己会颇为解恨,终于看到这小无赖摊上了大事,却情不自禁泛起一股遗憾之情。

    三位医生都知道了互相的意思,谭公上前道:“禀县尊,药方并无问题,此案并不是庸医杀伤人案。”

    房知县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坐堂施诊十余年的父亲,给儿子开的救命方,还请了同样经验丰富的同行,怎么可能出错。

    房知县微微颌首,假装内行道:“看来的确是药的问题了。”他又望向徐小乐,见徐小乐仍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干咳了两声。

    房知县不敢出声叫他,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再冒出一句“别吵我”。偏偏那两个锦衣卫不知来意,看起来似乎是在保护着孩子,真叫人为难。

    葛再兴却脱口而出问道:“抓错药的就是徐小乐?”

    房知县一愣:“葛大夫也认识他?”

    葛再兴登时尴尬起来。他总不能说自己头一回认识徐小乐,就被狠狠打个耳光吧?总不能说自己好奇徐小乐的医术来历,被坑了几十两银子买秘戏图吧?于是他说:“禀县尊,学生听说过他父亲。”

    “哦?”

    “他父亲徐荣,也算有些名气……”葛再兴差点又要掀开徐荣的黑历史,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的可是谭公超!

    听说徐荣当年也跟谭公超讨教过医术,不管真假,自己还是不要太过于表明立场。

    果不其然,谭公超听说徐小乐是徐荣的儿子,混浊的双眼都泛出了精光:“是徐荣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燕仲卿一看,吓了一跳道:这些人竟然都是沾亲带故的!还好铁证如山,你们总不能把刚说的话吃回去!

    他望向徐小乐,终于忍不住道:“青天大老爷啊!这小子分明是在装疯卖傻!”
………………………………

102、围攻

    谭公超看着徐小乐,隐约间能够看到徐荣的影子。他对徐荣的感观不错,是个能吃苦,有仁心的好医生。别人都不肯接的病人徐荣都肯接,当然麻烦也就大得多了。

    那时候谭公超已经主掌县医署多年,印象里徐荣是让他出堂作证最多的医生。

    只不过县官断案裁判并不全凭大明律,还要兼顾人情教化。治死了人,哪怕别的医生证明没用错药方,县官为了安抚苦主,还是会要求摊上事的医生多少赔一些丧葬钱。

    有时候世人指摘那些医生爱惜羽毛,见死不救,恐怕也有这个原因。绝大部分医生都指望着靠医术发家致富,谁愿意冒倾家荡产的危险去救人?

    谭公超是医官,只能作证,不能干涉案情,偷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葛再兴看着燕仲卿满腔悲愤,心中暗道:你自己就是医生,药材拿回来不过眼么?全赖人家药铺,这不厚道啊。

    他往外面围观人群中一扫,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暗道:他亲自来看热闹?

    正想着那个人的事,葛再兴又看到了李西墙,暗吸一口气,退到师父身侧,轻轻拉了拉师父的衣袖。

    朱嘉德在葛再兴的示意下望了过去,回头对葛再兴道:“李西墙?”

    葛再兴点了点头:“听说他眼下在长春堂坐堂。”

    朱嘉德不动声色,轻声道:“淡定。”

    葛再兴暗道:师父您老人家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唉,这好好一场审案,怎么闹成了冤家路窄?

    房知县听见围观众人渐渐喧哗起来,方才反应过来,堂上竟然冷场了!

    他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啪地一声拍响了惊堂木。见徐小乐慢悠悠抬起头,方才道:“徐小乐,三位名医已经辨验了药方,并无问题。你还有何话要说?”

    徐小乐扫视了一下三位名医,只认识葛再兴,目光便落在葛再兴身上,道:“若是药方对症,怎会这样?我要看看他的药方。”

    诚如燕仲卿不相信自己的药方会出错,徐小乐也不肯相信自己连抓个龙骨和北芪都要出纰漏。

    房知县点了点头:“给他看。”

    衙役便将药方给了徐小乐。

    徐小乐只看了一眼,目光如箭射向葛再兴:“这叫没有问题么!”

    葛再兴被徐小乐看得头皮发麻:你有怨气冲我发什么邪火!我不过就是来……是了,我的确作证说这药方没问题,但你能不能别针对我啊!

    徐小乐弹了弹药方:“这上面八味药,竟然全是镇惊清热的药,又合成丸散,服用了两日。药不对症是其一,剂量之大是其二。这才是病人受症如此之极的缘故!”

    燕仲卿当然不服,匍匐上前道:“三位名医已经看了,绝对不违故方,专治小儿惊风,如何是药不对症!”他身后的赵大夫也道:“惊风之症,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房知县望向三位名医,只见谭公超微微闭目,宛若泥塑,朱嘉德和葛再兴却是微微颌首。他心中便就信了燕仲卿的话。

    徐小乐呵呵说:“惊风?这是何人杜撰出来的病?见于哪本典籍?”

    燕仲卿登时被问住了,支吾道:“惊风是几千百年来就有的,谁能溯源考证!”

    赵大夫满面阴森道:“你不曾听说过,只是因为你见识少。”

    徐小乐扯了扯嘴角:“我见识是少,左右不出《内经》、《伤寒》。你们见识多,竟然将个夹食伤寒病例,硬要套个惊风的名头。”

    燕仲卿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抹着眼泪道:“夹食伤寒!”

    赵大夫也狂笑一声:“竖子大胆,不知哪里听来的一个术语,就敢乱套乱用!孩童八岁之前,哪有伤寒!”

    房知县惯例望向三位名医,见三人都是一脸惋惜,猜测徐小乐应该是说错了。

    顾煊紧紧抓着李西墙的手:“怎么?小乐被抓住痛脚了?”

    李西墙看这情形也知道徐小乐被人围攻,战败是极有可能的事。他只好道:“莫慌,静观其变。”

    ――你小子花招那么多,快点使出来啊!全靠背书,一点施治经验都没有,跟人家老医生扯辨证,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李西墙心中颇替徐小乐担忧,眼睛却落在了朱嘉德身上,心中开始盘算怎么利用这位江南神医的大名,为徐小乐开脱。

    堂上的徐小乐冷冷看了看燕仲卿和赵大夫,又望向葛再兴,道:“葛医生,我以为你不是个十分庸的庸医,你也看不出来么?”

    葛再兴气得头顶冒烟,硬生生忍住,没有发作,冷冷嘲讽道:“要能看出这是夹食伤寒也很不容易。”

    徐小乐就斜眼看他:“我觉得挺容易的呀。”

    葛再兴气得嘴都歪了,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

    房知县板着面孔道:“徐小乐,你年纪尚轻,本官原不想重罚你。可你不知轻重,装疯卖傻、蔑视公堂、混淆视听……来人啊!将徐小乐收监!择日定罪!”

    徐小乐眼看惊堂木就要拍下来,叫道:“且慢!”

    这声音洪厚低沉,嗡嗡作响,显然不是一个束发少年郎的声音。

    房知县身子一抖,手腕悬在空中,目光落在了罗权身上。

    刚才那声“且慢”,竟然是罗权、穆青友与徐小乐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的。
………………………………

103、硬道理

    房知县心道:这俩锦衣卫果然是来保这少年的。不知道是另有关系,还是顾家给了银子。

    罗权和穆青友从角落里出来,对房知县拱手作礼。

    罗权挤出一个笑脸道:“房老爷,何不听听徐小乐要如何辩解呢。”

    此时距离呼风唤雨、忽悠得皇帝被俘北京被围的大太监汪直身死不到一年,东厂、锦衣卫余威尚在,房知县也硬挤出一个笑容,努力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他道:“二位是要会审么?”他本想用质问语气,显得自己刚正不屈,谁知话一出口,听起来却像是阿谀奉承。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李师爷也不住咳嗽,觉得东翁有些太怯弱了。

    罗权道:“岂敢岂敢。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总不能叫人家孩子话都说不完,就去吃牢饭。”

    房知县只好做出威严状,说道:“徐小乐,你说是夹食伤寒,他们说是惊风,各执一词。两相比较,你不过是个学徒,而这几位都是杏林老手,本官自然是倾向于诸位先生的辨证。”

    他话锋一转,道:“有两位亲军上差替你求情,本官便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说服诸位先生,本官便放你一马。若是不能说明道理,本官仍旧要将你收监!”

    徐小乐道:“夏虫不可以语于冰,我无论说什么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的。”

    堂上好似轰然间开了戏台,有人轰然大笑,有人起哄叫好,有人恶语咒骂,有人怒极欲倒……有人面孔黑得更黑,简直胜过了煤球。自然是燕仲卿、赵大夫和葛再兴三人了。

    房知县面孔板了又板,大声吼道:“莫非你压根没有道理可讲?你是在消遣本官么!”

    徐小乐岿然不动:“县尊老爷,小民的意思是:与其讲什么道理,不如治好这孩子。”

    医生道理说得再好听,也不如实打实地将病人治好。只要能治好病,谁又来追究你的道理讲得通不通。

    徐小乐这话,可谓是最硬的道理。

    然而在其他大部分人眼里,这却是“嘴硬”的道理。

    赵大夫大笑道:“妙极妙极,能治好病人自然是最好的!我斗胆问一声徐大夫,你打算怎么治!此子鼻如煤烟,肺气已觉,你就算能拿出神丹来,也未必能叫他复活!”

    燕仲卿理智上赞同赵大夫的话,但是情感上还是很不愿意听他将儿子说死。

    “姓赵的!我家男人将你当兄弟,你这是在咒你侄儿快死么!”

    燕仲卿的妻子一直在堂上低泣,以至于所有人都把她忘了。此刻她听徐小乐说能治好儿子,根本不管是神丹还是扶乩、是请神还是煎药……只要儿子能活过来,自己做牛做马都可以。

    她正想去求徐小乐施展“神通”,却遇上赵大夫阴阳怪气地说大实话,满心邪火立刻就冲着赵大夫发作了一通。

    赵大夫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连忙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葛再兴不悦道:“徐小乐,医者仁心,你有法子就说出来叫大家参详参详,若是胡言乱语……”他看了看貌若疯癫的燕氏,方才道:“那可就太不厚道了。”

    徐小乐道:“要我来治的话,我就从理中下手。”

    医者以脾胃为中宫,乃是后天之本。所谓理中,便是调理脾胃了。

    葛再兴冷笑道:“你看这孩子,鼻如烟煤,鼻如烟煤啊!肺气已绝,你再用理中,不是叫他速死么!”

    徐小乐摸出水滴,走到燕锁儿身边,蹲下身:“这里面是清水,我只滴一滴。”

    燕仲卿本来还要护着儿子,燕氏却拦住了丈夫,做主让徐小乐上前。

    徐小乐将水滴凑近燕锁儿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滴出水,说好一滴就是一滴。

    燕锁儿紧闭的嘴唇,微微咧开了一道细缝,任这滴水流了进去。

    徐小乐指着燕锁儿的喉咙:“看这儿。”

    围观众人恨不得凑过去看,衙役连忙用水火棍组成了一道栅栏,将他们拦在外面。

    堂上诸位医生却可以凑近了看,果然看到燕锁儿的喉骨微微滑动,做吞咽状。

    房知县急得双手撑着公案,伸长了脖子,叫道:“怎样了?怎样了?”

    徐小乐退开一步,道:“来的路上我就试过了,他还能吞咽,只要能吞咽,就有生机在。”

    葛再兴冷声道:“只要喘气,人就活着,你这话真是废话!关键还是那句话,肺气已决,你从理中下手,岂不是要他速死!”

    徐小乐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结果呢?”

    问话的却是房知县。

    今天徐小乐在堂上的表现,不知道给这位刚刚步入官场的知县老爷留下了多大面积的心理阴影。终于知道徐小乐刚才出神的原因,自然要问个明白。

    徐小乐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结果就是:他们从鼻如烟煤来断定肺气已绝,是不对的。”

    葛再兴被气笑了:“哈!千百年来的医生都不对,就你对?真是狂妄!”

    徐小乐镇定道:“我学识浅薄,真不知道你们动辄就说的‘千百年’故例,到底记载于哪本元典。

    “我刚才想了想,鼻如烟煤应该是大肠燥结之征。因为大肠与肺相表里,大肠燥结极重时,肺气常常断绝――只是‘常常’,绝非‘必然’。难道你们因此就讹用了几百年么?”

    葛再兴一愣:这个问题我却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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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理中(求首订和月票)

    徐小乐本来人微言轻,说话并不能服众。无论他说出什么道理,都会被人视作歪理邪说、无知童言。

    只是这一回合里,葛再兴被徐小乐说得噎住,却叫人对徐小乐生出一丝畏惧,不敢对他全盘否决。

    徐小乐重又回到燕锁儿身边,道:“真正的肺气断绝,应该是大喘大汗,然后病亡。为什么这孩子身热无汗,还能拖下去呢?”

    这个问题果然问住了在场诸多医生。

    医学发展到了今时今日,典籍医书汗牛充栋。师徒传授间以经验和杂论为主,最为基本的《内经》、《伤寒》却少有人精研。

    就如鼻如烟煤与肺气断绝之间的关系,大部分医生都只记住了这条语录,却从未去探究过肺与大肠、大肠与鼻相之间的关系。

    徐小乐还没有机会得到师长们传授语录、口诀,全靠记忆中的医学元典。他并不知道先辈们已经总结了许多或对或错的经验,只能自己分析推理。这样效率虽低,却不受成见束缚,俨然能够独辟蹊径。

    “再看燕锁儿的胸突,高出三寸。正是中宫不能运转,食、药积在胃中,皆在胃口之上。前两日又服用了金石寒冷之药,镇坠外邪,深入脏腑,因为寒凉更不能转运,越积越重,以至于胸高三寸,神识不清。”

    徐小乐一口气说完医理,总结道:“所以我要从理中下手,先将积存的食药化去。”

    整个公堂之上静谧一片。

    无论是围观的众人,还是堂上的五位大夫,全都在努力消化徐小乐的这段话。

    围观众人消化的是那些名词,好让他们回头去跟街坊邻居吹牛,充作谈资。

    那五位大夫却在消化徐小乐讲述的医理。

    如果撇开师父传授、方书记载、以及往日自己的施治经验,徐小乐这段话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十分漂亮!

    然而那些东西却是他们的行医之本,怎么可能撇开!

    房知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丢掉了刚刚开堂时候的两面为难,渐渐生出了一股看戏般的兴致。

    他不知道徐小乐说得是否在理,但是看到徐小乐以一个小小学徒,对抗五大成名医师,竟然还有功有守,不慌不乱,实在有趣得很呐!

    房知县心中暗道:幸好自己沉稳,没有匆忙断案,否则岂不是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

    ――唔,罗权那个锦衣卫也有些功劳。

    房知县心中给罗权补了一句,谁让他是紫面虎呢。至于“深不可测”但是缺乏存在感的穆青友,则被房知县直接忽略了。

    徐小乐却没有给人消化的意思,他是在等燕氏表态。

    燕氏在家中也帮着丈夫煎药,却只是粗识药性。至于药理医理,她是一概不通。听徐小乐说了那么一堆深奥的东西,燕氏早就懵了,甚至不知道徐小乐是否说完了。

    徐小乐见燕氏没有反应,只好道:“燕家大娘,他们都说你儿子必死无疑,我却觉得还有一线生机。你是愿意叫你儿子就在这儿苦熬等死,还是闯闯那线生机――我觉得那线生机起码有三尺宽。”

    燕氏这回总算听懂了,身子一转,跪在徐小乐面前,重重磕头下去:“请小徐先生救我儿子!妾身愿意做牛做马,回报先生!”

    燕仲卿正要出手阻拦,手却抬不起来。他看看躺在床板上的独苗,想起自己天天带着儿子戏耍,想起儿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儿子,爹已经束手无策了,只好让别人试试……

    燕仲卿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摸,却是眼泪糊满了整张面孔。

    徐小乐得了燕锁儿父母的首肯,转向人群,正要请人去长春堂抓药,意外地看到了鲁师傅、李西墙和顾掌柜。他到底只是个刚刚束发的少年,孤军奋战时固然英勇,但是看到援军还是心生欢喜。

    他就叫道:“鲁师傅,麻烦你煎一副理中汤,准备三剂玄明粉。”

    鲁师傅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顾煊刚想问这药钱谁出,突然醒悟过来:还要什么钱!这就是长春堂打出名望的好机会啊!

    如今长春堂不死不活拖着,自己非但捞不到太多油水,就连长房婶娘那边都面上无光。若是徐小乐今天真将那个死孩子救活了,长春堂可不就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了?

    想想看,本堂一个小小伙计学徒,都比姑苏有名的葛大夫强,那他师父岂不是真正的神医!

    顾煊握着李西墙的手,就像是抓着一棵摇钱树,不自觉中益发用力起来。

    李西墙看得怔怔出神,揣测着师叔祖到底教了多少东西给徐小乐,突然手骨疼痛欲裂,原来是顾煊不知道在做什么白日梦,竟然狠狠捏他,激得他连忙甩开顾煊的贼爪。

    徐小乐趁着鲁药师回去煎药的空,要房知县搬张桌子来。房知县也想看看徐小乐起死回生的本事,并不推辞,命衙役照办。

    葛再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只是来帮忙辨明药方,为什么好像就成了徐小乐的标靶呢?

    他对徐小乐提出的理中之说颇有些怀疑,但本着医者仁心的宗旨,还是希望能有所转机。然而燕锁儿若有转机,自己岂不是又要大大丢一次人?

    于是乎,葛再兴道:“县尊老爷,是否应该移入内室医治?”就算日后被人嘲笑,总好过当众丢人。

    葛再兴这话说得实在不得人心。多少人就指望着看热闹呢,你搬去了内室,叫别人怎么娱乐?

    房知县还没想好反驳的理由,徐小乐随口接道:“还是公堂上比较好,宽敞通风,阴凉解闷。等会可能还会有些气味,方便散开。”

    葛再兴听得心口哇凉,心道: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针对我!

    徐小乐却浑然不觉,叫人准备痰盂,又叫人准备马桶,指挥调度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燕锁儿的身体,发现他鼻头上微微湿润。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体内气息未绝,救活的把握还能更高一些。

    “你若是能救活我儿子,我给你立长生牌位。”燕仲卿走到徐小乐身边,脸上泪痕犹在。事已至此,他也放开了之前的矜持――虽然满心羞耻,却还是希望徐小乐能够成功。

    徐小乐看都懒得看他,说道:“我只希望世间庸医能少一些。”

    燕仲卿脸颊肉跳,把牙一咬:“你若是救活了我儿,我以后再不行医!”

    *

    *

    终于上架了,求首订,求月票,求支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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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起效

    理中汤、玄明粉都是经方,从汉朝用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动,已经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方子。

    徐小乐只需要报出名字,鲁药师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药工就知道该如何配药、如何煎药。稍通医理的人,也都知道这两副药针对何种症状。

    顾煊智力上线之后,明白这回堂审对他、对长春堂的意义重大,连忙派人追着鲁药师回去,要鲁师傅一定选用最好的药材,务必使药力达到最佳效果。

    徐小乐在公堂上忙上忙下,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就等鲁师傅送药过来。

    鲁药师知道是急症,当然不会跟外行的顾煊一样,临时另配。他从库房里挑出早就配好的药,检查之后便盯着药童煎药。如此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副理中汤就能送过去了。

    事关人命,鲁药师自己提着盛好的汤罐,拿出上山下水的干练劲头,一路小跑送到了县衙公堂之上。

    “理中汤和玄明粉我都拿来了。”鲁药师在汤罐放在案台上,又取出一个纸包,交给徐小乐。

    徐小乐谢了鲁药师,拿了汤罐:“把他架起来。”

    燕仲卿此刻也是死马当作活马活马医,跟妻子两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儿子托起来。自己顶在后面,拿背脊给儿子靠着。

    徐小乐舀了一勺药,在空气中等它稍凉能够入口,才送到燕锁儿嘴边。

    燕锁儿神志不清,濒临垂死,牙关总算没有咬紧。徐小乐这边才将药灌进去,他那边已经能够吞服下去。

    徐小乐渐渐加大了灌服的量,燕锁儿吞服的幅度也渐渐增大。

    燕仲卿坐堂十年,知道这是好现象。人是万物之灵,喜欢吃什么,往往说明身体有需要。病人肯喝药,这说明药物的确对症。他扭着头往后看,眼泪滚落下来,连声问道:“锁儿如何了?睁眼了么?”

    徐小乐不应不答,只是拿了汤碗退开几步,示意旁边人端个痰盂过去。

    那人正是锁儿的三婶,膝下无子,平日也将锁儿当自己孩子看待。她茫然地端着痰盂顶替了徐小乐的位置,心中暗道:这孩子刚刚服下药,难道就能尿出来么?

    “小心!”

    徐小乐大喊一声。

    燕家三婶正在走神,被徐小乐这声警告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到“呕”地一声,一股黑水如箭一般朝她喷射过来。

    这黑水粘稠恶臭,就如沟渠里的腐烂泥浆一般,就算远远看到都令人恶心。如今被满满射了一脸,有些甚至溅进了嘴里……燕家三婶立刻就抱着痰盂呕吐起来,将昨日的晚饭都吐了个干净。

    房知县坐在堂上,已经取了手帕捂住口鼻。

    他坐得高,看得全景,亲眼见燕锁儿呕吐出来,紧跟着燕家三婶也呕吐不停,差点忍不住跟着一起吐了。难怪徐小乐要在公堂上治病,若是在斗室之中,岂不是要熏死人了?

    徐小乐早退开五步远,自然是一点都没沾到。他摇头道:“这位大娘,我是让你用痰盂接着,不是让你用脸接啊。”

    燕家三婶欲哭无泪,吐得天昏地暗,摇摇欲坠,被自家男人扶了出去。

    燕锁儿他娘身上也沾了不少,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并不觉得什么,只是哭道:“这如何是好,刚喝下去的药就吐出来了!”

    徐小乐上前看了看,道:“药效很好,我就是要他把前两日积住的药都吐出来。”

    公堂之下围观众人很多是看热闹的,见这“死孩子”呕出一滩黑水,又听徐小乐说这是“药效”,就以为这孩子有救了,纷纷欢呼起来。

    葛再兴心烦这些看热闹的门外汉,过去摸了摸燕锁儿的脉,微微闭目,旋即望向徐小乐:“脉没起来。”

    赵大夫也上前去搭了脉,面带怒气:“何止,这回连蛛丝都算不上了!”

    燕仲卿仍旧驮着儿子,闻言就咧嘴哭出来了。

    徐小乐并不意外,淡定道:“预料之中。”

    朱嘉德和谭公超也走了过来,却没摸脉。

    一个看脸,一个看胸。

    朱嘉德道:“谭公,胸平了。”

    谭公超点了点头。

    高出三寸的胸突,因为燕锁儿的呕吐,此刻已经完全平复下去。

    谭公超取了一块布巾,给燕锁儿擦去嘴角的呕吐物,又轻轻点了点,燕锁儿的头却没有偏向一侧,甚至还有余力反弹。

    谭公超喜道:“看,他脖颈硬了。”

    燕仲卿夫妇登时止住了哭:“脖颈硬了?是有救了?”

    徐小乐看了看两位名医,道:“你们两个总算能抓住关键。”他旋即又盯着葛再兴:“这孩子还在鬼门关前没回来,你能摸到脉就真见鬼了。”

    葛再兴脸皮一红,迂回刺他道:“你也真是大言不惭,这两位老师医术何其高超,你竟然还敢能评价!”

    徐小乐就不信:医术高超连这么个病都看不好?

    他撇了撇嘴,道:“让开一下,我还要继续用药。”

    朱嘉德连忙扶着谭公超退开,让位置给徐小乐。

    徐小乐从汤罐里又倒出半碗理中汤,给燕锁儿灌了下去。这回就连燕锁儿他亲娘都忍不住退开一步,生怕儿子再呕吐出来。

    徐小乐却知道燕锁儿已经吐无可吐了,道:“别干站着,先把这一摊清洗一下。怪臭的。”

    ――要是嫂嫂在这儿,恐怕都不用我说。

    徐小乐想起极爱干净的佟晚晴,又觉得出门在外,碰到的人物真是千奇百怪:眼看这般脏臭竟然无动于衷,还要自己出言提醒。

    燕家娘子连忙问一旁衙役讨了水桶抹布。他家亲戚也过来帮忙,去打了井水,几个人三五下就将公堂上的秽物冲刷干净。

    等他们弄好,徐小乐方才过去,摸了摸燕锁儿额头,道:“热开始退了。”

    赵大夫不信,上来也摸锁儿热度,一摸再摸,摸了又摸。一手摸自己额头,一手又摸锁儿的,两相比较。

    徐小乐忍不住道:“你这是要******么?”

    赵大夫这才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了一旁。

    徐小乐端了一碗水,化入玄明粉,搅拌均匀,送到燕锁儿嘴边。

    灌了一大碗药汤之后,徐小乐又化了一碗。

    如此再三,朱嘉德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哎,玄明粉不能多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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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荣耀(加更谢盟主)

    玄明粉的原材是朴硝。朴硝精制之后得到芒硝,芒硝脱水才制成玄明粉。虽然药书上写的是无毒,但这药也是清热解毒、泄热通便的寒药。大人用起来都要注意剂量,何况幼童。

    徐小乐头都没抬,将第三碗玄明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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