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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千金凰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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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向沈芊君,见她脸上白色的粉没有粘性地滑落在她衣衫的肩头,而与此同时,沈相暴躁忽然抬手,一把甩在了梅氏的脸上。

“你闹够了没!君儿腹中有孩子,她能随便用这些东西吗?她要不是被你气急了,能如此吗?我知道,你就是眼红我把绸缎庄子的管理权交给了君儿,所以才要来故意加害的是吗?好,很好,以后这相府你也别管了,都交给君儿打理,我看你这脸也没事,自求多福吧!哼!”

沈相厌恶地看了一眼梅氏,甩袖便离开,沈芊君也冷冷地看了看屋内的人,眼里却闪过一道寒光,“二婶,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加害君儿,君儿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说毕,她带着张妈和巧心巧慧三人离开。

看着巧心巧慧离去的身影,梅氏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爷,老爷你不能这样啊,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娘”,沈芊鸾急忙上前来搀扶起梅氏,“娘,你之前怎么不同女儿先商量呢,沈芊君明显是留了破绽的,可您怎么没发现就…”。

“我也是太心急,以为沈芊君的小辫子终于被我揪住了,谁料想竟然是这番光景!巧心、巧慧也不能再用了,不管这其中究竟是陷害还是她们背叛,都要把她们撵出府去!”

梅氏紧紧抓着拳头,在地上捶打着,恨得咬牙切齿。

沈芊凤也摔地不轻,嘴巴磨破了皮,忽然便哇哇大叫了起来,“啊,血啊,流血了。”

“怎么了怎么了?”梅氏和沈芊鸾同时看去,沈芊凤的嘴唇里正汨汨流淌着鲜血,她一张嘴,一颗被染了血的牙齿便吐了出来。

“姐姐,你的门牙,被磕坏了。”

“啊!”沈芊凤捂着嘴,呆怔了半晌后猛然大叫起来。

“沈芊君,我要胡你势比两立!”沈芊凤不清不楚地捂着嘴巴,恶狠狠地发疯咆哮了起来。

一个小计谋,不想夺了梅氏的权,这是沈芊君未料想到的意外惊喜,更让她意外的是,沈芊凤因为昨日摔跤,掉了一颗门牙,让她那姣好的容颜上,从此多了一个缺憾,如今三年一次的选秀就快要到了,沈芊凤这个样子,自然,是失去了资格了。

柴房内

“啊,夫人,你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同大小姐一起设计陷害您啊,呜呜。”漆黑的屋子里,巧心跪爬在地上抱着梅氏的腿,梅氏却冷冷地看着她,冲着巧慧道,“巧慧,你姐姐干了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我相信你们不是一起的,只要你,拿这把刀子,剁了她的一根手指,我们相府,就还留你!”

“什么,夫人,不可以啊”,巧慧不断地摇头,眼里满是泪,她怎么可以用刀子割掉姐姐的手指呢,不可以。

“呵呵,没想到你们姐妹还是这么情深呢”,梅氏双手环抱着自己,缓缓捡起地上冰冷的刀,而就在此时,一个老奴走了进来。

“夫人,找到了,她们果然拿了大小姐的好处。”

老奴将珠花递给梅氏看,梅氏当场就一脚踢在了巧心的肚子上,“还说没有背叛,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说是大小姐看你们伺候地好,赏赐给你们的!”

“不是,不是的,夫人您误会了,这是一日晚上大小姐去湖边散步落下的,我们看着珠花的款式好,定能当不少钱,是以就顺手牵羊,偷偷地藏了起来,打算找个日子当了,夫人,你要相信我们啊,这绝对不是我们被贿赂的证据啊”,巧心声嘶力竭地哭着,又重新趴着朝梅氏而来。

梅氏冷哼一声,一脚再次踢向了巧心,不过这次,是直接踢在了她脸上,她的小脸立即有个鞋印,鼻子开始哗哗地留着鼻血,将那原本白皙的脸染地鲜红,“你还以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都是你们,让我失去了协理相府的权力!来人啊,将这两个丫头片子都打残,然后扔出丞相府!”

“是”,几个打手立即领命进来,巧心和巧慧互相拉扯着,死活都不肯走,“不要啊,不要,夫人,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巧心巧慧两姐妹的嚎叫声最终被化为了无声的呜咽,打手将人打地血肉模糊后,把两人扔了出去。

东苑里,沈芊君对着镜子一番梳妆,脸上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小试牛刀,旗开得胜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小姐,您真要女扮男装出门?”张妈也已经打扮好了,推门而入。

“这样方便”,沈芊君微笑着,最后摆了摆自己的毡帽。

“小姐…”。

看着张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芊君忽然转身,“我知道,你是同情巧心巧慧了?我也没想到梅氏出手会那么狠,这样吧,你拿一百两给她们吧,让她们好好改过自新,这相府,不来也罢。”

“唉,小姐你心肠真好,我这就去”,张妈急忙应声,然后快步便朝着门外而去。

被张妈这样夸奖,沈芊君却没有一点笑意,曾经扇碧也这么夸奖过她,当时的她不知道,有时候,善心是一把双刃剑,她有好处,却同时会反过来狠狠刺你一刀。

若巧心巧慧不领情,那便会说她此番去送钱是幸灾乐祸,夹心假意,若是她们能领情,那倒真是大功一件了。

苦笑扬了扬唇,沈芊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变了许多,以前那个处事心软,事事都不赶尽杀绝的沈芊君,如今已变得麻木了,对于敌人,好像自己已经没有了那种怜悯心。

对着镜子重新挤了一个微笑,她自言自语道,“今天就好好出去散心,看看能不能遇到有缘人!”

☆、第十 二章 他还没死

红木乌篷船

古色古香的陈设,朱红帘子内,萧雨垂眸抚琴,浣碧端上新鲜茶盏和蔬果浅笑走来,看着萧雨的手指娴熟地挑拨着琴弦,“小姐,歇息歇息吃点东西吧。睍莼璩晓”

“咱们的船到哪里了?”萧雨抬眸,眼里带着笑,接过浣碧手里的蔬果,轻轻张嘴含了颗葡萄,酸地眯起了眼睛。

“快到京城了,这一别,我们总算回来了”,浣碧叹了口气,可是眼里却有很多的怀念,“小姐,葡萄很酸?”

“酸算什么,这么多苦咱们都吃了”,萧雨闭起双眼,将葡萄吞咽下去,然后摆了摆手,“不吃了,这是新曲子,还得再练练。”

“小雨小姐,外头船夫打捞起了一个人…”。

就在船舱里二人对话结束后,忽然从船舱外急急忙忙跑来一名老妪,她指着外面的方向,面露难色,似是是等待萧雨的吩咐。

“这环江每日跳河的人何其多,咱们救地了那么多人吗?把人扔回去。”

浣碧冷眼道。

“可是,人命关天啊。”老妪迟迟不肯走,僵持了片刻后,萧雨才缓缓起身,“去看看。”

甲板上吹着冷风,萧雨披着红色罩体站在桅杆边,看着几名船夫围着一个人,那男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因为被水浸泡了许久的缘故,眼色已变得很深,但是不管怎样,她都认得出,那是宫里内监穿的衣服。

“你们都让开”,萧雨沉声,摆手,旋即船夫们便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过去。

甲板上此刻一个面如冠玉的男人躺着,他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粘性他的身体,将他完美的体型修饰地极其优美,这个男人,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啊,小姐,是皇…”,浣碧捂着嘴,难以置信,可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萧雨冷声打断。

“来人,将此人送入船舱去,拿件干净的衣服来。”说毕,便有几名小厮将人抬起,往船舱里送去。

浣碧将一干人屏退开来,让人准备了热水送进来。

红藕香残的船舱里,传出沁人的芬芳,红纱漫天飞舞,澡盆里,露出男人裸露的上半身,萧雨细长的指尖轻轻抚上男人的胸口,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上游走,她缓缓回头,看向浣碧,“还有多久靠岸?靠岸后赶紧去找大夫。”

“是”,浣碧轻声回答着,然后将沐浴用的角皂和刷子搁下就掀开帐子出去了。皇上没死?皇上居然没死,这下可好了,浣碧心里很高兴,只是她刚走到甲板上,便撞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张公子,你怎么来了?”

“小姐带了一个男人进了她房间?”来人叫张生,是一月前在花鼓镇跳河追船的那名穷酸书生,后来他成了花船的座上宾,便一直随萧雨来了京城。

“这个就不用张公子你过问了吧,小姐做什么,向来是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的吧?”浣碧挑起眉头,伸手拦开张生。

张生却眉头紧蹙,推开浣碧的手,冲了进去。

“喂,张公子,不可以,不可以进去啊。”可是她的话太晚了,张生已经加快步子闯了进去。

一室的芬芳,里面香气迷人,那是属于萧雨身上特有的香气,这香气,曾无数次让他着迷,甚至痴狂。

张生的步子停在了一层红绡纱帐外,看着里面若隐若现的影子,萧雨正赤(裸)着上半身,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仰面靠在木桶里,双眼闭着,可是他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是那样的深刻,他的眉宇间,无不散发出一股英气。

张生顿步了,他承认,这个男人比自己更有魅力,更有属于男人的味道,可是…,他是爱着萧雨的,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萧雨了。

“雨!”张生失去理智地冲进了纱帐内,笔直地站在外面,萧雨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抓起屏风上的衣服,将自己和木桶里的男人罩在了一起,冷眉道,“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可以和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有肌肤之亲?为何你从来不对我…,你若是想要,虽是可以找我。”张生咬着唇畔,说出他认为很羞耻的话。

萧雨看着他一副害羞懊恼的样子,唇角一扬,“窝囊废?你想(上)我?让我和你同(床)?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你凭什么拥有我?对,我就是喜欢和来历不明的男人亲亲我我,因为他的一根脚趾头都逼你强,让我迷恋!”萧雨斜视着张生,眼里露出鄙夷,然后菱唇缓缓靠上了男人,昊哥哥,你是我的,现在沈芊君死了,你的心里再也没别人了。

萧雨的眼眸忽然暖了下来,里面有着女人动情的温存,她缓缓地伸出双手,勾住高冉昊的脖子,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个个轻轻的吻。她爱他,从来就没有变过。

“雨,你不能这样,你出来”,张生忽然像发疯了一般,快步过去,拉扯着里面的人,将她带了出来,然后又如饥饿的野兽般,一把扯掉披在萧雨身上的衣衫,狠狠埋头凑上她的香肩,疯狂落下一个个吻。

他看着女人在他怀中挣扎,更加激起了心中的欲望,大手毫不留情地揉上了女人胸前的衣服,将她的肌肤揉捏地变形,“雨,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在其他男人怀里…”,男人粗喘着气,大手愈发肆意地在女人身上摸索着,似乎要将人捏碎一般。

萧雨狠狠地靠着张生的肩膀,张嘴在他肩头咬下一口,冷道,“你不配!给我滚出去!”

张生被萧雨一把推开,撞在桌角边,后背青了一块,可他不顾这伤痛,只苦笑着继续上前,“为什么?为什么我连个来历不明的人都不如?是不是等我当上了大官,飞黄腾达了,你才愿意跟我?”

萧雨不语,只转身指着外面,“滚出去!”

“是不是?”张生怒了,抓着萧雨的双肩吼着,震得她耳朵都快要聋了。

“有本事这届的状元就是你张生,等哪天你真的当上了状元,再来,待会船靠岸了,你就给我滚!”萧雨回神,无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全是鄙夷,她打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衣服砸在他脸上。

“你现在只是个想吃天鹅肉的老蛤蟆,让我觉得很恶心!滚吧,不要让我喊人丢你下去。”

“不必了,我会走,我也会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张生办不到的事!”张生眼里燃烧出一团火焰,然后光着膀子连衣服也没穿,便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他捏紧着拳头,心里发誓,他发誓,不论通过什么方法,哪怕是不折手段,他也要得到这个女人!

“啊!小姐,不好了,张生跳船了,他不会游泳啊。”

外面,只听见扑通一声,接着便传来浣碧急匆匆的声音,萧雨穿好衣裳不紧不慢走出,看了眼归于平静的水面,“他自找的,快点找岸停船。”

不多久,船终于停靠了下来,浣碧第一时间上岸找来了大夫,大夫帮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的高冉昊把脉,眉头蹙地厉害。

“大夫,如何了?”萧雨着急地问。

那大夫捋着胡子又思索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他只是溺水受了凉,吃些退烧的药就会醒来,可是他体内的真气乱窜,似乎中了什么毒,而且,他的脑部也受过重创,这能不能醒来,或者醒来可能会什么事都记不得也说不一定。罕见,此人的症状实在是太罕见了。”

大夫絮絮叨叨着,一边走出船舱,前月他遇到过一名女子,脉象和这男子一样紊乱,那女子还有喜脉,一个月内遇到两人的脉象都如此奇怪,他医道短浅,是以只能唉声叹气,素手无策了,也不知道这两位命人有没有渊源。

浣碧送走了大夫便把熬好的药端了上来,蹙眉问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他…”。

“我也不清楚,看来宫中大火皇上死里逃生了,不过如今新帝登基,呵呵,此事没那么简单。”萧雨眼眸忽然一暗,此次她之所以回京,就是因为,最近京城里有个人总是假冒她的名义行商,她只是纳闷,自己不过是花鼓的一名艺妓,何以京城有人知晓她的名讳。

喂下药,帮高冉昊垫上枕头,萧雨刚想要出去,手却被他拉住,“不要走,不要!”

他似乎在做一个噩梦,额头沁满了汗珠。

萧雨愣神,就在她转身时,高冉昊睁开了眼睛,她心猛然一颤,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里面的迷茫…

“昊哥哥,你醒了?”激动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萧雨坐到床边,用许久未见的期许目光看着他,她曾经想过他们再见彼此会是怎样的表情,当她知道宫中大火,皇上驾崩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死去,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会是这般情景,

猛地一头扎进高冉昊的怀里,萧雨失声痛哭着,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是这样的。

高冉昊半晌呆怔,手悬在半空,想要抱萧雨却又迟迟未下手,“这里…是哪里?”他问的很生涩。

“昊哥哥,这里是雨儿的花船,你现在很安全”,萧雨出声安慰着,环抱着高冉昊,往他的怀里再次凑了凑,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她微微一笑。

“花船?你又是谁?”高冉昊单手蹙着太阳穴,双眉深拧,他看着周遭的环境很陌生,眼前的人,他完全没印象,更为可怕地是,他居然发现,他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忆了,高冉昊猛地摇了摇头,“我是谁?”

“昊哥哥,你不记得雨儿了?”萧雨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的迷茫,联想起方才大夫走之前说的话,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道,“昊哥哥,我是你的妻子雨儿啊,你是我的夫君。”

一边的浣碧身子一颤,看着高冉昊似乎懂了般,任由萧雨抱着,皇上,失忆了?

知道高冉昊失忆,萧雨于是编造了一大堆的谎话和身份,给他灌输了一个新的身份,待安抚人睡下后,她才重新走出了船舱,吩咐浣碧道,“我们不回京城了,让船夫把船开回花鼓。”

“小姐,你不想找那个假冒您身份的人了?”浣碧不解问着。

“其他事都不重要了,我不想回京城了,既然我找到了昊哥哥,我便想和他隐居田园,现在他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便和他重新开始。”

“那小姐,你的仇不报了?”浣碧出声再次追问。

“报仇?沈芊君都死了,还有什么仇恨?现在我什么仇都没了,我只想和昊哥哥好好的。”萧雨眼里一片向往,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丝丝的甜蜜。

“也好,小姐去哪,浣碧就跟到哪”,浣碧道,然后搀扶着萧雨往围栏走去,“小姐,你看,京城的夜市好美啊。”

“是啊,好美,不过太美的东西往往容易伤害人,走吧,我不需要这些浮华了。”萧雨浅笑着,将身上披着的红色纱衣脱下,随手往江河里扔去。

红色的纱衣在水面漂浮,就如一朵被人遗弃的玫瑰,慢慢地随波逐流。



京城朱雀大街

“少爷,咱们不是出来寻下人的吗,可是咱么这都逛了一天了,也没见您寻到个称心如意的。”张妈跟在沈芊君身后,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忙催促着。

“不要着急,看来是缘分还没到,不如咱们去人口贩卖市场瞧瞧?”忽然,沈芊君像有了主意般提议道,却把张妈给吓得忙招手。

“少爷,不行不行,人口贩卖市场很乱,您现在,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不好。”

“那好吧,咱们去江边走走吧,若是还没有满意的,就回府。”

“唉。”张妈总算舒可一口气,跟在沈芊君身后,朝着江边走去。

远远的大江,一条红船格外引人注目,它缓缓停靠在岸边,旋即便从里面走下两名小丫头,她们急匆匆地上岸便往药店的方向而去。

沈芊君一身男装打扮,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不经意地淡扫红船的一切,最后时限落定在那红船飘摇的旗帜上,‘雨’。

若她没猜错,这船便是一月前他们在花鼓镇上遇见的那名花鼓名妓—小雨。

她怎么来京城了?

沈芊君心里狐疑着,一收扇子便打算登船,那两名去买药的丫鬟却正好急匆匆地回来了,而不等她上去,船夫已开始起锚。

来了又走,这又是为何?

船上,高冉昊披着披风走上了甲板,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眼中苍茫地看着陌生的一切,靠着围栏,拼劲全力,想要回想起些什么,可是那些回忆都是支离破碎的,每当他要想起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脸都会很快模糊,然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他疼地捂着胸口,被从船舱里走出的萧雨一把搀扶着,“相公,记不起来就不要再去想了,雨儿是你的记忆,无论何时,雨儿都在你身边。”

“我真的是因为被一个女人伤害后变成这样的吗?”高冉昊狐疑问道,忽然紧紧抓上了萧雨的手。

“是的,曾经你很爱很爱表姐,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你,她喜欢的明明是你亲弟弟,可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故意接近你。难道你忘了你手心的这到伤疤吗?就是她亲手刺的,她巴不得你死,在这个世界上,你最恨的人就是她,而你最爱的人是我…”,萧雨环扣住高冉昊的手心,慢慢地伸开自己的五指,对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你要记住,咱们这叫十指相扣,生死相依,此生我都绝不负你…耳边轰隆回响着一句誓言,可是高冉昊的记忆里,已经再也无从寻找与之匹配的回忆了。

“恩,雨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高冉昊缓缓将萧雨揽在怀里,两人相拥矗立在甲板上,身影随着船渐行渐远。

“哎哟,少爷,这花船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那甲板上两人,大庭广众,男男女女就那么搂搂抱抱,咱们还是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张妈在一边嘀咕着,很不屑那甲板上的光景,距离太远,看不清人的长相,只能看清两个相拥的身影。

“好,打道回府,看来今日一天是白费了,咱们就当出来散心。”沈芊君长长地望了眼那离去的花船,转身刚要走。

“不好啦,不好啦,有人溺水啦,快来救人啊。”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在红船开走后不久,一个男子被众人抬了上来,“啧啧,这么一个大好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快点,按住他的小腹,把水挤出来。”

身后的抢救声和说话声越来越嘈杂,沈芊君刚抬步便又折回,挤到了人群里,呵,竟是个白面的书生,可是却光着膀子。

旁边的妇人都别开了视线不敢看,张妈拉着沈芊君也不让她看。

“好了好了,这就回去。”沈芊君无奈一笑,可是还没走动,脚踝便被人一把抓住,她回头一看,那名溺水的人正用手抓着她。

“哎呀,你这个登徒浪子,怎么能抓我们家小,我们家公子的脚,快点,快点把你的脏手拿开。”张妈急了,蹲下便拼命地去掰张生的手,而是张生昏昏迷迷地,却死活不肯松手,只垂危道,“公子,救我一命。”

“我家公子怎么救你,你再不把手拿开,我喊人了啊”,张妈被气地脸红,大小姐的精贵身子,怎么能被这种人随意触碰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芊君挪了挪脚,无奈道,“张妈,把他搀扶起来吧,送他去附近的客栈。”

“这…,公子”,张妈为难道。

“就这么办,我在浮桥上等你,你送完人了就来。”

“好吧”,张妈无奈应声,喊了身边的两个路人,给了些钱,拍了拍身上的脏水道,“帮我把这人送去附近最近的客栈吧。”

沈芊君看了看离去的几人,收起的扇子又重新打开,她在路边无聊地看了看首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浮桥等张妈了,可是不巧的是,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打起了闷雷。

轰隆,轰隆,原本还在路上叫卖的小贩,都开始慌张地收拾起来,大家四处逃窜,沈芊君抬头望天,也抱着脑袋,打算找一个屋檐避一避。

“王爷,以后亚赛若还想出来走走,你还会陪着吗?”零丁前行的马车,丝毫没有被外面的雷声给吓住,马车内,亚赛一脸红晕,看着自己手里的一个玉镯,幸福地笑着,她今日只是怀着侥幸的想法问了王爷一句,却没想到,王爷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陪她出来看首饰。

外面的雷声又轰隆一下,无名掀开马车问道,“王爷,咱们是要避一避雨还是加快赶车速度,这里回王府还有一段路,眼见着雨就要下了”。

高允一听无名的话,漠然掀开轿帘,看了眼外面乌黑的天,“继续赶车吧,王妃,你应该没事吧。”

“没关系的,无名大人,你尽管赶车吧,早些回府也好。”亚赛柔声道,嘴角的笑意不减。

高允默默点头,刚想要放下帘子,却猛然一怔,然后呆在那。

车外,一名身着男装的人正抱着自己在人群里奔走,涌动的人流遮住他半张脸,但即便是如此,也遮不住他那熟悉、让人刻骨铭心的脸。

她,是她!

“停车!”高允忽然低沉吼着,犹如一只狂暴的狮子,吓得亚赛身子一怔,可等她回神过来时,高允已快步跳下了马。

他冲过人群,来到方才沈芊君走过的地方,却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阿君,是你吗?是你吗?

高允紧紧捏着拳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那双阴森的双眸忽然充满了晶莹的东西,瞬间血丝饱满,那一头银发立即在空中飞散开来。吓得四周的人急忙躲开,都以为自己见了鬼。

“王爷,怎么了?”一把浅黄的油纸伞在手,亚赛从马车上款步走下,来到高允的身边,她把伞打在男人的头上,出声问地轻柔。

高允回头看着亚赛,苦涩一笑,“没事,兴许是我眼花了,咱们回吧。”

“恩。”

雨说下就下,一个天雷过后便噼里啪啦打了下来,沈芊君一路小跑着,总算找到一处房檐避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此时路上正好有机灵的商贩出来卖雨伞。

“公子要雨伞吗?”

“来两把。”

“好嘞,十文钱。”那商贩接过钱便又继续去别处卖雨伞了,沈芊君抬头望天,知道这是风暴雨,下一阵子就会停,她忙撑开伞,好遮住露在屋檐外的半只袖子。

雨下了一会,果真停了,空气中瞬间有了一股泥土的味道,深深呼一口气,都会觉得全身舒爽起来。

当沈芊君来到浮桥上时,张妈已经在那等着了,“少爷,你没淋湿吧?”

“没有,回府吧,说不定正好赶上晚饭。”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暗,沈芊君走到大厅里时,饭桌上的菜已经在收拾了,沈相不在,梅氏母女正吃晚饭要出来。

“唉?君儿回来了啊,你在外面一定吃过了吧,二婶没准备你那份。”梅氏浅浅笑着,可是下一秒却是一副巴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来,赶紧把桌子撤了。”

“夫人,我家小姐还没吃饭呢。”张妈忙上前阻拦那些要收拾的丫鬟,梅氏挑额挑眉头,故意惊讶,“啊?君儿你没吃饭啊,那这桌子先别撤,君儿,你一个人慢慢吃,我们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毕,母女三人便携手走了出去。

张妈立即上前一看桌子,只有几盘菜,而且全都是剩菜,鱼只剩下一只头,鸡也只剩下骨头,更可气的是,有一盘子竟然全是吃剩下的骨头。

“这二夫人太可气了,不仅留的是吃剩下的,还是她们嘴里吐出来的,这怎么吃?”

沈芊君淡淡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知道上次美肌粉一事后,她和梅氏母女是正式撕破了脸,不过就目前看来,她们还只是小打小闹,她倒也没觉得那么生气。

“罢了,让厨房再重新做就是。”

“是。”

沈芊君回了自己房间,坐在桌边喝茶,等着上菜,可是张妈去了片刻后又气呼呼地回来,“小姐,那帮子奴才居然给我脸色,这定是二夫人教唆的,他们说厨房已经熄火了,现在重新生火估计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吃上饭,可那时候已经宵禁了,他们这是故意的!”张妈气地咬牙。

“别气了,小人得志,咱们使了那么多心计,她们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来,你看我藏了什么?”沈芊君倒不生气,忽然从自己的衣袖里变出两个小纸包,“看看凉了没有,街边卖烧饼,我嘴馋忍不住便买了两个,还热着呢,趁热吃了。”

边说着,沈芊君边把烧饼递了过去,张妈接着,不禁就泪眼婆娑起来,“小姐,你真好,做什么事都还想着我。”

“当然不管什么事都想着你啊,咱们吃完,待会便去收拾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相府后厨大院

一干人干完活便在院子里嗑瓜子,还一边瞎侃聊天,老妇们也不洗菜了,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同几个年轻的丫头低头细语。

“听说这次选秀不分门第的,也不知皇上究竟喜欢怎样的女人,你们听说没,新皇把先帝的后宫都收纳了,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听说在冷宫里但凡姿色好的,也被放出来伺候了。”

“是啊是啊,听说以前失势的顾美人现在恢复了位份呢,如嫔娘娘也从采女恢复到了本身的嫔,只是萧淑妃与沈后不在了,不然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先帝在世呢。”

“可不是么,这新帝也太好色了,连自己皇兄的女人都要霸占。”

“这你可就不懂了,我偷听二夫人说的,她说新帝这是故意立威,给先帝的老臣一个下马威,收先帝后宫只是名义上侮辱先帝…”。

“啊,竟有这事啊,那这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啊,太皇太后也不管管啊。”

“听说先帝驾崩就是太皇太后害的,她怎么会管。”

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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