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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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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王,不会为儿女情长而过多纠缠的王。
可阿政提及赵姬用酒肉美色魅惑先王一事,这我倒是当真不知晓的了。可细想想,当初吕不韦的爱妾赵姬不过一舞,先王便开口和予他权势帮助的吕不韦要人,当真也是不怕为了个女人与吕不韦从此隔阂。
如此看来,阿政在诱惑方面,还是比先王自勉更甚。
他会放纵赵姬往他身边送人,却也是因为怕惹急了赵姬罢?听闻赵姬如今和嬴成蟜走得愈发近了些,即便阿政是赵姬亲生,可如若亲儿子不听自己话反而要与自己作对,那赵姬另择旁人亦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知,如今阿政还未登基,根基尚不牢固。故而如今会顺应着赵姬的意思揽了那些女孩子,只要不过分沉迷,倒也未尝不可了。
我对阿政总算放下心来,却不想,不待我宽心多久,一震慑雷霆的消息却传入我耳中来。
彼时,女医在给我号脉,言虽然还有半个月生产,但如今我脉象却有些弱了。精卫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女医的问诊事宜。
脉象弱吗?
“夫人面色亦有些虚浮,想必是近来心力交瘁过度罢?”说着,女医试探的问了句,“夫人最近可有什么心烦之事不曾?”
我苦笑连连,不待我回答,精卫只急道,“夫人近来心境倒是舒缓的,可哪里是有什么心烦之事呢?提及心烦之事,大概是青鸾宫一大烦心事了:小公主日日夜里不安,闹腾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日日夜啼,如此情况下,青鸾宫倒是无人得以安心歇息的,故而夫人面色便有些虚浮了。”
精卫日日跟在我身边,对于我的身体状况,她自来是最清楚的。
可好歹她接触最多的也就青鸾宫一应人等,不似女医和御医天天要与几十上百人看病号脉,问诊经验自不如她们。故而精卫也不敢胡乱给我开处方,只老老实实的去请了御医来,在旁说清楚我的日常起居等等罢了。
女医皱眉,随即笑了笑,“亦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卑职这厢给夫人弄些安神的小药方,权当茶水代日常用了,便不打紧。小公主夜啼倒也是正常的,这般大小的婴孩向来不好伺候,搁宫外也是要好生养着的,夜里饿了要吃渴了要喝都是会将人折腾醒的。寻常百姓家都是如此,更何况这宫闱中,孩子娇贵不甚好养活。”那女医颇有些忌讳的说道,却也就此打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夫人如今是还不习惯,待夫人自己将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哭闹起来,夫人也就明了了。”说着,那女医又颇为宽慰的笑了笑。
精卫叹息着,“我也知这婴孩夜里能折腾,可小公主……也太能折腾了。”
女医闻言,只收拾了药箱,“如此,还是该去看看的,莫不是小公主有其他不好的地方,及时看出来也好。”说着,她问询精卫道,“不知小公主从前可有人来看过?”
那女医倒也是个极用心的,约莫半百年纪,年岁比较长了,见过的人情世故也多。精卫对于这些年长些的总是十分尊敬的,只因她们见识更多,更晓事。
不多时,精卫便引领着那女医去嬴元曼房间去了。我懒懒的坐在榻上,不愿动弹。盖腹腔太重,实在是没力气驮着大肚子上下跑了。
画眉此刻正在屋外练剑,剑刃破空之声,伴随着她凌厉的身姿,汗水将发丝打湿粘连在脸颊,细剑眉、星辰目,好不飒爽。
我看得心生羡慕,如若不是怀着孩子,我倒真是手痒得只想和她出去缠斗一番了。
正艳羡的看着画眉舞剑痴痴,百灵却从外头奔了进来,气喘吁吁模样,好不心急。难得见她如此慌张模样,还是从外头狂奔进来。我自是坐正了身子,待她进来说话了。
她喘着气,还未站稳便往我面前一跪,“夫人,婢方才路过万安宫,闻得太后娘娘说,如今秦赵交好,朝中正商量着要将两国人质释放了呢。”
“此乃善事,如何慌张?”我颇为不解的刮了刮杯盖上的浮叶。
无奈百灵着急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嗯嗯啊啊了半响,却绘不清楚意思,“不是这个,夫人您听我说完。”
她自喘息了片刻,方理清头绪,“如若只是各自释放了人质,这倒是极好的,可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素来无长远,若是没有了这人质为基础,二国之间多多少少会更放肆些。故而人质是定然会放的,可放人质的同时,赵国那边要求将公主也嫁了来,甚至提出公主过来受不得委屈,非王后之位不可!”
我定了定神:赵国公主要嫁来吗?还妄想直接坐上王后之位?
“这般要求却有些无礼了,王后之位哪是说坐就能坐上的?如此,我相信阿政会拒绝了罢?”我颇为自信的说道。
却不料百灵一脸恨极的表情,“可不是无礼!可赵国无礼便也罢了,太后娘娘偏生还应允了!只因要求太过胡闹,太后娘娘便说,王后之位虽不可,但夫人之位却是可以的。为表诚意,秦愿把尚在襁褓的小公主嬴元曼给嫁过去。太后此举,看似公正了些,可夫人您不觉太过儿戏吗?”
说着,百灵恨恨然叹骂道,“太后娘娘也忒意气用事了些,小公主尚不出两个月,当真乱来!”
闻言,我早已黑了脸,却也不知为何,阿房临死前拽着我强行要我发誓的那番话在我耳畔震彻。
嬴元曼,阿房,嬴元曼,阿房。
阿房虽已逝,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她尚在襁褓,如今赵姬却要将她作为政利的牺牲品,未免……有些太残忍了!我固然不喜阿房临了前的威胁,可我即将为人母,出于母性的本能,我是舍不得将孩子送去赵国的。
正思量,却闻外头嬴元曼的哭声又低低的传了过来。元曼肠胃不佳,经常吐奶,故而乳母虽奶水足,却也经常出现饿着了的情况,哭声也就比寻常婴孩低了些。
可怜的娃娃哟……我怎么舍得,让你就这样颠簸去赵国呢?如若此刻将你送往赵国,莫说是我愧对于你母亲,良心上而言我会更不安呐!
思忖一番,我起了身,唤了宫轿来,吱吱呀呀晃着往书房去。
赵姬执掌大秦半壁江山,而另外一半在吕不韦手中。阿政固然是帝王,可他如今还是个空壳帝王,如若赵姬当真做好的决定,怕也只有吕不韦能阻拦赵姬了。
不想还未到书房,半路上便遇见了正往万安宫去的吕不韦,我急急下了轿,与吕不韦相互见礼后,方道,“听闻秦赵交好,赵欲将公主嫁于秦,而太后娘娘为表友好,欲将小公主嫁之。”我观摩着吕不韦的脸色,“不知,相国怎么看?”
吕不韦捋了捋须,“老夫以为,此乃大善!”
说着,他阴鹫着一双细缝眼,精光炯炯,“此乃朝局大事,夫人终究是宫妃,若要干涉两国交好,那也莫怪老夫翻脸!”他压低了嗓子,颇有一番威胁意味。
………………………………
076。急火攻心青凰早产
我岂会任吕不韦威胁,到底我也是被恐吓大的,次数多了,便也不怕了。真有什么要来,尽数想法子挡去就是。
“相国此举,可是定要迎赵国公主入宫了?”我顿了顿,“为秦赵一时交好,而恶了与芈氏一脉的关系,相国当真想好了不曾?”
说着,我低头摩挲着大肚子,只道,“大王之志,在于王天下,故而赵地存不得长久。秦赵交好又如何,即便如今交好片刻,时日一长,秦总是要攻赵的,这是无法避免。况,弱赵不知名的公主,与强楚安定多时的芈氏,不知相国更偏安与谁?”
我故意将抚腹的动作加大了些许,我有龙嗣在身,如若当真幸运得以生子,那么当下的秦赵交好便更是笑话一桩了。交好一时又如何,迟早是要打起来的,若是真将公主嫁过来了,怕到时候开战第一个开罪的便会是公主。
“栖桐夫人!”吕不韦一字一顿道,“老臣自然记得!可如今秦国连年征战,国库见微,如若得以和赵缓和关系,让秦暂且得以喘息,不是更好?”
说着,吕不韦亦步亦趋紧逼上前,“老臣从来不在乎与谁交好,老臣关心的只是大秦的将来!即便夫人是华阳太后最宠爱的孙女又如何?说到底你还只是一介夫人而已!如若栖桐夫人定要阻碍秦国发展,老臣相信,大秦少了一个夫人也不会怎么样!”
吕不韦的眼睛虽小,可却十分精厉有神,他似只擅猎的老鹰般,言语简练却不似肃杀。
我被他的言语惊得倒退了两步!却是我太疏忽了!我怎可忘了,他是堂堂相国,他是从一介商贾跃居成大秦相国的翘楚。我这点儿威胁伎俩,在他面前怕是完全不够看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汗早已顺了满背,我捏了捏袂,强装镇定的样子,“相国当真要与芈氏一脉交恶?”
“老臣从来只与阻碍大秦前行之辈交恶,而不是与哪一脉交恶!”他怒目而视,“倒是栖桐夫人,今日此举颇为越矩,当真是夫人之位坐的太舒适了,可想试试底层滋味?”
我的手早已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吕不韦是个怎样的人,我岂会不清楚,他敢让最不受宠之子坐上秦王宝座,生生将长子挤了下去,何况我只是个半吊子夫人!
我暗暗叫苦不迭,当真是雀子活的不耐烦了,自己往网上撞!
我敛了敛手,退后两步,收住气性和小性子,方方正正给吕不韦作揖,尽管心中有怒,却也压抑着怒火,方道,“是妾无礼了。”不愿让吕不韦把我往涉政方面牵扯,我方说道,“妾不过是太担忧自己地位,故而才与相国言说此事,想讨个说法,妾并无阻碍大秦前行之意,妾唯想做的就是安分守在大王身边。”
敢怒不敢言的滋味,我算是又体味了一回。
也怪我不长记性,怎的就忘了被吕不韦掌掴的那一回呢?
许是因着先前在相国府走动太频繁,见识了吕不韦广纳贤良时的良善面孔,我便当真忘记了他这老狐狸的贼性!狡诈狠戾如吕不韦,即便有再和善的面孔,可一旦威胁到他所重视的利益,他怕是少不得一番往死里发难的!
吕不韦只冷哼一声,方道,“哼!鼠目寸光!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稚子!不过,此番心态倒是常有的,毕竟你经事不够,倒也可以原谅。此番老夫便不与你计较,权当没有这回事罢了。”
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方又抬头牵强挤出笑颜,“青凰多谢老师大度。”
闻言,吕不韦面色才好看了些,长吁一口气,方缓缓道,“夫人能一点就透,此乃大善!故而吕某人也在此再多舌一句,赵国公主即便嫁了来,说到底是个空壳公主,并无多少后援势力,却能因此博以大秦几年休憩喘息,是最好的。一旦大秦攻赵,夫人也明白,最先倒台的便会是那公主。到底,咸阳宫后庭,势力最大的还是芈氏一脉,夫人权且不必忧心。”
“是!青凰谨遵老师教诲,是青凰先前太过浮躁,亦是太在乎大王了些,故而失礼!”说罢,我再给吕不韦行一礼,“青凰此后必定更沉稳些才是。”
吕不韦眯眼捋了捋须,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我吁了口气,总算自己惹得祸也给抹掉了,不想吕不韦却相邀道,“老夫此刻正要去万安宫与太后娘娘商议此事,夫人若是方便,可与老夫同行。”
能得以窥见吕不韦和赵姬如今关系,倒也算是意外。我自是答应了,与吕不韦一道往万安宫去了。
听闻上回赵姬将宫姬送上了书房,只差没送上朝堂,吕不韦为此大怒,与赵姬争执了一回,却被阿政以极端之法中和化解。
赵姬任人唯亲、又有上次故意驳回阿政相中人才一遭,若说我是为了“夫人之位”私利而想阻政,此乃事小,吕不韦都要大动干戈一番,那赵姬这般胡来,想必如今吕不韦与赵姬关系亦不胜从前。
一路上,我满心盘算着如今赵姬与吕不韦的关系。
他两个不和才是最好的,若是他两个同心了,怕是阿政的日子才真正不好过的。念及至此,我倒也放心些许。
不过,我还记得阿房先前所言赵姬与吕不韦私通之事,赵姬又曾是吕不韦的爱妾,先前如胶似漆的两人,如今却要反目吗?我不禁起了好奇心,却也不解一向任人唯亲的赵姬,本该是与吕不韦通气的,如何却换来如今两人争执不休的结果。
胡思乱想了许久,轿辇方停稳,我下了轿,方与吕不韦一道往万安宫去。
规规矩矩的给赵姬请安罢,赵姬方才面色不善的赐坐。
嗯?这倒颇有些意思了,如今的赵姬,非但是不与吕不韦通气,好似二人有什么仇怨般,初初见面,万安宫就冷了下来。
我安心坐着,且见赵姬幽幽开了口,“相国自来是无事不登门的,不知今日来万安宫,有何贵干?”赵姬声调冷冷,似与吕不韦不相谙模样。
吕不韦也不给赵姬问礼,想来他是受惯了旁人的尊敬,况赵姬曾是他的爱妾,故而他更生疏了该有的礼数,只颇为自大模样,道,“本相今日前来,只为与赵缔结姻缘一事。秦赵交好,此乃大善,古有穆公与献公结秦晋之好,更何况如今秦赵本为同源,如此,也为大善。只赵太过自大,要秦许以秦王后一位,不知太后如何看待?”
嫪毐本就是吕不韦门中之人,如今见着吕不韦前来,更是卯足了劲儿的拍吕不韦马屁。不待赵姬吩咐,便以为吕不韦擦干净了椅子,又沏了一壶香茶,恭敬摆到吕不韦面前,方退居于赵姬身后。
赵姬颇为不悦的瞥了一眼嫪毐,嫪毐只低头噤声。
“哀家只是女流之辈,能有什么看法?倒不知如今相国有何高见?”赵姬声调依旧冷冷。
吕不韦道,“本相途中偶遇栖桐夫人,夫人如今身怀龙脉,况赵并未明说会将哪个公主嫁过来,若真依了赵君所言封赵国公主为秦王后,委屈了夫人且不论,更让世人会以为秦是在示弱于赵。故而本相以为,赵国公主嫁是嫁得的,但至多封以夫人之称,至少封以妃子之称。本相顾及朝政多年,不善后宫诸事,此番还需太后来做定夺。”
吕不韦一番话,颇为有理有据,倒也十分合情理。
本以为,赵姬会以此为善,却不想她却是黑了脸,“该如何做顶多,相国不是已然有了结论,又何苦来哀家面前再告知哀家一番?且安排了去不久妥当了?”
赵姬此刻的脸色冰冷,语调平平,眸子只瞅着窗外,并不曾认真看吕不韦一眼。
吕不韦亦是只顾自说自的,不曾发现赵姬脸色的异常。故而吕不韦只以为无碍,道,“如此,便请太后请出凤印来,了结此事罢,也算周全了。早日将此事办妥才是,也好生安定。”
赵姬冷笑一声,道,“那赵所言,要将秦国公主也嫁过去一位,如今秦只有嬴元曼一位公主,嫁过去,是否也该以夫人之身份?”
闻言,我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我此番确为自己,可也为了嬴元曼,此事本就无可避免,可若先由吕不韦提及,我倒也好先开口辩驳一番,可如今赵姬却是要以威压之势,嬴元曼……危矣!
“太后考虑甚善!本相闻言如今公主年幼,身体亦羸弱,本相想再多问一句,该是让公主幼年嫁去,还是待公主长大了些?”吕不韦缓缓道。
情急之下,我起身急急道,“相国,公主如今在我宫中,体质瘦弱且不论,况相国也知道秦迟早要攻赵的,如若将公主嫁过去,怕还不到公主及笄,便要沦落至国破家亡、守寡一世的命运。大王如今又颇为宠爱元曼公主,如此残忍之举,还请相国和太后娘娘三思啊!”
赵姬却是冷笑连连,只瞪着我,声调冰冰,“守寡一世又如何?先王早逝,哀家不也守寡多年?”
说着,赵姬只威胁道,“凰儿,哀家以为你是个最懂事不过的。不将嬴元曼嫁过去,凰儿难道想将自己的孩儿送去赵吗?”
我只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赵姬如此模样,怕是定然饶不过嬴元曼了,若是不将嬴元曼送了去,便要波及我的孩儿。我只觉猛然喘吸都困难起来,腹部猛然开始绞痛。
冷汗连连,我扶着桌子退却两步,再忍不住痛,向后座倒去。
羊水破膜而出,如泼水般,“哗……”的淋了一地,将衣裙濡湿开来。
赵姬和吕不韦闻声,惊得脸色都变了,终于不再争吵,大声唤道,“来人!凰儿此番怕是要生产了!”
………………………………
077。不思南乔
阵痛袭来,凶兽撕扯般的分离之痛,拉扯得我此刻十分想撞柱而亡算了!眼前浮现出阿房临了前那张苍白的脸,我惊慌着害怕自己就会如她般就此痛死。
百灵慌得搂着我的头开始哭了起来,一口一声“夫人”,唤得凄厉至极。
我强撑着痛楚,开口道,“快……送我回青鸾宫!”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在赵姬的万安宫诞下我儿的,赵姬从来都不是个宽容大度之人,万安宫内虽静谧,然装潢却如人间仙境般,奢华却主以素色、华贵却不失淡雅。每一样物什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珍惜物件,我若是在她宫中弄脏了些许物什,还不知她到时会对我如何介怀。
痛得半死之际,我诧异自己竟然还会对赵姬有如此想法。
耳畔,百灵只唤人拆了轿内软榻,空留一轿身,着人将我抬了进去,放平躺在轿内,百灵又跪坐于我身侧紧紧握着我的手,急得一边抹泪一边同鼓劲儿。
故而,我未能见着赵姬与吕不韦是如何收场的。
回青鸾宫的路似十分漫长,我生生的将指甲盖都掐成了乌紫色,唇齿紧合咬得满口酸痛。
百灵不忍见我如此模样,只含泪掰开我的嘴,将自己细细的胳膊伸到我嘴边,她抹了把泪,抽泣道,“夫人,您要是疼了就用力咬婢,可千万别咬了自己舌头。”
痛不欲生之际,却是被这丫头只言片语逗得生生挤出一个带泪的笑来,我呜咽道,“我还不会懵到咬舌自尽的地步,你这般大义赴死的神情作甚?”
她亦被我逗得哭笑不是,不待我缓和片刻,又是一阵绞痛,我毫无意识的一口便咬了下去。
百灵痛得惊呼一声,却又怕惊着我,只浅浅一声后便将余下的痛嚎咽了回去,自捂着嘴忍痛,泪眼涟涟,放下手时看着我却是笑的,“夫人您痛就咬我,就像刚才这样,就很好。夫人您别怕,用点儿劲!”
痛尽之余,对于百灵这丫头,满满的是感动。
将我抬回青鸾宫时,精卫几人见状,早已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将我抬回屋内,女医后脚也跟了进来。行人络绎不绝,打水的、熬汤的乱作一锅粥。
阿政也在不多时赶了过来,彼时,女医隔半刻便看一次淌出来的羊水,只说颜色澄澈,可我宫口未开,即便是阵痛痉挛,此刻也唯有忍着。
我疼得泪水直流,阿政坐在我身侧,涨红了眼手都在发抖,他颤抖的手紧握住我的手,亲昵婆娑,言语都有些喑哑,“青凰,别怕,政在的……”
泪水夺眶,听见他颤抖的嗓音,我却莫名的安心许多,即便痛楚依旧,可他说他在,我就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当日痛了一天,直半夜时分,阵痛又莫名的消失了,可我依旧惶惶不安一夜未眠。
阿政亦抛下手中事,在我身边守了一天一夜,怕我没力气喂我喝糖水、怕我太痛苦握着手陪我说话,直至次日晨间,赵胥唤他早朝该迟到了,他方顶着一双猩红的眼宽慰道,“政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安心等着政。”
我亦是顶着一双红眼,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青鸾宫宫门。
精卫打来热水给我擦脸,她的鼻子都红红的,眼睑下是清晰可见的血斑,也不知昨日带今天哭了多久。
“夫人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难生呢?”说着,指着我的腹部哽着嗓子骂道,“小没良心的,也就知道折腾你母亲,还不快些出来了?要看你娘为你痛多久?折腾得你娘这般凄惨,长大了若是不会心疼娘亲,我可第一个饶不过你!”
我被她逗笑,“你骂孩子有什么用,他还听不见呢!”我嗤笑着,权当苦中作乐了。
女医亦在旁边守着,拿了张帕子递给精卫,“夫人是近来气血虚弱,又受了些惊吓,才将羊水早破了。不是说小公主夜啼扰人清梦吗?倒也极有可能是因此受了些牵连。”
精卫点头听着,茵陈在一旁却不乐意了,“你这庸医怎么说话的?我们家公主怎么了?孩子夜啼不也是常态,这怎么能怪到孩子头上?”
画眉难得上一回道儿,端着燕窝粥进来,尽量稳着语调道,“好了,可别折腾夫人了不是?现如今好生养足了力气,等着夫人生产才是正经的,一天就知道吵吵吵,有何用处?”
说着,画眉将那女医挤开来,女医讪讪的笑了笑,到底退却到一边。精卫怕开罪了女医,又好生招待着女医去用早膳了。
将将用完膳,阵痛又开始发作起来,折腾得我已然麻木。
可这一回,女医一进来看,惊喜道,“开了开了……宫口开了,快些去准备热水!”
说着,一应媵女站在我身旁轮番为我鼓劲,女医不多时更是双手附于我身上,有规律的搡动起来。
万万没想到,痛了这么久,生的瞬间却是短短一瞬,只一刹,孩子滑脱出来,我沉重的身子如释重负,仿佛人都空虚了好几分。
女医笑着抱了孩子给精卫,又为我继续搡了一回,将羊水全然搡出,画眉忙洗了帕子来替我擦身子。
疼痛感觉全无,不待我稍事喘息,却闻精卫说话都变了调,“这孩子,生出来怎么没有哭啊?寻常孩子出世不都是哭着的吗?”
闻言,我紧张得心跳都顿住,只顺着精卫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怀抱一浑身血污的婴孩,孩子的头和肚子大得很,四肢却偏瘦弱了些,铁青着脸色动都不动弹一下,状如死羊。
走几近窒息:不会的,明明这些天胎动都良好的,虽比寻常孩子懒怠了些,但到底还是有活动的啊!
绷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就此崩溃,我扯着嗓子哀嚎一声“不……”差点没从榻上掉下去。
女医慌忙往衣襟上擦了擦手就去接孩子,只倒提了孩子双脚,使劲儿在孩子脚心拍打起来,拍了好几下之后,但见孩子眉宇一皱,张嘴“哇……”的吐出一口小小的秽物,“咕哇……哇……”的啼哭起来。
直至听见这一声哭,满屋子的人皆喜极而泣,我更是颤抖着手拭去泪,整个人因着方才的紧张还未能缓过神来。
那女医憨憨的笑着,见着满屋子人激动成这模样,只笑道,“一屋子的小姑娘,也难怪你们慌张了。夫人福气大着呢,咱们的小公子也康健得很!”
闻言,众人皆擦了泪,方欢喜起来。
女医见青鸾宫没个上年纪的婶儿来照顾,便领了精卫和画眉去给孩子沐浴去了。
将孩子洗的干净了,又包好了脐,柔软的襁褓裹住,精卫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到了我身边。
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大秦,后继有人了不是?我欢喜的抱着孩子逗弄着,尽管他已睡着,可他睡梦中呼吸时鼻翼微张的模样,直看得我心都快化成一滩水。
可不及我再多欢喜片刻,我的心却开始莫名的慌了起来,正巧茵陈抱了一正红襁褓进来,笑吟吟道,“小公主,您看,夫人给你生了个弟弟呢!”
见那襁褓时,我适才想起嬴元曼一事,昨日因着我羊水突然破了,商议一半的事,如今也不知是何后果。可如若真要决定将孩子送走,怕也是今日议政中避免不了的。
“不将嬴元曼嫁过去,凰儿难道想将自己的孩儿送去赵吗?”
“不将嬴元曼嫁过去,凰儿难道想将自己的孩儿送去赵吗?”
“不将嬴元曼嫁过去,凰儿难道想将自己的孩儿送去赵吗?”
赵姬的话语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我知若是想保全两个孩子,如今也再耽搁不得。
不舍的亲了亲我儿,我方将他小心转给精卫,“精卫,你和画眉带着我儿,茵陈带上元曼,即刻往华阳宫赶!无论路上遇何状况都不得停顿,定要将孩子安稳送到华阳太后手中。精卫,你告诉祖母,此二子自此一母同胞,烦请太后罩住两个孩儿!”
精卫和画眉面面相觑,我只吼道,“快去!”
三人再不敢耽搁,只带了两个孩子和乳母及女医,匆匆撵了马车奔出咸阳宫去。
我已经没时间再解释,又唤了紫苏到跟前来,让她去朝堂候着阿政下朝,路上也留心些朝臣言语和阿政面色才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稳住阿政的情绪。
如今正当朝政不安的时局,阿政又是个冲动莽撞的性子,如若此刻知晓了是赵姬定要将孩子送走,还不知又要怎样闹情绪。这些日子嬴成蟜本就与赵姬走动频繁,阿政若是再不多加注意,当真与赵姬撕翻了面皮,还不知大秦又会荡出怎样一番血雨腥风来。
少了几个人,青鸾宫也冷清下来,阿政是傍晚才不紧不慢的来了青鸾宫的,全然没了昨日的紧张神色,有的只是冰冷的一张脸。
孩子生下后不过两个时辰,我便能下床走动了,见他进青鸾宫来,虽我包了额勒经不得风,却也依旧很开心的立于门侧待他进来。
他径直进屋坐下,闷闷的自斟了杯冷水灌下,声调幽幽道,“孩子都送走了?”
“是。”我浅笑着缓缓点了点头,坐到了他旁侧。“青凰替阿政生了个小公子,阿政还未给孩子取名呢。不知,阿政心中可有中意的?”
他顿了顿,似是忆及美好,“政,喜欢你唱山有扶苏时的模样,扶苏木寓意尚佳,便唤作扶苏罢!”说罢,他便起了身,却似要离去。
我有些不解他为何来去匆匆,却瞥见他起身时脸色差得很,来不及追问什么,他却已走到门口,又顿了顿脚步,回眸有些痛惜模样问我,“芈青凰,你想要的不迟早都会到手吗?如今你是在强求什么?”
我怔怔的,半响回不过神来,甚至不明白我又做了什么?可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说罢,他拂袖离去,颇为痛惜表情。我却似被陡然抽干力气,倚靠着门框滑下。我觉得,我大概是有些累了,倚着门边,呜呜咽咽的哼起哀怨的调:
“南有乔木,不可思休;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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