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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阁臣-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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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精中的人精。
其有三子一女,在上次流寇之变中全部死于非命,现查其还有一女尚在人间,其名钱冬菲,此时在府衙牢狱,有内厂保护,暂无大碍。
出了这种莫名其妙,且十分不合理的案子的时候,陈瑀早已经和内厂说过解决的办法。
且不论这案子的其他一点,单说流民之乱,这是官面给出的解释,可是仔细思考就知晓这绝不合理。
遇到这种事,陈瑀总是会让内厂将前后发生的若干事全都找出来,一并汇总到刊子上来。
起初沈飞他们还不知何意,但偏偏许多案子就是因为陈瑀这几句话水落石出!
在钱副使死之前,南直隶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南京织造乞领过长芦盐三万两千引,原因是替边军申领,当时巡盐衙门盘诘过此事,不过都被压了下去,事情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边军那边也没有反馈过来有人私吞盐引。
而这件事发生之后不久,钱家就惨遭了灭门。
三万两千引,按正德年间换算,一引盐引大致为一百斤正盐左右,也就相当于三百万零两千斤正盐,折算成白银大概三万两千两。
这个规模已经算是很大了。自明初开中法施行之后,许多山西人以粮食输送北边,一石粮可得一盐引,而当时商人支盐是按照年限资历和盐引编号为先后顺序,而不是按照销售顺序领取的,所以有明一代“商人自永乐中候支盐,祖孙祖代不得者多不胜数。”
由于明初山西商人手中握有许多盐引,偏这种盐引可流传后世,所以到了中后期,两淮、湖广、浙江、长芦等盐多都为山西商人所得。
他们得了官盐之后,以此控制市场上食盐供给,操控盐价,从中抽取暴利。
明中期,国家财政收入,大概百分之五十以上来自课盐,而山西商人这一举措非但扰乱了国家宏观调控的能力,更加是败坏了市场秩序,导致私盐横生,国家财政收入骤减。
虽然国家对私盐的打击力度很大,可是在暴利面前,许多人甘愿铤而走险,官商勾结之事多不胜数。
即便不官商勾结,雁过拔毛之事也是屡见不鲜。
这种大规模程度的贪墨是陈瑀受不了的,他可以允许贪污,但是私盐横行,给国家带来了不可逆的灾难,山西那群老匹夫他也是时候要整治一番了!
他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比在东南开海禁以及推广六事疏和一条鞭难多了,这里面关系着大批山西人以及两广两淮的众多官员,一旦他点了一条线,说不得会有爆炸的结果等着他。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宗室禄米”那么艰难的国家弊端他都力挽狂澜的解决了,难道会在这栽了么?
当然,这些都是年关后才要考虑的事,正德六年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眼下南京织造领了长芦这三万两千盐引是不是也是和私盐有关?这点还需要内厂去查。但是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盐运副使钱凤跃之死决计和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陈瑀将书桌边的煤油灯吹熄,又一次将窗子打开,冷风铺面而来,他背着手,望着天边渐渐要升起的一轮红日。
旭日初升,明了寒雪万家。青烟袅袅,白了谁家青丝。
当钱冬菲在南京南街肆给他那一个包子起,当那不计功名不谈名利的淡淡一笑时,陈瑀就决定要帮助她,他说过他会报答她的。
不管是考虑到感情情面也好,国家利益层面也罢,转运副使钱凤跃的事他一定要调查清楚。
这件事也只不过是陈瑀打开政治斗争的一个号角罢了,他的目标不仅是山西那群商人,也不仅是杨廷和,处于更多的或者是第一时间考虑的也不过只是为了一个无助的女子还一个公道罢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始终是不相信这句话的,事情的发展没有一个定数,所有的转折都是人为在操控!
“大人,您这么早就起了?”沈飞见陈瑀的窗子是打开的,所以这才走了过来。
陈瑀点了点头,接过沈飞递过来的早茶,“平常睡眠就不是太好。对了,京师有人过来了么?”
“现在所有给事中等人都已经归家,不过十三道御史毛玉就在南直隶,内厂已经发文,他现在正在从镇江府赶过来,预计傍晚能到南京。”
“孔令山请过来了么?”陈瑀问道。
“嗯,一大早就带过来了,现在就在客栈内,要不要见一见?”
“嗯。钱冬菲那边一定要照顾好,我怕府衙的人会在牢狱内出什么幺蛾子,酒食之类的一定要把关!”
“晓得,在里面的内厂校尉对这些事是门清,您放心,若是嫂子出点事,我沈飞提头来见。”
“嗯。嗯?什么嫂子?滚,少瞎扯!”陈瑀怒道:“你看本官像是情圣嘛?本官只是打抱不平罢了!”
“是是,不过嫂子……哦,钱姑娘确实也是水灵的很,而且个性也是倔强要强,不过心里确实善良异常,这样的女子大人不考虑下?”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连她什么性格都打听出来了?”陈瑀疑惑的看着沈飞。
“哦,我就是看看适合不适合大人,给大人探探路,这不查还好,一查,啧啧,这姑娘还真不赖,反正您这家里也有好几个了,李梓棋、黄婉、房大人,哦,河北崔红玉也算,所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可惜。”
“靠!少和本官瞎扯淡,本官还没有成亲好吗?搞这么多绯闻是不是不太好?”
“大人,全国各地的官员可都知道您好色,正德五年十月份到十二月份,单给你送女子的数量已经高达惊人的一千余人了。”
“彼其娘之,这么多?我怎么一个没看到?呸,都他娘的谁说老子好色的!”
“呵呵!”沈飞笑的很难看,好色不好色不敢说,多情是肯定的!
“全都被房大人退回去了,她说以后谁若是敢给你送女子,一律让内缉事厂去查作风,所以那些官员才作罢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瑀摆了摆袖子:“带我去见孔令山。”
陈瑀背着手离开了,雄赳赳气昂昂,看样子对沈飞十分的不屑,只是半路呢喃道:“想不到那钱冬菲还真的挺不赖的,长的嘛……呸!什么对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南直隶三
客栈后堂内,孔令山颤颤巍巍的在等候着,那些人抓他的时候甚至都没说是什么人,不过孔令山隐隐约约也是可以猜测到的。
昨天钱冬菲入了牢狱,今天便有人过来抓他,看来钱姑娘还是出事了,那个傻丫头,都说过留着命比什么也重要。
以那丫头倔强的性子,断然不会说出什么来,怕是那群狗官想要拿老子开刀了。
老子这条命是钱大人给的,想要从我这知晓些什么,做梦吧!
孔令山脸色逐渐坚决起来,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来。
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沈飞将后堂打开,跟着陈瑀缓缓的走了进来。
那孔令山见来了两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神中全是不屑,然后便将头扭了过去。
“你是孔令山?”陈瑀见他并没有认出自己,便打量了一眼他,这家伙那决绝的表情,看来是把我当成抓捕钱冬菲那一伙人了。
“哼!”孔令山从鼻孔中发出一阵不屑,“正是!”
“据说你和那钱凤跃相交很是熟稔,他是不是还有个女儿活着?叫什么钱冬菲的?就是在府衙牢狱的那一位?”
“钱大人一家人都已经过世,什么钱冬菲,不认识!”孔令山道,“不知大人抓草民有何指教?”
“哦,也没什么指教,只是想了解钱大人如何死的。”陈瑀笑了笑,这老家伙骨头还挺硬,看来那钱副使倒是没托付错人,这样的人倒是值得信赖。
“大人问错人了吧?钱大人如何死的,您是官,您去查啊,哦,不是说流寇杀的么?这个您问草民怕是不妥吧?”
“你胆子不小,敢欺骗本大人。”陈瑀走到他的对面的案几前坐了下去,“钱冬菲已经将所有的都交代出来了,三万两千两盐引之事现在恐怕只有你知道了。”
陈瑀说罢后,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淡淡的品了一口,见孔令山面皮果真微微的动了动,然后怒道:“狗官,你不得好死!既然你已经查清楚了,什么也不用问了,尔等歹毒的竟然连个女子都不放过,既如此,老夫和你拼了!”
他起身,拿着案几上的茶杯便朝陈瑀冲了过来。
只是还不到陈瑀面前就被沈飞制服。
“狗官,老子祝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孔令山双目充血,像个受了偌大刺激的豹子,“老子和你拼了!”
靠,都这个模样了,喊几句口号有个毛用,你要是能动一步,我就认输!
陈瑀淡淡的笑了笑,示意沈飞放了他,然后道:“你真不认识我?”
那本准备拼命的孔令山,突然变的疑惑起来,看样子是在搜寻记忆,良久后指着陈瑀,看样子是认出来了,谁知那厮来了句:“少和老子套近乎!”
靠,我堂堂一个礼部左侍郎简内缉事厂指挥使有必要和你套近乎嘛!许多人巴不得和我套近乎好么?
陈瑀委屈的像个宝宝。
“还记得你给过我一两银子么?包子铺后门。”陈瑀将头发散了开来,这个时候孔令山才恍然大悟,“是你,乞丐?”
“放肆!”沈飞怒喝,“此乃大明礼部左侍郎、内缉事厂都指挥使陈瑀陈大人,什么乞丐?!”
孔令山被沈飞说的这两个名头吓的不轻,大明官场他也有了解,礼部的人,还是侍郎,那得多大的官?内缉事厂是干什么的?那可是和锦衣卫一样的可怕,走在街上横行的主!
“草草民见过大人。”孔令山急忙下跪,不过想想又不对,“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额,不是。本官就是来查这件事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陈瑀笑道:“这下你可以不用一口一个狗官的叫了吧?”
孔令山尴尬的笑了笑,“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
“说说吧,钱大人之事到底是什么回事?流寇灭门,亏这个借口也能想得出来!当我大明的官员都是白痴不成!”
提起这个,陈瑀气势陡然显现,将孔令山吓的不轻。
“大人英明。钱公具体也没有和草民说过这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小姐倒是说过一些,正如大人说的那样,三万两千两盐引被放了出来,然后他们私下转手给盐商,从中赚取巨额暴利,而且这也绝不是第一次,钱公身为副使,这些事始终看不下去,便写了个折子,准备私下交给朝廷,可是不巧被他们安插的内线发现。”
“嗯。”陈瑀点了点头,“果真差不了多少,说到底不过还是以权谋私罢了。那钱副使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草民不得而知了,当晚的情景只有小姐看过,她也没对任何人说过。”提起钱冬菲孔令山突然哭了起来:“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及时劝阻你!”
这家伙,越哭越伤心,明知道钱冬菲性格倔强,就没想过好好规劝她么?你比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任由她胡来?这次也幸好有本官在,可如果本官不在呢?
“你明知道钱小姐性子硬,还由她胡来,现在知道后悔了?”陈瑀见他哭的伤心,也不好继续说他,本想着好好让这老家伙吸取点经验,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好作罢,然后道:“幸好这次有本官在,你放心吧,她没事!”
“真的?是了,您是内缉事厂的人,小姐没事,没事的!”孔令山喜极而泣,然后突然给陈瑀跪下,磕起了头来。
陈瑀急忙拉住他,现在所有的事都明朗起来,示意沈飞将孔令山带了下去,今天也算是给这家伙上了一节过山车的课了,不好在刺激他。
片刻后,沈飞又折返回来,“大人,那钱冬菲要不要带出来?”
“免了,现在不要打草惊蛇,你们一定要给我保证她的安全。”陈瑀道:“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
“先去接触一下钱冬菲,把起因后果先记录下来,然后让内厂顺着私盐贩子给我查,所有人证物证全部收集好,我倒要看看,南直隶到底能捞出多少条鱼!”
“是!”
腊月十八,眼看着年关一天天的将近,南直隶许多官员也纷纷准备回家过个安稳的年,但是钱冬菲的出现,让一些人神经顿时紧崩了起来。
那些本准备返乡的官吏,此刻全都默契的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
这两天这些人突然发现了奇怪之处,明明和牢狱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可是那女子为何到现在还活着?
南京制造刘宁今日一早便来到府衙,找到了府尊孙璘,二人来到了内堂,孙璘吩咐府衙衙役将来路守好,任何人不得入内。
刘宁见到孙璘,甚至连案几上的茶都来不及喝下,便道:“我的孙大人,为何那女子还活着?”
孙璘也拍了拍额头,神色不是太好,他道:“出了邪了,已经吩咐过几次,那丫头死活不吃饭。不过不着急,只要在饿上两天必死无疑。”
“我的孙大人,等不得了,你知道我最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孙璘直觉感到事情有些反常。
“内厂的人开始活动了。已经临近年关,那些番子按理说早已经下了值,可为何最近开始频繁活动起来?会不会和”
“不要自己吓自己,老夫是陈大人的人,内厂是陈大人一首培养起来的,决计不会动我们,是不是南直隶这边出了什么其他的事?”
“最近哪里有什么大事,就算再棘手的事也会等到年关之后啊,唯一一件怕就是钱副使的事了,所以我担心会不会是陈愣头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可能,据说他已经回了钱塘,况且这些事从明面上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九边、河北、东南,哪些事不需要他操心?他决计不会在乎南直隶这点小事的,放心吧。况且我还是他的人,关于钱副使的事我也写过信件给他,不可能出纰漏,不要自己吓自己。”
“嗯。”刘宁点了点头,“就算到最坏的地步,也不过就是私盐贩卖,况且还有杨大学士在京师保着。”
“这就对了!”孙璘道:“明天要过堂审那丫头,无论如何还是要走个过场,你先回去吧,那丫头冒充官员之女,不会让她好过的!”
“那一切有劳府尊了。”刘宁道:“私盐商贩这几日就会将三万两白银送来,我已经分好了等份,等到年关的时候再给各位大人拜访。”
孙璘点了点头,“陈廷玉一首考成法和一条鞭法当真害人不浅,在大明为官,哪里不需要钱?如果单靠朝廷这点俸禄,估计这做官的早就饿死了!”
“杨大学士眼看着就要入阁,陈廷玉那些改革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就连大学士都对他有意见,放心吧,他陈廷玉蹦跶不了多久的。”
“嗯,这也是我看中杨大学士的缘由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南直隶四
腊月十九,南直隶几乎全部飘雪,这个天气提审犯人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
孙璘手中的惊堂木甚至都懒得握,两只手‘插’在袖笼里,脚边还有火炉烤着双脚。
衙‘门’里面实在是寒冷异常,加上南边正堂的大‘门’还是开着,虽说这个天气北风居多,但孙大人还是感觉异常寒冷。
一旁手执水火棍的胥吏也闲的很不耐烦,大过年的,本就要休息了,却来了这么个‘女’子,他们也恨不得府尊大人快些结案。
“这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事不能过了年关才审么?”钱冬菲还没有被带上来,几个胥吏便开始小声的聊了起来。
“据说冒充钱副使的千金,这姑娘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不知道钱大人一家十几口全部被流寇杀了,冒充谁不好,冒充钱大人的千金行骗,这下被抓个正着。”
他们不知道,钱冬菲其实并不是被抓的,而是来告官之后,被强‘插’出这个由头给他收监了。
她本以为府尊大人会为其主持公道,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狗官竟然和南京织造是一丘之貉。
等了没有多久,钱冬菲终于被带入了堂前,她衣衫单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又加上这几日没有吃饭,现在跪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张脸苍白的像个白纸,怕是‘门’外风稍稍大一点就能将其吹倒。
“堂前何人!”孙大人明知顾问的道,虽然他知晓,但怎么也还是要走个过场,毕竟这些案宗最后还是要汇聚到北京刑部去。
“狗官你不得好死!”钱冬菲呸了一口,脸上神‘色’恨不得吃了孙璘,“你和那织造刘宁乃一丘之貉,我父为了告发尔等贩卖‘私’盐,尔等竟然将我钱家灭‘门’,尔等猪狗不如,就算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璘点了点头,对一旁记录官道:“记下来,侮辱上官,来呀,先拖出去打十大板,用点儿心。”
虽然这些衙‘门’的胥吏棍功不如皇城内那些专业的人员,但是这一句用点儿心下来,那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又加上这种天气,那些胥吏也想着早点回家过年,估计不出几板就能打死她。
钱冬菲的身子本就柔弱,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刑法?
他眼神可怕至极,死死的盯着孙璘,咆哮出来自地狱的嘶吼,嗓子带着些许沙哑,“狗官,你不得好死,上天会收拾你的!”
声音渐渐远去,孙璘心头那快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不过他此刻到并没有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等到胥吏反馈之后,他才能正常结案,结案词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此刻也是在闭目养神。
天外飘着雪,钱冬菲被拉到空旷的衙‘门’中央,趴在长凳上,身旁两人按住她,身后两人手执水火棍,高高的扬了起来。
钱冬菲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结果会是什么,身在官宦之家,官府的一些规矩她也知晓,本想包着试试的心态,找到了府衙,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官官相护!
等了半天,却如何也不见水火棍下来,这怎么回事?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面孔,他此刻正冲着自己眨着眼睛,这面孔看着还有点儿熟悉。
四周站着很多人,这些人身上穿着红‘色’飞鱼服,锦衣卫?
陈瑀将身上披风脱了下来,给钱冬菲披上,将她拉了起来,笑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我们认识?”钱冬菲也顾不得陈瑀这举动会不会有所不妥,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传说中的锦衣卫,这种人的可怕她是知道的,当初就亲眼见过南直隶一些官被他们带走,从此以后再也没出来过。
陈瑀见她有些紧张,不免笑道:“你对那些大官们都那么无畏,怎生得此刻显得有些紧张了?”
“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的,还记着么?”
“是你?乞丐……不是,您是?”
“我叫陈瑀,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是你!”钱冬菲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原来是你这狗官,府衙内那狗官就是你的人!”
她将披风脱了下来,狠狠的扔在雪地上。
“大胆!敢对指挥使无礼!”身旁校尉‘抽’出绣‘春’刀指着钱冬菲,内厂里面的人,大都是从锦衣卫调出来的,所以今天来的这些几乎都是锦衣卫。
陈瑀摆了摆手,一旁校尉便将刀收了进去,他慢慢的从地上捡起披风,然后笑呵呵的道:“转运副使的事我会管的,自会还你钱家一个公道,至于府衙里面那个,现在和我陈廷‘玉’一点关系都没了,哦,若不是我内厂的人,你怕早已经死在牢狱内了,你以为他们真的不给你饭吃么?”
“难怪……”钱冬菲带着疑‘惑’的看着陈瑀,“你真的会……”
“走吧,进去再说。”陈瑀将披风递给了钱冬菲,这丫头现在全身都在发抖,估计也是冻的不轻。
他说罢,看了一眼那几个手执水火棍的胥吏,这些胥吏哪里见过锦衣卫,此刻在看陈瑀就像看阎王一般,全部都跪了下去。
在几个锦衣卫校尉的拱卫下,陈瑀背着手,跺着步来到了府衙‘门’口。
孙璘还以为是执刑的胥吏回来了,便问道:“那‘女’子如何了?”
“哦,还好,活生生的在这。”陈瑀还没有进‘门’,声音便传了过去,他身后钱冬菲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此刻看着他身上散发着那不可一世的气势,真是帅的一塌糊涂。
“堂下何人,敢在府衙捣‘乱’!”孙璘见一个年轻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那钱冬菲毫发无损的跟着他,心中顿时来了气。
“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个‘女’子不是有冤情要告么?你为何不审审就央人去打?”陈瑀背着手,不顾孙璘的疑‘惑’的眼光,径直走到了他坐的案几前。
几个胥吏见自家府尊老爷受了这等欺负,一个个便执着水火棍拦在了陈瑀的身前,“大胆,你是何人,敢冒犯府尊大人!”
这几人话刚说完,‘门’外整齐划一的刀出鞘声,借着便是一排整齐的飞鱼服出现在众人眼前,“大胆,大明礼部左‘侍’郎、提督内缉事厂指挥使陈瑀陈大人到此,何人敢造次!”
孙璘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这愣头青怎么还真的来了南直隶?而且看样子和这‘女’子‘交’情匪浅?都说这陈大人多情,难不成这‘女’子还和她有一‘腿’?
孙璘急忙走了下来,“见……见过陈大人,陈大人亲自到此,怎生得不说声,下官也好生招待。”
“呵呵。”陈瑀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这些他孙璘都不怎么在乎,可是陈瑀那一抹杀伐的眼神却真的让他站不住了,若不是人多,若不是所谓的文人官场的气节,他恨不得给陈瑀跪下了。
“不用了。”陈瑀淡淡的道,“先审案子吧,本官是礼部官,这案件还是由尔来审,来吧。”
陈瑀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璘颤颤巍巍的走到座位上,然后对一旁佐贰道:“快给陈大人看座。”
等一切就绪后,他便对钱冬菲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民‘女’前转运副使钱凤跃之‘女’,状告南京织造刘宁杀害我钱家一十八条人命!”
“大胆,诬告朝廷命官可是要吃板子的。”
孙璘惊堂木还没有拍下去,陈瑀便道:“你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钱冬菲道:“刘宁多年在两淮贩卖‘私’盐,牟取暴利,南直隶一众官员与其勾结,甚至还有一本账本,此账本民‘女’临摹了一份,那些人杀我钱家也是为了那本账本,可惜,他们拿的是临摹本!”
“你说这涉及到南直隶一众官员,若是查出不是实情,这事可就不是你死那么简单了,诬告朝廷命官的后果你吃不起,你可想清楚了?”
“民‘女’想的很是清楚,请陈大人为民‘女’做主。”
陈瑀点了点头,对孙璘道:“孙大人,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孙璘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娘的,刘宁那废物不是说账本找回来了?怎生得‘弄’了个临摹版,若是这被查出来,那就真的完蛋了!
“这件事,我礼部管不了,‘毛’大人,你来吧。”陈瑀拍了拍手掌,‘门’外缓缓的走进来一人。
“十三道巡查御史‘毛’‘玉’?!”孙璘见到他后,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去,他对陈瑀道:“大人,我……我是您的……”
“呵呵,当你选择杨廷和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陈瑀脸‘色’渐渐变了起来:“内缉事厂已经将尔等证据全部掌握在手,别说杨廷和,谁也救不了你们,重重天威下,尔等竟然能做出这种事!真给我陈廷‘玉’长脸啊!”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南直隶五
剧情急转而下,前一天还以为无事的孙璘,此刻被内缉事厂带入了诏狱,他虽是文官出生,但是却没有杨继盛那么硬骨头,只是看了诏狱里的一些刑具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而另一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钱冬菲,此刻却怯生生的跟在陈瑀的身后,她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命运。
如果说大明朝有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官场明星的话,那恐怕就是眼前这俊俏且带有点成熟男人魅力的陈瑀陈廷玉了。
两榜状元,庶吉士出生,从翰林院修撰一个编修英宗实录的翰林官,逐渐到巡查浙江御史,到现如今的礼部左侍郎,这根本不可能企及的高度,他不过也就用了五年,这升官的速度简直赶上坐火箭了!
要知道,杨廷和可在编修的岗位足足熬了**年,才等到朱厚照这一个机会。
可是奇怪的是,他为何装扮成乞丐接近我?难不成早早的便中意了我?钱冬菲望着陈瑀的背影陷入了遐想。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没有借口无缘无故的接近我,哼,肯定是早就知晓些我钱家的遭遇,然后故意为之,就是想让本姑娘对其倾心,说不得现在就等着本姑娘那句“以身相许呢!”
有时候女人联想起事情来,当真的很可怕。
陈瑀哪里知道钱冬菲现在的心思。
现在的他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内缉事厂南直隶衙门里,而这一刻,南直隶那些官员才意识到形态的不妙,一些官员早已经开始写秘本送往京师杨廷和处。
只是有内缉事厂的人在,这些秘本刚出了南京城,便连人带信全部拦截下去。
诏狱内的进展很顺利,当陈瑀看着一串串长长的官员名字的时候,他一颗心彻底寒了下来。
毛玉看完奏本,也是满脸担忧,思量了许久才道:“大人,这涉及到太多的人了,如果全部奏上去,怕不好收拾,而且杨大人和您的关系本就不怎么样,恐怕日后会有报复啊。”
“做官的不就应该为民做主?若是你们都不做这事,那天下何来公道之言,到底官为民做的什么主?”陈瑀还没有开口,他身后的钱冬菲倒是先语气不善的开口了。
陈瑀这才想起这丫头也在,她回过头,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免笑道:“你站着干嘛?坐下说。”
毛玉老脸一阵尴尬,本以为这丫头不过是陈瑀的婢女之类的,不过看这说话的态势不像啊?
“嫂夫人有所不知,这大明的官场不是您说的那么简单的,全国各地,哪有一个官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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