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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猛虎-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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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消息,他今日岂能单枪匹马走进来?
大太监李宪,几个门头供奉官与殿内崇班指挥狄谘、狄譓、狄谏,甚至还有皇城司里李明的一些旧日亲信,甘奇岂能真的没有一点准备?这准备倒也不是说甘奇要做什么僭越之事,甘奇只是想确保自己入宫而来不会真被一刀砍了。
甘奇可不是赵曙这般犹犹豫豫的人。
“陛下,臣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了如今这般如履薄冰。三年,不过短短三年,昔日陛下登基之景象还历历在目,陛下得位不稳,日日惶恐不安。臣殚精竭虑,拿家中私财为国办差,身先士卒百死无悔,为陛下收得燕云,为陛下青史留名,为陛下光宗耀祖。那时候,陛下对臣,是何等信任有加。为何到得如今,君臣生隙,互相防备。为何到得如今,臣入个宫,也当做鬼门关里去走一遭?陛下,臣何罪之有?”甘奇拱手下拜,开口问道。
“你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积累名望,结党营私,违抗圣意,你扪心自问,何罪之有?”赵曙有赵曙的角度。
“沽名钓誉,那便是不该考个状元,不该写个诗词,不该著书立说。收买人心,那就是不该临战激励军将勇武效死,不该大胜之后犒赏三军。结党营私?朝中上下,哪个是臣之党羽?臣与王安石结交,王安石守孝回乡,臣与张商英张唐英兄弟结交,兄弟二人皆已外放,臣与御史唐介交好,御史唐介已然只是寄禄。臣与富弼的女婿冯京结交,冯京都能罢官成个闲职。臣一干好友,哪个在朝中?这朝中,到底是何人在结党?”
甘奇,从来就不是一个从内心里真正把皇帝当做神一样供奉起来的人。
“你……你巧舌如簧,你若是没有结党营私,怎么会知道朕与旁人密谈之语?”赵曙就不是一个狠辣之主,这个时候还会有心虚之感,一个皇帝,还真与一个臣子在这里辩论。
也是这大宋朝,皇帝与朝臣辩论早已成了常态,仁宗为最。
“陛下,臣怕死而已。今日若不是知晓左右并无刀斧手,臣便会怕得不敢入宫。臣此时怕已经就在逃亡的路上了,臣有百十艘大船,与其死在此处,不如带上家眷远走高飞,离这大宋越远越好。”甘奇怒火起来了。
“你想走,你想一走了之?留朕背负一个千古骂名?你这个无君无父的狗贼!”
“陛下还是好好养病,熬过此劫,如仁宗陛下那般当上几十年皇帝,如此便可看着臣,臣也不用在鬼门关走来走去。”甘奇是看透了赵曙的内心,如果赵曙不是这么一场病危,此时也绝对不会对甘奇做出太过激举动。
此时赵曙心中,就是怕他自己一死,赵仲针会被甘奇玩得团团转,到时候真出个司马懿司马昭的事情。
“朕要贬你走,贬你去最远的地方,儋州,贬你去儋州。”赵曙怒不可遏,话语刚落,咳嗽大作。
“行,陛下,请下旨昭告天下,过完除夕,臣便带着一家老小去儋州。儋州好,那里有海,臣有百十巨船,如何也是个逍遥自在。”甘奇拱手做了一礼,这回他是亲自下场来争夺的,与其说是与文彦博富弼争夺,不如说是与赵曙争夺。
既然要与赵曙争夺,那就试一试,躲是躲不过的,如今这般局势,哪怕甘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乞求赵曙,赵曙也不可能信了甘奇那惺惺作态之举。
事已至此了,放开手脚,那就来吧。
第一局,请赵曙下旨,把刚刚立大功而回的甘奇贬谪儋州。什么理由,什么原因,请赵曙自己编!
要不,要不明日就在宫中安排好刀斧手,把甘奇召入宫,一刀砍了。
“你这个逆贼,你……滚出去,滚!”赵曙呼喊着,咳嗽着。
甘奇滚了,大礼再拜,转身而滚。
………………………………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一场闹剧啊……
甘奇离开了皇城,回家。
赵宗兰刚刚生下孩子,名字都还等着甘奇回家来取,不过甘奇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是国公爷。
甘奇抱着自己的儿子是看了又看,小孩睡得极香,一边睡着还一边砸吧嘴,睫毛很长,鼻子不小,看得许久,甘奇方才开口:“取个‘云’字吧,闲云野鹤才是好日子。”
最近甘奇很闹心,也习惯自我感动,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其实也有自我的感动,觉得自己受了气,闲云野鹤反倒是寄托。
不过显然这闲云野鹤还真不是甘奇心中真正所想,他可从未想过自己真要去过什么闲云野鹤的日子。
“夫君,此名极好。”便是这一语,赵宗兰就流下的泪水,这个家,也只有赵宗兰知道甘奇如今是什么境遇。
旁人都是开开心心的笑,家中男人回来了,又立功了,平平安安,一个个喜笑颜开,唯有赵宗兰,听得甘奇取名的这一句话,就能流下泪水。
甘奇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赵宗兰的肩膀,投去一个比较坚毅的眼神。
夫妻二人这一番举动,让旁边所有人都笑容一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氛围有些不对劲。
甘奇立马又笑了出来,转头与众人一一招呼着。
赵宗兰擦了擦眼泪,吩咐着备热水,不得多久,风尘仆仆的甘奇已经坐在大木桶中了,张淑媛与春喜帮着甘奇慢慢擦洗,吴巧儿在给甘奇配着新衣服。
甘奇闭眼享受着,心中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旖旎。
事已至此,皇帝会做什么,甘奇心中有许多预计,该怎么应对,才是重中之重,甘奇脑子疯狂运转着。
贬谪,甘奇不怕。新皇登基,契丹还要卷土重来,回京指日可待的事情。再怎么样,赵仲针这里,甘奇是不着急的,哪怕赵曙要给赵仲针交代什么,甘奇依旧还有自信。
而且这贬谪之事,是真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真要论起来,甘奇可没有抗旨不遵,他只是回来得慢了而已,就因为回来慢了,把他这个收燕云、败党项、开河湟的功臣给贬到海南岛去?
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这就是甘奇自信的由来。大宋朝的皇帝,读书读多了,待人接物就得规规矩矩的,这是先天的基因。否则来一个天下哗然,昏君当道,就问他赵曙怕不怕。
怕不怕到时候甘奇得到天下人的同情,真来个举义旗、清君侧!
设计杀人?这才是甘奇担心的事情,真要莫名其妙给一刀砍了,那就万事皆休了,赵曙虽然不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万事都不能完全笃定,万一赵曙真的心头一横,做了这事,怎么办?
所以得想,得仔细分析。
赵曙要做杀人的事情,会找谁去办,谁来安排,谁来动手?
富弼文彦博这种文臣,除了朝廷系统,他们找不到这种死士,大宋朝的文官,岂会与屠狗之辈结交?他们连这个渠道都没有。朝廷系统,不外乎皇城司与禁军。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分析一下,殿前都指挥使李璋,此人乃是仁宗的表弟,他爸李用和是仁宗的亲舅舅,也干过守卫皇城的差事,后来李璋补了他爸爸的差事,接着负责皇帝的安全。
甘奇与李璋不熟,李璋可能会帮赵曙安排这种事情,李璋如果安排这种事情,会找什么人?
江湖豪强?京畿河北之地的江湖豪强,其实甘奇熟,因为他就是江湖豪强出身,只是而今的甘奇不熟了,但是甘霸熟,自从甘霸在北邙山立下那般威势之后,京畿河北的江湖人,哪个都知晓汴梁城里有甘霸这么一号杀人全家的恶汉,这事情得让甘霸到处跑一跑问一问,到处请人吃吃饭喝喝酒,也顺带各处撒点钱出去。
如果李璋是找皇城护卫之类,殿前的崇班,或者皇城司。那倒是好说,狄家兄弟就会帮甘奇盯着,而今也立了战功的原皇城司押官李明,此时也该派上用场了。让李明带一笔钱出去走一走,昔日的心腹,该拉的拉,该拢的拢。不是心腹的,也得大把的铜钱撒一撒。
到得如今,什么手段都得用上。
一边洗澡,甘奇一边思虑着,转头一想,又做了一个决定,他准备亲自找李璋坐一坐,事已至此,必须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甘奇谋划着。
皇城之内,赵曙也谋划着,他不如甘奇果决,但如今这般,也被逼到了墙角,不论如何,他必须要拿出一个对付甘奇的办法来。
富弼与文彦博,自然就来到了赵曙的床前。
“二位贤相,如何处置甘奇之事,还请速速想一个办法。”赵曙强打着精神,颇有些激动。
富弼与文彦博两人一听,心中大喜,他们就盼着这一刻,盼着皇帝赶紧解决掉甘奇,否则真若是赵曙有个万一,新皇登基了,那就一切皆休了。
富弼直接开口:“陛下,不若贬之,以违抗圣命之罪,贬往远地。”
赵曙摇摇头:“此举不妥,一来难以服众,二来……二来,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二位贤相终究年老,而今这天下之士,多尊甘奇,十年二十年后,万一众人推举,甘奇再起,那当如何是好?”
赵曙开始想得更远了,他想要一个一劳永逸之法。
富弼听懂了,说道:“陛下,要不……要不设计一局,治他一个谋反之罪!如此一劳永逸。”
文彦博永远更直白:“既然要设局,不若直接设个死局,如此才是真正一劳永逸。”
富弼闻言一惊,转头问文彦博:“文相之意莫不是……”
文彦博点点头:“杀之!”
富弼不知是真惊还是假惊,只在一旁目瞪口呆不语。
赵曙想了一想,问道:“如何杀之?”
“寻死士,伏于殿侧,召之奏对,摔杯而出,乱刀砍杀。”文彦博倒是读了书,这过程说得也是极为详细。
“妥吗?”赵曙问道。
富弼摆摆手:“颇有不妥,一旦真行这般之局,陛下与我等,皆千古之骂名也。既然设局,便繁琐一些,治他谋反,可堵天下悠悠众口。”
“富相说来。”这个办法,赵曙感兴趣。
“曾闻人说,说那甘道坚自己做了一柄自发来火的短铳,不需火捻,不必点火,机簧一动,便可击发,威力惊人……”富弼说道这里,又思虑了一下,再道:“可让甘道坚拿此物进献御前,就说陛下欲观此物之法,推广全军。”
富弼话语说到这里,习惯性卖关子停一停,文彦博倒是直接接了话:“待得御前,左右摔杯而出,擒拿之,下狱大审!便说他举铳刺驾!”
富弼点点头。
赵曙沉思着。
富弼又开口:“到时候,臣再找一些官员在侧,亲眼来目睹佐证!”
文彦博更绝,说道:“也可召几个御史前来,让御史在殿外等候,殿内事情一出,便让御史们进来看。”
“如此甚好,就让司马光在殿外等候召见,待得甘奇擒拿下,刚好让司马光进来观瞧,人证物证皆在。”富弼与文彦博,这算是默契了。
“如此,便坐实他刺王杀驾之谋逆大罪。”文彦博信誓旦旦。
赵曙问了一句:“他若是不来呢?”
“天子相召,他岂敢不来?不来,莫不是心虚?一次不来,二次再召,二次不来,三次再召。他若是一直不来,那岂不是也坐实他心有逆反?到时候让御史台去召,让谏院去召,天子屡召而不至。百官闻之,天下闻之,孰是孰非?再治罪责,也可服众。”文彦博这是吃定甘奇了,君与臣,岂能一样?
富弼捋着胡须:“还请陛下定夺,可擒之,可罪之,不可轻易杀之。事后来杀,便是真正一劳永逸了。”
赵曙犹豫之间,眉头紧锁,慢慢点了点头:“一切都拜托二位贤相了。”
富弼与文彦博对视着,表情也严肃起来,这般大事,得认真对待。
此时的甘奇,洗完澡立马就出门了,回家的第一顿饭都没吃。
李璋府门之前,甘奇拿着名剌来拜。
守门的小厮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去禀报。
过了许久,李璋亲自到得门口来迎,甘奇身边只带几人,与李璋坐于正厅。
两人见面次数极多,却真不相熟,李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皇家最信任的人,父子两代都负责宫闱守备之事。
仁宗的表弟李璋年纪也不小了,头发花白,历经两朝,却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物,鲜少与外臣亲近,便是避嫌。
今日甘奇上门,李璋也犹豫了许久,见还是不见?最后李璋还是见了,不为其他,就为甘奇为国立下的赫赫功勋。
两人寒暄许多,坐定喝茶之事,李璋才开口一语:“甘相公,你不该来见老夫的……”
甘奇叹息:“唉……见与不见,其实不在我,皆在李老相公。”
李璋摆摆手:“老夫这般年纪了,不想参与许多事情了。”
李璋,掌控皇城安危之人,显然对时局有一些了解,哪怕不知道详细,这宫内每日进进出出的那些事情,每日争来争去的那些话题,他岂能没有一点风闻?
“李老相公啊,莫看您老平日不言不语,却是您老心思最为透彻,我就是想来问问,问一问李老相公,我该怎么办?”甘奇问着。
李璋依旧摆手:“老夫不懂得这些个,也不知甘相公要问什么?”
甘奇拿起茶也喝了一口,再道:“李老相公,我有罪吗?”
“无罪。”
“我有功吗?”
“功勋卓著。”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又说到这里了?老夫蒙先皇恩典,做了个殿前都指挥使,这辈子也只做了这点差事,其他的,老夫不甚了解。”李璋依旧是这一套说辞。
甘奇也懒得多言其他,直白说道:“有人要我死!”
“此人不会是官家。”李璋笃定答道,他印象中的赵曙,做不出这种事。
“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已成奢望。”甘奇来找李璋,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目的,他就是想与李璋聊一聊,或者说想知道李璋对他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态度,如此就足够了。
“莫要想得太多,朝堂沉浮,本属常事。甘相公年轻,来日方长。”李璋真没有预料到事态的严重性。
“有李老相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回家可以睡个安稳觉,留得此身,来日再报效家国。”甘奇起身一礼。
李璋捋了捋胡子,给了甘奇一个笑脸。
甘奇回了一个笑脸,起身出门,上车就走。
甘奇刚走不久,李璋准备洗洗睡了,未想门房又来报:“主人,枢密院文相公来访,见吗?”
李璋眉头一皱,已然踱步而起。
门房小厮躬身在旁,等着。
许久之后,李璋才答:“见。”
门房飞奔而去,枢密相公在家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怕他生气。
文彦博坐在了甘奇刚才坐的位置上,说着甘奇刚才差不多的寒暄之语。
李璋依旧拿起茶杯抿了抿,寒暄语罢,李璋又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语:“你不该来找我……”
文彦博一愣,问道:“李相公知晓我来何事?”
“不知。”
“那您怎么说我不该来呢?”
“就是不该来啊。”李璋叹息着。
“这话从何说起?李相公,事关重大啊,陛下亲命,李相公还是得听一听。”文彦博皮笑肉不笑。
“说吧。”李璋知道自己要为难了,就是不知道为难到什么地步。
“殿前擒人。”这种事情,文彦博只能依靠李璋了,除了李璋,没有人能帮他办。
“擒何人?”李璋有了预料。
“甘奇,甘道坚。”文彦博一字一句。
李璋已然站起。
“陛下之意,还请李相公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以何罪名擒之?”
“殿前刺驾。”
“唉……”李璋脚步来回不止。
“这可是圣意,李相公要不要入宫去见一见陛下?”文彦博见得李璋犹犹豫豫,心中大急。
“文相公啊,你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擒之如何?”
“殿前刺驾,谋逆之罪,自然按谋逆论处,一众从者皆下狱受审。”
“文相公啊文相公,甘奇何等聪明之人?你就不怕自己走夜路一个不慎,跌到哪里丢了性命?”李璋,算是见多识广了。
“他甘奇岂有这般狗胆?”文彦博不信,文彦博自信。
“你回去禀告陛下,此事办不成。”李璋答道。
“为何办不成?”文彦博还是不信。
“文人办事,少了决断,少了狠辣,少了果敢。”李璋说得直白。
“李相公此言何意?”
“文相公若是真想一心办成此事,不若今日回家提点心腹死士,就趁着今夜月光,立马杀向甘奇宅邸。如此,此事可成。否则,皆不能成。”李璋此言,真是一语中的。若是换个角度,甘奇是文彦博,要替皇帝做这件事情,甘奇今日,就会如李璋所言这么做。
犹犹豫豫,拖拖拉拉,谋谋划划,就会败北,古往今来皆是这个道理。
李璋为何说此事不成?因为甘奇刚才就坐在文彦博现在坐的位置上,因为甘奇早已有了警觉,早已有了防备。甘奇这般人物,一旦有了警觉防备,还怎么成得了事?
也如李璋所言,文彦博要是想成,此时,现在,立刻,带着死士立马去办,那是果敢果决狠辣,成功的几率最大。
“我到哪里找死士?不若李相公借我一些死士?”文彦博这说的是气话,他也有气,皇帝之命,到得李璋这里,却还推脱,李璋这是什么意思?
“可以,你要几人?我借给你。禁内高手。”李璋如此一答,便是料他文彦博也没有这个胆子。
文彦博愣住了,他在说笑,李璋还当真了。
文彦博又是面皮一笑:“此般事情,我哪里做得了,这不是还得靠李老相公吗?还请李老相公亲自操持。”
“那你去给陛下禀报,就说我今夜子时,会带心腹百十,袭杀甘奇。”李璋面色严正,不似作伪。
“当真?”
李璋点头:“禀报陛下之语,岂能说笑,自然当真,我这就教人去联络准备。”
文彦博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么杀了,悠悠众口,如何交代,千古骂名,怕是永世难洗。”
李璋答道:“你也与陛下说,还不一定杀得了,若是提点千数,怕打草惊蛇,若是百十人去,甘奇家中百战精兵不少,兴许还真会让他逃出生天。”
“这……”文彦博感觉话题不对了,连忙又道:“李老相公,咱不是说杀人之事,是说擒拿之事,皇城殿内,擒他不难。老相公莫不是要违抗圣意?”
“唉……陛下真要做,那也无可奈何,我这老骨头,接的就是这个差事。文相公,兴许有一日,我会看到你的头颅挂在高处示众。罢了罢了,擒拿擒拿,拿不住,兴许我这老骨头也受你连累了。”
“这么说,李老相公是遵从了圣意?”
“唉……都想明哲保身,我也想,奈何世受皇恩,生死赵家人。你不信我的话,陛下要一意孤行,我能如何?”李璋说出了无尽的无奈。
“那就好,李相公赶紧物色心腹人选。待我知会你安排。”文彦博喜形于色。
“人手自会堪用,希望能成,也希望来日朝堂能再出栋梁之才。”李璋抬手,送客。
文彦博也不多留,还得复命。
李璋看着文彦博的背影,摇头:“一场闹剧啊……甘道坚啊甘道坚,你说有人要你死,我以为不是陛下,未想还是你高明。帝王心术,我还是不懂啊……”
………………………………
第五百五十七章 走喽,高头大马去冲阵
汴梁城暗流涌动,却是这汴梁城的百姓与绝大多数官员并没有丝毫察觉,街道之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甚至瓦舍楼宇之内还有许多人在酒桌之上庆祝着甘相公再一次大胜。
“好水川之耻,此番是雪了,听说那西夏皇帝李谅祚都被甘相公赶到戈壁里去了。”
“可不是,西夏皇帝李谅祚,那是被甘相公打得抱头鼠窜。”
“当浮一大白了,此生能闻这般喜讯,足慰平生……”
“吃酒吃酒,浮一大白!”
“汉唐雄风不远,就在此番了,甘相公满打满算不到三十吧?”
“什么三十,甘相公二十七,二十七有没有?有吧?”
“有,二十七了,当是二十七了,嘉佑四年的状元,那年正好二十出头,二十七了。”
“二十七,年轻,照这么打下去,汉唐不远呐,击鞑虏,开西域,万里江山,四海臣服。”
“吃酒吃酒……”
甘奇府邸院内,此时却多了不少铁甲左右,好端端的,甘霸也穿了一身厚重铁甲,端是威武不凡,晚些时候饭点,他还要出门,请了不少人吃酒。却是此时,他还逗弄着甘奇的女儿玩耍。
甘呦呦两岁多快三岁了,说话倒是利索,一脸天真问着甘霸:“八叔叔,你怎么穿了个大铁衣啊?”
而今,甘霸也被人称八叔了,慢慢也有人叫他甘老八,尊称起来就是甘八爷,到了年岁,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甘霸在这一辈,排行老八。
甘霸咧嘴一笑:“铁衣暖和呢。”
“八叔叔瞎说,铁衣可冷。”甘呦呦不好骗。
甘霸在甘呦呦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八叔我威武不?霸气不?”
“嗯……丑。”
“你这小妮子,胡说。”甘霸故作不快。
“呵呵……八叔最是雄壮。”
“这还不错,你八叔叔这一身走出去,汴梁城里哪个不怕?哪个不得把路避开喽让你八叔叔走?”甘霸天生大恶人。
“那你就是坏人,娘亲说,坏人就是这样的……”
甘霸反倒乐起来了:“哈哈……你八叔叔就是坏人,还要出门去做坏事,你怕不怕?”
“我不怕,爹爹打你。”甘呦呦同学很是傲娇。
“得,你爹爹打我,那我就跑。”甘霸脸上也带着天真的笑,一边说着,还真一边跑几圈,心有猛虎,却正在细嗅蔷薇。
此时一个汉子匆匆奔进了院中,见得甘霸,一脸的焦急。
甘霸看了看那汉子,抱起甘呦呦走进内院,把她放在一个小木马凳上,说道:“八叔叔要去做点事,你在这里玩,不要到外院去了啊。”
“哦,八叔叔可别做坏事。”小姑娘叮嘱着。
“哈哈……八叔叔最是心地善良了,与你爹爹一样,都是心善的人,等八叔叔回来了再带你玩。”
“嗯,好。不能做坏事。”
甘霸点着头,笑出一嘴的大门牙,走向外院。
外院那汉子连忙上前来禀:“八爷,崔二爷让我来报,说襄邑有一伙江湖人进了城。”
“茂哥儿,可盯住了?”甘霸问了一句。
汉子正是茂哥儿,而今二十出头了,正是顶用的时候,而今汴梁城的街面人物,茂哥儿有一号大名,人称上山虎茂爷。
“走,会一会去。”甘霸也不多言,转头进了一件厢房,出来之后肩上就扛了柄硕大的朴刀。
“八爷,这边请。”
甘霸出门了,一人出门,却是走在半路上,不知哪里四面八方就来了几十号汉子。
吴巧儿看着甘霸提着兵器出门了,连忙从街道对面的成衣店回了家,忧心忡忡寻到书房:“官人,呆霸怎么带着兵器就出门了?可不要惹下什么事端了。”
甘奇正看书,闻言摆摆手:“无妨,惹不下什么事端。”
“官人,呆霸那秉性,可得盯着点,官人如今可是朝廷的相公,可不能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才是呢。”吴巧儿是真关心甘奇,也是通情达理。
甘奇笑了笑:“待他回来,我问问。”
“嗯。”听得甘奇这么说,吴巧儿才放心出门去店里。
甘奇用手敲打着座椅扶手,面色沉了下来,他今天也在等人,等李明。
不久之后李明来了,进得书房拜见,还回头看了看门外,到得甘奇左近,附耳轻声:“殿前都指挥使今日忽然去了衙门,见了不少人。”
“都说了什么?”甘奇问道。
“还未探听到,末将再去细探。”李明说道。
甘奇摇头:“不必再细探了,再探也是为难人,既然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那便是做到该做的了。”
“那……”
“你回去吧,暂时换个住处。”甘奇吩咐一语。
“得令。”李明走了。
甘奇的手依旧在敲打着扶手,微微闭眼,唉声叹气:“唉……官家啊官家,你不是这样的人,何必非要做这样的事情?”
汴梁城南,一处颇为荒废的小宅子门口,一个铁甲巨汉手持朴刀连连劈砍,有些腐朽的大门就开了,壮汉走入院内,开口大喊:“襄邑来的人呢?”
院内瞬间从各处出来了一大帮汉子,个个手持兵刃,一脸戒备。一个虬髯汉子从人群出来,拱手发问:“在下襄邑八面神剑孟易,见过。敢问当面是哪位英雄。”
“汴梁甘八爷。”上山虎茂哥儿出言。
虬髯汉子闻言,想了一想,又问:“踏平北邙山的甘八爷?灭了东京十三门的甘八爷?”
“正是。”茂哥儿答着。
“里面请。”八面神剑孟易作请。
甘霸却不往里面去,摆摆手问道:“你一手剑法很神?”
“不敢,皆是弟兄们捧。”孟易答道。
“这么多人,带着兵刃,入京何事啊?”甘霸问道,面色已黑,襄邑离汴梁不远,却也不近,这些人必然是连夜赶路而来。
“生意事。”孟易答道。
“生意?哪家的生意?什么生意?”以往,江湖来往,甘霸不会过问,如今却是不同,老面孔要盯着,生面孔要问着,一个也不能少了。
“甘八爷这么问,怕是不好吧?”孟易不愿答。
“不好?京畿河北地面,有我甘霸不能问的?你若不答个清楚,今日怕是都得死在这里。”甘霸说着平常话,手已捏了刀。
“甘八爷,你这般欺人太甚,就不怕江湖人笑话?”
“江湖人?哈哈……爷爷就不是江湖人,再问你一遍,入京做哪门生意?”兴许有人还觉得甘霸说笑,京城之中,光天化日,杀几十口人?
“甘八爷,总不能坏了江湖规矩,在下这里四十六个好手,甘八爷当真不能欺人太甚。”孟易似乎真不怕,都是走江湖的,面子过不去,真动起手来,那可不好说。
“爷爷话说得够多了,罢了。”甘霸不是那般说来说去的人,他转头对着茂哥儿等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屋前屋后守着,一个也别放走。”
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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