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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棋士异闻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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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卿一听,只觉着不妙,说:“父亲这时候可千万别做糊涂事,顾大人的关系,多半与皇上不睦。您让他们一道折子递上去,恐怕大师兄的命便没了。”
“依你说呢?”魏秉琰问。
“依孩儿看,如今郑承恩已死,但是那天下棋陪弈的人还活着,等他醒了,便什么都明白了。”魏长卿一边研磨,一边徐徐道,“没准,这笔账在郑府,也是一笔糊涂账。他们府上如今也无人掌事,却一定要给福王和郑贵妃一个交代,只因大师兄上次得罪了府上,才让大师兄当了替罪羊。向来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请孩儿去郑王府问问,您在下定夺也不迟。”
魏长卿这番话说的慢条斯理、头头是道。
“你的意思是,就把这个事情,私下里给圆乎儿了?”魏秉琰说。
魏长卿点了点头。
“凭什么!”魏秉琰突然喝声道,“安德是冤枉的,他们没有实据,就敢抓人定罪,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关键是,这不是王法不王法的事儿啊,眼下不还得把大师兄从大狱里弄出来?”魏长卿是一个再实际不过的人。
“混账东西。一点心xing儿都没有。”魏秉琰突然厉sè道,“就算安德照你的法子从大狱里边出来,他的名誉,也不允许他在棋院里下棋了。”
魏长卿见父亲怒了,便不做声。若是以前,他准要和父亲闹翻,只是在拙政园住了这几ri后,他便多多少少能理解这个老人的心情了,或者说,是作为一名棋士的心情。
“你个孽障,还不给我滚出去,难道要在这里气死我不成。”魏秉琰的语气慑人而严厉。
魏长卿瞅了瞅门外,母亲王氏只对他点了点头,魏长卿便也不再多说一句话,道了声安好,便出去了。
“瞧你刚才的样子,何必呢,没的倒气坏了身子。”王氏手中捧着一盏成化窑小瓷盅,递与了魏秉琰“喝盏樱桃蜜,压压火。都多大了,脾气还是这样。”
“还不是被他给气的。”魏秉琰接过蜜盏,一副无奈的样子。
王氏却笑着道:“要我说,长卿回来,懂事了不少。你没看见,刚才你话说得那么重,他可曾还过嘴?再说,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魏秉琰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声:“常言道,开先者谢独早,伏久者飞必高。但愿,他是后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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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局 梅妻鹤子梦吴讴
() 黄花梨宝石蓝锦缎围子的双辕车,即便是在金陵这样一掷千金的地方也不常见,来来往往地行人不由得停下来驻足。
车内的少年轻轻地掀开帘子,一脸好奇地向外望去,嘴角噙着一丝恬淡的笑意。
“笑什么?”坐在车内的白璟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对于平常的事物,白璟总是不寻常的严肃,但是陆子逸也未免太过孩子气。
陆子逸慢慢放下帘子:“金陵这也算是棋坛的大都会了,而且永嘉派的棋士有很多呢。我却好奇,永嘉离苏杭更近,却多聚在金陵,苏杭两处与之相较,竟全被比了下去。”
白璟阖上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金陵’里,有个‘金’字。”
“可是‘京城’二字里,没有‘金’字。”尽管明白白璟的意思,陆子逸还是愈发固执了起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风如此,就连这些古老的城池也未能免俗。
万历二十八年初,昭和弈苑成立,京师派李釜的传人李焯所领的诚源道场,成为了第一拨入主昭和弈苑的人。直至万历二十九年年底,其它流派的人才陆陆续续来到昭和弈苑。而今天,万历三十年八月初八,在金陵的紫岳客栈,陆子逸与白璟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名叫徐灵化的男人。
昭和弈苑从此至今所有的恩恩怨怨、爱恨憎恶,可以说是由这一天开始的。
马车徐徐地停在了紫岳客栈的门前,客栈的伙计忙着为白璟与陆子逸打点行李,安排房间,二人很快便住了下来。紫岳客栈的前院是酒楼,后面是客人的住所,因濒临河畔,所以来住的都是极富贵的人。
原本白璟与陆子逸不必在金陵耽搁,可直接北上,在济南落脚,但今ri是金陵棋赛的决赛,陆子逸便央求着白璟陪他去看。白璟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与陆子逸不同,他不是为了棋,而是想提前目睹一下那些极有可能入主昭和弈苑的新人们。
紫岳客栈的酒楼里,白璟与陆子逸只点了一些简单的菜式,外加一壶酒。
“下午对弈的,是野雪大师和一个叫徐灵化的人。”白璟道,“子逸,你觉得谁会赢。”
陆子逸却笑道:“我若说是野雪大师,璟一定会说我偏心。”
“若是我,我也会押野雪大师啊。”白璟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个能一眼识别出围棋天才的人,自己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明ri,必定是我胜出。”忽地,白璟身后有一人突然开始开怀大笑,可是笑声略显尖利,还带着隐隐地杀气。白璟不由得回过头端详了一会儿,只见那人推杯换盏之间,眼睛如同野兽一般,冷冷地环视周围,一看就是个异人。他的身边坐着几位棋士,面sè很是恭敬:“那是自然,您可是徐希圣之孙。”
“那人是谁?”白璟悄悄地问坐在旁边的陆子逸。
陆子逸一脸稚气,笑嘻嘻地答道:“到底是谁呢?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猜他是徐灵化,而且他是永嘉人。”
“为什么?”
“第一,他的口音很重,我在街上看着,许多棋士说的都是这个口音,也只有永嘉派这一可能。再者,能在现在还这么得意的棋士,只有进决赛的野雪大师和徐灵化了。他既然不是和尚,当然就是徐灵化了。而且他说,他是徐希圣的孙子,可不是姓徐了。”
白璟沉默了一会儿,徐灵化虽然只在今年的金陵棋赛上刚刚崭露头角,但是他的声名早已远播,人们说,他是永嘉派的第一人。
“徐希圣的孙子?听说当年徐希圣四处远游,与天下国手皆有对局,年仅二十六岁便死在了扬州。人人都说他的棋风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又一生漂泊,所以没有娶妻生子。徐希圣之后?恐怕是他自己编的。”白璟的脸sè很不好看。
陆子逸似乎对此并未察觉,只是笑着说:“此言差矣。璟可知南宋时有个叫林洪的,也说过自己是林逋的七世孙。然林逋因有终身‘不娶不仕,梅妻鹤子’之轶事,是以林洪当时人对林洪称自己为林逋七世孙之说往往予以抵制。多年后,杭州知府亲自主持重修杭州孤山林和靖墓及放鹤亭、巢居阁等古迹,发现一块碑记,记载林和靖确有后裔。其实林和靖并非不娶,而是丧偶后不再续娶,自别家人,过着“梅妻鹤子”的隐居生活。是以林洪乃林逋七世孙之说也有可信之处。”
话至此,徐灵化这个人,便再也没有在这饭桌上谈起。
用完午饭,白璟与陆子逸两人便去看棋了。
决赛是在同泰寺北偏院的住所内,只有与棋赛相关的要员才能在室内观棋,而为了旁人也能够欣赏到棋局,举办者便在寺院外搭一个台子,里面的人一通传棋落何处,外面的人便将这一手手棋展示给大家。
这局棋是野雪大师与徐灵化对弈。
真是好棋,白璟叹着,野雪大师是一名高僧,下出来的棋如出尘之莲花,颇有佛xing,而徐灵化的棋,一看便知是永嘉派的路子,棋思极妙,快步轻灵。原本对徐灵化并无好感的白璟,如今也对他有了一丝敬佩。
棋局结束,徐灵化以一子胜于野雪大师。
夜sè已深,窗外的蝉儿没完没了地聒噪着。陆子逸歪歪地靠在榻上,闲翻着一本书。白璟推门而入,他刚刚去外面打听了此次棋赛的前三甲。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子逸放下书,问,“怎么不去秦淮河逛逛?”
白璟一边将云锦袍挂好,一边说:“我是去办正事的。”他的面sè依旧如往常一般严肃。他确实是去办正事的,金陵棋赛,朝廷选拔前三甲作为弈苑要员,且都是永嘉派的。野雪大师因为是僧人,所以不管这些俗事,所以第四名永嘉派的李冲被列入了名单。而从此以后,恐怕京师派的人在弈苑的ri子便会不好过了。白璟对此很是忧心。
“子逸,你今天问我,‘京城’二字中,没有‘金’字,却是天下棋士所聚之地。”
陆子逸安静地点了点头。
“京城的确没有金陵一掷千金的繁华,但是,最拔尖的棋士,一定在京城。”白璟专注地望向陆子逸,“千万别辜负了李焯对你的栽培,他对你的期望很大。”原本很严肃的表情,配上这段话,还真让人倍感沉重。
陆子逸只是嘻嘻哈哈地一笑:“最拔尖的棋士在京城?他现在明明就在这间屋子里啊。”
“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白璟哑然失笑,目光中露出了少有的一丝柔和。
若是子逸,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将徐灵化击败,白璟心里叹了一声,“天凉了,你也不知道关窗户。”白璟走到窗边,将大开的窗户合上了,有着实地子白窗纱隔着,这缕凉风所带的寒意,便不那么明显了。
………………………………
第十六局 三宣王令风云变
() 不知不觉,又过了五天。因父亲魏秉琰忙着给朝廷递折子的事,所以照看刘安德的任务就交给了魏长卿。
魏长卿给了班头些许银两,这才进到了监狱中。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则让他大吃一惊。
躺在地上的人,魏长卿已经认不出来那是刘安德,皮肤上有一道道烧焦的痕迹,血肉模糊,指甲也完全裂开,眼睛和踝骨也都被动了刑,而且是大刑。
魏长卿想到过,刘安德在狱中少不了要受些拷打,所以来的时候特地备了药。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此时的刘安德已经不需要这些药了,确切的说,他需要一刀来个痛快。
忽然,门口的官差来通传,说京城传旨的人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红sè锦缎官府的人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官差。
“圣谕。”
魏长卿闻声,是圣旨,不得不拜。狱中的其他人也跟着一一跪拜。
传旨的人见众人都跪了,才继续念道:“刘安德,因杀害朝廷命官郑承恩,私藏密扇,意yu诽谤福王,现已俯首认罪,依大明律,于秋后问斩,钦此。”
杀害朝廷命官?私藏密扇?诽谤福王?还俯首认罪?魏长卿此时惊诧的几乎僵在了原地。刘安德他最了解不过了,是个实诚善良的人,不问世事,唯爱下棋,涉及名节之事,更会以死相抗,又怎会俯首认罪。他此时多么希望躺在自己身边、已经奄奄一息的刘安德说句话。
“长卿。”刘安德干涩的喉咙里奋力地挤出这两个字,“好好照顾师傅,这件事情到我这里,了结了便罢,莫要再生事端。你别管我,速速回府,府上必出大事。”
宣纸的太监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刘安德,冷笑道:“虽然说是秋后问斩,但我看他怕是活不过秋天了。”说完,小太监便带着那幅令人生厌的嘴脸拂袖而去。
魏长卿心里千百个不放心,便让自己的几个随身小厮在狱中照看着,自己带着弈儿驾了车,直接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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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魏长卿发现,果真被刘安德言中了。
此时,身穿洋红大缎的东厂人,已然雁翅而立在大门两侧。魏长卿赶忙进了北苑的棋院正堂,棋院的人早已悉数跪拜。站在正中的一个东厂太监,刚刚宣读完圣旨。
“魏大人,当年皇上可是对你垂青有加,如今你却干这私下里的勾当,当真辜负了皇恩。”太监那种yin柔的口气让人听着着实不爽,“如今,棋院也封了,家也抄了,还劳烦您老和我们进京一趟。”
说完,东厂的人便把魏秉琰押走了。
魏长卿知道,与东厂争恐怕会再出人命,便吩咐下人好好送下去,又私下里让人施与负责押送的人二百两银子,也算是托人在路上多多周全。
当他回到棋院正堂时,大部分人已经悉数散了去。只是似乎不对,魏长卿只瞧见自己的母亲突然一晕,便软软地倒在丫鬟和月的怀里。
“夫人!夫人!”和月轻声唤着,“公子,您快来瞅瞅夫人。”
魏长卿连忙赶了过去,把了腕子,见还有脉息,便长舒了一口气,道:“还真是祸不单行,和月,你快去请白术堂的大夫来看看。叫上车马号的人,好生接送。”
事至此,请医问脉,暂且不表。
晚饭,魏长卿自己一个人简单地吃了些,便亲自去照看母亲。卧房里,王氏还在昏睡着。
“母亲如何了?”魏长卿悄悄地走到在旁伺候的和月身边,轻声问。
“一个时辰前醒了,喝了一小碗冰糖紫稻米粥,又服了安神药,这才睡下了。”
魏长卿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地道:“你是打小跟着母亲的,后来才到我这伺候。如今家里出了大事,以往家里的琐事都是母亲cāo劳,现在还望你帮忙周全。”
和月听了,不禁落泪,道:“公子这是哪里话。我自打跟了太太,太太便疼我如女儿一般。现如今正是我报答的时候,能帮忙的自然倾力相助。”
这是,外边有人扣了两声门,是弈儿。
魏长卿怕扰了母亲休息,便出了房门。
“少爷,您快去北苑看看去。”弈儿慌慌张张地说。
“怎么了?”
“棋院那,有几个原来老师门下的学生,正闹着要退学费,正当乱,还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偷了棋院的东西。”
魏长卿听罢,只是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惯会看风使舵。咱们家虽然正当难事,本该息事宁人,只是如今我若轻纵了他们,来ri指不定蹬鼻子上脸,再来难为咱们。”
说完,魏长卿便赶去了北苑。他如今是这家里唯一的男儿,往ri里他无所事事已然不孝,现在,他必要拼死护住这个家。魏长卿心里默默发誓。
魏长卿到了正堂,在官帽椅上正襟危坐,见底下有几个衣着不凡的人,便知大概是那些府里在棋院学棋的公子哥们。
“你们是来要钱的?”魏长卿轻蔑地打量着这些人,落井下石、以怨报德的人,他向来不齿。
一个穿着蓝绸缎长衫的人道:“长卿兄,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以前我们在您府上学棋,现如今,魏大人犯了法,也被抄了家,做弟子的,大部分都是有家人做官的,到底多多少少会受牵连。我们要些银子贴补,也是理所应当。”
好个理所应当,魏长卿心里狠狠地念。
“这件事,我魏长卿也有考虑过。”魏长卿突然变了一副笑脸,道,“若是哪家因为我们家的事收到了牵连,不管是贬官了还是革职了,也均由我魏府赔偿。但是,当年你们在父亲手下学棋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借过我父亲翰林的官威。”
底下的人听闻,便不做声了。
魏长卿继续道:“那时候你们家里人若有升官发财的,是否也该有我父亲一杯羹呢?再说,如今你们有谁家已经因父亲之事遭到贬谪了?若真有此事,便拿着文书,来找我,咱们账房现取银子。若无此事,我倒要告你们讹诈。”
下面的几个人听闻了,心里开始嘀咕起来。
一个人悄悄地对旁边那个打头的人道:“魏大人虽然倒了,但是人家母家的势力还在,王越温王大人在朝中,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咱们还是算了。”此话刚罢,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劝了起来。
那个打头的人哪肯罢休,撇下了众人,走上前,扥着魏长卿的衣领子说:“小子,今儿,我可是带着家伙来的。”
魏长卿偷偷向他身后瞟了一眼,的确,有五六个壮丁正在门后边站着。
“你打你吃亏。”魏长卿冷笑。魏长卿是个纨绔子弟,在市面上混,拳脚功夫还是有一些的。
话音刚落,那几个壮汉便抄家伙打了进来。打头的这个人刚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却不料被魏长卿反手一打,刀子便掉落在地上。那几个壮汉刚想上前来救,不料却突然被打,倒翻在地。
魏长卿仔细一瞅,那打到这些壮汉的不是别人,正是呆霸王胡啸天。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来晚了。”胡啸天依旧穿着他那身体面衣服,胡子拉碴地,不修边幅。
魏长卿不禁哑然失笑:“你?你怎么来了?”
胡啸天见那几个壮汉还要挣扎,一脚便踢了过去,然后道:“小公子临走前交代过我,说你家恐怕要出事,让我能帮忙的时候帮把手。”
“小公子?你是说白陆?”
胡啸天点了点头:“他人很热心,我爷爷曾经被下了冤狱,也是他在姑苏的时候,帮我把爷爷救出来的。”
魏长卿嘴上没说,心里却暗叹,白陆虽然表面上是个孩子,做的事情却件件思虑周到,计算缜密,如郭奉孝在世。“那长卿在此先谢过了。”
“谢我作甚。”胡啸天道,“我捉摸着,这几ri恐怕还会有不少人来你这找麻烦,我索xing就在你家对面的客栈里租了个小间,你若有事,就找人去那唤我便是。”
“干嘛住客栈,你既然是来帮忙的,住在我家里便是了。”魏长卿笑着说。
胡啸天却摆了摆手:“我是一粗人,你们家本来正当乱,我住进去,岂不要鸡飞狗跳了。”
“那你的住宿费用,便也应该由兄弟我出。”
胡啸天摆了摆手:“你既然认我这兄弟,就休要再和我提钱的事,你和我要钱,那是骂我。”
胡啸天生xing直率,因没读过书,嘴里难免冒出几句俗话,但是这些俗话却又是最真诚质朴的。弈儿和几个下人们听了,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心里也对这位呆霸王敬重了起来。
这时,门口的人突然来报,说,刚刚送走的公公,突然接到圣旨——魏秉琰赐死。
………………………………
第十七局 如棋世事局初残
() 一天下来,三道圣谕,这是连魏长卿也始料未及的,这场风波来的太快,以至于一个惊涛骇浪掠过,大家还来不及分辨,便已石沉大海。
这时,外面的人禀报,说王越温大人来了。魏长卿虽然是个有主意、心xing成熟的人,却能经历多少事,如今自己的舅舅王越温来了,他心里也算有了几分底。
“是谁向朝廷递的折子!”王越温刚一进书房,便急切道。
魏长卿知道,怕是递上去的朝廷的折子出的事:“家父曾托顾大人,让他在朝中的势力帮忙照应。”
“错了错了!”王越温一边捶腿,一边道,“你父亲好生糊涂,如今的首辅是沈一贯,咱们和顾家沾亲,顾宪成的东林党,处处与沈一贯的浙党不和,他能放过这个打压的机会?再者,你们也不想想,这奏折里参的可是当今福王。”
“可是,外甥听说,福王与郑贵妃早已引起朝臣不满。”魏长卿这话是实话,因着当时立太子的风波,郑贵妃可谓是将朝臣们得罪尽了。
王越温道:“正是因为福王与郑贵妃在立太子时得罪了群臣,又没捞到太子之位。皇上对太子又只是面上的,对郑贵妃那才是真真的,他正愁找不到事情来补偿郑贵妃呢,你这不是自己往前送么。还有,折子里为什么要提密扇的事?”
“密扇?”魏长卿开始糊涂起来,他只从刘安德口中听过密扇这个词,还没来得及问母亲,难道父亲折子上也写了密扇之事?
“就是你父亲那柄梅篆竹的折扇。”王越温见魏长卿还云里雾里地,“如今大事当头,我也不瞒你了。那柄折扇,藏了福王谋反的信息,你们这么一提,贵妃和福王自然要杀人灭口的。”
魏长卿突然回想起来,当他将扇子给白陆的时候,白陆的脸上曾露出那么一丝惊恐。白陆虽然年少,却很少表露心思,这样一个矜持有度的人,居然也会在那时大惊失sè,恐怕那把扇子也不那么简单了。“我把那把扇子给白陆了,难道是他把扇子给了福王府?”
“幸亏你把扇子给了他。”王越温叹然道,“你大师兄那天对局,正好巧了,将棋子下在了扇子上标写福王谋反相应的棋位上,福王府想结果了他,肯定是没救了。他倒是个好孩子,一个人将罪名全担了,也没再拖累你父亲。扇子已然在京中藏好,断不会再有什么风波。只是,你父亲一道折子,把他自己给断送了啊。”
“可是,刘安德的死罪,主要牵扯到郑承恩被害一事。难道福王府为了给刘安德立罪,还要杀自己人不成?”
王越温也皱起眉来:“这的确是桩怪事,难道只是巧合不成?”
魏长卿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扇子是当今棋圣周源送与我父亲的,棋圣他…。。”
“你思虑的不错,如今恐怕这第四道旨意,已然取了周棋圣的人头。”
夜已至三更,敲更的声音静静地回响在寂静的魏府。一把扇子,三条人命,也算把朝中所有的势力牵扯全了。此时,就连那敲更的声音,仿佛都以藏了致命的杀机,一步步逼近魏长卿。
魏家所做的事情,都只是巧合,只是这巧合太巧,巧到能让朝廷上所有的势力都有利可图。
“这是冤狱。”魏长卿此时早已怒气难当,只是他现在也只能空有怒气。
王越温听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冤不冤,那是圣上说了算。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你父亲想必也已然将罪名全部揽下,你唯一能够报答你父亲的方式,便是明哲保身。”
“此事想来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魏长卿的双手已然冰凉,魏家一世远离朝堂,却没想到还是为朝堂所倾覆,只是明哲保身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心有不甘,“父亲被赐死,东厂的人可说何时可以安排我们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王越温连忙摆了摆手:“就算东厂的人安排了,你也不能去。他们正抓不住机会将你们斩尽杀绝呢,你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我已然向你打听了,魏大人自己,也说了,不必再见。”
魏长卿苦笑一声:“连最后一面竟也见不得了。”烛火微微的荧光,仿佛那脆弱的生命在风中独自摇曳,“上京。”魏长卿喃喃地说,福王害得他家破人亡,他也必会让他福王一生在惊惶中度过。
“不成。”王越温立刻回绝。
魏长卿只是淡然一笑:“舅舅是怕我会去进京告御状。您放心,我此次进京,不但不会告御状,还会安安分分地求官入仕。在姑苏城一辈子,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福王和郑府的人,可以随时取我和娘亲的xing命,只有进京求仕,方能在关键时候保全自己,至于报仇之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越温听到此处,方才知道,魏长卿虽然放荡不羁,心中却也是个有大丘壑的人,亦有大志,这些事情,想必在他心里依然筹谋好了。只是想到魏长卿如今已然十九,早已不适合科考取士,便问:“今科怕是赶不上了,若是下一科,还要等上几年,你连乡试都未参加过,若要某科举仕途,恐怕不妥。”
魏长卿点了点头:“的确,不过我还有另一条路――去昭和弈苑,下棋。”
魏长卿深知,自明朝以来,便无棋待诏一职,但是因棋赐官的事情却有不少。所以自高宗以来,棋风尤盛,如今各省的棋士们也开始搞起了会试、棋赛,胜者,便有可能进入昭和弈苑。而且还有三年一度的御前棋,赢者便有棋圣称号,陪伴圣驾亦是不在话下。正所谓一夜成名,万人向之,较太白、柳永,尤过也。
王越温因听陆子逸赞过魏长卿的天赋,知道这条路确实可行,便不再怀疑,只道:“昭和弈苑并非泛泛之辈所能进,就连你大师兄这样的人才,在昭和弈苑恐怕连前五席的位子,都站不住。你打算用多少年?”
魏长卿被这么一问,倒是怔住了。用多少年?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思量过。当初下棋,也只是被逼上梁山,迫不得已,下了几局才因兴趣入了道。但是父亲已然无法再相见,白陆又回京了,棋上的事,他如今却找不到高人来指点。
王越温看魏长卿面露难sè,便知他没有主意,道:“其实不用你多虑,你父亲在出事之前已然找我说过话。”王越温顿了顿,他其实觉得魏秉琰给的这个期限实在太离谱,“两年。你父亲之前和我一起打算过。两年之内,若无法通过昭和弈苑的资格考试,你便也不必下棋了。”
“话虽如此,只是我现在找谁学呢?”
“野雪大师这几天正巧来姑苏,要在我的园子里住上两年,你和他学便可。”王越温道。
“野雪?”魏长卿皱了皱眉,“没听说过。”
王越温笑道:“你个小子,才下了多少天的棋,遇见个不知道的,反倒说起嘴来。野雪大师曾经教过陆子逸的棋,陆子逸九岁的时候,也是野雪大师将他送去诚源道场再度拜师李釜。你先把家里的事打理好,下月初,便过来住。”
学棋的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
第十八局 吾心何处亦昭然
() 第十八局吾心何处亦昭然
转眼到了十月,夜凉如水,昭和弈苑的夜晚已然是万籁俱寂,各房只点上火烛,只是这一扇扇窗下,却不知道上演着哪一出好戏。
西苑福喜堂,白璟与李焯正说着话。
“再过几ri,从金陵棋赛中选拔上来的人,便要到京了。”白璟只穿着一身中衣,一副唠家常的样子,“这三个人皆被上面赐了高位。最低的,也只与李焯你平级。”
李焯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该好好招待才是,不能错了规矩。宴席和住所的事情,你来办即可。周棋圣才故,新棋圣是谁?”
“徐灵化,听说是棋仙徐希圣的后人。”白璟道,语气中有着一丝不甘,白璟与李焯是发小,他一直觉得凭借李焯的威望和棋力,棋圣之位本该是囊中之物。一起相处二十多年,李焯的气度和志向,他是知道,而且他很乐意帮助李焯,去实现他的理想,这恐怕就是那些史书上常说的王佐之心。
李焯听了,只是点了点头,道:“不得怠慢,住所的话,周棋圣尸骨未寒,暂且安排他住在西苑的永华堂。对了,子逸这些ri子总是没有jing神。”
谈到子逸,李焯的神sè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子逸九岁的时候初入诚源道场,李焯那时候作为道场的少师傅,对这个孩子如同对待弟弟一样百般呵护。不仅是因为子逸的天赋极高,颇得大家厚爱,更是因为他对待其他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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