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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啼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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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天爷偏又让她活过来,借着这具陌生的卑微的身躯又重新活了一次。
上天作证,这一次,她必不再以貌为荣,不再相信任何人的甜言蜜语,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然会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向背叛她的那些人,一一讨个公道。
小琢心念电转间,目光一闪,正好与一双眼睛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有几分探究,几分狡黠,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似乎在欣赏他提到美人时,所有少女都会有的娇羞之态。
但方才,无论小琢的哪一个神情,都不能称之为――
娇羞!
小琢瞪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少年却话锋一转,道:“小尼姑在这落霞庵中,岂会不识顾五小姐?五小姐既然与轿中女子同为姐妹,想必也是一位美人。”
小琢暗自惊讶。
少年的话语虽三句不离美人,但,他转来转去,为何最后竟落在顾小五身上?
“只可惜,落霞庵不接待男客,小生无缘得见,何况,就算是美人,年龄也还尚小。还是小尼姑说得好,要看大美人自然还是得去枯叶寺。”少年摇头晃脑。
语毕,真的转身,一甩衣袖抬脚便走。
小琢一头雾水,愣愣地瞪着他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就走了?
那他一开始说半天美人,又提到顾五小姐什么的,就这样……没下文了?
“你在做什么?”突来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琢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妙、妙仪师姐?”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穿缁衣的年轻尼姑。
这下可一点都不妙。
小琢肩膀一垮,回头望着少年书生飘然远去的背影,顿时恨得牙痒痒。
“问你话呢,你刚才在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该做的活儿没做完,还有心思勾搭男人?”妙仪不愧是执掌刑法的定善师父的得意弟子,将定善“老妖婆”的架子端了个十足十,也将刑法堂惯用的“一语定生死”运用得十分娴熟。
这还没有审呢,就给她扣了一顶勾搭男人的大帽子。
只不过,自己现在才多大点啊,小琢无辜地翻看了看自己短短小小的手指头,怎么瞧也就*岁的样子,能勾搭谁呀?
不过,小琢知道,这些话在自己肚子里滚一滚就行了,是断断不能拿来跟刑法堂讲道理的。她扬脸一笑,满是讨好的味道。“我正在这扫雪呢,方才那人硬要上山观景,我跟他好说歹说,说上面住着的都是神仙姐姐,日日吃斋念佛,保世人平安呢,俗世男子万万不可上去冲撞了姐姐们,不然佛祖是会怪罪的。”
小琢一脸天真,瞪着一双大眼睛说得有模有样。
妙仪看着她,忍不住嘲笑。“神仙姐姐?这样的混话有人信才怪?”
“是没人信啊,不过……”小琢走过来,嘻嘻一笑,“师姐一来,他就信了,这不,乖乖下山去了嘛。”
小琢攀住妙仪的衣袖,一脸崇拜地仰望着她,“师姐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我也不会跟他白说那么多废话。”
妙仪紧绷的神色不由得松了松。
妙龄少女,哪怕是遁入空门的尼姑,听到有人称赞自己貌美,也是会高兴的吧?别小看九公主云嫣萝,自小生在皇宫内院,能得到各路妃嫔们的喜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驾轻就熟地用来讨好尼姑庵里的各路大小尼姑。
小琢低头,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怅然之色。
“咳。”妙仪正了正颜色,毫不客气地拂去攀住自己衣袖的小手,“这个我们暂且不说,活没做完还是要受罚的,我这次来就是通知你去偏殿领罚。”
“不是不让吃早饭就行了吗?”小琢苦着一张脸,不吃饭还要领罚啊?罚抄书还是罚跪地板?
“嗤,哪有那么容易?”妙仪幸灾乐祸地扫了她一眼,“这一次,琉璃打破了后院的水缸,你俩被罚将庵里所有的水缸都挑满!”
………………………………
第四章 受罚
小琢一脚踏入偏殿的时候,定善师父和大大小小的尼姑们都已经散去了。眉目慈善的佛像前只孤零零地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显得偌大的殿堂更加空荡荡的。
“琉璃。”小琢试探地喊了一声。
琉璃闻声,蓦地转回头来,见了小琢,高兴地向她招了招手。
小琢习以为常,挨到她身边半蹲了下来,皱起小小的眉头,“这次可闹大了。我去数了一下,后院有十来个空水缸。”
凭她们两个人,身矮力弱的,就是挑到明天早上,也挑不完那么多缸水呀。
真不知道琉璃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小琢想起来就面色发苦。
“怕什么呀。挑不完那老妖婆还能拿咱们怎么样?”琉璃挺直了身子,一脸不以为然。
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能拿自己怎么样啊!
小琢腹诽道。
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深深体会到了命运的不公。同是被家人送来落霞庵吃斋念佛为长辈祈福的,琉璃这个千金小姐就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在家里待腻味了,出来换个环境度度假,轻松得就如去自家庄子上玩耍一般。
据说她有个豪富老爹,捐了多得主持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银钱给落霞庵,便是主持定本师太见了琉璃,也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白小姐。
不像小琢,根本就是个爹不疼娘不亲姥姥不爱的弃女,丢在山上一晃就是三年,家里连个下人也没来看过她一眼。
整个落霞庵的尼姑心里都明镜似的,小琢和那丢在庵堂门口的弃婴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年纪稍微大了一些。
于是,这个年纪大一些,性格软一些,背景苦一些的少女,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白琉璃小姐的替罪羊。
不过白小姐可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她自认为自个儿是天底下最善良最豪爽最有义气最负侠义心肠的大好人!
尤其是对小琢这个“患难与共”的妹妹。
“你还没吃早饭吧?喏,我一直揣在怀里呢,还热乎乎的。”琉璃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顺便一屁股歪坐在地上,反正跪不跪的,也没人跟她较真。
小琢接过来,笑眯眯地揭开纸包,果然又是红豆糯米糕。
她记得自己初来这里的第一天,刚刚醒过来,整个身子都是痛的,琉璃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居然滚下山崖,被抬回来后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大夫都说没治了,没想到,她居然活了回来。
琉璃边说边哭边笑,然后就是递给她一块红豆糯米糕。温温的,甜甜的,软软的,糯香的滋味沁入心头,虽然浑身痛得厉害,但小琢知道,自己活过来了,她告诉琉璃,这是她吃过的世间最美的滋味。
于是,后来,只要她被罚不许吃饭,琉璃便会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红豆糯米糕。
正是因为如此,不管琉璃多么顽劣,给她惹过多少麻烦,让她背过多少黑锅,她仍然认同琉璃的看法,她们是最好的姐妹。
有时候,她想,也许当初,她对红绡的友谊,便是这样带了多少恩赐与优越。她从不自知,也没在意过红绡的想法,所以到最后,终究只是她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友谊。
琉璃其实,有很多地方,都与曾经的自己那么相像。
“好吃吗?快点吃完,吃完回去睡觉。”琉璃双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笑看着小琢。
小琢一愣,“这次定善师父罚你跪多久?”
久到需要先回去睡一觉再去后山挑水么?
琉璃被她呆呆的样子给逗乐了,手一挥,气势十足,“你扫了半日雪了,先回去休息,挑水的活儿让我来。”
“你一个人?”不会是想索性砸掉所有的水缸吧?那就真的不用挑水了。
小琢表示怀疑。
琉璃“哈”一声笑,“不要小看我哦,枯叶寺那么多师兄是留着干嘛用的?”
小琢失笑,“你想叫师兄们帮你挑水?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会闹到方丈大师那里去的哦。”
枯叶寺的老方丈可没有主持师太那么好说话。再说,平日里,琉璃喜欢拿着山下各式美食、玩物去枯叶寺套近乎,这事儿若闹开了,怕是比请师兄们帮忙挑水要严重得多吧?
“安了安了,老妖婆不是要我们明日天亮前挑满水缸么?我就辛苦一点,半夜去挑好了。到时候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谁呀。”
小琢虽仍然觉得不妥,但要她们两个弱女子山上山下的挑十几缸水,本来就不是什么妥当的事。
对付定善那个老妖婆自然还是琉璃拿手,顶多再陪她跪一夜偏殿,再加刷半个月茅房好了。
于是,小琢放心地偷了半日懒,迷迷糊糊地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睡,直到半夜才醒过来,反正大伙儿都知道她俩在受罚,也没人来打搅。伸手一摸,琉璃的床铺冷冰冰的,她还没有回来?
心里到底还是不安,匆匆忙忙地套了棉衣,正要出门去寻,忽听得对面山头枯叶寺的钟声“当当当”地敲响了。
在这静谧的冬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钟声过后,外边的嘈杂声传了过来。
“走水了……”喊声似远似近,一瞬间,整个落霞庵都醒过来了。
她不由忙忙地跑出去。
出了屋门,就见西边半边天果然冒着火光,空气里弥漫着烟火气息,嘈噪声更加猛烈。
“怎么好好的着火了?”她不由失声喊道。
院子里呆呆地站着一个小尼姑正看向那着火的方向,合着手祈祷,听见问转过头来,茫然摇了摇头。
待看清眼前的人影,又不由得愕然瞪大了眼睛,“小琢,你怎么在这里?”
是呀,她怎么会在这里?此刻,她本应和琉璃一起在后院挑水才对呀。
琉璃……琉璃……
小琢心下着慌,顾不得其他,一转身,朝后院跑去。
沿路都是乱哄哄的人影,平日里安静得有些孤寂的落霞庵乱成一片,小琢一路跑着,从来不觉得落霞庵的院子一个连着一个,忽然变得那么大,从来没有觉得落霞庵的人那么多,一个一个叽叽喳喳,从这个角落窜到那个角落。
琉璃,琉璃,你到底在哪里?可千万不要是你惹出来的祸!
………………………………
第五章 着火
小琢一路跑着,心里如同开了锅的水一样沸腾不安。忽然身子被重重地撞了一个趔趄,紧接着,肩膀被旁边一人提了起来,尔后,脸颊吃痛,“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浑跑什么?火还烧不过来!”一声厉喝,像惊雷一样乍然响在头顶,震得耳膜“嗡嗡嗡”一阵轰鸣。
“主持有令,所有人都去大殿集合。不许说话!不许乱跑!”提着肩膀的手将她重重一推,小琢连退了几步,才一屁股跌坐在地。
“师父,后院里没有人。”忽然有人大声禀道。
小琢心头一跳。
琉璃果然不在!
紧接着,两名孔武有力的尼姑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先把她关到柴房里去,等我回来再好好地审。”这一次,小琢听得清楚,方才她糊里糊涂撞上的居然是定善老尼姑。
那么,不用问,打人的人不是狐假虎威的妙仪就是马屁精妙静。
果然她听得定善接着道:“妙仪,妙静,你们二人带上十几位师姐妹跟我去枯叶寺帮忙救火。”妙仪、妙静二人一左一右应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去大殿的去大殿,准备救火的准备救火,关柴房的自然也二话不说被丢进柴房面壁思过。
一夜无眠,直到晨光透亮,枯叶寺的早课钟声响过很久之后,定善师太才一脸严肃地带着帮忙救火的弟子们回到了落霞庵。
不等庵里的大小尼姑们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住持师太便和所有定字辈的师伯师叔们一起进了禅房,不知道在商讨些什么。
在大殿里诵了一夜经的小尼姑们一下子像投林的雀鸟一般,一拥而上,围住了昨晚参与救火的师姐妹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到底是怎么回事?枯叶寺怎么会起那么大的火?”
“烧得怎么样了?大殿可有损毁?”
“师兄弟们可有受伤?”
“有没有抓到纵火贼?”
然而,面对着众姐妹殷勤询问的目光,妙仪妙静等人却只是紧抿嘴唇,愤然不语。
这下奇怪了,连那么喜欢当众逞能的妙静都不说话,可见问题十分严重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终于有人发现大殿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咦?那不是琉璃么?她怎么……也去救火了?”
因诵了一夜经,大伙儿本就有些累了,起初师父师伯们还在场时,尚都能规规矩矩地端坐着,这会儿,早有人东倒西歪散了一地,是以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进门就像沙包一样被丢在角落里的白琉璃。
“啐,定善师伯怎么可能带她去救火?”不怪说话的人要被人嘲笑,落霞庵里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定善师太最是正直无私,你白琉璃家里再有钱,能收买得了住持对你网开一面,却也不能动摇定善师父维护礼教道德的决心。
“那……她又偷偷溜出去看热闹了?”说这话的人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到底有些气急败坏,瞬间引起好多人的共鸣。
想想,大家各司其职,救火的救火,念经的念经,凭什么白琉璃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说看热闹,谁不想去呀!
“她可不是去看热闹,”终于,救火弟子中有人忍不住了,三两下走到琉璃面前,狠狠推搡了她两把,“她倒好,成了热闹里的主角,害得咱们颜面尽失,这一次丢人丢大了。”
“什么?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众人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鄙夷。
反正,白琉璃做的好事多了去了。
“她、她……”小尼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她什么呀?众人越发好奇。
“她跟男人私会,引起火灾,连人带情诗被抓了个现行。”妙仪终于冷冷地说道。
哦!
众人恍悟,却神情各异。
了然、鄙视、嫌恶、好奇……种种情绪忽然在这庄严的大殿里碰撞、蔓延……
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对于被关在柴房里的小琢来说,还懵然全不知情。
屋子外面是未及消融的残雪,屋内阴冷潮湿,小琢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整天只吃了一块红豆糯米糕,滋味虽好,但早已不知道被消耗到哪里去了。
而且,到现在琉璃还未出现,料来情况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只是不知道究竟坏到何种程度?
小琢想了想,艰难地爬起身来,大约是小小身子蜷缩得太久,脚一阵僵木发麻,她不敢立即就走,只好用手捶着发麻的小腿,扬高声音,问:“妙玄师姐、妙仁师姐,你们在外面吗?”
回答她的只有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想来两位师姐也不可能在这样冷的冬夜还守在门外。
她又喊了两声,感觉小腿血脉顺畅了些,才蹒跚着走到门边。
摇了摇有些破旧的木门,“框框”两声,是铁链敲打门扉的声音。
小琢哀声叹了口气。
照以往的规矩,若是琉璃贪玩去了,一时想不起她来,那么,她在这里被关个三五七天绝对没什么问题。
饿得两眼发黑也没有人会管她。
起初,她也曾争过,闹过,不管怎么说,她不是孤女,她还有家人,落霞庵到底还受着家里人的香火。
若是她真的死在庵里,尼姑们怕也不好交代。
只是后来,渐渐地,她才发觉,尼姑庵里要无声无息弄死一个人实在不比皇宫更为复杂。天下人,天下事,无论走到哪里,大抵都是一样的。
但是她这一条命,却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她要活着回去,活着站到慕容煦面前!
哪怕她已不是“她”。
变了容颜,灵魂湮灭……
“哎,你不怕冻死啊?”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阻住了小琢捧起雪水的动作。
她一愣,双手倏地从窗台上缩回来,转过身,两只眼睛在屋内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垛上扫来扫去。
柴房里居然……有人!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呸呸,这里又湿又冷,真不是人睡的地方。”高高的柴草垛忽然从中间裂开,像是巨兽张开了黑黝黝的口。
小琢探手自背后抓了一根儿臂粗的柴棒,借着映在窗棂上的雪光,紧张地瞪着正从那张“嘴”里慢慢爬出来的一道人影。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
第六章 柴房
“哎哎,别打,有话好好说。”
蠕动的人影终于自柴草垛里钻了出来,他像是猜到小琢的心思,人还未站稳,便一迭声地嚷嚷。
小琢手里举起的柴棒便一时停在了半空,落不下去。
那人转过身来,冲小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
“啪嗒”一声,柴棒跌在地上。
小琢一脸惊愕地指着他,“又是你!”
雪色微茫,透过薄薄的窗纸,莹玉一般打在那人的脸上,更是衬得他脸若冠玉,肤似白雪,眼若秋霜,眉如墨染。虽然不是很乐意,但小琢也不得不承认,少年确实生得眉目如画,比女子还要俊秀。
只不过,看他头戴狐裘帽,身上还披了一件毛色纯黑不带丝毫杂质的貂皮大氅,虽然让他瞬间看起来比白日贵气许多,但也让她更加怀疑,他有备而来的目的。
“穿得那么厚,就算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应该也冻不死了?”小琢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皱着眉头嘀咕。
正常人怎么会深更半夜躲进尼姑庵的柴房里?
而且,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再一看,原来就连柴草垛也是被动了手脚的,中间架起一块小小的空间,正好容一个人舒舒服服睡在里面。
这一下,小琢全明白了,看着他的目光露出鄙夷。“好你个采/花淫贼,主意居然打到庵堂里,正好,趁着大伙儿这会子都在大殿里,把你抓了去好好治治你的罪。”
说罢,顺手抓起一根柴棒,结结实实地在打在少年身上。
“喂!你竟敢打我?”少年跳起来。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怪不得一大早就在林子里闲逛呢,原来是早有预谋。
第二棒又抡了起来……
只可惜她人小力气弱,只一下就被少年抓住柴棒,夺了过去。
“看你人小,知道得还不少,你知道采/花淫贼是什么人吗?”少年被她打得气急败坏,维持了半日的谦谦君子之风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我……我……”小琢涨红了脸,“当然知道”四个字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不再是假扮小子混迹青/楼的娇蛮公主,而只是一个生在内宅,长于庵堂不足十岁的弃女。按照她的见识教养,的确有可能不知道**贼是什么。
小琢瞪圆了眼睛,“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好人,师父说了,凡是进了庵堂来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嗤。好人?你们尼姑庵里就都是好人了?”少年嗤之以鼻,“好人会让你一个人大清早的去山下扫雪?”
小琢一愣。
“好人会因为你扫不完雪不给饭吃?”
好像、似乎,是这个道理?
“好人会在大雪天把人关到柴房里?”
对呀对呀,小琢深有感触。
“好人会让人大半夜去山下挑水?”
嗯嗯!小琢连连点头。
呃?不对。他怎么知道大半夜去山下挑水的事情?“你见过琉璃?”小琢霍然抬眸,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盼地望着少年。
少年正说得兴起,突然被小丫头打断了话语,不由得蹙眉,“谁是琉璃?”
“就、就是大半夜下山挑水的那个。”
“哦――”少年拉长了语气,看着眼前小小少女期盼的眼神,那双黑核儿般的瞳仁里闪现两道亮光,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饿了。”
“嗄?”小琢一怔,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少年自顾自地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掏出火折子,捡了几根看上去干爽些的柴枝和稻草,就地生起火来。
“喂,这样不行的。”小琢惊跳起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又踢散了火堆,踩熄了火,恶狠狠地说,“柴房里生火,你是怕走了水烧不死你么?”
少年看着她的神情,失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宁可冻死饿死,也不能烤烤火,先弄点吃的,然后做个饱死鬼么?”
这――
小琢捏着火折子,再度呆住。思维半晌回不到脑部,无法运转。
为何她总是觉得少年的话十分有理,却偏偏都是些歪理呢?
不过,不管了,反正现在就算她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那么,生一堆火也没有人会理会吧?
“喏,给你。”小琢一脸纠结地将火折子递回给少年。自己背过身去,在码得整整齐齐的柴垛里仔细寻了一根中间有凹槽的柴枝。
再从窗台上细细地扫了一层雪放在凹槽里,捧到他刚刚升起的火堆上。
雪水慢慢融化,浅浅一层,汩汩冒着热气。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聪明的。”少年笑笑。
小琢捧着热热的雪水,得意地睃了他一眼。不想,这一下,倒引得他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别高兴得太早。”小琢朝他翻了一记白眼,打击他,“等明儿一早,取柴火的小尼姑打开门,看见你,你就等着被定善老尼烤来吃了吧。”她凶巴巴地道。
才说完,猛地闻到一股糯甜的麦香味,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你不也是这庵里的小尼姑?你也看见我了,我不也没被烤来吃么?”少年笑容未变,手上像便戏法一样从貂皮大氅里摸出两个白白的馒头。
小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枯叶寺拿来招待香客的斋食,平日里她们自个儿吃的馒头可没有那么白。
“呸,你才是小尼姑,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孝义无双、侠气满天、名闻天下、如雷贯耳、威风凛凛的……”不知道是烤馒头的香气让她思维停顿,还是少年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让她放松警惕,她忽然又仿佛回到了飞扬肆意的少女时代,脑子里用尽了所有好听的形容词,才蓦地一顿。
威风凛凛的……云嫣萝……
后面三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口了。
少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随口接道:“顾云琢。”
小琢心里打了个突,望着他,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知道?”
顾云琢!可不就是她现在的名字?
“不是有人喊过么?”少年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
小琢认真地想了想,好像、似乎……她被丢进柴房的时候,确是有人连名带姓地叫过她,“顾云琢,师父罚你挑水你竟敢偷懒,这一次,若非枯叶寺走水,师父没时间治你,才不会只是关关柴房这么简单。柴房虽然冷,住上几日还冻不死人,只不过,再饿上几日就没那么好受了。”
饿上几日……
小琢抬头望了望窗外,月华洒落,映着她清丽的眉眼褪去适才的天真喜悦,染上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淡淡的哀愁。
………………………………
第七章 梅笺
这一次,小琢并没有被遗忘得太久。
第二日,午后,天阴飘雪,气温更是沉冷。柴房的门被打开了,还是那两名生得粗壮的尼姑进来,将她拖出门外。
看着小琢那张精神奕奕的小脸,她们就忍不住纳闷了。
寒冬里穿堂风挡也挡不住,小琢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棉衣,她怎么就没有冻病呢?其中一人便要回头去看,小琢见了,立马苦着一张脸道:“不是说枯叶寺着火,定善师父很忙么?怎么才这么一会子就有功夫审我了?”
二人一听,想着主持和师父师叔们还等着小琢回话,再不敢耽搁,拖着她朝大殿后的禅房走去。
小琢朝敞开门的柴房瞥了一眼,冷风灌进黑洞洞的门内,不知道今晚他还会不会在里头避风呢?
又想,自己受了他一饭之恩,到底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看似倜傥**,然则,再风雅之人也不会在大雪天里上赶着睡柴堆,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谁也代替不了谁。
在进入禅房之前,小琢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庵堂里大大小小的刑罚全都想了个遍,自认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一踏进禅房,还是被房间里凝重肃杀的气氛给惊住了。
这哪里是三堂会审?庵堂里长一辈的尼姑们全都到齐了。主持定本师太低眉垂目,手上捻着佛珠。
主持的右手边坐着掌管刑罚的定善师太。
定善却没有掌门师姐那么气定神闲,她一见小琢,便大声喝道:“还不跪下?”
小琢从善如流,当即低头,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借着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人群两眼,没有见到琉璃。
她心里不由得一沉。
“你昨日夜里都做了些什么?”定善的声音粗声粗气,比男子汉还要粗豪几分。
小琢想也未想,便道:“我昨儿个夜里受了些寒,便自个儿偷懒回去睡了半日,请师父责罚。”
见她嘴上说得顺溜,定善哼了一声,道:“你也学得那惫懒奸猾,看来,这落霞庵的规矩是越来越成摆设了。掌门师姐,我看这一次可不能轻易饶了她,不然,下次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样的篓子。”
听到这样的话语,定本师太手里的佛珠微微一顿,缓缓抬起眼来,神情平淡,看不出悲喜。“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议,你先让她看看这个。”
定善抿紧嘴唇,示意站在一旁的一名尼姑将摆在桌案上的托盘拿到小琢面前。
漆了桐油的木质托盘上搁着一方淡粉色绢帕,一张折叠得十分讲究的信纸,一看就不是庵堂之物。
小琢狐疑地展开绢帕,帕子上面熏了香,入鼻是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像是寒冬里的腊梅,暗香萦绕,沁人心脾。
果然,绢帕的下方绣了一枝红梅,花开怒放,鲜妍动人,衬着一旁细心弯折的信纸,宛若少女最甜蜜、最美丽的心事,别有一番情致。
小琢心里“咯噔”一沉。
不用看,也知道,这定然是一封情信。
她迟疑抬头,看了定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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