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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簪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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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溶拦住她别扭道:“不必了,婆婆这几日忙着准备年事,等闲下来你再去也是一样的”

    “好啊,对了”苏清徽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挂在他身上:“我特意调的,清心凝神,可是花了心思的,你可不许摘”。

    璟溶低眉看着那个青色的香袋,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根草。

    “怎么,是不是被感动的说不出话。”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璟昇的那一池鱼。”

    “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还是比得过它们的。”

    璟溶沉默几秒:“那这根草”

    苏清徽提了声音:“我就说,你整日看书,眼睛都要花了,这是花的根茎。”

    “那花呢”

    “冬天哪来的花,喏,根在就行了”

    璟溶叹口气:“你怎么这么多歪理”

    苏清徽坐在案桌旁晃晃脚笑的像个小狐狸“在你这里行的通就行呗。”

    布庄里,负责看布的管事看着一层一层过成衣的苏清徽道:“姑娘今日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成衣了”

    “哦,多看看,总放心些”黄管事拍拍胸脯:“姑娘放心,一切都是按姑娘说的安排的,绝不会出差错”

    苏清徽笑笑:“是,黄管事多年的老人了,我自是放心的,有劳管事”

    “不敢不敢”

    出了门,正撞上阿婆追着孙子到处跑,她一把抱起阿泸,点点鼻尖:“淘气鬼,又不听婆婆话了、”

    “哎呦,姑娘,得亏你来了,不然我还揪不住这小子呢,快下来,把衣服换了。”

    “我来吧”苏清徽接过衣服的手一顿问道:“这是这批出的新衣吗?”

    “是啊,黄管事念着我们,给每人都做了一套,真是天大的好人”

    “是吗、”苏清徽给孩子仔细拢好衣角:“有心了,那我真要好好谢谢他们了。”

    回山庄的路上,言意看着从出来就一言不发的苏清徽,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苏清徽撩开帘子外面又稀稀落落开始飘雪。

    “言意,叫他们今日别扫雪了,明日一早置几张桌子在内院”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恩”她放下帘子回头笑笑:“院里梅开了,这么美的景色我怎么能一人独享呢,发个帖子给黄管事,邀他们一同上庄赏梅。”

    第二日,黄管事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就被几个侍婢引向间屋子,换了身上的绒衣。

    片刻过后,苏清徽坐在上位,看着底下恨不得连脸都遮起来的几位管事,朗声道:“近日辛苦几位管事前后操劳,我这小辈很过意不去,便下了私心,想借赏梅好好谢谢几位长辈。”

    黄管事浮起个笑:“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底下一片附和。

    苏清徽笑道:“现在各位身上穿的,是我特意,从布庄里挑的几件上好的衣物,怎么样,还合身吗”

    “合身,合身”

    苏清徽松口气:“那便好,都道术业有专攻,我吧,只懂看个样式,其中细节还要仰仗各位”她说着执起杯酒:“我敬各位”

    众人纷纷仰脖喝下,本想借着酒暖暖身子,哪知衣不挡冷,这酒寒气更甚。

    苏清徽翘翘脚窝在椅上:“来,满上”黄管事苦着脸举起杯子:“谢姑娘”几杯酒下肚,一旁身材滚圆,吊着下巴的崔管事似有些上头,冲着语气问道:“姑娘说是叫我们来赏梅,这大半功夫过去,可半点梅的影子都没见着。”

    苏清徽瞥一眼那人,慢悠悠道:“崔管事急什么,再等等”许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激怒了崔管事,他站起身来扬扬手:“底下一大推事等着我处理,我可没工夫在这耗,先走一步。”

    “崔管事”苏清徽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贵人事多,我自是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若管事这一派怒气冲冲的出了山庄,不免让人以为我薄待了各位叔父,我总得问个缘由,是衣服不合身,还是这酒不合心哪”

    “崔管事”黄管事招招手也站起身来:“姑娘不妨有话直说”

    苏清徽歪头笑笑:“好啊”她说着拿过件棉衣一刀划开,棉絮轻飘飘的散落在雪上,她手一倾,杯中几点水像千斤顶一般,压的那团棉絮直直往下坠。

    “怎么样,崔管事这下看清了吗?”众人一默,看着地上白团上几点红,像将死的血梅,红的刺眼。苏清徽重重掷下杯子,一声脆响,惊一树落雪。

    “现在各位清醒了吗?”

    黄管事拢拢被寒气打瘪的外袍,躬身道:“姑娘有所不知,按姑娘定的价目,我们根本赚不到银子”

    “所以你们便把这活人衣做成寿衣来卖。”

    崔管事拧拧眉:“姑娘此话何意”

    “何意”苏清徽嗤笑一声:“现在还早,各位急什么”

    急,能不急吗,再呆下去,这寒气怕是连心都要冻上。

    崔管事虽身宽体胖却是最畏寒的,一听这话昂着脑袋跳出来:“我们是商人,又不是什么圣人,取利才是大头,你一个小姑娘整日躲在背后,自是不知道其中艰难。”

    苏清徽转了神色,怒声道:“经商之道,一是守信,二是讲义,三才是取利,虽然商人终日从事买卖之事,但只要致良知于事事物物,即问心无愧,也不妨碍他成为圣人贤达。我懂这理,在座的各位驰骋商场多年,怎会不懂其中利害,营商不是一两次买卖,踏踏实实才能长久,今日这衣物出了山庄,接下来呢,一辈子数着那些银子过日子吗?”

    崔管事梗着脖子“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毁了”

    “崔二”黄管事一声怒斥。

    “冥顽不灵”苏清徽走上台阶扬扬手:“来人,取了崔管事的牌,逐出山庄。”

    “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几声古铃响,一个白衣青年缓缓踏进院中,语中三分威严七分寒:“你又有什么资格对家主这般放肆。”

    苏清徽一懵看向来人,侧着身子和言意咬耳朵:“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曦容公子,姑娘注意仪态”

    “瞅着不好打发,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言意无奈道:“仪态”

    “哦哦”苏清徽正过身子坐在椅中,一副占山为王的姿态:“你怎么才来。”

    话一出场中更安静了,身后言意顿时欲哭无泪,谁让你注意这个仪态了。

    曦容侧一眼坐在椅上四平八稳的小姑娘,有些失笑:“是,我来晚了”听见这话,呆立着的管事们纷纷跪下:“公子,是小人们行事不当多言了,该罚该罚。”

    苏清徽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欣喜事情要得以解决,一面又觉得刚刚那般苦口婆心真是白费心力。

    苏清徽瞧着那个白衣青年几句话就解决了这事,更是心力交瘁,这么一比,她这个家主简直毫无用处。

    片刻后,众人散去,她又仔细瞅两眼和言意交谈的那个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她总觉得在哪见过。

    “是你,蒙古包”

    曦容回头看向那个两眼晶亮的小姑娘,笑道:“少主想起来了”她一路欢快的走过去:“原来是一家人,怎么不早说。”

    言意终于看不下去,佛开她的手:“这是你前辈”

    “小叔伯啊,失敬失敬”言意呛一下:“是前辈不是长辈,不必这么称呼,你随我们叫一声公子就好、”

    “无妨”曦容道:“随她吧”

    苏清徽看着他眼角簇起的笑意,更坚定了心中想法,大腿抱的好,走遍天下都不怕,想及此她甜甜一笑:“谢过小叔伯”

    曦容眼里一晃,揉揉她的头:“不客气”

    后来苏清徽才知道,曦容是亡父故友之子,故友家中变故时,曦容才十岁,亡父不忍其流落遂接了来,在身边教养,后来因其天资聪颖,做事稳妥又处变不惊,深的父亲喜爱,遂委以重任。

    之后姜氏灭门,是曦容一力保住剩下基业,才有了今日光景。

    苏清徽歪歪头:“可他为何现在才出现”言意边整理书边道:“公子自有他的理由”苏清徽翻个白眼仰在桌上,道理道理,整日神神秘秘,倒衬的她这个少主像个街上随便捡的。

    言意笑道:“姑娘不必着急,到了时候,公子自会一一为姑娘解答。”

    苏清徽吹吹额上碎发:“罢了,我现在自顾不暇,也没工夫管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管什么算盘,终究是为姑娘好。”

    “对了,言意,听说最近京城街上分外热闹,我想去看看。”

    言意笑笑道:“姑娘是许久没出去好好逛逛了,下晌我陪姑娘去一趟”

    “不用”苏清徽挥挥手“我一向独身惯了,走一趟就回来,不必这么麻烦。”

    言意张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淮王府,璟溶刚脱了外衣,就听见院外一声闷响,眉头一皱,抽过剑一步步靠近草丛里那个暗影。

    “哎呦”一声轻吟,他手中剑一晃。

    苏清徽揉揉胳膊抬起头,就看见一柄利剑泛着寒光立在眼前,忙举起手:“是我是我”生怕说的慢了就要人头落地。

    璟溶收剑扶起她:“不是给你修了门,怎么又翻墙。”

    “你应该先问我有事无事。”

    “有事吗?”

    苏清徽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笑道:“无事无事”。

    璟溶提起步子向屋内走去:“既然无事,这么晚换做男装出来干什么?”

    苏清徽一愣,又想起两年前湖边时她感叹,谁家小姐看上了他,可真要自认倒霉。没想到时过境迁,报应来的这么快。

    她含着怨气一把揪住璟溶的衣角:“你”话还未说完就见那衣服顺势滑下,露出白色单衣,璟溶身形一僵,苏清徽立马松手:“手误手误”说着转弯想拉起衣带重新给他系上,不料脚一滑,直直扑向身前人。

    璟溶还未从被扒衣的现况里走出来,就被一股气力撞在地上。

    常安和常远坐在院外的台阶上相顾无言,一阵沉默后,常远出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常安脑中又闪过苏清徽把璟溶扑在地上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是霸王硬上弓,他叹口气:“殿下不易啊。”

    屋里,璟溶看着地上那件沾了湿泥的外衣,扶额叹息,他到底做了什么孽,一旁苏清徽绞绞手:“那个,我来,是听说最近京城街上热闹,所以想,想唤你一起”

    璟溶听着愈来愈低的声音,走上前拔下她头上的枯草:“想去哪”。

    苏清徽抬起头,确定他没什么不虞才放下心来,轻快道:“宫扬街,听说那里最热闹”

    “好”

    “我还想去清河旁看彩灯”

    “好”

    “你知不知道茶楼最近新来了厨子,听说菜色极佳,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好”

    “你怎么就会说好,欸,穿这件月牙白衫怎么样?”

    璟溶沉默两秒,艰难道:“那件是新做的”

    “是吗?”苏清徽轻手轻脚放下,嗖的一下收回手退开一步,笑笑:“身上这件挺好挺好。”

    璟溶弯弯嘴角:“走吧”

    宫扬街上,璟溶看着眼前的少女像兔子般跳脱在各处有些无奈。

    “公子公子,你看这个莲花灯好不好看”

    “恩”

    “那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好”

    忽的鼻尖传来一阵脂粉香气,苏清徽看一眼那牌子,仿佛想起什么般戳戳身边人笑道;“公子不想进去瞧瞧”璟溶瞥她一眼,揪过她的领子沉声道:“走”

    “公子真没去过啊,那也没见过花魁了”

    “闭嘴”

    “公子,这种事不用遮掩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啊”

    “就怎样”

    巷子外一片灯火通明,苏清徽被困在角落里心里很惶恐,她咽咽口水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来不及了”

    唇上被轻咬一口,她哼一声,报复性的在他腰间打一下,璟溶伸手捏住她不安分的手,越吻越深。

    片刻后,苏清徽拽住他的衣角呼吸紊乱:“有,有伤风化”

    璟溶眼里荡开笑意,拨拨她的头发:“那又怎样”

    苏清徽正欲说什么,余光一扫,见璟溶身后站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提着兔子灯呆呆的看着他们。

    心下一慌,一把推开璟溶。

    那小姑娘见这架势,尖叫一声,撒开兔子灯,转身就跑。

    苏清徽欲哭无泪,这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清河边,一只只花灯随水而飘。

    璟溶看着灯火下那张明艳的脸庞,心头忽的略过一丝苦涩,若是没有家难,她也该是一如今日这般快乐无忧的。

    几步之外,苏清徽举着糖人四下寻他的影子,眼里一片迷茫,像个失了方向的孩子。隔着熙攘人群对上他的眼睛,眼里瞬间染了颜色。

    璟溶一步步穿过人海站在她身边:“我来了”

    “别走那么远”

    远处烟花绽开掩盖了一切喧嚣,落下几点星火垂散在空中。

    他侧目看去,她眼中映出一片变换的水光,是未来,是,他不确定的未来。
………………………………

第三十二章 别离

    “酥儿姑娘”苏清徽拉开门,远黛捧着个匣子站在门外落一身雪色。

    苏清徽招招手道:“远黛姐姐,进屋说。”

    远黛放下匣子笑笑:“衣服做好了”

    苏清徽眸子一亮:“殿下快要回来了吗?”

    “是,明日就回来”

    自那日一别,圣上借查慰之名,远调璟溶下西地,苏清徽刚开始日日不安,每每从梦中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可日子久了,每隔五日收到他来信道安好,才算放下心来。

    她看看窗外的雪人,像极了他说教的模样。嘴角一弯喃喃道:“终于要回来了”

    天蒙亮,远黛一踏进院子就看见个身影蹲在院中,不知在忙活些什么,走近了才瞧清是苏清徽,有些哭笑不得道:“酥儿姑娘怎的起这么早”

    她拢拢手中雪人“昨日风吹了,有些歪。”

    “姑娘这几日劳心王府事务,该是好好歇息的”

    “怎么会累呢”苏清徽睫毛轻垂,“我也想像你们一般帮他好好守着家。”、

    远黛一愣看向院中布置笑道:“姑娘这般用心,殿下定会喜欢的”

    临近中午,雪悠悠停下,留一片清蓝空色。

    一旁念蓉跺跺脚:“姐姐,我们进去吧,你都站了一上午了,殿下若是回来了,远黛姐姐会派人来提前告知的”

    “不妨事,天寒,你先进去,我再等等。”苏清徽语罢便瞧见远黛在门后一闪而过的衣角,她挪挪僵硬的脚问道:“念蓉,怎么样,我脸红不红。”

    念蓉看着一身绣金红衣的苏清徽笑道:“不,姐姐很好看,像新娘子一般好看。”

    “远黛姐姐,你回来了吗?”

    听见声音远黛握紧手中的剑,几度平复才慢慢转身,用尽全身气力一步步走近。

    “殿下呢?”

    “没回来”

    苏清徽低头露出干巴巴的笑:“是路上耽搁了吧,那叫厨房再等等吧,菜凉了不好吃”。

    远黛闭闭眼艰涩开口:“殿下,没回来,城外山路”

    苏清徽丢下暖袋厉声道:“我知道,不用你再三重复,我说了,再等等”

    “我们派人找了一上午,山下全是砸落的乱石,什么也寻不到,我会加大人手找的,一定会有殿下的消息的,姑娘”

    “姐姐”两声惊呼,苏清徽挥开搀扶的手:“我自己来”她说着慢慢站起身来:“给我马”

    “姑娘”

    “给我马”近乎咆哮,一声嘶喊之后,一滴滴清泪砸入雪中:“求你了,给我匹马”

    一片红衣在风中渐远,融入一片皑雪。

    常安拉住疯了一般找寻的苏清徽,央求道:“你受伤了,至少让远黛给你看看”苏清徽麻木的摊开双手,指尖血滴在碎石上,划过一道血痕。

    “不,他还等着我,这里又脏又冷,他一定不喜欢”

    常安一声叹息:“殿下不会想看见你这般模样的”。

    苏清徽扯出个比苦还难看的笑:“我知道,等见了他我就”看见常安手中物件的时候,她忽的消了声,周身都开始颤抖:“这是什么”

    “凤簪”说着停了一停哽着声音:“你身上这件,其实是喜服,是殿下亲自绘的图样,他原想亲手为你戴上这根凤簪的”

    苏清徽白了脸色,踉跄一步:“他从没告诉我”

    常安一声苦笑:“殿下想安排好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让你能,安心有个家。”

    “骗子,骗子”苏清徽喃喃念着,身上像失了所有气力般倒下。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一条河横在雪间。

    “我偏要这般放肆,反正你也在我手里坏了名声”

    “你原本要说什么”

    “反正都是喜酒,不如省一杯”

    “那便如此”

    景转心移,灯火下,苏清徽拿着手中糖人,冲身边人笑意盈盈:“不许走”

    砰一声,烟花四散,几点星火落在璟溶身后,寥落消散,她终于听清了那声低语。

    “对不起”

    “别走,别走”苏清徽伸手摸去,一片冰凉。

    “别走”一声哭喊,她睁开眼,惨白的月色打在枕边的凤簪上,了无生气。她一把抓过扬起手,簪上铃轻晃像声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角落里,泪砸在心口的凤簪上,映出她满脸泪痕。     。

    远黛看着原封不动撤下来的饭食,蹙蹙眉头。三天了,仍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如何撑得住。她原以为前几日苏清徽整日整夜不睡,派人四处找寻璟溶的身影,已经是最糟糕的状态了,现下才知,至少当时的她还心有不甘,愿意挣扎的活着。

    几秒后远黛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拔开苏清徽眉眼上的碎发,低声道:“你不想知道殿下为何西下吗,又为何途中”她还没说完,床上人终于有了反应,睫毛轻颤。

    “你现在这幅模样,我说了有什么用呢?”

    “我会吃的”

    苏清徽放下筷子声音嘶哑:“说吧”

    “国师患病,无力辅佐朝政,但殿下年少有为,未来可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捏着裙边的手指节发白,明白,怎么不明白,璟溶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利剑一样,日日夜夜悬挂在龙床之上,那个人怎么能安然入睡呢。

    “我该怎么做”

    远黛道:“教陈司,一直以来专为那个人布政设局做辅助”

    “里面有你们的人吗?”沉默几秒,远黛缓缓点头。

    “去准备吧,两日后走”

    远黛看着那个寥落的背影走远,垂眸叹息,殿下,我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璟昇风尘仆仆踏进院子时,看见苏清徽一愣道,“你,来了”声音像拖在地上的干柴。

    “找到了吗?”

    璟昇掏出个染血的香囊:“是他的吗?”

    苏清徽用尽全身力气接过,苍白的唇几度张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渴求寻到他的一丝半点,却又害怕只寻到这一片虚无。

    杯中茶冒着几缕青色,风一吹一消,一停一聚。

    璟昇道:“兄长是念着你的,也希望你能好好顾念自己。”

    “我知道”

    “我不会放手的,不管多久我会一直寻下去的”

    “我知道”苏清徽说着抬起头,目光透过他定在远处:“还不够”

    璟昇皱起眉道:“什么”

    “他走了这么远,一定很累”

    苏清徽又道:“我错过了他生命那些孤苦的岁月,从未问过他做的任何一件事,亦未陪他走过那些刀光血影,但现在,我想替他守护好他拼命争来的一切”

    应我所言,即使一人,亦承两相诺。

    屋中一茶一人,璟昇颓然的靠在椅上遮住眼里的情绪。耳边苏清徽的话像回声般萦绕脑中。

    若你愿意,我会倾尽心血为你铺路。若你不愿,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不相见亦不相知。

    璟昇苦笑一声:兄长,她,终究还是变成了你的模样,若你见了,定不会欢喜的。

    府外廊下,远黛伸手拢住那个单薄的肩膀:“酥儿,一路顺遂,万事当心”

    “替他守好家”

    “好”

    一路奔波后,苏清徽勒住马,停在坡上,目光遥看向白茫一片、了无生气的草原,心中烦躁,像守丧一般。

    脑中刚划过这个想法,就听远处一道脆朗的声线在空中盘响:“酥儿”

    原又翻身下马,一把搂住苏清徽:“听说你要来,我早就出了门来迎你,生怕落了雪你寻不到方向呢,这下看见你才算安心”。

    一股脑说完,眼前人只是淡淡勾了唇,笑不及眼底。倾身道一句:“多谢郡主”原又看一眼她风雪里有些皴红的脸和干裂的唇,心叹一声“既然来了,先回城。”

    屋中,苏清徽俯身道:“郡主,酥儿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想请郡主安排我和海日古见一面。”原又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轻声道:“你想好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但走了这条路,很多事情就不是你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可这个世道,独善其身是妄想,身不由己才是现实”

    原又道:“我,有多少时间”

    “至多明日清晨”

    清晨,寒风里卷着一层土气,吹得破屋里旧窗框框作响,海日古盘腿坐在矮桌旁,提起壶倒两碗酒,随手一推,几点摇出碗渗入桌缝。

    “会不会喝酒”

    “我可以学”

    “有些东西即使花了心思也未必能如意”

    “是吗”苏清徽拿过桌旁的刀子,光影闪过,碗中水墨画一般丝丝缕缕晕开几朵血花。短刀砸在地上一声鸣响,她面不改色饮下,唇边藏几点血色:“我可以学”

    海日古一口饮下酒,眉头一皱:“这不一样”

    “如果事成,我会应他许给你的诺,若事败,我会一力承担,绝不牵扯旁人半分。”

    海日古犹豫一瞬拿出张纸:“教陈司只听命于圣上,一层一层严级分明,高低层之间联络全靠接线人,我入司晚,知道的只有同级几个人,剩余的也只是听命行事。”

    苏清徽扫过纸上的几个名字:“最近有什么行动吗?”他摇摇头:“大事只交给京中几位大人,我们只负责联络草原客商罢了,不过最近,接线人去了京城。”

    苏清徽站起身行礼道“多谢”

    “不必,此地不宜久留,若无事便早些离开吧”

    “多谢,后会有期”

    转过拐角,酒意上涌,苏清徽一把撑住墙踉跄几步。

    常安寻着血迹跟过来,就看见苏清徽垂着头坐在角落,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他扯下布包好伤口,语气轻柔:“我们回家吧”

    “我看见他了,他又责怪我在外乱喝酒”苏清徽说着抹一把脸:“我天天乞求老天让我能在梦中见他一面,从未如愿,可现在我只是喝了几口酒就能听见他说教,你说,这是不是注定我只有犯错才能见到他”

    “你醉了”

    苏清徽恍然的笑笑,泪划过脸庞:“是啊,我醉了”
………………………………

第三十三章 香消

    客栈里,常远看着桌上那张纸道:“你打算怎么办”

    “海日古说,教陈司严级分明,层层之间互相不知,打入内层的唯一办法就是靠接线人”

    “接线人?”

    苏清徽道:“是,他这一层负责草原客商,这一方面我会派人着手调查,不时就会有消息。至于京城方面,接线人刚刚入京,我们可以从此着点”

    门外几声清响,苏清徽眉目一凌,收起桌上纸,推开门看见来人一愣:“三七”

    “姑娘”

    “进来说”坐定后苏清徽问道“三七,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吗?”三七点点头,她唰一下站起身:“王府怎么了?”

    “有封匿名信状告御前,说四殿下意图谋反,连六王府也被封府,不得人随意出入”

    “谋反?”苏清徽气急反笑“靠一个现在连魂魄都寻不到的人吗?”

    三七沉声道:“姑娘,殿下虽不知所踪,可他府还在。”

    苏清徽身上瞬间生起一层凉意,那个人不肯放过他,现在连一室奴仆也要杀人灭口吗?她抓起包袱风一般冲出客栈:“回家”

    夜深,平日里灯火相映的四王府,现下一片灰暗冷清。

    苏清徽翻墙进了府,遍寻却不得一丝影子。忽的几步外一声细响,她摒气藏身树后,一个身削骨瘦的少年从狗洞钻进来。“姑娘,是你吗?”

    她抽出刀抵在他脖间:“你是谁,他们人呢?”

    “姑娘,姑娘饶命,小的是府中的奴役,是,是远黛姑娘让我在这候着你的”

    “远黛?”

    “是,是啊,她们藏在后院柴房里,这是远黛姑娘的发簪”

    苏清徽心中不安,直觉告诉她该转身离开,可,万一真的是他们呢。

    “带我去”

    后院门开,灯火亮起,带路的小厮还未来的请功,就便被院中站着的人一箭射穿胸膛。

    “刚刚好”

    苏清徽看向那个持弓的人,一派闲适,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晚间无聊的游戏。璟煜坐回椅中噙着笑道:“你倒是比我想的重情义的多,不过,还是蠢了些,空有胆色。”

    苏清徽站在院中,目光直直撞进他的眼,一言不发。璟煜冲身边人笑笑:“这幅倔强模样,倒是和朕那弟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惜,他刚死了,连尸骨也寻不得,不然你们还能见一面。”

    “活见人,死见尸”

    璟煜一副惊奇的样子拍拍手:“竟连他那份目中无人的模样都像极了”他说着挥挥手,苏清徽身后一个侍卫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腿骨,一旁李植皱皱眉。

    璟煜漫不经心道:“小时候,朕就是这般收拾我那不听话的弟弟的,他可是撑了整整5年,怎么样,你这么像他,不会连这一下都挨不住吧。”

    李植看着眼前那个少女缓缓起身,抬头时还是进门前那一副清冷的模样,除了额间那一片濡湿。

    “好,太好了”璟煜大笑起身:“我那弟弟死了还留了个影子在这世间,真是妙极了”

    “放了他们”

    “不如说说,你要拿什么换他们一条贱命呢”

    “放了他们,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亲自给你”璟煜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缩着满院灯火。须臾之后他挥挥手。

    “好,那朕便静候佳音”

    山庄里,苏清徽跪在曦容身前,垂首轻语:“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交出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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