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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绣浮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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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布置的很古典;深咖啡色的大帷布;挡住舞台后的一切。看样子是要唱戏了。早来的人都往中间前排落坐。我们来的晚;只挑到后排靠走道边的两个位置。
如岑歌说的;中国味的东西很受西方人追捧。剧场里三分之一还多的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国际友人。先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但说他们对中国艺术的推崇;让身为中国人的我心头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是故人
灯光暗下来;伴着舞台帷幕的拉开;昆曲特有的乐调起来;瞬时把我的心勾了去。背景布上山水亭阁;粉花绿树;环境雅致。《牡丹亭。游园惊梦》
小姐的扮相玉润脂凝;顾盼含情;素手执把折扇;莲步轻启;裙摆流转于绣鞋尖。一会从后台走出个丫头模样的人儿;粉腮朱唇俊眉俏目;身段玲珑。
要是姥姥能来看到这样的杜丽娘;春香;柳公子;该有多好啊。平日里;她哄我跟她一起看电视里的戏曲;点评演员的唱腔扮相。如果她看到此时娇美七巧玲珑的春香;大家风范又多情的小姐;风流俊郎的柳公子;定不会再有任何的挑剔。
一颦一笑;一个转身;一段念白;婉转幽远的腔调;美到极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是那处曾相见?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怎不叫人醉。好像自己就是那小姐;生盼一个柳公子来。泪滢于眼眶;好在灯光暗不会有人在意。
“我出去一下。”
我正如痴如醉的当口;岑歌附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我回神想拉住他问明白些;他已经悄声地顺着走道出去了。我默默地收了心思;偶瞥见斜后方坐着两个人;有些熟悉。细辨了一下;可不就是下午把我认错的那个男人吗?我对那女人的长相很有印象;细眉大眼红唇;大波浪长发。
她发现我注视过去的目光;也回应地向我这边看来。那男人同样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便起身离开。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与我或者岑歌有着某种联系的。可是我寻不出一个头绪;烦扰人的直觉。目光再回到戏台上;再没了之前的心境。左等右等;出去的人还是不回来;心里一个声音说;要不出去看看;另一个声音说;不;多心的女人自寻烦恼。
灯亮起;台上的演员谢幕;主办人出来讲话;岑歌跟那个男人一前一后回来。台上说的都是些场面话;我也不大听得进去。
“怎么了?”我问。
他握着我的手说没事。
他都不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就说没事。通常男人说没事的话;大多是有事的。接着跟周围的人一起鼓掌。
去到顶层的宴会厅享用美酒佳肴。岑歌拿上包;拉过我的手挽住他的手臂;我奇怪地看看他;下意识地去寻那两个人。大概是先我们前头出去了。
华丽的自助酒宴;勾人的美食。我们刚拿起餐盘;岑歌就被熟人攀谈住了。趁人还没注意到我;托着盘子悄没声地转到别的食物跟前;帮岑歌也拿了食物;找了空位坐下。
一边吃一边留意着岑歌。偷偷欣赏他的气度。
“又见面了!”
男人跟女人端着盘子站在餐桌旁。我对他们点下头不说话。那么多位置偏要坐这里来;而且一天里碰三次面;接下来总要发生点什么事的。
“不介意我们坐在这里吧?”他嘴上问我;却已经带着他旁边的卷发女人在我对面从下。
“这里还有人的。”我不客气地说了句。心想脸皮真厚。
“你是说那个人吗?”他指岑歌。
我嗯了一声。
“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他盯着岑歌;说话时并不看我。
我疑心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卞马修;这位我女朋友罗菲。”
我猛抬头看着他;一张标致的脸;浓眉净目;整个人显得年轻时尚。我的脑袋被雷轰了一样;糊成一团。 卞马修?卞马修?岑歌的情人;唯君的丈夫。在岑歌的回忆里被提到过无数次的人;与唯君斗嘴自负的样子;因为见着了他本人;过去的总总更加的鲜活生动;甚至他跟岑歌的暧昧都如此的清晰在目。之前觉得他眼熟;对他印象深刻;说几句话的功夫;竟似与他相识几十年。
显然他也被我突然的反应激的一愣。
我呆呆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面前盘子里的食物上。
“你跟我的一个朋友太像了;所以下午的时候才会认错。你是岑歌的朋友吗?以前好像没见过。”
这个男人从坐下来;嘴巴就没闲着。他旁边的女人到是很安静;自顾吃着东西;偶听一下他说话。
如何算作错认;难道以为唯君又活了不成。我想着事情;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叉起虾肉放进嘴里;罗菲看着我;我遂对着她笑;自觉皮笑肉不笑。厌烦马修;顺带对她也没什么好感。气氛有些僵;好在岑歌结束了谈话过来。心一想;他来了;老情人见面不更糟。
见有人与我一起;先是一愣。脸上没有什么多的表情。坐下来一句话不说;端着酒杯;手腕抵在桌上轻摇了两圈;仰头饮尽。顿了顿;“囡;我来给你们介绍。”
没等他说完;我和马修同声说已经认识了。岑歌跟罗菲惊于我们异口同声。
马修把盘子往岑歌面前推推;“先吃点东西吧!”温柔的目光只落在岑歌身上。
岑歌拿起叉子闷头吃起来。本来以为气氛会缓和;果然比刚才更不好。在剧场那会;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已经碰过面了。
“总听我们马修说起你呢!今天算见着了。”这话是罗菲说给岑歌听的。
他看着罗菲礼貌地嗯了声。
我心想;你马修没事总跟自己的女朋友提旧情人做什么;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恨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过去吗?
岑歌突然放下叉子;呷了口酒。
“我还是给你们再介绍一下吧!囡囡;我女朋友;长巷里人。马修;我大学同学;同事;朋友。”
我看看马修;又看看岑歌。这人怎么变奇怪了;明明已经不想要他介绍;这样坚持有什么目的。
“哦;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啦?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是值得开心的事呢!”罗菲端起杯子主动与我们碰杯。
马修对于岑歌说我是他女朋友的话不以为然;看我的眼神轻蔑夹着怜悯。他笃定岑歌不会有女朋友;我是个很可笑的存在。我要么是岑歌的形婚对象;要么是他找来假扮他女朋友的。女朋友这个词是没有实质意义的。就跟他与唯君的形婚一样;到头来毫无意义。
虽然岑歌是很郑重地说出来;但到他马修那里就轻飘起来;只需他吹一口气;我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就飘远开去了。
现在他还以岑歌的正牌恋人自居。看他对待岑歌的细心;明眼人怎能不懂。似乎有点明白我跟着岑歌来到这里的最大用处是什么了;用来摆脱马修的借口。想到此;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痛了起来。娘娘爱过我?可是她走了。岑歌说要爱我;我不相信;好在我不相信;不然我真成笑话了。
既然不信;心为什么要痛?也许某种程度上我是想要接受岑歌的;特别是在马修出现以后。
我心里腾起一团火。岑歌只是想利用我罢了;我是个笨蛋;还以为自己对岑歌来说是特别的呢!原来不过尔尔。岑歌带我来了是想我派上用场;那就随了他的心吧;当是还了这身旗袍的情。
“囡;我介绍些朋友给你认识吧?”
“不要了;你自己去吧;我又不爱说话;跟你一起要碍事的。”岑歌的朋友;我以后绝没有机会再相见的;有什么必要露这个脸呢!
“我怕你一个人坐在这里闷。”
当着马修的面;我有些分不清岑歌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但愿只是我自己把岑歌往坏里想了。
“不用担心我;你去吧。一会我再去拿点吃的来。”
他跟马修罗菲客气几句就起身离开;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酒与熟人一一打招呼过去。岑歌一走;马修也坐不住了;嘱咐几句;别有用意的看我一眼;寻着岑歌过去。只剩下两个女人对坐着。我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趣;把罗菲晾在一边。
她似乎不想只与我相白脸。“你跟岑歌很般配;有夫妻相呢!”
“你跟马修也很恩爱不是吗?”我应承她。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跟人把酒欢笑。身材面相气场无不给人一种恩爱的观感。;马修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放在岑歌的腰际;自然平常;旁人看到他们完全是欣赏的态度。
我承认;刚才说罗菲马修恩爱般配的话是违心的。
“这样的场面你没见过吧?”
“什么场面?”我不解地问她。不知她指的是马修岑歌卿卿我我的场面;还是这华丽如梦的晚宴。
她以为我拿话噎她;也不作声。
一会她又说;“他们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懂你说什么。”我不敢冒然回答;怕她诓我话;也许她知道马修跟岑歌的事;也许只是一知半解。不管怎么说;她是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女人。
“你不觉得你装的很累吗?”
我琢磨她话的意思。从心里开始讨厌她。默声地转头看餐厅里的老外。也有端起杯来与我示好的。我学着样端起杯隔着距离回敬过去;再报以一笑。
“看好你的男人;别让他总有机会缠着我们马修。”
我突然捂着嘴笑起来;心里直啧啧;真是个可怜的女人。男人是你看就看得住的吗?况且还是个喜欢过男人的男人。罗菲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马修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吗?当然不是;不然她也不会说出叫我看紧岑歌的话来。那么她已经知道内情;还一意跟着马修;她就这么爱马修爱到如此地步吗?
“我说这位小姐;你弄清楚没有;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家马修;现在你们家马修的手正放在我们家岑歌的腰上四处招摇呢!看紧你的男人;别让他总有机会缠着我们家岑歌才是。”
两个女人只口舌上逞快意;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看住自己的男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罗菲不耐烦了想激我。
“对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那你凭什么只叫我管岑歌;没道理的嘛!”
“难怪你不在乎沈岑歌;你是他找来假扮他女朋友的吧?”
怎么会不在乎呢?如果可以;我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上一场。看着两个男人并肩重温旧情;整个人泛着酸呢!却还要跟这个女人斗嘴。
“什么假扮不假扮的;我告诉你吧;其实我就是来看好戏的;如果我是你啊;现在该寸步不离地跟在马修身边。这男人可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就连他去洗手间这种地方都不能大意;一个不留神哪;指不定做出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罗菲这个女人很是精明;还有些小心计。一会说我跟岑歌般配;这会又说我是假伴他女朋友的。
她不屑;看我又不像说着玩的;似乎男人之间的事比她更懂些。疑心我的话时;人已经起身去找马修了。看得出来她是爱马修的;不得章法地爱着一个不能完全被她所拥有的男人。这时我才发现她黑色洋装下微隆起的小腹。怀孕了?心里一惊。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刺激她的话。真应了老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听墙角
与岑歌比起来;罗菲虽挽着马修的胳膊;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马修不爱她;至少给人的感觉没那么爱。她明明很有个性;也很美好;为何偏要跟着马修;显得自己如此卑微。我想起刚才岑哥说我是他女朋友时;马修眼神里的轻蔑怜悯;他把我视作罗菲一样;而不是唯君。
没想到男人之间也有这么许多说不完的话;庆幸自己没有跟在岑歌后面;不然;如此看去;就是两个可怜多余的女人。
一个人独坐了会;突然想起点事。楼下签到的地方不是有来宾的信息登记吗?从那里或许可以得知娘娘的一些近况。出了餐厅拐来拐找不到电梯在哪。路过卫生间;听几个女人在里面聊天;自己正愁无事;就站在外面听起来。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吗?刚才看他们在一起很恩爱的样子。”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管它男男;女女还不都一回事。”
“想当初;他们的恋情在公司暴光;整层楼引起不小的轰动!我们真是又羡慕又恨。两个那么忧秀的男人却成了对。习惯适应并接受事实;别说两人出双入对挺养眼的。”
“那他们分手是怎么回事?”
“听说马修结婚了;他们私底的事;不是很清楚。”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说岑歌跟马修的爱情往事啊!
“唉;在这说以前的事有什么意思;还是进去看真人秀。”
“马修不是带了女伴来了吗?看样子挺亲密的。”
我暗笑;什么眼神哪;他们三人站一起;那叫亲密?
“那有什么关系;你们把那个女人自动屏蔽掉不就行了。”
我长叹口气;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一段被传成佳话的过去。幸好她们没发现岑歌身边也带了个我;不然她们一次要屏蔽掉两个女人;多费事。
顺着楼梯下去;白跑了一趟;接待的人还在;却没找到想要的;便又爬了楼梯上去。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累出了一身汗。宴会还没结束;音乐正浓。顺着楼梯一直上去;有天台的;想着吹着冬天的冷风;看看这个繁华都市的夜景;一定很特别。
通向天台的门半掩着;有人在说话。为什么听墙角的事全让我给碰着了。本想悄悄的进去寻一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呆着。刚抬脚;又担心打扰到里面想要独处的人。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索性躲在门后听个闲话。
隔了好久都没动静了;两个男人并排站着;面朝着灯火如织的城市;指间的烟一明一灭。说不出的寂。
“都已经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放下?”
咦;是岑歌的声音;因为他们站的地方与我还隔着些距离;要屏气宁息;倾耳专神;才能听得清这冬夜里的私话。因为紧张;冷的风从门缝里窜到我身上都无法抑制我沸腾的血。
“难道你就放下了吗?”马修自负的腔调。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是你总不愿相信。”岑歌把烟弹到地上用脚捻灭。然后双手放进裤兜里;似长叹了口气。
“别总躲着我行不行?你所谓的新生活;就是跟那个女人吗?”
“她叫囡囡;如果有可能;我们会结婚。再说了;对罗菲好点;她人不错。”
我错怪岑歌了?只以为她利用我来摆脱马修;误会他的真心;泪水滑出眼眶;被风吹得冰凉。
马修重复岑歌刚才的动作;熄掉烟。“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说过了;我对囡囡是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戏。既然罗菲已经有了你们的孩子;那就做个好爸爸;过平静的日子;折腾来折腾去没意思的。”
马修转到岑歌的身后;两只手臂将岑歌环住;脸贴在岑歌的背后。从我的角度看去;两个人似重合成了一个人。
“别这样;马修。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岑歌是拒绝的语气。
“我只想跟你安静地呆一会;不去说那些烦心事了好吗?”
马修的声音充满诱惑。我猜想岑歌应该不会再拒绝。
静立了几秒;岑歌想要抽身离开。马修突然吻住岑歌的唇;岑歌被他制住了。
岑歌想脱离开她;推搡起来。马修不舍放弃;岑歌向他挥了一拳过去。马修往后跄踉了几步。
“有意思吗啊?”
岑歌的话里很复杂。
我捂着嘴;一手拎着鞋转身下楼。刚一转身;倒吸了口凉气。萝菲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我心虚;更怕她看到天台上正发生的事。被岑歌马修发现我们会很尴尬。
我快步过去罗菲跟前;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拖着她回到餐厅里;好在罗菲没有坚持去探个究竟;顺从我的意思。回到坐位给她拿了杯热牛奶几块甜点。她也不问我刚才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拿起一块蛋糕;低头吃起来;眼泪却滴落进面前的牛奶杯里。
吃完擦干眼泪;抬头对我微微一笑;“对不起;我失态了。”迟疑了一下终于问我;“那上面的人是马修跟岑歌吗”
我诚实地告诉她是的。
“我猜就是。”她端起牛奶;还没喝;眼眶又红了。
“你别想多了;岑歌只是跟他叙旧;顺便说我们结婚的事。”
她认真地看我;似不信;又宁愿相信我说的全是真的。
“你跟岑歌要结婚了吗?”她显然兴奋了起来。
“我还没有决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模糊的回答;不能满足她心里的期望。也许她认为她跟马修之间的问题症结在于岑歌;只要我跟岑歌结婚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期间我被一个老外邀去跳了支舞;结束后他顺势坐在我旁边用蹩脚的中文和我们聊天。总算盼到岑歌回来;互相客套;老外便也知趣地离开了。其实外国人最不喜欢我们称呼他们为老外。
岑歌问我;“你去哪了”
我看罗菲;她正等着听我扯谎。
“去楼下看绣了;怕你找我;这不就回来了。”
“时间不早了;等一会合完影;我们就走。”
罗菲没有跟岑歌问马修的去向;大概她心里也知道不好问的。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马修跟罗菲也是要走的。岑歌给他的那一记拳头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看来出手不重。他看我的眼神起了些许的变化。
四个人一起;又遇到在洗手间闲聊的几个女人。
“嗨;岑歌马修;这就走了吗?”她们一起围过来。
岑歌礼貌微笑地点点头。
“这两位是?”
岑歌马修同声说;“我女朋友。”
她们目光集中到我身上;因为之前没注意到我。所以费了点口舌又说了些赞美我跟罗菲的话。岑歌他们当然不知道被她们在背后误论的事。我好不尴尬;脑中全是她们将我跟罗菲屏蔽掉的画面。可跟前的她们笑容可掬;直呼好事近了别忘记请她们来喝喜酒。
罗菲步步紧紧跟马修;她处在中间将马修和岑歌隔开。
停车场里;各上各的车。马修的车在出口等着。两个人放下车窗互相看着;什么话也没有。马修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落寂不舍;或许还包含感情上未得到岑歌回应的感伤。分明有泪光闪烁的。一摆手关上车窗;绝尘而去。
“不会有事吧?”我莫明地担心起马修。真是个奇怪的分别。戏剧的见面;戏剧的结尾。
岑歌专心开车;神情也很复杂。
“你喝了酒;要不今晚别回去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
岑歌笑;“没想到你还挺体贴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插曲
因为我没带身份证;前台登记的姑娘紧守酒店的新规定;就是不给我们入住。无奈地;又换了两家无果。这次我们学乖了;岑歌把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我留在外面等。
“一会我订好房间隔会打电话给你;告诉你门牌号你自己上来。要是有人问的话;就说事先订好了房间;记住了。”
我用力地点头;生怕一个闪失落得露宿街头;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挺让人伤神的。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没底。孤男寡女在外夜宿;果然有诸多的不方便。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拽紧外套;冻的瑟瑟发抖。看着岑歌战士一样的走进酒店大厅;我不禁傻傻地笑了起来。
头稍低些便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人间灯火璀璨,黑色的夜空却看不见丁点的星光。谁比谁更孤独;谁更渴求被爱温暖。这样的温度;骨头都要冻僵了;连脑袋都不能连贯思考。混乱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吗?
数着过往的路人;第三十一个的时候;岑歌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把岑歌的衣服拿下来搭在手臂上;稍作整理;镇定地走进去。前台的姑娘抬头看我;没有询问;我努力装出轻车熟路的样子对她们笑笑奔着电梯过去。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呼地松了口气;手按在胸口;心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才敲一下门;就打开了;他等在门边;忙接下我手里的东西;递杯热茶给我暖手。
“冻坏了吧?”
“还好。”端杯子的手都是抖的。脱掉鞋坐进临窗的椅子里。
岑歌仍站着;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忙你的去吧;我一会就好了。”
得了我的话;进到浴室;窸窸窣窣;接着哗啦的水声。
挂好岑歌的衣服;把衣服上的胸花都拿了下来;拈起一朵戴到耳朵边;对着窗玻璃上的影子端详。想起牡丹亭里的戏词;“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痴叹了一会儿。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揉碎了多少人的心。
不知岑歌站在身后多久了。发现他时慌乱地拿掉耳朵边的花。警告他;“不许笑。”
他拿过我手里的花重新戴到我耳边;“很美啊;我怎么会笑。你是杜丽娘;我是柳公子可好?”
我才感动他的浪漫;一想到杜丽娘在梦里同柳梦梅于园中欢合;真是又羞又恼。也许岑歌并没有想那么多;偏是我多心;管不住了。
“好了;你先休息吧!”推岑歌去床上。把自己关卫生间;洗去脂粉;总算是清爽了。
“你怎么还没睡?”走到窗前;看看外面;夜色更浓了些;夜也安静了下来。他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盯着电视。
“‘远方的家’挺好的节目!”
“你还挺有兴致的。”我拢了拢头发;躺到与他一臂之隔的床上。两张床的中间放有一张床头柜;上面摆着两朵从衣服上拿下来的玫瑰;庸懒地散出淡香;游丝样的似有若无。
岑歌带我来经历的这些事情;着实让我见了回世面。活动跟我之前想象的有很大的出落;这种出落当然是好的;轻松自在;令人愉快;精神上有所收获。这其中当然不包括遇到不对的人。难道岑歌跟马修真的不再有可能?他们曾经那么相爱。然而我的心里确是希望他们情断于此。很矛盾对不对?这种想法着实让自己阴暗了一回。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柔和专注;散出来的迷人气息。
“盯着我看想什么呢?”
“谁盯着你啦?”我抵赖。
“就是你看我了;眼睛里现在还冒着光呢。”
我怎么能承认;他已经在我的心里烙了印记了呢!悄悄地钻进被窝;床头柜挡住岑歌看我的视线。这样不管我想什么;他都不能再从我的表情里寻得答案。
“岑歌;谢谢你带我来;来到这个我已经开始想要了解的陌生城市。”
“囡;你一说谢;就把我们比生分了。谢谢你能来;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勇气拒绝马修;你是我拒绝他的理由;你给我看到不再荒唐地活着的希望。我们爱过;那也是曾经。我给他的痛;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痛的了。也许马修没想象中的那么需要我。”
“你这样说;使我受宠若惊;也严重了。每个人都是被需要的主体;当你不被需要时;是否就失去了某种存在的意义?或者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每个个体都是鲜活的;本身的存在已经意义非凡。要么以自己的乐观积极去影响别人;要么被别人的智慧美丽所吸引。”
“我困了。”懒懒地呢喃一声;打断岑歌的话。
“才勾起我的谈兴;又不理我。”岑歌拿了遥控器换台;对我表示不满
“你教父般的智慧;深奥的语言;既有内涵又有催眠的功效。”我是真的困了可是半睡半醒状态时;想到句有趣的话;“我想念记挂着一个人时;他却久久不与我联系;于是我天天为他写悼文;直到他出现;我便把写给他的所有悼文变成情诗念给他听。”我正想我记挂想念;并为之写悼文的人时;眼前浮现的竟是岑歌的脸。
“明明没睡;却装着要睡。”他弯腰站在我的床边看我。
“是你突然站过来才把我吓醒的。”
岑歌重新躺回床上;一边继续换台;隔阵子说句很谬论的话;故意引我去驳他。
一来二去到了凌晨。他明明喝了很多酒;还有感情上的烦扰;却有这般的聊兴;实在是个奇怪的人。原来静谧平和的冬夜;拥夜无法入眠;思绪零零碎碎。他正是因为心里装着许多事;一时无法消化;加上酒精的催发;烧在心头难受着呢!
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睁着眼耗着。翻身起床;轻拍拍他的脸;“准备好了;给你个痛快的。”
他一时理解不了我的话。
走到角落打开冰箱;收罗出里面的酒;堆到岑歌床上;估摸一下;这点酒能不能醉倒两个没酒力的人。
他明白我的意图;等我发话。我从他钱包里拿了钱;到别的客房又倒腾了些酒回来。摘几片玫瑰花瓣;关上灯;盘腿坐到他面前。
“玩藏花瓣;谁猜错谁喝酒。剪刀石头布谁赢谁先藏。”我简单说了规则。借着电视幽暗的光;两人竟玩的很嗨。
一会他几罐下肚;我怀疑他是故意猜错。也罢;他想醉就让他醉吧!有时候肉体是醉的不醒人事;可灵魂清明着呢!
他靠在床头;醉眼迷朦;“囡;我们结婚吧!”
我枕在他的腿上;不搭理他;心想;你肯定是因为马修心里烦乱;话说的模棱两可;大概还因为忌着我跟娘娘的关系;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娘娘是他挚交;虽说我不是娘娘的妻;但也毕竟有这么一回事。
若说结婚;真是结结实实地给了娘娘一巴掌。
“我想结婚;跟你。”
“好啊;只要你三媒六聘来我家;到时候我就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话唠
窗帘外的天那浓郁的黑似要挤进来与屋里的暖意缠绵。
梦里依稀有人敲门;想去开门;翘起头来却又重重地趴下。敲门声还在继续;用力摇醒岑歌。他突然坐起来;光着脚就往门边走。我勉强地撑坐起来;一床的空酒罐子;努力回想的同时扑到岑歌身边;制止他开门;对他做个噓禁声的动作。然后闪身躲进卫生间。
“先生;您订的房间已经到了时间;如果您没有准备离开;请到服务台重新续时。两个小时后会有人来打扫房间。”
岑歌嗯嗯啊啊地应着;关上门;我跟着他重新躺回床上。
*
冰凉的水淋到身上;一个激灵清醒了。头痛欲裂的感觉也更真实。岑歌已经穿戴好坐在床边等我。见我出来;指指对面的床示意我坐下。
“什么事啊?一大早这么严肃的!”
他指指表;“现在是中午。我有话问你。”
我擦着湿发散散地坐他对面;“什么话;说吧!”
“昨晚你说的三媒六聘是真话吗?”
想了半天;“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他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个响嘣;“想起来没有?”
好像有点想起来了;但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装糊涂摇头。我不记得这话;他似乎也不在意。握过我的手;“囡;嫁给我吧?”
他的表情真真严肃的有些好笑。
“一大早的;你顽也不是这么顽的。而且还对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我说这样的话。”显然时间上我还没倒过来;心理上也刺激了一把。
“现在是中午;我也不是说着玩;嫁给我!”
看他的眼神;表情确实不像逗我。我收敛了笑;正色道;“你在向我求婚?”
他郑重地点头。
“你为什么把自己的醉话记得那么清楚;而且还要落实?”
“我没有醉;我说过的话都是认真的。”
“那马修娘娘呢?”问这样的话虽然不对劲;我知道自己已经动摇了。
“囡;你不能总强迫我活在过去;你也不能。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过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不行不行;太突然太诡异了;一下适应不来;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想什么呀;不就两结果嘛;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
我拔腿想往卫生间躲。岑歌显然不想放过;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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