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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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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筠吃惊非小,这徐少爷真是醉了吧?怎么提到这些忌讳事?不被外人听见,也会引起元渊的反感。而元渊神态淡然,若非酒力引起脸部的酡红,她还是平常的冷漠。徐正邦还真的纳闷不已,顾元渊城府太深,我这样说,她还是当没事人一样,没听见还是装聋作哑?
不知不觉,元渊已经喝了五六杯酒,竹筠心里焦急,也不管她怎样想,便按住她的酒杯,“喝多了,对你不好。”
元渊侧过脸看她,关切的眼神,担忧的神色,还有不满的埋怨,“喝酒不好吗?你不是说我太冷,需要温暖吗?喝了这么多酒,现在是不是暖和了?”
她笑着,轻轻拿开她的手,再次饮干。
酒能助兴,徐正邦激动的说道:“我爹不许我参与政治,可是我徐正邦也是中华子孙,眼看着国家被列强蚕食,被军阀割据,内乱不止,经济萧条,满目疮痍。叫我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吗?我跟詹先生修铁路,办实业,完全是一颗报效国家的赤子之心,可惜无人理会,甚至被看成疯子,我带着詹先生的书信去见梁士饴,却被轰了出来,说什么交通部自有规划,川汉铁路,粤汉铁路的修建大权已经收回,请詹先生辞去会办一职。我碰壁而回,还不敢回复詹先生,便转道回家来了。”他愤慨的喝干杯子里的酒,唉声叹气。
元渊微微醉了,轻蔑的笑道:“交通部要回铁路是为了独揽大权,你可知道铁路是国家的命脉,谁掌握了铁路,谁就掌握了物资,就有实力扩充自己的势力。你们修铁路是为了建设国家,那些人是为了自己,当大官,赚大钱,怎么会理会你们这些不懂政务的书呆子?”
徐正邦埋怨道:“元渊,你是袁世凯身边的人,既然知道他倒行逆施,妄图称帝,为何要给他卖命?西方国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入工业时代,发展先进的生产技术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中国推翻了封建王朝,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这是历史的进步,无可更改。袁世凯妄想称帝,与列强妥协,屈服日本,实在是置国家民族不顾,陷我同胞与水火。国人应该群起反之,顺应历史的选择。这些大道理你比谁都明白,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元渊脸色一冷,怀疑的看着徐正邦,“你,真的只是回来探亲的吗?”
“为何这样问?”徐正邦气愤填膺,哼了一声。
元渊目光发寒,冷冷的打量着他,“徐少爷,你父亲说得对,既然你是搞实业的,就不要参与政治上的事。也别跟我说这些事,你应该明白我的身份,免得大家难堪。”
徐正邦怒斥:“顾元渊,你以为躲在广慈堂就能摆脱良心的谴责吗?你忘记你爹是怎么死的了吧?顾学士因为维新失败,成了太后党的眼中钉,又在新军中宣传明治维新思想,推行民主立宪制度,为太后党不容,这才是你爹被害死的真正原因。现在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打压议会,暗杀民主人士,一门心思要当皇帝,他背信弃义,出卖共和,甘心做民族的罪人,难道不该群起而攻之?”
元渊腾地站了起来,杀气毕露,“徐正邦,今天我当你是酒后无德,胡言乱语。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无情!”
她也没穿棉袍,内里是一件普通的斜对襟的灰蓝色短衣,腰间系着布带,衬托她高挑婀娜的身姿,飒爽英气,冷酷逼人。寒光闪烁的眼睛没有一丝温情,变得比外面的温度还冷上三分。徐正邦吃了一惊,刚想辩白,元渊已经起身离开。
竹筠一直插不上话,眼见元渊扬长而去,心里紧张不已。
“吓着纪小姐了,正邦很抱歉。”徐正邦已没有半点醉意,苦笑着赔礼。
竹筠摇头叹道:“顾小姐受了内伤,一直没有痊愈。徐少爷不该这样做的。”
“正邦冒失进言,只是为了国家大义,没想到元渊如此固执。对了,忘了问纪小姐,你是元渊的朋友吗?”徐正邦好奇的看着她担忧焦虑的脸。
竹筠点点头,“就算是吧。她救过竹筠。”
徐正邦更是好奇,还想询问一些事,却听她说:“天色不早,竹筠该回去了。”她轻轻施礼,由福儿陪着走出上房。
徐正邦一直目送她进了对面的屋子,心情并未因为顾元渊的不合作而受到影响。
夜深人静,便叫福儿去睡了。自己却辗转难眠,踌躇许久,竹筠终究抵不过内心的不安与担忧,开了门,走向旁边的屋子。刚想敲门,又怕吵醒她,便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并没有插上,她轻轻的走了进去。屋里没有光线,藉着窗格透进来的雪光可以观察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一阵阵酒味闯入鼻孔,竹筠心里稍稍轻松,便向床边走去。
窗幔轻扬,竹筠脚步很轻,她对着床里喊了一句:“顾,小姐。”
没有反应,她等了片刻,觉得有些怪异,便掀开窗幔,突然惊得没了魂儿。床里空无一人,顾元渊不在里面。
“顾小姐!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元渊!”
这下竹筠慌得不知所措,她怎么不见了?出了什么事?她明明进来的,怎么不见影子?
她心里空空,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喊徐老先生过来。
刚要出门,突然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悄无声息的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被这突如其来的环抱怔住了,竹筠清丽的眼瞳微微睁大,暗淡的光线中感觉着身后那人颤抖不定的呼吸。怦然,心脏的跳动,那魂牵梦萦的温情随之窜入心底。一时间,是愁、是喜、是惊、是幻?她难以言喻,茫然的脑海里仅只闪过一个短暂的念头——几疑入梦。
窗外寒风来袭,荡起她万千细长青丝,清心气息中飘拂着淡幽幽的体香,混杂着酒香,如长流细水,穿淌彼此心田,令人神往,伏在竹筠肩膀上一如受了伤的困兽发出低沉压抑的嘶鸣,让人心碎神伤。竹筠不敢动,怕这真切的感觉稍纵即逝,泪水已经滑落脸颊,喜其所喜,悲其所悲,感同身受。元渊渐渐忍住激动,好久才让心情得以平和。
感到背后的人伤情渐逝,竹筠缓缓回过身来,藉着清冷的雪光,凝视着她。但见其丽眼中星光绚烂,眼角也弥留着些许泪痕,竹筠不由得伸手帮她轻轻拭了拭,半晌,幽幽一叹:“我以为,你,真的不想看见我了!”
元渊咬着嘴唇,苦涩的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真
12、何去何从 。。。
实。
不需要回应,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爱你!竹筠深深拥住元渊,拥得不能再紧,这时对于元渊而言,除了彼此的呼吸和暧昧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静止了。
而被欣喜冲昏头的竹筠依旧满怀激动地拥着她,似乎沉浸到一个无人看管的世界里,没有了世俗的歧视,也忽略了同性之间的尴尬。她埋在她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服,手指颤抖的摩挲着她突出的锁骨,心疼她的消瘦。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顾元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坚强和冷漠,她渐渐发现保护膜里面的顾元渊其实很孤单,很脆弱,茫然无助。
因为冷,所以拥紧怀里的温暖,直到窒息也不放松。元渊勒紧了她,深深埋在那万千青丝里,不想清醒。竹筠小心翼翼地闻着她传来的呼吸,体会着她那一起一伏的心跳,最终大着胆子,侧了侧脸,轻巧而温柔地吻上其略带冰凉的唇角。
然而,当那双寒潭般的眼眸突然睁开,像是要窥出她的心思,竹筠怔住了,潜伏在内心的理智蓦然间窜上脑海时,顷刻间的触动让她迅速冰住情绪。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如利刃般尖锐地袭进骨髓里,逼得她不由自主地松开自己的双手,漂浮不定的眼神里开始闪烁着少有的恐慌。于是她不敢正视元渊了,她怕自己连最后一丝矜持都要丧失,而换来的结果只是元渊的逃避与忌讳。
元渊眉尖耸动,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份的火焰,似乎等得太久,已经不耐烦了。她一把收紧她的纤腰,嘴唇朝那鲜艳欲滴的魅惑覆盖下去,因为用力,牙齿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竹筠好气又好笑,还不敢给她发现,一抬下巴贴了上去。
她不需多费力气便缓和了元渊紧张的精神,含着那灵巧的灵舌,香甜清心的,含着香醇的酒味,她忍不住忘情地吸吮起来。元 渊一手抵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勒住她的柳腰,更狂烈的吻下去,没有技巧,少了温软,霸道的野蛮的,护取柔软甘甜的滋味。
这一场缠绵的吻因为时间太长造成心脏不适,难舍难分的结束。竹筠捂着自己快要跳出腹腔的心脏,脸已经红得无法形容,双唇红肿生疼,却是满足的喜欢。可是她还是怯怯的瞄着还抱着自己的人。
元渊有点热,松开的领口还不能降温,却抱着温软如棉的人儿不愿松手。
“你,你,刚才去哪儿了?”竹筠觉得自己快要瘫软,努力平息了内心的躁动。
窗子没有关,阵阵冷风吹来,开始降下升华的沸点。元渊恢复了理智,警觉性又回到脑子里,我这是——
见她发怔,竹筠没有定力了,颤颤的说:“我只是不放心,你没事就好了。刚才,我,我,对不起——”
道歉?是为了什么?
元渊也没说话,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退到椅子里。
竹筠想了想,还是给她一点时间吧,毕竟要她面对这份出格的感情很难。她轻若蚊音的说道:“你该休息了,我回去了。”
“陪我,说说话。”元渊轻叹。
13
13、虚无缥缈 。。。
真的没有听错吧?
竹筠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暗影里的人。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刚刚去哪里了?”元渊走到窗子前,看向窗外渐渐露出的晨曦。竹筠点了点头,“我,担心你。”
元渊没有去看她担忧的表情,淡淡说道:“因为,我的房间有人进来过。我追了出去,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事。”
“什么?有人进来过?”竹筠不太理解,“也许是,这里的仆人吧?”
元渊冷笑一声,“仆人,是不会乱翻客人的东西的。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的把一切复原,可惜,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是瞒不了我的。”
“那,他找什么?”竹筠难以置信。
沉吟片刻,元渊回过头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富有迷惑人的磁性,“如果你不困,我讲个故事。”
竹筠看着她,听见自己好听的声音,“好。”
元渊沉吟稍许,她的脑子并没有被酒精麻醉,她也知道自己所说得故事关系重大,将给竹筠这样与世无争的女子带来很大的困扰,甚至意想不到的危险,不过,她已经决定这样做,也许用这种方式,她可以剖析一些模糊不清的事。
我爹是光绪皇帝的谋士,我娘去世得早,我就跟着我爹生活。我爹行事开明,不拘小节,经常带我去见他的朋友,所以,爹的很多同僚认得我。直接或者间接的给后来的我带来便利。有一次我跟着爹,遇见了驻法公使裕庚和他的女儿德龄。裕庚是清朝皇室的远亲,他的女儿也是公主称号。德龄精通好几国语言,聪明漂亮,高华博学,深受慈禧太后的喜爱,在她的影响下,慈禧太后开始接受西方改良思想,实施了一系列新政。可惜,新政实行没多久,皇室贵族开始抵触新政,因为新政的实施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削弱了他们的权利。慈禧犹豫不决,加上底下人的蛊惑,说新法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救皇帝出来亲政,赶她下台。慈禧大怒,下令禁止一系列新法措施,将革新份子革职,治罪,发配,国家的唯一希望也破灭了。德龄公主失望之极,加上不满慈禧太后的指婚,便跟一个美国人结婚,后来定居美国。
回忆,让人平静,她的冰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情和留念。
“我要说得并非德龄公主的事迹,而是,关于传国玉玺的故事。袁世凯要登基当皇帝,他最想得到的应该就是皇室的玉玺,也是掩人耳目罢了,如果他得到了玉玺,便可以天命所受,清朝王室禅让帝位,让他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竹筠愣住了,虽然元渊前后所说得事并不搭调,不过,她有种预感,这两件事一定有联系。
“我猜,德龄公主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呢?”
元渊眼睛一亮,赞许的看了看她,“你很聪明。”没等竹筠脸红,她继续说:“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后,传国玉玺就下落不明,据说慈禧太后带着皇帝逃出京城,怕路上遭遇不测,便命一个太监把玉玺藏了起来。可惜这个太监怕死,带着玉玺逃走了。等太后一行人回到京城时,玉玺下落不明。后来,德龄竟然在美国领事馆看见了玉玺,她通知了父亲裕庚王爷,要父亲千方百计赎回玉玺。裕庚觉得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如果被美国人得知了玉玺的价值,就没办法收回宝物了。他找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很不简单,二人谋划了好长时间,决定用仿真品换回真玉玺。计划进行得很成功,他们找到大资本家盛先生跟美国人周旋,用很大的价钱买回玉玺。如果美国人反悔,就以赝品还之。
果然如其所料,美国人觉得上当,赶紧追讨玉玺,盛先生便用赝品退之。真品就藏在德龄公主的身边,也是美国人的眼皮底下,就算美国人再耍无赖,也不会想到玉玺的下落。美国人闹了一阵,也追不到玉玺的下落。毕竟是中国的国宝,他们也不好宣扬出去。后来,德龄公主想将玉玺还给皇室,可惜,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相继去世,天下狼烟四起,国之不国,她不知道该把玉玺交给谁?”
竹筠惊讶得睁大了眼,紧张得问:“这么说,玉玺还在德龄公主的身边?”
元渊哼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些人也不会来这里搜了。”
“难道——”竹筠惊掉了下巴,她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元渊也没多大的反应,淡淡一笑,“我十四岁那年,去了德国军事学校接受训练,还有个目的就是转道美国去拜见德龄公主。因为袁世凯得到了玉玺的下落,他暗中命我去见德龄,请求带玉玺回到祖国。因为我是女孩子,年纪又小,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就见到了德龄公主。”
元渊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小拇指上的戒指,一枚普通的银戒。
竹筠心里一动,激动地问:“这么说——你与德龄公主很熟悉?”
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元渊露出复杂的笑容,“不错。虽然只有十几天的相处,德龄公主待我很好,那时她的丈夫还是美国政府的官员,德龄公主的身份很保密,美国人只知道她来自中国贵族家庭,并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她的生活很平静安逸,只是看到报纸上偶而刊登的中国新闻时感到很悲伤,很忧郁。对于我的到来,她非常惊喜,如见亲人。”
竹筠很想问玉玺怎么样了,却怕引起她的警觉,便安静的坐了下来。
元渊回味了一会儿,冰冷的脸浮现出温暖,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
“她得知我的来意,也看到了袁世凯写给她的信,思量好久,才告诉我玉玺并不在她身边,她是不会把祖国的宝物带出国门的。”
竹筠真的呆怔,美丽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什么?”
元渊微微一笑,突然审视着竹筠,想从中窥出什么秘密,“德龄公主真的很聪明,她为了保护祖国的宝物,可谓绞尽心机。既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怎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带出去呢?”
竹筠摇了摇头,“这么说,你是知道玉玺下落的人?”
元渊的温情骤然降冷,“袁世凯骨子里的帝王思想很深重,他比谁都想得到玉玺,他想名正言顺的当皇帝,用玉玺糊弄天下百姓。如果革命党想得到玉玺,无非是粉碎袁世凯的美梦,不给他任何借口。其实一枚玉玺有什么作用,朝代的新旧更替是历史的规律,岂是一件东西可以左右的?而大多国人愚昧,还以为帝王乃天命所受,不可改之。这就给双方搭起一座战争的平台,为了这件稀世珍宝暗斗不止。袁世凯推翻清室,维护民国。我以为他是拯救万民的领袖,自然鼎力拥戴,即使伤及无辜也未有退缩。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一意孤行要当皇帝,谁劝他改变主意谁就是他的敌人。现在他们加紧了步骤,这一次只是个警告,下次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竹筠开始不安,虽然她不懂政治,更弄不明白阴谋中的阴谋,可她不是傻子,而是善解人意的人,听到这里,她分明感受到一股危险逼近,颤声问:“这么说来,袁总统早就知晓你与玉玺的渊源?他也认为你,你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
元渊漆黑的眸子有些悲哀,苦笑道:“当年是他送我出国的,他知道我家与德龄公主的渊源,便叫我带着他的亲笔信去拜见德龄公主,商谈玉玺归国一事。那时候,谁能想到他的真正用心呢?”
“我没有想到这些,还以为袁总统对你厚爱器重,原来,不是这么简单的。”竹筠显得失望。
“那倒是错怪他了,其实,他对我真的不错,没有辜负我爹的托付。”元渊苦笑。
竹筠压住心底的不安,忽然问:“我猜想,令尊对袁总统一定是有恩情的吧?”
此言一出,元渊似乎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清纯无辜,心里莫名的紧了一下,表面倒也平常,淡淡地说:“你说得不错。当年袁世凯野心毕露,被大臣们排挤出局,皇帝下令遣其回乡不得入朝,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我爹却看重他,联合了几个维新分子替他求情,才让他有机会重掌北洋军队的领导权。我爹深信此人,与他交情匪浅,又帮他筹建新军,替他谋划大事。这才引起荣禄一党的憎恨,招致杀身之祸。当时能与袁世凯抗衡的荣禄渐渐失宠,有小人进谗诬告我爹,其实就是要卸去袁世凯在北洋军队中的中坚力量,包括我爹,还有不少下级军官受到牵连。我爹为了保存北洋新军的力量,独自承担了莫须有的罪名,坦然赴死。我爹以为自己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一定没有想到今日的结果!”
她苦涩又冷酷的声音令清晨的空气更加寒冷逼人,竹筠失神的望着她好看的侧面,高悬的鼻梁在晨曦下尤为突出,精致的轮廓被光晕粉饰,漂亮得不可言表。高瘦的身姿挺拔修长,有股勇者无惧的果敢坚定,每看一次,越发仰慕。她着迷的看着这个俊美的女子,并不在意她的冷。
竹筠说不出的难受,心在隐隐作痛,无法平复,“袁总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袁大人了,他为了当皇帝,会对你不好的。”
“你不必担心我,他要逼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晚上来这里的人不一定是他指派的。”元渊推开了窗子,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冰冷的空气。
“可惜我帮不到你,还会连累你。”竹筠开始埋怨自己的无用,她感到元渊今晚说得太多,真的是,对她坦诚了吗?
元渊唇角一牵,停止了话题,“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是呀,天已经亮了,早起的仆人已经在打扫院舍的积雪。疲倦也涌来,竹筠再怎样担忧也敌不过困意的侵袭,一夜的喜与伤,悲与愁更是接踵而至,想保持清醒也是勉为其难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
竹筠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轻轻的问。
“因为,希望你知难而退。我是个危险的人,随时都可能死掉,你跟着我没有未来,甚至因为我而送命。所以,请你离开我。”元渊叹了一声,语气平淡而温柔。
竹筠噎住,原来如此。
“你,喜欢我。”竹筠侧了侧身子,仰望着她难得柔和的脸。
该怎样回答?违心说不,昨晚所做的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心思,说喜欢,作茧自缚,刚才的拒绝又是怎么回事?
“你很美。”
竹筠柳眉一耸,看她趋于淡漠的脸,苦笑道:“我明白了。”
不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说“你很美”,也就表明她只是对自己的容貌或者琴艺歌声感兴趣,肤浅的爱,根本不值得用心去体验,这和那些流连风月的男子有什么区别呢?
“你是不是打算走了?”竹筠低声问。
“再不离开,就连累了徐爷。天亮就走。”元渊淡淡地说。
竹筠摇了摇头,苦涩的看着她,“你,早就做了决定?”
唇上还有酒精的味道,没消去的红肿还残留着她的吻痕,美妙的感觉还在身心荡漾,突然,冰冷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的扑灭了希望的火种,将她打入了冰窟。
“如果,你不想回水仙馆,我可以帮忙。”元渊注意到她的悲伤,低沉的叹了口气。
“不用费心了。保重。”竹筠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看着她窈窕纤柔的身影走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元渊有点奇怪,她,并非印象中的那样楚楚可怜,也许,我看错了一些东西,她,本来不是她。
元渊躺了下来,脑子里开始梳理一些看似无关却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事情,一个人,一句话,只要有一点突兀,也要留心。
知道玉玺的人只有德龄,袁世凯,还有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德龄远在美国,她不可能泄露秘密。那个传奇人物还在闹革命,并不知道后面的事。袁世凯虽然派她去见德龄,不过她已经带回德龄的原话,玉玺藏在圆明园纵横密布的一口古井里,至于后来袁世凯派人千方百计的寻找玉玺的下落没有结果,她也无能为力。既然刺客都来警告她了,说明派刺客来的人不是袁世凯也必是袁克定,因为和德龄见面的人只有她顾元渊,知道玉玺下落的人也只能是她。玉玺,只是重中之重的宝物,袁世凯父子更想得到的是当年慈禧太后为了躲避八国联军掠夺圆明园无数奇珍异宝而藏起来的富可敌国的宝藏,这也解释了革命党热衷寻找玉玺的真正原因。而所谓的宝藏只是传言而已,她守护的不过是一个承诺,满目疮痍的中华大地,四分五裂,战乱不止,人民无家可归,饿殍满地,还有什么宝藏可藏?
既然躲不开,只有面对了。所以,她决定回总统府。
至于纪竹筠——
她苦笑着,我故意拉开距离,却像紧绷的弹簧一般,拉得越远,回来得更近。真的失去控制了,藉着酒精的麻醉,似乎有种占为己有的冲动。再这样下去,真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其实,不喜欢吗?
她摇了摇头,不可否认,我迷恋她的美貌,她的温柔,她的才艺,她的关怀,能违心说自己不喜欢吗?
但是,我能把危险带给她吗?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面对混乱人间茫然无助的女子,她怎么可以承受随时丧命的凶险?
而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的内在并非表面看起来的柔弱无力,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人看不清,是什么呢?
不能相信任何人,即使最亲近的朋友和爱人。这是她担当使命所接受的第一个训诫。她有理由相信,袁世凯重用她,爱护她,除了故人之情,也无法排除利用之嫌。革命党最近对她的态度很暧昧。按说蔡锷一事没有公开,蔡锷为了她安全绝不会宣扬出去,玄凯要逃命更不会立刻回到京城。徐载德一直反对儿子从政,绝不会透露半句。而她在广慈堂养病的事根本不是秘密,革命党要找她报仇一定会不惜代价的。但,很奇怪,革命党不仅绕着她走,还故意拉拢,从突然出现的徐正邦就说明这一点。难道徐正邦真的是回来探亲的?好
13、虚无缥缈 。。。
像太巧了,川汉铁路的修建计划年初就停止了,徐正邦这么长的时间里怎么会一直跟着詹先生作壁上观?他的一番慷慨陈词已经表明身份,一个革命党的重要成员。他在投石问路,并非真要她去刺杀袁世凯,没有把握的事,徐正邦不是傻瓜,绝不会去做的。这一点她很确定。那么,如果还有深层次的原因,这里也成了是非之地,无法苟安了。
元渊穿戴整齐,依旧清冷的神态,面对尊敬的长辈,她难得浮现出平淡的笑,“徐爷,我要回去了。”
徐载德料到几分,很是不悦,“渊儿,你的内伤没好全呢,怎么急着要走?”
元渊拱手道:“徐爷,您明白局势紧张,袁大总统即日称帝,我再不回去便有回避之嫌。蔡锷出逃那件事还没证实,外面已经有暗探监视,说明他们对我有所怀疑,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动我。可是如果我这时候还躲避不回,便是心虚。所以,我还是回去再作打算。”
徐载德忧虑的叹道:“袁世凯称帝之心昭然若揭,前日我听宫里的人说袁世凯派人去逼迫隆裕太后和溥仪皇帝下退位诏书,禅让帝王给他袁世凯。他革命是假,共和是骗,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真是个阴险的强盗!”
徐载德毕竟是旧时代过来的人,不能说他忠于清王室,不过他还是有皇室情结的。既然袁世凯要共和,反皇权,顺应时代的发展也无可厚非。但是袁世凯所谓的革命只是为了自己当皇帝,那么他就戴上了篡权夺位的帽子,是他这样的老人无法容忍的。
“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了。”元渊没有表明心迹,看到徐正邦走了进来,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要走么,元渊?”徐正邦好像很歉然,“如果因为昨晚我酒醉冒失,冲撞你了,我道歉!”
元渊淡漠的说:“不是。酒后无德,谈不上礼不礼的。袁总统要登基,命我回去受封。”
“顾元渊,袁世凯蹦跶不了几天,希望你顺应民意,不要助纣为虐!”
徐正邦镜片后是一双愤慨的眼睛。
“正邦!怎么说话的?”徐载德制止儿子的失礼,低沉的责问:“元渊不糊涂,她知道该做什么,你书生意气,哪里知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如果被外面的探子听到你刚刚说得话,吃不了兜着走!”
徐正邦不以为然,敷衍道:“爹,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些人可不是冲着我来的。”
元渊也道:“徐少爷说得对,他们是冲我来的。”
徐载德父子送到门口,却见元渊压低声音道:“外面有人监视,希望徐少爷谨慎行事。”
一辆马车忽然来到,赶车人利索的跳下马车,朝元渊一拱手:“顾大人,请。”元渊看了他一眼,年纪很轻的矮个子,“新来的?”
刚才还没影儿,却好像随时会立即出现,赶车人丝毫不觉得怪异,“回大人,小人顺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元渊将药包交给他,“上车。”
“是!”顺子得令。
福儿有点不理解了,像研究高深课题似的探究着自家姑娘,她正专心揣摩银针刺入人体穴位的准确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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