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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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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考虑了很久,还是对姐姐和盘托出。
玄凯风尘仆仆的回到天津小院,还没进屋,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再看到文意闪烁的表情,心里有数了。
“宋大哥,你回来了。”文意沏好了茶,咬着唇角不敢多说话。
玄凯脱下大衣礼帽,坐在桌子旁喝起了茶。
文意揪着辫子,鼓足了勇气才说道:“宋大哥,对不起了。”
“竹筠走了多久?”玄凯放下了茶杯,厚厚的镜片蒙上了一层茶雾。
32
32、困境 。。。
程亚凌刚走进医院,就看见十几个执法处的便衣在周围晃荡,他赶紧跑上楼上病房,又看见两个便衣守在病房外,他心里一惊,急忙冲了过去。
便衣拦住他,举起了手里的短枪,“先生,你不能进去!”
“你们干什么?滚开!”程亚凌愤怒的推开两个便衣,一脚揣开了门,
病房里果然有不速之客。
陆建章神情倨傲的看着他,一条腿还没好全,仍然拄着拐杖,看见他进来便朝他一拱手,“哦,程亚凌程局长,幸会幸会!”
“在下不敢当,陆大人!”程亚凌书生意气,很是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走近顾元渊,缓缓说道:“你好点了吧,元渊。”
顾元渊半个脸蒙着纱布,没有任何表情的睁着眼睛,朝程亚凌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医院,不是狗来乱叫的地方,亚凌请陆大人出去吧。”
“你!顾元渊!你好猖狂啊!”
陆建章大发雷霆,浓密的胡茬倒竖,一脸杀气,“顾元渊,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大郡主,就能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哼!你的把柄都在陆某的手里,小心哪天就要了你的命!”
顾元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戏般打量着陆建章情绪激动,杀气腾腾的气势。
程亚凌顿时火冒三丈,怒道:“陆大人,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好了,何必在这里嚣张?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的执法处!”
陆建章嘿嘿一笑,指着程亚凌,傲慢的说道:“程亚凌,你也不干净,给老子小心点!”
“陆大人看谁都像革命党,要是真有那么本事,也不会叫革命党杀到陆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吧!”
陆建章气得拐杖直捣着地面,冷哼道:“好!程亚凌,你给我记住了!”
程亚凌站了起来,倒是很礼貌的说道:“陆大人,大郡主需要休息,还请陆大人注意自己的身份,何必咄咄逼人呢!”
陆建章何曾受到过这种牙黄小子的羞辱,怒瞪铜环大眼,举着拐杖指着他,恨不得拆了这小子的皮骨,“好个程亚凌!你等着!”
门外的便衣闯了进来,手里端着短枪,就等陆建章下令。
“走!”陆建章凶狠的目光扫过顾,程二人,发出一阵冷漠的狂笑。
人一走,纪竹筠便从屏风后走出来,担忧的说道:“程先生,陆建章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姓陆的来干什么的?”程亚凌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陆建章亲自来医院绝不简单。
竹筠走到元渊面前,为她掖了掖被子,担忧不减,“他是来看望元渊的,不过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官话,还问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了元渊的情况,真的有点幸灾乐祸。”
她见元渊无动于衷的睁着眼睛,心里一阵难过,便道:“程先生,我问过华夫医生,西医对元渊的病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所以,元渊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希望。所以我想——”
程亚凌浓眉拧紧,急忙说道:“纪姑娘有什么想法?”
竹筠像是考虑了很久,恳切的说道:“竹筠祖上是中医世家,自小也学得一点医术,所以,我想带元渊离开这里,用中医的方法医治。”
见程亚凌不语,她又道:“想必程先生听说过京城里最有名的医馆广慈堂,我想带元渊去广慈堂。”
程亚凌思忖良久,点了点头,“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留在这里就怕误了治疗的有利时机。也好,去广慈堂。
主意一定,程亚凌便要去准备,他穿上自己的大衣,对竹筠感激的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一切。纪姑娘,这里劳你费心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外面有陆建章的人监视这里,他们说是保护元渊,防止革命党的人再来暗杀。不管怎么样,请纪姑娘小心。”
竹筠重重点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元渊,“程先生放心,竹筠会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程亚凌不再耽搁,他看了一眼元渊,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比原来还要淡漠无情,似乎人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文菲雪走进居仁堂,看见大皇子和三皇子跪在袁世凯的脚底下,像是哀求什么。地上是雪片般的文件,袁世凯肥胖的身躯站在龙案旁边,光溜溜的头顶被灯光照的发亮,乱糟糟的胡子已经花白,满脸的肥肉也因为愤怒在抖动。
“皇上,什么事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啊!”文菲雪娇媚的笑声化开了紧张的气氛,袁世凯气哼哼的骂道:“蔡松坡真对得起我啊!这个王八羔子的,他跑回云南,我已经既往不咎了,谁知道他不在云南好好呆着,竟然带着他的部队开到四川去,跟张敬尧打了起来!看看,看看这些告急文书,张敬尧就快顶不住了!”
袁世凯拍着光头,恼恨的说道:“早知如此,我还当他们的什么皇上?搞得天怒人怨的,不得安宁!”
文菲雪笑了一笑,走近袁世凯身边,劝道:“皇上息怒!这皇上也不是您要当呀,是天下的老百姓请求你当的嘛!犯上作乱的人自古以来也是有的,当年朝鲜不也是这样吗?所以啊,皇上不必烦恼,打战的事交给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们就行了,何必劳烦皇上您操心呢!”
袁世凯长叹了一声,坐在那张新制作的高背大龙椅上,神情有点萎靡。
见袁世凯消了气,文菲雪看了看下首还跪着的老大和老三,轻声笑道:“大皇子,三皇子,皇上累了,你们就回去吧,天大的事也得等皇上休息好了才可商议吧。”
袁克定暗暗骂了一声“狐狸精!”嘴上还是恭敬如命:“谢贵妃体恤,儿臣告退!”
他拉了老三的袖子,二人匆匆离开了居仁堂。
袁世凯在假寐,突然闻到一阵浓郁的茶香,脑子顿时清明了许多,豹子眼一睁,“这是什么茶?”
“这是张大帅派人敬上的四川名茶,叫什么“蒙顶甘露”,请皇上品尝,再给臣妾说说好喝不好喝?”
袁世凯来了兴致,接过青瓷茶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真是香气馥郁,芬芳鲜嫩。再打开碗盖,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品一口,滋味鲜爽,浓郁回甜。
一扫阴霾,他哈哈大笑,道:“张敬尧这个小子真不赖,打战还不忘孝敬我啊!”
文菲雪盈盈一拜:“就是啊,虽然有人反对皇上,可是拥护皇上的人很多,为皇上誓死效忠的人更不在少数。皇上怎能为了一只老鼠闹腾就迁怒所有的猫呢!”
哈哈哈——
袁世凯开怀大笑,拉着文菲雪坐在腿上,“爱妃啊,你可是朕的甜果子,只要你陪着朕,天大的烦恼也能烟消云散,好啊!”
文菲雪娇媚一笑,顺势依偎在袁世凯的怀里。
纪竹筠焦急的等着程亚凌,因为她感觉到情况不妙,医院里有很多便衣,似乎在监视着顾元渊。夜幕降临后,程亚凌还是没有出现,她意识到出事了。
“为什么担心?”
淡淡的声音来自沉寂好久的床上,像一道冰冷的寒气钻入身体,竹筠茫然回身看着她,“元渊,你好一些了没有?程先生很快就会回来的,你放心。”
说着,她倒了杯水来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起泡的嘴唇,心里又是一阵痉挛。
顾元渊看着她的唇形,似乎在分辨她说什么。像是思考了片刻,她嘴角有些苦涩,“他出事了。”
“怎么会?程先生不是革命党,陆建章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竹筠虽然安慰着她,心里早已怀疑程亚凌得罪了陆建章,一定惹祸上身了。
她明白元渊看着她的嘴唇就是想读出她的意思,便一字一字的说道:“他去安排我们去广慈堂的事,我想和徐爷一起治好你。”
元渊摇了摇头,淡漠的说道:“不要费心了,我很清楚自己的伤势。”
竹筠心里一痛,急忙握住她的手,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哽咽道:“元渊,你不要放弃!我会治好你,一定会!”
顾元渊望着她,眼里的淡漠渐渐被柔软化解,口气还是没有什么温情,“程亚凌可能来不了了。电报局一直有问题,这次陆建章总算逮住了机会,亚凌要背黑锅了。”
顾元渊说得不错。
程亚凌刚回到电报局,就有便衣等着他。
“程局长,对不起了,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程亚凌当然不是吃素的,指着几个便衣怒道:“你们也太猖狂了吧!这里是电报局,不是你们执法处,更不是菜市场,你们想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哼,我们陆处长就是王法!他想抓谁就抓谁!”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不由分说就上来胁迫程亚凌。
“混蛋!”程亚凌刚要掏枪,却被十几杆长枪顶住脑袋,一个便衣冷笑道:“程局长,您还是识时务点好,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想负隅顽抗?”
程亚凌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跟陆建章作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在北京城,陆建章就是明目张胆的强盗,有袁世凯强大的势力作后盾,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很好!我程亚凌倒要看看陆屠伯会把我怎么样?”他放下了枪,昂然走出门外,十几个执法处的便衣手里端着长枪,拥着他上了马车。
一夜无眠,纪竹筠看着窗外,担心焦虑之情愈加增长,她不仅担心陆建章会对元渊不利,更担心的是表哥一旦知道她来了北京找元渊,会不会去通知那些上海来的杀手?元渊会不会更加危险呢?
其实她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既然文意知道顾元渊的下落,玄凯岂有不知之理?玄凯是不会暗杀顾元渊的,因为顾元渊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至少暂时不是。玄凯志在报国,以反帝反袁,拥护共和为自己的座右铭,他是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事浪费精神和人力的。
而她的担心也不是杞人忧天,因为陆建章可不想让顾元渊从掌心里溜掉,虽然顾元渊伤势过重,还失聪了,但是顾元渊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她对袁世凯,对北洋军的一切事情太过了解,一旦被对手利用,真是个难以预料的恶果。因此,陆建章派人严密防守着这座医院,绝不能放顾元渊离开。
33
33、心机为谁生 。。。
袁克定来到母亲的房间请安,却见闭目念佛的母亲难得的放下了佛珠,叫他坐下,“云台啊,娘有几天没见你来了,忙什么哪。”
“回母亲话,儿子帮着父皇打理政事,这几天特别忙碌,就怠慢母亲了。”袁克定好言安慰着母亲,“待那些事结束了,儿子每天过来给母亲请安。”
于氏睁开耷拉无神的眼皮,空洞的眼神突然闪现出一些怨气,“政事?云台啊,你以为娘躲在屋子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你们父子干得那些事,我当真是瞎子了?”
袁克定一阵不安,干笑道:“母亲说什么呢?儿子和父皇除了政事,还能干什么?”
于氏哼了一声,看着袁克定骂道:“云台,你真是娘的好儿子!你为了当那个太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袁克定急忙辩解:“母亲这是何故?儿子干什么了,竟让母亲如此气恼?”
于氏怒道:“我与你父亲乃结发夫妻,虽无夫妻之情也有夫妻之恩,他一把年纪了,你不好好孝敬他,还从外面搜罗女孩子来害他,你这是想要你父亲早点死吗?!”
袁克定顿时结舌,脑子一转,才明白了母亲发怒的原因,赶忙辩道:“母亲冤枉我了呀!儿子怎么会干那种事?是,是那个狐狸精干得好事!”
他恨恨的说道:“那两个戏班子的丫头是钱福顺领来的,我看着也挺喜气的,就让她们给父皇唱唱小曲子宽心。谁知道那个狐狸精就把人留下了,还要内务府照着嫔妃的待遇伺候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哼,这个狐狸精!”
“谁是狐狸精?”于氏疏松的眉毛一扭,也明白了几分,“云台说得狐狸精就是文菲雪?”
袁克定鄙夷的哼了一声,“除了她还有谁?这个狐狸精居心不良,为了讨好父皇真是耍尽了手腕,这不,她说什么父皇贵为天子,应该享受帝王之乐。父皇还赞赏她识大体,大大的封赏了她。亏了母亲与她友善,这个狐狸精背后藏了刀子,一直在做戏。哼,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皇后的位子!”
“皇后?”于氏阴沉的笑了一阵,苦叹道:“云台啊,娘可不稀罕那个皇后的位子,不过是个虚名而已,有什么好?再说了,云台觉得我们这府里像是皇宫吗?”冷僻的笑声渐没,于氏闭上了眼睛,干瘪的嘴巴还在念叨:“你要当太子,娘知道。你要做什么,娘也不去阻止。不过娘奉劝你一句,有的事是天注定的,强求不来的。”
“母亲教训的是。”袁克定嘴上答应,心里早已生出怨气,母亲无用,空落一个大妃的名号,父皇也不把她当回事,要夺得太子之位只能靠自己。
这两个来自天津琼楼戏班的女孩子果然天生丽质,媚态百生,她们清唱一段“贵妃醉酒”,叫袁世凯过足了戏瘾。其实袁世凯不贪酒,不抽烟,也不过分的追求女色,他最爱的就是听戏。
文菲雪亲自点了根雪茄送到他的嘴巴上,娇柔的笑道:“皇上,臣妾斗胆请皇上破个戒,这是那个英国公使派人敬献的外国烟,听说很是名贵的,臣妾请皇上品尝。”说着,她跪在他面前,亲自为袁世凯按摩着双腿。“爱妃!你这是干什么啊,叫丫头们做这些就好了,起来起来!”
文菲雪笑道:“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不能替皇上分忧,也就是为皇上的龙体敬点心了。皇上还跟臣妾客气啊!”
袁世凯哈哈一笑,雪茄吸了一口又一口,烟雾缭绕中,他肥胖臃肿的脸上忽然有了些探询的意味,“爱妃啊,你好像有事情要和朕说。”
文菲雪姣美的笑容在烟雾中显得不那么轻松,她微微一叹,“皇上明鉴,臣妾遵照皇上的旨意去看过大郡主了,她的情况不好。”
袁世凯短眉一皱,放下了雪茄,很是关心的问:“渊儿怎么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大郡主伤势不轻啊,不仅性命垂危,而且她,她的耳朵失聪了。”文菲雪觉得自己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但是在旁人听来,她的声音压抑着颤抖的声线,所以有些低沉。
“啊?爱妃说什么?渊儿的耳朵怎么会失聪的,能不能治好啊?”袁世凯脸色一变,真的担心起来,“叫,叫钱福顺去找,就是全天下的名医也得给我找来,一定要把渊儿治好喽!”
文菲雪赶紧安慰道:“皇上无需多虑,大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没什么大碍吧。”
“渊儿在哪个医院,传我的旨意,无论多大的代价也要治好渊儿的身体,治好她的病!”袁世凯站了起来,雄浑的声音震得寝宫瓦砾直响,突然喀嚓一声,外面雷电轰鸣,吓得他一声大吼,抚着头坐在龙椅上,大喊头痛。
“皇上保护龙体才是,这些小事臣妾安排就是了。”文菲雪急忙劝慰。
“朕不想让渊儿吃苦,她很重要,爱妃费点心,把渊儿治好——”袁世凯脸色已成猪肝色,一把抓住文菲雪的手腕,似乎想交代什么。
“皇上放心好了,臣妾知道怎么做。”
文菲雪吩咐内侍官传唤御医进来,为皇上治病。她很冷静,也很习惯,因为袁世凯最近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头痛病也是经常的,所以见怪不怪了。
看到袁世凯踏实的睡了,文菲雪离开了寝室,她拿着刚刚盖上天子大印章的文书,来到书房写好了所谓的圣旨。
文菲雪考虑的很周到,她详细交代内务堂的何管事安排新来的两个丫头学习琴棋书画,一切妥当后才回到梅香屋,她今天有点累,稍稍歇息后,又起床坐在案几旁思考着事情。
“娘娘!”丫头小玉匆匆走了进来,“回娘娘话,奴婢打点好了。”
文菲雪急忙站了起来,吩咐道:“去医院。”
纪竹筠进出病房都觉得门口的便衣非常恶劣,朝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一阵厌恶,更是急切的要带元渊离开。可是医院内外戒备森严,就算她武功再高,也不能带着伤势严重的元渊逃出去的。
“你走吧。”顾元渊忽然说道。
竹筠拉好窗帘,突然听见她淡漠的声音,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他们不会放我走的,我连累了亚凌,不必再拖累你。”顾元渊真的很绝望,她依靠着床头,冷淡的看着地面的白瓷砖,干净的折射着窗前的人影。
缓缓来到元渊的面前,竹筠坐在床边,俯身看着她,这个角度正好能够让元渊看见她的嘴唇。“元渊,竹筠希望你明白,和你一起,无论贵贱,无论生死,无论世事如何变换,竹筠对你是真心的。所以,请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拒绝我。”
她的声音很轻柔,没有激动或者请求的意味,而是一种很正常不过的坦然。
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元渊眼帘一抬,冷漠的眼睛似乎有点自嘲,苍白的嘴唇微微一牵,干涩的声音带出一些苦意,“你不必可怜我,我的伤势我自己很清楚,治不好的。”
“就算治不好又怎样?我,我对你的心意不是为了你的身份,更不是因为你的外表!你听不见,我可以做你的耳朵,你不能走,我可以做你的拐杖,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你!”
元渊觉得自己很绝情,因为她已经读懂了竹筠的意思,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怜悯,嘲弄的嘴角依然苦涩。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好像无话可说。可是,当温热的泪滴忽然滴在她的手心,她的手微微一颤,心脏也跟着一颤,似乎该说点什么了。
这时,华夫走了进来,板着很严肃的面孔说道:“顾小姐,我很抱歉。”
竹筠擦干眼泪,急忙迎了过去,恭敬的问:“华夫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
华夫显得很无奈,摊开双手说道:“程亚凌先生走的时候交代我好好照顾顾小姐,可是,今天来了一个政府官员,他说我的医院不适合顾小姐治疗伤病,他们要把顾小姐转到别的医院。”
“请问华夫先生,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竹筠一阵紧张。
“我们是执法处的,姑娘很意外吗?”
门口出现了两个长衫男子,其中一个摘下礼帽,五短身材,一副笑容可掬的脸,他走了进来,朝顾元渊行了个礼,“在下赵秉干,给大郡主请安了!”
另一个高个子也跟着见了礼,抱拳说道:“在下陆展鸿。我们奉陆统领的命令来这里保护大郡主的安全,最近革命党活动猖獗,手段毒辣。两天前又犯了大案,将军警处处长郑怀诚一家灭了门。大郡主是革命党的目标,这里是租界,又是洋人的医院,防护漏洞太多,非常不利于保护郡主的安全。因此陆统领下令,叫我们务必保护大郡主今晚就离开这里。”
纪竹筠看了看这个年轻的便衣,很有英气的男子,讲话得体,举止张弛有度,不像那些嚣张跋扈的狗腿子。
“你们要带郡主去哪里?”她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紧忙问道。
赵秉干笑道:“姑娘,你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就是了。”
竹筠立刻拒绝道:“两位先生,事起仓促,我一个下人也做不得主,需要跟郡主请示一下。”
赵秉干呵呵一笑,“哎呀,姑娘,大郡主受了重伤,也没法做主的。请姑娘为郡主准备一下,车子已经准备好了的。”
他朝那个陆展鸿使了个眼色,二人朝顾元渊一拜,“我们就在门外等着,请郡主尽快移驾。”
说完,二人便走了出去。
华夫无奈的耸耸肩,非常歉然:“噢,顾小姐,我无能为力!”
竹筠便道:“多谢华夫先生,我们自己想办法。”
华夫一离开,竹筠关紧了门,看着元渊说道:“陆建章没那么好心,他这是想控制你,报复你。你要是去了他的地盘,再也不能轻易离开的。你千万别答应啊!”
顾元渊冷冷一笑,看着面前这张美丽无瑕的脸,布满了担忧和害怕,才两天的时间,已经瘦了一圈,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疼,半张脸的颜色不再冷漠,“我们是逃不出去的。所以,请你离开。”
竹筠摇了摇头,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不,不要叫我离开!元渊,我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带你一起走!”
她发了狠心,忽然站了起来,拿出了包袱里的一把匕首。
“竹筠!”
元渊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抓住她。
动作猛了,她牵动了伤口,发出一阵闷哼。
“你怎么了?元渊!”竹筠吓得脸色发白,慌忙丢了刀子,赶紧去看元渊。
元渊眉尾颤抖,咬着牙关说道:“就算你有三头六臂,能对付几个人?你又能带着我这个废人冲出包围圈吗?”
竹筠捧着她的脸,想坚强一点,泪水还是抑不住的落在她的脸上。“那好,元渊去哪里,竹筠就去哪里!”
走廊的灯光暗淡,令人有些萎靡不振。当赵秉干和陆展鸿还在顾虑这位大郡主不肯合作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难以遮挡的光彩,太过亮丽,叫人不敢多看。
“大胆奴才,贵妃娘娘来了,你们还敢放肆!”
钱福顺陡然一阵呵斥,二人没敢打量来人,只看到周围全是荷枪实弹的侍卫,赶紧跪倒在地,“小的不知,不知娘娘大驾光临,请娘娘恕罪!”赵秉干伏在地上,惶恐不安。而陆展鸿却是跪着,也不言语。
“好了,你们下去吧。”文菲雪淡淡的说了一句,交代道:“钱总管,你在外面守着。”
“奴才遵命。”钱福顺躬身答应着。
34
34、危在旦夕 。。。
门开了,首先涌进来的是一阵幽雅的梅花香,然后才是一身 粉白色的锦袍,暗淡的灯影下显得尤为闪耀。纪竹筠迎了上去,轻轻施礼:“文贵妃。”
文菲雪微微一笑,“纪姑娘不必客气。”
她走近顾元渊的床边,那一双媚态百生的桃花眼没有笑容,满是怜惜的眼眸定定的注目于她,嘴角逸出一些哽咽,压抑的声音:“你受苦了,元渊。”
这句话是对她自己说得,因为她明白元渊听不见她说什么。
顾元渊很平静,她也没有避开文菲雪痛惜的目光,右边的脸似乎露出一些冷漠的笑容,“是皇上叫你来看我的,贵妃娘娘?”
文菲雪苦涩一笑,点点头,“不错。皇上很关心郡主的安危,便叫我来看望郡主了。而且,皇上带了话,无论多大的代价也要治好郡主的伤。”
顾元渊似乎看懂了她在说什么,也似乎没有看见,她修长的眉角微微一挑,也不说什么。
“文贵妃。”竹筠觉得此刻非常有必要请求这位贵妃帮助。
文菲雪回头看了看她,笑道:“纪姑娘有话要说?”
竹筠略略欠身,恳切的说道:“我有一个请求,望文贵妃斟酌。”
“你说。”文菲雪点了点头,发髻上的朱钗因为晃动而闪烁着冷光。
“我问过华夫医生,虽然元渊身上所中的枪伤已无大碍,但是她头部遭受创伤,影响了听觉。目前来看,西医的治疗方法对元渊没有什么好的疗效。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请求,我要用中医的方法治疗她的伤。因此,我要带元渊离开这里。”
文菲雪仔细打量着纪竹筠,清丽脱俗的女子,看似楚楚可怜的外表下却有一股孤傲执着的气质,当初就觉得这个身份卑微的歌姬并不是表面看起来很简单的女子,今天更是证实了她的看法。
“你,懂中医?”文菲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
纪竹筠万分恳切的说道:“请文贵妃放心,竹筠祖上是中医世家,虽然竹筠医术浅薄,但是竹筠必会尽一切努力为元渊治伤,就是尝尽天下百草也要把元渊治好。”她像是立下了誓言,没等文贵妃说话,又道:“况且,广慈堂的徐载德老先生医术高超,天下无二,竹筠可以去求徐老先生为元渊医治。无论怎样,请文贵妃为元渊着想,元渊留在这里没有希望,她必须离开这里,请贵妃成全。”她几乎要给文菲雪下跪,只求她放元渊自由。
“不必客气,纪姑娘。”文菲雪似乎意识到她要下跪,便轻声制止:“纪姑娘放心,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元渊着想。”
“可是陆建章已经派人来医院要带元渊去他们的地方!陆建章一直是仇恨元渊的,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元渊好,文贵妃知道吗?”竹筠觉得自己很着急,声音透露出一种不像是恳求,而是不容反驳的决然。
文菲雪再次看了她几眼,心中便了然了。
她笑了笑,这笑容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味道。
转身走到元渊的面前,俯身看着她,一半脸还是那么漂亮精致,另一半脸被纱布包得密不透风,隐隐的还有血迹。她也不避嫌的伸出手指,在元渊的脸上轻轻划过,经过冰冷的眉角,挺立的鼻梁,最终无力的落了下来。
红唇轻轻一颤,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调,“元渊,你心里很清楚,那个人不希望你死,他也不希望你离开京城。所以,我只能送你一程,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顾元渊无动于衷的接受者她的温柔安慰,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竹筠惊讶的看着这些,暗忖道:这文贵妃对元渊也是——
文菲雪已经恢复常态,淡淡的说道:“纪姑娘,你简单收拾一下,你们坐我的马车走吧。我希望,你照顾好元渊。”
说完,她裙摆轻摇,婀娜生姿,香随风动,翩然离开。
当赵秉干看到盖着“洪宪皇帝”大印的圣旨,上面写着“元一郡主为国尽忠,不幸遇刺,朕深感痛惜。特此濯贵妃文氏代朕探望郡主,务必尽一切方法治好郡主,且文贵妃可方便行事。”
钱福顺嘿嘿一笑,不客气的看着赵秉干,“赵队长,看清楚啊,这是皇上下达的圣旨,你还不照办啊?”
赵秉干赶紧跪拜,对天拱手:“皇上手谕,在下自然遵旨。”
陆展鸿皱了皱眉头,略一拱手,又对赵秉干说道:“赵兄,我们是遵照陆大人的命令行事,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请示一下陆大人?”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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