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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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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话语中的哽咽,覃陌央再次抬头,见他已经跑了出去,盯着门口看了许久,最后收回目光问道:“汉国景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100重逢应不识?

“王上。”姬缭头冒冷汗,说:“景非的家眷已经关入廷尉大牢,只是……”

“这些不重要。”覃陌央打断他的话:“寡人只关心景非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姬缭不敢怠慢,一揖答道:“估摸着后天午时便能到。”

“好。”覃陌央唇边闪动一丝笑意。

姬缭本想如实禀告家眷中弄丢了个孩子,正打算认命领罪,没想覃王却继续看奏折不再言语,自己又不敢忽然发声打扰,于是也就不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弘儿一直很听话的学规矩,只是一到入夜总是哭闹着要跟覃陌央睡,覃陌央被他盯得密不透风,又不愿见他哭也就应承了,刚睡的时候父子两人在床上离得老远,等到第二天早上,弘儿一定会缠在他身上,他每次都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把睡梦中的弘儿从自己身上剥下来。

一旁伺候的张安看在眼里笑在脸上,直说两人真像一对真的父子。

其间德妃得到消息也找机会来看过弘儿一次,她盯着弘儿的脸看了半天,又神色慌张地走了。

两日后。

“这是到哪了?”景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股合着沙土的血腥味,随着颠簸的车子抬起快要断掉的脖子,看了看周围不断变换的景色。

暗卫听闻他诡计多端还武功高强,担心他会逃走,每天只喂他喝清水和食用少量的饭菜,如今的他头晕无力,左肩已是疼到麻木,上面的箭一直没有拔出来,整个胳膊渐渐失去知觉,一路都在

昏睡之中,很少有像现在这么清醒的时候。

守在囚车边的一个暗卫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像是许久没有归家的汉子,抹了把额间的汗,答道:“马上就进雍城了!”

闻言,景非调整礀势艰难抬头向上看,果然看到大大的雍城二字高高悬挂在城墙上,城墙上新旧石砖堆砌交叠,那是“武安之乱”以后修补留下的痕迹,如今想来往事历历在目,当初跟随齐国和亲队伍也是这样经过这道城门,如今却也是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

景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以如此光景再次回到雍城,以这样的身份再次面对覃陌央。

囚车穿过雍城市集,繁华的街道干净整洁,商市井然有序,甚至没有行人多看这边一眼,只是规矩的靠边行走。

这就是覃国,法制严明的覃国,骑马的人从这里走过,马粪留在街道上都会受到责罚,所以一进入雍城,暗卫们就在马尾处系上专门的布袋。

“我说,你这腰上别着什么啊?怎么一天比一天臭!”为首的暗卫策马行驶在囚车一侧:“告诉你,一会儿进殿面君可不能带着这污浊之物。”

“恕难从命。”景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暗卫无奈摇摇头,策马行至队伍最前列。

太阳正直中央,圆明殿内佳丽们足下轻盈的舞步随着宫廷乐曲飘然飞仙,大臣们酣畅大饮,谈笑风生,都为帝国的蒸蒸日上,为又有一处肥沃的土地纳入帝国的版图而感到自豪喜悦。

今日是为庆祝灭掉津国的盛大庆典,覃王头戴冕旒坐于高高的王座上,眼神随着思绪游离于这喧哗的景象,他在等待,甚至有些焦急的等待,等待着汉国上卿景非的到来,‘人才’对于一个踌躇满志、昂扬向上的国家,太重要了!

就在这时,虎贲近卫入殿禀报:“启禀王上,汉国上卿景非已在殿外等候传召。”

“宣!”

覃陌央坐正身子,大臣们肃静下来,放下手中的酒杯,舞女们安静的退到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

景非立在外面没动,甚至在听到那熟悉的低沉好听的声音后,她好不容易鼓起的所有勇气都被打散了,眼中的泪早已被这一身的残败疲惫所风干,直到一个近卫在她身后推了一下,示意他进去,她才抬起如铅重的脚步,尽量保持平稳的步伐,抬脚踏进殿门。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入众人的视线,她披散着头发,发丝上布满了尘土,脸隐在其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有一只脚下踏着鞋,另一只脚污浊不堪,上面还沾着血块。最让人触目惊心地是她左肩后插着一把箭羽。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略微摇晃的身影,覃陌央的目光渐淡渐浓,里面隐隐泛出红色。

景非一直往前走,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快走到王座下的台阶时,她突然掉头往回走,折步又往右,直直向坐在那里的绥羽走去。

绥羽坐在几案后,看着景非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他压低身子探着头想看清那人长发下的面容。

没想那人走到跟前用脚踢了踢他,说了句:“往边儿上坐。”

这一句清脆悦耳的男音,让绥羽两眼圆圆大睁,木呆呆的往旁边移了移,也让王座上的覃陌央站起了身子,朝她这边走来。

景非一屁股坐在矮椅上,也可以说是力竭半摔在上面,她将乱发由中间向两边拨了拨,露出一张脏污的小脸,伸出缠满绷带的双手,抓起盘中的烤羊腿大嚼起来。

对面坐着的姬缭和韩溪源也有些愣住了,他们的目光在景非脸上停留了一会,又转到覃王挺拔的身躯上。

覃王背对着他们,正对着景非。

大殿中所有人沉默着、看着,觉得异样却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景非的头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但她仍是不为所动,口中啃着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覃陌央已经化成的石像,他还是那样绝世倾城,隐忍坚漠,一如他冕旒珠帘后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景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只剩骨头的羊腿,也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来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抬起右手绕到左肩后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好似没有一丝痛苦地将利箭拔了出来,脓血飞溅在绥羽的衣服上,绥羽惊得低叫一声:“你怎么受伤了!”又抬起头看向覃王。

覃陌央仍是不动,静静看着景非。

景非解下腰间的布袋放在几案上,右手摊开上面的围布,一颗腐烂发臭的头颅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很多人都用袖掩住鼻子。

“这是津国太后茹氏的首级,希望……希望覃王能消消气。”景非尽量保持着话语中的平稳。

“……消消气?”珠帘随着他的轻笑在脸前轻晃了几下,

景非犹豫了好一会,终于鼓足勇气答道:“是。”

“出去。”话锋急转,透着帝王的威仪,不可抗拒。

“诺。”泪水突然猝不及防冲出眼眶,景非重重点着头,右手掌撑在软垫上,打算起身。

“不是你。”

他侧身对着文武大臣大喝一声:“你们,所有人出去!”

见覃王大怒,大臣们从矮椅上咕噜一下全爬了起来,不敢多做停留挤着往外走,韩溪源,姬缭,绥羽三人退到一起,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又担心地看了眼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景非,后退着齐齐走出大殿,轻轻关上门。

覃陌央心中繁乱无章,抬手取下碍眼的冕旒,一把扔到景非脚边。

脚被击中,景非一看是象征王权的帝王冕旒,艰难弯腰用右手捡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几案上。

“不想说点什么?”头顶传来覃陌央不冷不淡的声音,景非仍是低着头,目光左右闪烁,不敢面对他。

“我……”

“你什么?”

“我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覃国。”景非终于咬牙辩解了一句。

“……为了覃国……”覃陌央心痛恼怒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倾身一把揪住景非的衣领,将她拉近身前:“如果不是你做的事有益于覃国,你哪能活到今时今日,暗卫早就把你的人头带到寡人面前了!”

景非还是死死的低着头,下巴抵在锁骨上,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和力气,只能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的身子在覃陌央坚实的臂膀中贴得更近,他扳起她的下巴,她的唇越来越贴近他的唇。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宁愿看到他的愤怒,却不愿看到他流泪的眼。

“对不起。”景非颤抖着说

“对不起?”覃陌央将景非重重甩在地上,面色痛苦得额头上爆满青筋,大吼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景非趴在地上抽泣不止,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伤心,她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渐渐地眼前开始模糊,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钧重,虚弱的身体在这一摔下更加无法支持,

她勉强单手撑起上半身,回头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便全身绵软地陷入了昏迷……

覃陌央感到她的异样,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情感,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

景非蜷缩成一团,脸颊烧得绯红,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泛起怕冷的小疙瘩,嘴里发出痛楚地呻吟。

他附耳细听,却听到她嘴里细若游丝喃喃说的却是:“陌央,陌央……”

听到她一声声唤着自己,覃陌央心中涌上无奈辛酸,柔声回应着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上面的温度让他惊得猛地收回手。

“快!传太医!”他对着殿外大吼,泪水沿着他的面颊滴落在她的脸上。

趴在殿门上偷听的三人听到覃王焦急的喊声,知是情况不妙,韩溪源一溜烟的跑去传太医,绥羽张着双臂将一众大臣拦在殿外,姬缭稳了稳心神推门进入大殿中。

虽然心中对殿内的情况猜出一二,但当他看到覃王六神无主抱着兰聆哽咽不已时,他还是被震撼了,被他们之间强烈的感情所震撼,为他们多揣的命运而唏嘘不已。

“王上宽心,王后她不会有事的。”姬缭蹲在他们身边,低声劝慰道:“韩溪源已经去传太医了。”

101爹爹?!

未央宫

“轻点!”

解纱布的手随着一声呵斥抖得更厉害,司徒太医艰难咽着口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纱布已经长在了兰聆的手心里,每撕扯一下都连皮带肉,血水随着底下翻起的鲜嫩血肉往外淌,

覃陌央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仍然紧皱着眉头,这样隐隐的忍痛也在煎熬着他,他知道,她最怕痛的地方……就是手。

“寡人来!”覃陌央推开跪在床榻边的司徒太医,极轻柔地、慢慢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手中,右手扯过纱布一角。

过了良久,覃陌央仍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手却越来越抖。他怎么忍心,他怎么能狠下心将她的皮肉撕下来,他恨不得将伤她的人碎尸万段,恨不得这伤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恨不得自己能为她分担所有的痛楚和磨难。

兰聆,这五年来,你是怎么度过的?

“王上。”一旁的姬缭实在看不下去,靠过去劝道:“还是让太医来吧,关心则乱啊。”

姬缭将覃王掺扶起来,两人走出内殿。

覃陌央稳稳坐在椅子上,他看了姬缭一眼,目光又落在面前的地面上:“如果知道是她,寡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身处险境……周旋齐军三个月,又被齐军抓住,折磨至此……”

双手盖住面容,泪水顺着指缝沾湿了手背,他一项项控诉着自己的罪过,直到泣不成声。

姬缭撩起前摆,噗通一下跪在覃王面前,头重重磕在地上:“王上,是臣的错!是臣下令不让暗卫给她治伤,是臣下令不让暗卫给她饭吃,是臣下令制造囚车,将她锁在里面折磨她,一切都是臣的错!”

话毕,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臣……万死不足以抵消自己的罪过!”

覃陌央抬头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姬缭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景非死于暗卫的手中,他这么做是为了要给覃国留下一个栋梁,这全因他当初下的那道圣旨:‘如若反抗,就地处决!’。

结果……还是自己的错!

司徒太医从内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双手一揖,腰弯到不能再弯,低声小心翼翼禀告:“王上,手上的伤已经处理了。”

“嗯。”

“臣……臣和其他太医检查了肩头的伤。”

“继续往下说。”

“肩头的伤是旧疾又添新伤。”

姬缭心头一惊,看了眼覃陌央,惭愧地再次低下头。

司徒太医咽下一口唾沫,接着说:“箭伤的部分肌理已经溃烂,感染得很严重,恐怕……”说到最后,他也噗通一下跪在姬缭身边:“恐怕左臂保不住了!”

噩耗突至,覃陌央噌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眼前发黑,头顶晕眩得倒了下去。姬缭和司徒太医见状急忙将他扶住,

“王上,要不然让楚忧离试试,或许……”姬缭说。

覃陌央回抓住姬缭的臂膀寻找着一些支撑,一丝犹豫难为闪过他发红的眼睛,又在下一刻消失:

“你去请他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姬缭就带着楚忧离进入内殿。

楚忧离缓缓走到床榻前,轻轻坐在凳子上,手握住兰聆的手腕,开始把脉。

覃陌央坐在床榻边没有看楚忧离,只是看兰聆。

“是兰聆!”楚忧离又将她的手腕握在双手中摸了摸,话语中透着欣喜和激动:“是兰聆对不对?!”

覃陌央脸色已经变得很不自然,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倾身抱起景非,将她的肩膀转向楚忧离:

“看看她肩上的伤。”

指腹轻轻碰触了几下,拇指滑过指尖上的粘腻,楚忧离面色沉重,唇角紧抿。

“溃败得很严重,再不砍掉左臂,恐怕……恐怕伤及心肺,命不久矣。”

“寡人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覃陌央豁然起身将凳子上的楚忧离一脚踹在地上。

楚忧离扶着身后的画屏,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脸上滑过嘲弄笑意:“王上愿……舍弃自己的私心吗?”

覃陌央走近他,目光犀利:“此话何意?”……

夜幕降临,星疏月明,覃陌央将兰聆交由楚忧离和太医们料理,独自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未央宫走回栖梧殿,一路上虎贲近卫、宫女太监躬身行礼,他都没有理睬,在殿檐下、廊桥中、阙楼上……留下一影孤寂。

“吱———”

开门的声音让躺在床榻上的弘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掀开幔帘探出个小脑袋,嗲声嗲气地抱怨:“大美人,怎么才回来啊?弘儿等了好久!”

覃陌央瞥了他一眼,面色清冷没有说话,脱下外衫只着里衣躺在床榻外侧。

弘儿坐在床榻里侧,看着他闭着眼睛不理他,又不敢再问,生怕把大美人又惹怒了。他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

假寐中的覃陌央感到弘儿的小手在他肩膀处拍啊拍的,他原本不想,也没有心情搭理,却没想到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弘儿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覃陌央长叹一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睁开眼睛问:“做什么?”

弘儿见他终于理自己,笑得天真,甜甜答道:“我在哄你睡觉啊。”

覃陌央皱眉。

“我睡不着的时候,娘亲就这样拍我的,只要一会儿我就能睡着。”弘儿继续着他手上的动作,小声问道:“你小时候,你娘没有这样拍过你吗?”

又是一阵沉默,弘儿靠过去,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怎么哭了?”

覃陌央拂去泪水,起身用被子将弘儿裹成了蚕,撂下一句:“快睡!”自己则身子平躺,久久盯着顶账……

廷尉大牢

三娘跪坐牢房的地上,两条柳叶眉微微蹙起,闪动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杏仁眼,面前的三道人影像是快要把她那柔风抚柳的娇媚身子压垮了。

“你是景非的夫人?”绥羽双手抱胸,斜着眼稍看她,浓眉在脸上跳舞。

三娘被面前这三个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她是谁啊?可是堂堂汉国云桂坊的花魁,还能被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吓到。

双手一叉腰,三娘底气如虹,答道:“奴家就是汉国上卿大人景非之妻!”

见她这一副死撑场面的架势,姬缭长舒一口气,气息在阴冷的空气中化成一团雾:“景非是在下的师妹,她是女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三娘直接软了,景非那厮果然和覃国有很深的渊源!景非…你可是把老娘我害惨了!

“说!孩子呢?”韩溪源可不像那两个人,面色发青一脸严肃。

“不知道!”三娘也是块硬骨头,咬死不说。

“看来不上大刑,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还不肯说!”绥羽还是那副急性子,一旁的姬缭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阻拦,对狱卒吩咐到:“把刑具舀上来。”

一听要对她上刑,三娘一下瘫在地上,这一身细皮嫩肉怎么消受得起啊!?

“你们敢!景非知道不会放过你们的!”此刻的三娘只能把景非搬出来,以求一搏。

姬缭自然知道三娘心中的小九九,如果兰聆醒来知道他们对三娘上刑,自然饶不了他们三个,但是……吓唬吓唬她,总是可以的吧!?

半个时辰后,廷尉大牢门口。

“就知道那女人是个纸老虎,这不?还不到半个时辰就什么都招了。”绥羽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随手拔了根狗尾牙草,在食指和拇指中旋转。

“短短半日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够王上受的!”韩溪源对姬缭说:“王上此刻的心思全在王后身上,一旦反应过来,发现你手底下的暗卫把太子弘弄丢了……那可……”

“如三娘所说,太子弘是在宫中逃走的,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覃王身边的宝儿。但是,万一弄错了……”绥羽摸着下巴。

姬缭唇边扯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是骡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第二日,覃陌央一下早朝就守在兰聆的身边,舀着温热的帕子仔细地为她擦拭身子,肌肤上大大小小新旧交叠的伤疤,刺得他的眼又一次湿润了。

床榻上的兰聆睡得很不踏实,总是皱着眉头,低低的胡言乱语。

覃陌央用湿棉花沾了沾她干了的嘴唇,兰聆张了张嘴,显然很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水。

兰聆被覃陌央轻软地抱在怀里,头柔柔的靠在他的颈窝处,杯中的水一点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这时外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覃陌央没有理睬,擦了擦流到她下巴上的水。

猛然间,一个小身影撞在他的怀里,杯子一个不稳,水全洒在兰聆的身上。

覃陌央大怒,一把将弘儿推到地上:“谁准你进来的!”

弘儿坐在地上正想解释,抬头往大美人怀里一看,直接又扑进兰聆的怀里呜呜得哭了起来。

弘儿的举动让覃陌央感到诧异,正想探究,却在这时看到兰聆因为弘儿的碰触,牵扯着伤口痛哼了一声,他将兰聆慢慢放在床榻上,起身将弘儿揪了起来。

弘儿双脚凌空乱踹,扭动着小身板,大哭大叫:“大坏蛋,你把我爹爹怎么了?!”张口就咬在覃陌央的手腕上。

覃陌央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手,脸上露出危险的神色:“你叫她什么?”

“他是我爹爹!”

闻言,覃陌央一阵失神,手一松,弘儿再一次被他摔在地上,弘儿一咕噜爬起来冲到兰聆身边,摇晃着她,哭喊着爹爹,爹爹!

覃陌央站在原地没有动,随着弘儿的呼喊,眼里终于恢复了神采,他盯着弘儿,喉结上下滚动,艰涩地说不出一句话。

神色一转,发现窗边偷听的三人,气得他脸色煞白,双手握拳发出咔咔的声响,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们三个臣子算计!

姬缭三人领教到覃王冷厉的目光,飞也似的逃了。

兰聆被弘儿不知轻重的摇晃牵扯着肩上的伤口生痛。

“好痛!”她痛呼了一声,悠悠转醒,眼前从模糊变清晰好像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弘儿一张哭得红兮兮的小脸终于印在她的眸子里。

“……弘儿”兰聆轻唤一声,抬手抚上弘儿的头。

弘儿心疼的拉着兰聆的手,吸着鼻子说:“爹爹受伤了吗?弘儿给您呼呼。”

“弘儿真懂事,爹爹不疼了。”泪水滑落眼角,兰聆露出欣慰的笑容,清淡纯雅。

头顶上方的紫色幔帘带给她一抹熟悉的气息,她转动眼眸从左看到右,在碰上覃陌央的目光时,惊得倒吸一口,将身边的弘儿牢牢拽进怀里。

弘儿不知爹爹为何会害怕得全身发抖,他瞅了眼不远处面无血色的大美人,又抬头看了眼兰聆,不解地唤了声:“爹爹?”

102弃位为官

覃陌央眸子中的光亮随着轩窗外的朝霞渐渐柔和下来,他将殿外守候的张安叫进来,吩咐他将弘儿带下去。

兰聆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哄了弘儿两句,让他先随张安出去。弘儿摸着眼泪,被张安抱了出去。

覃陌央坐在床边弯身给兰聆肩后垫了个软枕,动作亲昵温柔。

熟悉的兰花清芬扑鼻而来,覃陌央衣领间的黄金图腾挂饰轻轻碰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亦如脸颊上被空气冰透的泪。

兰聆缠满绷带的手被覃陌央在手心中翻转向上,牵引着覆盖上他的脸颊,他微微闭着双眼,表情很沉静,沉静得让人心酸。

半响后,他俯下/身,头埋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地,怕压疼了她。

“聆,我投降了,你受一点伤我都受不了,再也不气了,也不恼了,你,我,还有弘儿。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可好?”

感受到他的发丝就在自己的下颚上,硬硬的发丝扎得她生生的痛,兰聆抿了抿唇,明显的抗拒着,眼睛撇向别处。

“对不起……原谅兰聆的怯弱,我已不愿再回到那个位子上,能否让兰聆以景非的名义作为你臣子,留在您的身边辅佐,可以吗?”

覃陌央的身体明显僵硬,他抬起头看她,微微敛神,灵魂流移失所,直到太阳落入地平线,他才终于缓缓开口:

“好,寡人就让你做……一个真正的臣子。”

‘无论去留,尊重兰聆的选择!’这是楚忧离答应救兰聆的条件,覃陌央答应了,所以他必须遵守,虽然违背他的心意,虽然可能会再次失去她,但……他还是答应了。

兰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她,身心戒备的满满抗争都在这一刻空落落的消失了,身子陷在软垫里,悄悄看了他一眼,便内疚的不忍再看了。

覃陌央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了很多:“你的伤情已经抑制住了,你可以在宫里调养十日,之后韩溪源会给你在雍城南岸安排住所,到时候寡人会给你安排职务。”

兰聆微微点头,少有的温顺,未施粉戴的脸透着少女的轻软光晕。

覃陌央再次抚上兰聆消瘦的面颊,指腹摩擦着她薄薄的肌理,悠悠叹了口气:“高兴了吗?”

泪水在下巴上颤抖着跌落,兰聆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想说点什么,却看到覃陌央已经起身离开。

“啪”得一声,厚重的关门声把这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接下来的几日,覃陌央再没有来看过她,即使在窗外的惊鸿一瞥也没有,但弘儿每日都在她身边说他今日如何如何和大美人一起骑马,赏花,看书,聊天……还有一起出席秋祭大殿,弘儿毫无保留的表露出他对权力的兴趣和一丝丝的渴望,他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超越了一切,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兰聆面露担忧却没说什么,她只是摸着弘儿的头告诉他:“权力唯有能者居之。”

覃国的初冬气候变化得很快,昨日还艳阳高照只穿着两层衣服,今日就阴霾冰冻穿上了棉衫和厚重的披风。

兰聆拉着弘儿的手在韩溪源的带领下出宫,经过勤政殿侧堂朝宫门外走。

“景非!”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唤,三娘提着裙子从远处奔来,直直扑在兰聆的怀里,兰聆身子还有些虚弱,被她用力一冲,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三娘趴在她身上一阵乱捶:“你怎么还没死呢!怎么现在才派人来接我!”真真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儿,眼泪跟不要钱似得洒了兰聆一脸。

韩溪源见状忙扶起二人,提醒了句:“宫中不得喧哗,快走吧。”

三娘瞅了他一眼,心中还记着仇呢,压根不理会,转身又抱起弘儿转了一圈,在他嫩嫩的脸上猛亲两口,第一次没有在上面留下胭脂印,她脸上的妆经过这次的折腾早就没了,面上却是更显清秀可人。

弘儿也抱住她,亮亮地叫了声:“娘亲!”

看到这样温馨的全家团圆,韩溪源的目光飘向勤政殿左侧的阙楼上,摇头叹了叹气。

“我们走吧。”兰聆向三娘伸出手,三娘抱着弘儿拉住她的手莞尔一笑,三人齐齐往宫外走。

指尖触碰到坚硬冰冷的石栏后浅浅的收回又紧紧握住,覃陌央站在阙楼之上,目光紧紧锁住远处的那一个黑点。

‘兰聆,寡人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覃国王后的位子上……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这就是上卿住的地方?”三娘的火爆性格再一次不受控住地发飙,她拉着弘儿转身爆走:“我去住客栈!”

“我们没钱!”兰聆及时拉住三娘的胳膊。

三娘深呼一口气,死不认命的将身上又翻了一遍,最后双手一摊,拉着弘儿迈进门槛。

韩溪源靠近兰聆,小声解释:“这是覃王的意思,你就先在这里住着,等那一天覃王消气了……”

“不用说了,我明白!”兰聆眼中暗了暗,跟着三娘往里走。

其实这里还算是个很宽敞的院子,只是年久失修,残缺的围墙上爬满青苔,最惨的是只有门洞,没有门!

三间平房正朝着南面,还算完整,忽然刮过一阵大风,飞沙走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顶塌掉半边。

三娘捂着噗通乱跳的小心脏,把弘儿紧紧搂在怀里护着。

‘覃陌央,要不要这么绝?!’兰聆贝齿咬着下唇,无话可说。

一旁的韩溪源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说:“上卿的俸钱是每月五十金,禄米三百石,到时候可以把房屋翻修一下。”

听到韩溪源说有银子舀,三娘急忙凑过来,板着手指头算计了一下,也还满意,伸出手问他要钱。

韩溪源被三娘故作精明的模样逗乐了,他解释道:“月俸每个月的月末发。景非明日开始当值,十一月末便可去内侍户领月俸。”

三娘一听,脸掉得比驴还长:“那我们一大家子人,现在吃什么?”

“别为难韩大人!”兰聆终于再次开口说话:“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那臣就告退了!”韩溪源双手一揖,又觉不对,暗骂自己‘奴性’太深,调整礀态负手说道:

“早朝是辰时,千万不能迟到,否则鞭挞十下,还会罚俸一个月!”

兰聆“嗯”了一声,送他出去。

半夜,骇人的尖叫声划破寂静,却在下一刻愕然停止。

“你还想怎么样啊?”兰聆捂住三娘大张的嘴,万般无奈地低声说道:“屋顶我也修了,门我也给你找木板安上了,你还想怎样啊?”

“我想怎样!”三娘拉下兰聆的手,委屈地扁着嘴:“我从没住过这么破的房子,你看这被褥,都发霉了!廷尉大牢都比这儿强!”

兰聆抚着被她拉痛的右手,左手扯过棉被:“今日先将就盖吧,明日晒晒就好!”

三娘仍是怒气难消,她不是针对兰聆,她是针对这个覃国,都是覃国害得她家财尽失,害得她再次过上小时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穷苦日子,她内心深深恐惧着,恐惧着那个让她心灰意冷,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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