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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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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他,暴吼道,「你用的什么歹毒暗器!!」
  断肠客面具此刻看来分外狰狞,「和你用的也差不多,及身则爆的小钢丸而已。还有一颗,是你的。」说着自袋中又掏出一粒,亮闪闪如拇指大小。 

  断肠客捻指,缓缓对准李宣。 

  李宣抱紧慕容天,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继而抬头。 

  却是无路可退。 

  李宣搂着慕容天也不求饶,也不言语,只静静看着断肠客,面上一片淡然,居然有些生死若浮云的味道。 

  断肠客见了一愣,这份临死前的淡定却让他想起一个旧人来。 

  若干年前,此情此景也曾见过,只是片刻间,年华老去,物是人非。不由柔肠百转,万般感伤,呆呆看着这两人,心中却想起当年那一刻,又是甜蜜又是伤心,一时间居然下不了手去。
  正僵持间,慕容天却醒了过来,见状挣扎要坐起。李宣顺势轻轻把他扶起,也不问他妄动的缘由。 

  慕容天牵动伤处痛楚难当,险些又昏厥过去。却是性命攸关,满头大汗淋漓也不得不勉强支撑,哑声低声道,「……断肠前辈,有件东西……有人要我给你……」 

  断肠客和李宣都看了他一眼。 

  慕容天伸手入怀,慢慢掏出个物件,李宣心道这个时候使诈可不是自寻死路吗,再一想,死路总归是死路了,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却也没阻止他。 

  慕容天手一松,掌中却是拽着一根红绳,绳上坠着个旧锦囊,在风中摇摇摆摆。断肠客注目看了片刻,杀气略退了些,「怎么?你认识其轩?他把这锦囊给了你?」 

  慕容天心中一喜,自己果然没料错人。缓缓摇头道,「这锦囊最初确实是黄兄给我的,可要我把它交还给前辈的,却是另有其人。」 

  断肠客狐疑看他一眼,「谁?」 

  慕容天低声道:「人称他『邪神医』,也就是前辈的师兄『流云飞袖』!」 

  断肠客闻言,不禁如噬雷击,身子晃了几晃,却站不稳,终于退了半步。慕容天两人这才看出原来他右腿比左腿短上一截,竟然是个跛子。都是心下一惊,这人身有残疾,居然身法还如此之快。
  隔了半晌,断肠客才喃喃道,「……是他……」 

  「这是那位力气很大的大侠托我给你的。」叫花少年笑嘻嘻道。 

  慕容天看看手中锦囊,想着邪神医这一去,也不知道两人何时才能再见,不由有些黯然。 

  可听叫花少年称邪神医为「力气很大的大侠」,不觉又有些好笑,前日,被邪神医抓着左右摇晃之事,显然让少年印象深刻。 

  微一沉吟,慕容天掏出块小碎银,给那少年,道:「还要谢谢你刚刚给我传信。」 

  少年也不客气,收下了放入怀中,道:「他还有话告诉你。」 

  「什么?」慕容天心中一动。 

  断肠客慢慢走过来,接过锦囊看了一会,突然醒起,「他托物时,可有话告诉你?」 

  慕容天点头,「他说让我……物归原主。」邪神医这话的原意,其实是让慕容天还了东西给黄其轩,可此刻在断肠客耳中听来却是多了层意思,倒是慕容天始料不及的了。 

  断肠客颓然退开,捏着那锦囊,喃喃自语,「物归原主……物归原主……,他终究是不肯要这锦囊……」听起来居然是说不出的伤心。慕容天两人都感奇怪,却是均不敢开口,惟恐这怪人伤心之下,狂性大发,索性来一个杀人灭口,那这番努力却是都白费了。
  李宣伸掌去握慕容天的手,情况危急,慕容天一心关注断肠客动静,浑未觉察。 

  那断肠客呆立了不知多久,才渐渐清醒过来,转头看看他们俩,一双眼扫来扫去。突然似是想到什么,眼前一亮,眼神突然灵活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个药瓶,倒了颗药丸至掌中,另一只手指着李宣道:「你,过来把这药吃了。」
  李宣好气又好笑,「不用了,多谢美意。」 

  断肠客冷然道:「你吃了,可能还有生路,不吃,就等着死吧。」 

  李宣脸色变了一变,道:「这话怎么讲?」 

  断肠客瞥了慕容天一眼,「前面当然不止我一个追兵,你带着这个人能跑出去吗?」 

  李宣眼珠转了转,却不说话。 

  「就是你有个侥幸,逃了出去,方圆百里,也找不到人能医治这伤。伤口不处理,终会发烂臭掉,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他不了。」 

  李宣看了看身前的慕容天,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很漂亮的侧面。 

  慕容天动也没动,静静靠在他手臂上,也没看过他一眼,他忍不住想难道他晕过去了吗?可那双眼明明是睁着的啊。李宣觉得似乎经历了一世轮回,明明应该是一瞬间,可偏偏又觉得很长。
  那我不带着他呢,岂不是一切都解决了,李宣很想以调笑的口吻说这句话,但不知为什么却是不忍心开口,真不像自己啊,他想。 

  断肠客把药丸扔到了地上,浑圆的药在地面上滚动,李宣盯着它,反复想着一件事情,但此刻脑中纷杂,却理不清那事到底是什么。 

  断肠客走回崖边,弯腰把瑶琴抱了起来。 

  李宣放开慕容天,探手去捡那药,拿到嘴边,见满是尘土,不由皱眉吹了吹。 

  「等等!」慕容天道,「前辈为什么要他吃这药?」 

  这话却提醒了李宣,他终于省起自己一直想什么了,大声道,「对了,这是什么药?」 

  「毒药。」断肠客淡淡道,「两个月内不吃解药,你将全身经脉俱断,五孔流血而亡。不是一下就能死,要痛三天。」他伸了三个手指,那手颜色惨白,毫无血色,看起来甚是吓人。
  李宣又惊又怒,这人说来平淡,可要人受上三天,生生痛死,想起来都是让人不禁战栗的酷刑。 

  慕容天道,「前辈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一刀了结便是,何苦这么折磨人。」 

  李宣心道,不对,其实一刀杀了也不好。 

  断肠客凝视他半晌,缓缓道,「只要你叫了我师兄来见我,他便不用死,你也不用。」 

  慕容天想了一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 

  断肠客嘿嘿冷笑,「他如果不吃,那就看着你伤势发作而死,你如果不知,那就看着他活活痛死,总之是一样,于我没什么损失。」 

  李宣不耐,道:「我吃了就是,哪那么多话。」言罢,仰头吞了下去。 

  慕容天大惊,却见断肠客仰指凌空一弹,一股气流正撞在李宣喉头,李宣一惊,本欲含于舌下的药丸,咕隆一声真的下了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反应过来不禁面如死灰。 

  断肠客一扬手,扔来个物件,李宣「啪」的接住一看,手中已多了个白瓷药瓶。断肠客抱琴,转身往山下走去,道,「你把他伤口碎肉挖去,内服外敷即可。前面的人我自会给你们解决,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再下山。」
  李宣急道,「那我的呢?」 

  那人虽有些跛却行得极快,片刻便不见了人影,只听遥遥传来声音,「两月之后洛阳再见,我要的人来了便有解药……」 

  「具体在何处?你说清楚些……」再没人回答。 

  李宣提气急追,奔出一两里,也没见着人影,心知断肠客已经走远,只得讪讪返回。 

  此时山风遂起,李宣步步沉重行上山头,见慕容天早自行移动了位置,闭目俯依在一块石头上,身子几乎要弯到地上,头发衣服都是凌乱不堪,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他原本身材高大,此时大概是因为痛楚,躬着身,却显出一分单薄来。李宣住步,看了一会,突觉有些不忍。走上前,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慕容天张目,见他孤身一人,知他无功而返,又疲惫地把眼睛阖上。他之前一直强打精神,应对强敌,此刻终于支持不住。 

  李宣架起他胳膊,扶住腰身,半扛半扶,走了几步。可对方此刻半昏半醒,全身无力,走着走着便往下坠,委实费力。李宣犹豫片刻,索性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慕容天突然双足腾空,不由一惊,人反清醒了几分,微微睁眼见李宣的脸近在咫尺,大是尴尬,不禁挣扎。 

  李宣也不看他,却是他越挣扎,偏就抱得越紧。 

  慕容天左右挣脱不开,不由又惊又怒。惊的是李宣死不放手,也不知什么目的,阴险狡诈如他,不知又想出了什么鬼名堂来折腾人,怒的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愿被他这么抱着,他却非要强迫自己就范,这恶人此时竟还一心想着要折辱自己,这么一想,更是怒难自遏,气血上涌,一时间竟晕了过去。
  见他昏睡过去,李宣才低下头来,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难舒的眉头,不由轻吁了口气,俊脸上居然微微有些发红。 

  待慕容天醒来,已是深夜,桌上燃着蜡烛,满屋昏黄火光。 

  身边坐了个青衣书生,似有几分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醒了,那书生喜道:「慕容公子可醒了,伤口感觉如何?」 

  慕容天扶肩,发觉自己肩膀伤口处缠着重重白布,被这书生一说,才惊觉辣辣的痛,却似乎是敷了什么药物,同时又有些发凉。 

  那书生道,「公子的伤口已经请大夫给看了,也上了灵药,并无大碍。」 

  慕容天道,「多谢公子。」 

  心下疑虑,转了转眼,在屋内扫了一遍,那书生颇会察言观色,道:「公子可是在找王爷?」 

  慕容天一僵,「当然不是……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书生笑一笑,拱手道:「在下薛红羽,现在同钦王爷手下谋差,慕容公子唤在下红羽便是,有事尽管吩咐,王爷说了,公子乃是贵客,不得怠慢。」慕容天与他谈了几句,见这红羽话语柔和,神态间也是一片温厚,心中不由起了亲近之意。又想到李宣已把毒药服下,又留着自己,也不知之后作何打算。
  想来想去,不觉又睡了,隐约间听见有人扣门,门开后和那红羽交谈,又有人坐床头看着自己,心中思忖,也不知道是谁,想抬头看看,只是困得连眼皮也睁不开。 

  次日清晨,薛红羽端了早点送与慕容天,并说已经备好车马,请他同行。慕容天婉言推辞,薛红羽却极是坚决,道待他伤好了一定不再勉强,慕容天只得应了。 

  用完早点,薛红羽扶着慕容天出了客栈,门外一行商队车马,中间是辆极大的马车,前二后四共两排,六批马拉着。慕容天前后看看,车队中居然没见李宣身影,心下奇怪。入了马车,才见着车内极宽敞,不似平常马车只为乘坐,左边一半是张床,床头靠窗处固定着一个小方桌,搁着副棋盘。头顶悬着银制熏球,窗上挂着镂花竹帘。
  薛红羽笑道,「这是我们王爷昨儿到此地最大的富豪『仇百万』手中买的,那『仇百万』可是肉痛得很,这车造价估计得上千两银子,我们王爷却是五百两硬给他买了回来。」 

  慕容天左右看了看,心道这车虽然宽敞,可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啊。实在找不出造价为何如此高昂的理由来。 

  突听窗外,有人清喝了一声,「走!」赫然是李宣的声音,慕容天心中一跳,转头去看窗子,却见竹帘外一个身影纵马而过,修长矫健可不正是李宣。 

  车身一晃,缓缓行了起来。



第九章 

  这车行驶起来极是平缓,几乎感觉不到波动。行了半日,薛红羽端来放在桌上的茶水,虽有微波,均滴水不撒。慕容天心道,果然有些奇特。 

  薛红羽笑,「这车还有桩异处,观风景极佳。」说着,按动床头开关,只听咕噜轱辘直响,某处机关启动。慕容天背后一动,正想转头看,薛红羽伸手扶了他坐起。却见木车的四壁居然缓缓移动起来。
  原来每面壁都分上下两半而制,机关一启动,上半部分都往外翻倒,原本有窗那面也不例外,四角只剩粗木支撑,居然形同四面临窗。风一下就涌了进来,慕容天颇感奇异,笑道,「这却有点像个能走的亭子。」
  薛红羽道,「这车是仿某个帝王的车驾做的,要不怎么造价如此昂贵,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它的卷帘。」 

  慕容天抬头去看,车子各面的上端都卷着一幅深色帘子,薛红羽起身去扯,那四面帘子哗哗一一落下。眼前一暗,天光已柔和很多,原来那帘是半透明的黑色。薛红羽笑着望他。慕容天伸手去摸,非布非缎,非纱非帛,却看不出是什么制的。笑一笑,摇头。
  薛红羽微笑道,「这料子乃是用数千名少女的长发,择其中光亮柔顺,长度适合者,夹丝上机织成。从里往外,一览无遗,从外至内,却是难辨一物。」 

  慕容天大是惊讶,再摸了摸,果然柔滑,似是人发,倒有几分信了,叹道,「世上奇怪的事果然是多,这么一说千两白银还是便宜的了。」 

  薛红羽颔首,「确实。」 

  想了想,又道:「公子伤口未愈,还是多休息吧,小人也是一时新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此去王府,路途遥远,公子你重伤未愈,其实本不应这么车马劳顿。有了这车倒是好些。」说着又启动机关,把四壁合上,转头笑道,「慕容公子你先睡,醒来我们再谈。」
  慕容天躺下,问道:「不知还需几日才能达到?」 

  薛红羽掀起窗帘看了看,「这回去比来时稍慢些,到王府估计还得要十来天吧。」 

  慕容天心道,原来是回王府,那地方自己去了干什么,待身体有力了,赶紧找个机会脱身才是。如此左思右想,慢慢睡了。 

  迷糊间,只听头顶上鸟叫声盘旋不绝,睁眼看时,坐在窗前看书的却换了个人,修长潇洒,丰神俊朗,凤眼入鬓。见是李宣,本已恢复很多的慕容天突感自己原来还是有些头痛的,把眼又合上了。
  李宣也已听见车外鸽鸣,起身掀起竹帘,探了头手出去。 

  隔了片刻,扑翅声在车身上击打数下,继而传来两声「咕咕」叫声,李宣把手收回,臂上蹲了只白色信鸽。取下纸卷,李宣又掀帘把鸽子放了出去。 

  展卷一看,不由皱眉。 

  想忖片刻,李宣姿势不改,低头道,「慕容兄,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慕容天闭目不答,心道这人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得让人讨厌。 

  李宣转头,见他不理自己,不禁一笑,「慕容兄,人醒了鼻息就不同,难道你不知?」 

  慕容天睁开眼,忍不住讽道,「这可还真是受教了。」心道,三岁小儿也知道这种常识吧,他也知李宣其实就是要逗他说句话,可偏生忍不了这口气。 

  李宣嘻嘻直笑,「这话听起来口是心非的很啊。慕容兄若真觉受教,就该恭敬点才是。」 

  慕容天哑然,只觉这人脸皮当真厚到了一个境界,已非俗人可比拟,当下闭嘴,积蓄精力为上,懒得再与他争论,李宣撩拨他几句,见对方毫无反应,也有些无趣,不再尝试。掀开门帘,命人取了文房四宝进来,一一摆在桌上。
  慕容天不知他何意,也好奇看了看。 

  李宣见他张望,笑道:「慕容兄,你却再为我磨回墨如何?……不过,我料你必定不肯,非但不肯,还要发怒。所以还是不提了吧。」 

  慕容天知他取笑当初自己贬身为书童之事,心中果然微有怒气,转念一想,自己若生气,那却是把这事真正挂在心上了,正应了他的话,这厢且不提,倘若不答应,岂非更给他看扁了。当下应允,「有何不可?」
  李宣微微惊奇,果真依言把墨砚端到床头。 

  慕容天直起身子,受伤那只手扶着袖子,另一只手持墨轻轻右旋,循环不断,徽墨端砚相触滑如玉,润无声。墨要磨得好,其实相当讲究,要求匀整不偏,轻重相等,疾徐有节,所以历来有左手磨右手写得说法,为的是以防止手倦影响书写。磨墨两字说来简单,其实是隔相当费力气的活。
  慕容天此时受伤,原本使不上劲,此刻却恼恨李宣想了这个法子来激自己,越怒手越缓,反正应了这磨墨的要诀。 

  磨了片刻,已经是汗如雨下,他更是沉下气,慢慢来做这活。 

  李宣早敛了调笑之心,正色看他。慕容天脸上满是汗珠,因失血那唇有些发白,却更显得清俊如画,偶然一颗汗透明晶莹,滑过鼻翼,当真是耀眼之极。 

  眼见一匙清水越来越少,一道泛着白光的轨迹时隐时现,慕容天再搅几下,把沾着墨浆的漱金墨棒往砚中间一竖,轻轻松手,那墨棒居然不倒。慕容天吁口气,微微一笑,对李宣道,「请!」
  李宣这才醒过来,看着砚内,叹一声,「磨得好。」砚中墨汁浓淡适中,光泽如漆,鲜亮动人。他心知这番义气之争,自己已落了下风,心中不知为何反有些欣喜。 

  慕容天笑道,「王爷可还要我理纸?」 

  李宣看他一眼,静了片刻。突转口道,「刚刚我接到飞鸽传书,我们俩去的那宅子,昨夜一场大火已给人烧了。」 

  慕容天怔住,这话题转得太快,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更吃惊的是,这消息在自己听来居然带着丝诡异,似乎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李宣铺开了纸,选了支最小的狼毫,细细勾了几个字,慕容天看着他,心绪如同满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的是什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离自己更近了些。
  一些事情正在实施,另一些事情正在发生,一旦连贯起来,它便将呼之欲出了。 

  行了十日,车队果然到了王府,薛红羽料得甚准。 

  慕容天并没如自己之前所想的离开,当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已经决定要留下。留下会离谜底更近,他这么觉得,当然,也许这个判断跟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也有关。 

  李宣看起来心事重重,虽然路上依然不时来找他斗嘴,两人隔个半天就能把对方气得半死,可李宣那么精明的人,有时候说着说着居然就发呆了,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李宣服了那毒药,担忧所致,可后来看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李宣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吞下那毒药有什么严重之处。
  当然,王府宫廷那么多大夫,集众人之力未必不能解,再不济,只要找到邪神医,这条命便保住了,朝廷的人遍布天下,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慕容天突然觉得断肠客这毒实在是下对了人,换了别人万一限期内找不到他师兄,还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对这位王爷的敌意,不知道何时消退了很多。 

  此外,十日中,他的伤口也开始生新肉,甚至睡醒时能下地走上几圈,大夫都说幸好是年轻力壮,换个年纪大的,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呢。 

  他回到那个小院的时候,窗外的荷花已经开了满池,凤过满鼻清香,花叶均在湖面上摇曳。身后,有人轻声道,「天少爷……」 

  他转头,却是小鱼悄生生依门而立,含笑看着他。慕容天笑起来,他既高兴再次看到她,不知为何却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小鱼依旧每日来送饭菜,平日也待着陪他聊天,「王爷说你一个人会闷得慌。」小鱼轻轻直笑。慕容天皱眉懊恼,他有些不适应,这个人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反让人不安。 

  小鱼听他说起此番遭遇,提到邪神医那段时,听着听着便落泪了,泪水在流,嘴角却又含着笑。 

  慕容天应对女子的眼泪,从来都有些手足无措,静静看她哭了半晌,才想起一个事,轻声道,「你们俩认识?我也听他提起过你。」 

  小鱼颔首,「他是我爹爹。」 

  「啊!!!」慕容天着实大大的骇了一跳,这事可真正是匪夷所思,他做梦也没料着。然而仔细一想,那邪神医虽然样貌是个少年,其实年纪也快四十了,有女儿也不是怪事。 

  可是想起那邪神医飘然出尘的样子,这事情不知怎么却别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慕容天谨慎道,「那你母亲是……」 

  小鱼轻笑,「怎么,吓着你了?也难怪,爹爹总是副少年人模样,当年没见过外人时,我还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如爹爹一般长生不老来着。」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大笑了,「还是吓到你了……不是亲爹啦,是干爹。」
  慕容天见小鱼频频掩面,窃笑不已,便总觉得她是故意要吓自己那一跳。 

  「听说是当初,我老家的村子发了瘟疫,只剩了我一个人,守着娘在哭,爹爹和公孙伯伯正巧路过,捡了我,救了我一命。」小鱼说到娘的时候,神色黯了黯。 

  慕容天心中一动,「你说的是公孙茫?」 

  小鱼「嗯」了一声,慕容天道,「原来如此……,其实这次我也见着了公孙先生,他和你爹爹……」当下把比武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小鱼听着没说话,此刻天色已晚,两人谈兴正浓,都不觉饥饿,小鱼打着火石,把蜡烛点上,才幽幽叹道,「爹爹到底还是不甘心,可当初他为什么又要……」
  话才说完,却听窗外有人道,「真是好谈兴啊!」 

  小鱼赶忙下拜,口称王爷,门大开,进来的果然是李宣,手持纸扇,华服锦带,温文儒雅,俊秀非常。合扇点着慕容天一笑,挑眉道,「原来慕容兄爱听这些家长里短,我也有段你听不听。」
  慕容天一听,这话可真是不顺耳,不由冷了脸。李宣一挥扇,小鱼拜倒躬身退出。 

  慕容天看她云鬓霓裳被掩于门后,心中一跳,暗道,她乃是邪神医的干女儿,身份也算不俗,还认识『剑圣』公孙茫,怎么会沦落到此处为婢?再者,公孙茫与邪神医的绯闻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情,这小鱼看来不过十六七,却怎么会说是邪神医他们两人一起捡了她,莫非她也学了邪神医驻颜之术?真是处处疑团。
  李宣「啪「一声打开扇面,见慕容天尤盯着小鱼退出处发呆,心下不悦,「慕容兄,这副急色相,可要我帮着牵线做媒啊?」 

  慕容天这才醒过来,皱眉,「王爷说笑了。」 

  李宣冷笑连连。 

  慕容天见他面带讥讽,也微感不悦,道:「王爷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了?」 

  李宣冷道,「偏偏我这会又不高兴说了。」 

  慕容天碰了个软钉子,大是不快,也将脸撇开,再不看他,心道莫非我还非得讨好你不成。他却也没想过此刻其实是寄人篱下,好在李宣也没这么觉得。两人静对半晌,李宣突然转身,开门,正要踏出去,却又停住脚步,「关于慕容山庄的事情,关于令弟的事情,慕容兄也不爱听吗?」
  慕容天关心则情动,不由道:「什么事?」 

  李宣转过头,已经满脸开心,「原来还是想听的,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天见他卖尽关子,知他必定事想出什么新花样,拿着这事来要挟作弄自己,心中烦躁莫名。果不其然,李宣施施然走到棋墩旁,从棋笥中抓起一把白子,笑道,「虽如此,慕容兄却也该知道,世上无不劳而获之事情,为公平起见,你先猜猜我手中棋子的数目,是单?还是双?」
  慕容天沉下脸,「猜对如何,猜错又如何?」 

  李宣道,「猜对了,我便答你个问题,猜错了,慕容兄便脱件衣裳,可好?」说罢,笑吟吟看着他。 

  世人都忌内衣外露,均称「衣勿拨,足勿蹶」,又言「不涉不撅」,讲究些的,洗过的内衣也是不能给人看见,他这般轻薄调戏,要人脱衣露体的,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慕容天险些爆发,差点跳下床把这人轰出去,可真要这么一闹,气是消了,这消息却恐怕是今生也听不到了,不得不强压怒气,看李宣一脸捉狭笑意,沉默不语。
  「如何?」李宣见他有所妥协,更是步步进逼。 

  「不好!」慕容天板着脸。 

  「如何不好?」李宣笑道。 

  慕容天心中盘算片刻,道,「我们来摇子猜数,若我对了,你不但要答问题,同样也得脱。」 

  李宣面露惊奇,「我从来都以为慕容兄是个不解情趣的木讷之人,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失礼失礼。」 

  慕容天冷笑,「你自己先不敢了。」 

  李宣道,「谁说我不敢,不就脱衣服嘛,好!!!」他一个好字说得干脆响亮,似乎生怕慕容天听不清楚,反让慕容天吃惊愣住。 

  李宣又想一想,「这入夏了,衣裳也没几件,一会脱光了的话恐怕风吹了冷,说不得,也许就只能到慕容兄床上挤一挤了。」 

  慕容天忙道,「那就算了……」 

  李宣却是充耳不闻,取了个空杯,扔了把子进去,用于遮住杯口,微含笑意,放到耳边开始摇动。 

  这边,慕容天已是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他之所以把游戏改成摇子猜数,是因为他自小在外闯荡江湖时候,曾跟朋友习过听声辨物之术,发觉自己天禀耳力灵敏,曾在赌场赌色子,一夜连赢数十场,而无败绩,此时只听个数目,更加是不在话下。脱衣之言,原是想反将李宣一军,也让他尝尝下不了台,遭人轻薄的滋味,没料到这人贵为王爷却毫无矜持之心。此时,虽然自己稳操胜券,却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懊恼间,李宣边摇边道,「慕容兄,你说又几颗?」 

  慕容天一握,收敛心神,倾耳细听,道:「十二颗。」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细细一数,微露讶色,看了他一眼。「确是十二颗。」 

  慕容天微微一笑,正要提问,却见李宣果然依言伸手把腰带解开了,骇了一跳,「行了行了,这算一件。」 

  李宣把腰带搭在椅背上,长袍便松了,晃晃荡荡,便显得他原本高大的身子居然有些单瘦起来,笑道,「慕容兄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慕容天心道,这可不是对你心软。想了想,居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暗自烦恼,怎么问才能把这场闹剧终止,却又能问清状况呢。静了片刻,终于道:「你收的消息怎么说?」 

  李宣笑了笑,「这么贪心?我说,一是,章天奇以出游为名,把家眷都迁出了山庄,二是,这么一来,就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时间还不知道。」慕容天听了,表面上看起来还镇静若定,心里却是有些蒙了,师傅真如约把家眷迁出了山庄,难道他没害我,是另有其人?有谁要对他下手,吴平?还有……
  「小忆呢?!」不禁脱口而出。李宣笑,「这可是第二个问题。」 

  慕容天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之前师傅让自己去的庄园分明是个陷阱,自己离开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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