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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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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了一下心情,小心地问道:“喜欢吗?”
怀瑾回过头,脑袋轻轻歪向一侧。
“额,外面,”我顿了顿,“喜欢吗?”
点点头,怀瑾冲我笑了笑,淡淡的暖意平复了我心中的波澜。他将车帘轻轻掀开一角,抬起手臂,指向窗外。
我的视线顺著他白皙的手指慢慢移向远处,层层不绝的山峦绵延起伏,山中的景色近实远虚,到了天边,已是朦胧缥缈,几乎融入天色之中。
偶尔能够看到几缕炊烟,嫋嫋升起,轻盈,纯净,似仙雾一般,缭绕在青山绿水之间,飘散於天际,仿佛连人的心境也会顿时豁然,通达不少。
“要是有一日,你我也能隐居於这山野之中,晨有山水田园,鸟语花香,夜有星光璀璨,萤火漫天,从此不闻世间烦心事,只求快活自在,相伴终老,那该多好。”
眼前的美景,如繁锦流年一般,匆匆溜过,我的心中却渐渐升起些异样的情愫来,那些,美好,静谧,而悠然的向往。
怀瑾收回视线,小心且细致地看著我的脸,然後对上我此刻也正望著他的眼,顷刻之间,世界安静得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双美而清淡的眸子里竟泛著些晶莹闪烁的泪花。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怀瑾,亦是他不曾在他人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此刻,我竟有一种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无关情欲,只是触动,如同那满心的欢喜,怜惜,酸涩,还有甜蜜……
他明明是那麽一个不凡而强大的存在,为何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守护著他?哪怕只是在他身旁静静陪伴。
无边的泥沼,越陷越深,明明是清醒无比,却又似疯狂著。一丝,一寸,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又仿佛一切早已超越,脱离了轨道。
怀瑾,我竟不知心中对你,究竟是何种感情。
亦眠亦醒,似有似无,淡无踪迹,却又浓烈如火。
怀瑾(12)
有了马车,行进的速度自然是快了许多。
傍晚时已经赶到了浅州,这里虽比池州距离尉迟城更远,但风土人情却更贴近尉迟城。
除却京都洛淮,浅州来往的人流是最多的。浅州土地广阔富饶,农商都算发达,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是江湖人士齐聚一堂的第二圣地。
第一,自然要属洛淮,虽说是天子脚下的皇城,却云集了众多颇具威望的武林门派,弄影山庄算是首当其冲。另外,每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每四年一次的武林盟主大会,再加上崇尚武学的国策,洛淮自是汇聚了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
而浅州却与洛淮有所不同,每年一次的小武林大会,也十分地引入注目。
浅州的武林,绝不仅仅是武功、招式,这个“武林”相较洛淮来说,更“雅”。
“雅”,自然是文人骚客、山水笔墨的雅,也是佳人美眷、琴瑟琵琶的雅,亦是风流才俊,花前月下的雅。
所以比起那些如雷贯耳的侠客豪杰,出神入化的武功招式,更引人注意的是浅州的众多“雅士”。
这并非浅州所独有的,却是浅州最闻名天下的,最好的,最美的,最绝的,最珍的,多聚於此。
每年恰逢小武林大会之时,浅州总是充满了各式珍奇异宝,浪漫风情,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奇闻轶事,风流佳话。
可以看见最美豔的女子,最俊秀的男子,若仙入凡尘,倾国倾城。
可以听见最动听悠扬的音韵,最优美空灵的歌喉,似高山流水,绕梁三日。
又或是最多彩绚烂的舞步,最曼妙婀娜的身姿,如化蝶飞舞,美伦美奂。
只是可惜,现在并非盛世时节。
去年我同琰哥来过一回,浅州的胜景让人难忘,现在虽也热闹,却远不及当日的繁华。
不免觉著有些遗憾,那样的景致,我也希望,能让怀瑾见著。
行至城中,我们便下了马车,琰哥在前面走著寻今晚准备落脚的客栈,我和怀瑾便在後面跟著。
收起了心中小小的失落,我指著街上的楼阁瓦房,店铺摊贩,向怀瑾细细讲述当日所见的那些……美妙,动人,惊叹,感动……
怀瑾默默地听著,专注地看著手舞足蹈的我,偶尔露出细微的,或惊讶,或向往的神情。
我心中一颤,怀瑾啊,你可知道,被你那样认真地看著,任谁都会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世上最最特别的存在。
只是,在你心中,又会是怎麽样的心思呢?
浅州的客栈酒家住的人明显较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比起池州,在这儿更能体会身在江湖的乐趣。
琰哥选了一家名叫“月闲居”的客栈,原本的牌匾之上横著一块彩云流光镶金字的匾额,上面写著“琼玉楼”,我记得上次来浅州的时候还没有的。
又是半年前挂上的吗?
越发有些好奇,这琼玉楼究竟是什麽来历?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组织,旗下却拥有无数酒家饭庄,最令人奇怪的还是,这些据点似完全不受影响,除了一块写著“琼玉楼”的匾额,其他的与以往并无不同。而且为了一探究竟,这些店家的来往客人甚至多过之前,若不是这“琼玉楼”已沾染过太多血腥,我倒宁愿相信这只不过是个噱头。
“琰兄,溟儿。”说话人一袭白衣红袍,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星辰,长发高束,插著一支白玉发簪,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意气。
琰哥回过头:“原来是庭宇兄。”
来人是江湖中有名的“玉面书生”司徒庭宇。
司徒家在朝中身居高位,出自书香门第,司徒庭宇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方面都有著极高的造诣。生得俊俏,又才华横溢,司徒庭宇自然就成了众人倾慕的对象。
不过令他真正在武林上闻名的,还是他的“潭烟翎羽”。
“潭烟”为箫,“翎羽”为剑。
箫声委婉悠长,飘逸寂寥,剑锋潇洒自如,荡气回肠。
怀瑾(13)
我和司徒庭宇是在去年三月的小武林大会时相识的,琰哥之前只向我提过这麽一人,当真见到的时候,才觉著原来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
品貌皆不凡之人,我见过许多,只是如此惊才绝豔,飘逸若仙之人,我只见过两人,一是怀瑾,另一人便是司徒庭宇。一个清淡幽雅,一个温良如玉。
“庭宇。”我与司徒庭宇年纪相仿,又十分投缘,所以称呼也不必太过客套,“现在才不过五月,你来参加小武林大会,是不是太早了些?”
“非也,非也。我这次来,自然是有事,不过可不是为了小武林大会。”司徒庭宇摆摆衣袖,淡笑道,“倒是你们,怎麽会这个时候来浅州?”
“我们去洛淮,刚好路过罢了。”我们领了房牌,便跟著司徒庭宇去了他刚才的雅座。
司徒庭宇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我们身後的怀瑾:“这位莫非就是怀瑾公子?”
怀瑾礼貌地点了点头。
司徒庭宇笑道:“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冰肌玉骨,清雅脱俗啊。”
想必是那次生辰时传出去的言论了,只是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连司徒庭宇都知道了。
司徒庭宇又笑著看看我,打趣道:“溟儿莫不是怪我没去庆贺你的生辰?”
我白他一眼:“谁会怪你,我还巴不得你不来,否则岂不又要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这话不是夸张,司徒庭宇这人多数时候是挺正经,但偶尔遇见他兴致大气,常常弄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实在是令人头疼。
“哈哈,溟儿不乐意了,也不能这麽说我啊。”边说著,司徒庭宇边举壶,斟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我先赔个不是还不行吗?”
风流才子,才子风流,他这个模样要是被那些如花美眷看见,岂不又是醉倒一片?
“庭宇兄,你方才说来浅州有事,可是最近江湖中又发生了什麽?”琰哥说话的神情有些严肃,我知道他该是又想到了那琼玉楼,还有那位嫣然姑娘。
“是啊,莫非是与那琼玉楼有关?”在家中待了半年,江湖中竟发生这麽大的变化,我也有些好奇。
司徒庭宇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哈哈,溟儿,没想到你回家待了半年,竟然还知道‘琼玉楼’的事。不过,我这次来,还真是为琼玉楼而来。”
“为何?”琰哥皱著眉问道。
司徒庭宇笑笑,凤目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怀瑾,信手一挥,指了指一楼和二楼的众人:“不光是我,这里的人,多半都是为了琼玉楼而来。”
我顺著司徒庭宇扫过的方向一看,竟连许多江湖名士都来了。
司徒庭宇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前几日,琼玉楼东魑、西魅、南魍、北魉四堂的堂主相继到了距离浅州最近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城镇,琼玉楼现在虽是声名大噪,不过四堂一直分头行事,这次四堂齐聚倒还真是头一回。所以传闻说,琼玉楼的楼主或是副楼主终於要现身了。你说,”司徒庭宇举起茶杯,若有所思地望著楼外,“有这种热闹,我怎麽能不来凑凑呢?”
人太多,为避免混乱,所以自然是听不到司徒庭宇的潭烟萧声。
为了这难得的“热闹”,我们决定在浅州多停留几日。虽然不比小武林大会时的满目琳琅,平日里的浅州倒也有不少风雅景致,可以带怀瑾去看看。
司徒庭宇这人聪明狡黠,心思多,城府深,不过对他认定的朋友却是极好的,所以我不明白他对怀瑾的态度究竟是何意思。
他在谈话间对怀瑾透露出的不经意间的关注,次数已经多到我和琰哥都有些为他尴尬的地步了,但若说是被怀瑾的才俊淡雅所吸引,他的表现却又著实与他人不同,他偶尔淡淡一瞥的目光,倒更像是在探究什麽。
月闲居虽是客栈,但它的大厨也算出名,传言还在亲王府上掌过勺,所以晚饭便随意地在月闲居吃了些。
说来也好笑,傍晚时的那些人,也一直在堂内坐著,大家的兴致都不错,倒有些长夜无边,把酒话诗的感觉,只是,交谈中隐约可以听见“琼玉楼”如何如何。
俗话说,无酒不欢,我看呐,江湖中人,怕是也不能少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事情,否则,这乐趣岂不少了许多?
吃过饭不久,怀瑾就告辞回了房。我猜,他多半是被司徒庭宇给看恼了。
余下我们三人,对著窗外的一轮皎月,“把酒”是自然的,不过“话诗”嘛,还是算了吧。司徒庭宇的文采,就是我和琰哥加起来,也是比不了的,又何必那麽酸啾啾,文绉绉的显斯文呢?
一壶清酒下肚,司徒庭宇就挥挥衣袖退了场,我和琰哥也就各自回了房。
回房时,我瞥了一眼怀瑾所住的那间屋子,纸扇木门紧紧合著,屋内没掌灯,漆黑安宁,没有一丝动静。
又睡了吧?
酒後倦意尤甚,我半眯著眼开门进了房。
倒在床上,意识渐渐涣散,眼皮也越来越沈,朦朦胧胧之间,仿佛又经历了昨日那般水深火热的情欲,怀瑾如玉似水的神情依旧淡然,沈静,却更显煽情,轻柔的挑逗,缠绵的热吻,令我欲仙欲醉。
然後,我又听见他唤了我一声“溟儿”,异样的酥麻由耳边散开,漫过全身。
又是梦,我拼命地想要撑开眼皮,驱赶这虚无缥缈的梦境,却不剩半点力气,意识也渐渐远去,最後沈沈地睡了过去。
怀瑾(14)
酒後嗜睡,我却醒得很早,清晨的月闲居十分安逸,幽静,倒是比月下喧嚣时的情景更贴近一个“闲”字。
微微撑了撑筋骨,准备去街上走走,却不想在门外遇见了琰哥。
“溟儿,”琰哥朝我笑笑,“怎麽不多睡一会儿?”
“醒来,就起来了。倒是琰哥你,这麽早在门外看什麽?”刚才见著琰哥的时候,他正皱著眉,神情严肃又有些惆怅地望著街角。长这麽大,我很少见著琰哥会有这样的表情,而上一次,是在池州御香阁遇见嫣然姑娘的时候。
“没什麽。”琰哥拍拍我的肩,“去吃早点吧。”
我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不愿让我担心,琰哥从小就是这样,带给大家的都是欢乐,其实他也苦过,只是把所有的辛酸都一个人抗了下来。
肩头上突然施加的压力让人一惊,本能地侧过头,却正好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笑脸。
“你们两兄弟在做什麽呢?大清早的,就在这儿神神秘秘的。”
说话的人自然是那个看似斯文的司徒庭宇,我无奈地推开他,再俊美的脸庞,凑得那麽近,还伴著些奇特的怪异表情,都会令人无福消受的。
司徒庭宇一脸受伤地看著我:“溟儿,你何故要推开我?”
我忽略他哀怨的表情,仍旧保持几步的距离:“找我们有事?”要是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还不都以为我欺负他。
“事儿倒是没有,不过,怎麽没见著跟你们一起的那位怀瑾?”司徒庭宇见我们对他的“恶劣”捉弄没什麽反应,也就恢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形象。
虽然问的是“你们”,他这话却是对著我说的,他说完,琰哥也很自然地把头扭向我这边。
我看了看他俩,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或许还没起……”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怀瑾从楼梯上下来,原本冷清的大堂,因为他的出现反倒显出一丝清雅。
司徒庭宇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著怀瑾:“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我疑惑地望向司徒庭宇,“要去哪?”
司徒庭宇笑笑:“哈哈,去了你便知道。”说完就抬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还不快跟上?我司徒庭宇要去的地方,几时令人失望过?”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碧水,初生的朝霞混著雾气晕染了天际的云彩,天山空蒙,水汽缭绕,朦胧中仿佛幻景一般,一岸是青山凉亭,百鸟繁花,一岸是白堤垂柳,小桥人家。
我们正乘在一叶扁舟之上,如浮游蝼蚁,置身於天地浩渺之中,眼前是浅浪清风拂柳,身後是彩云碧水游鱼。
怀瑾坐在我对面,半闭著眼,享受著晨曦的和煦,惬意而自在地倚在船边,长发微散,随轻风微微拂过脸颊,整个人淡淡的,柔和得仿佛要融入这山水之中。
怀瑾给我的感觉常常是这样的,人与景,好像原本就是一体,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又似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你不用回去等著吗?”琰哥看著司徒庭宇,似乎不解他此刻为何可以又如此闲情逸致,带著我们游山玩水,毕竟,他是在等人,等著见琼玉楼的楼主。
司徒庭宇悠闲地靠在一边:“呵呵,难得清江湖畔这麽好的景致,不出去游山玩水,岂不太对不起这良辰美景?”司徒庭宇轻轻拉起衣袖,手臂在湖水中搅著,“难不成,要像他们一样,在客栈中守著?”
清江虽名为江,其实是一弯清湖。我也学著司徒庭宇的样子,捧了一手湖水,微凉的触感在掌心荡漾,又顺著手臂落回湖中。
怀瑾在一旁看著我,我抬头对著他一笑,又将手放回水中。他静静地看著被我和司徒庭宇惊扰的湖面,平静的深水泛起浅浅的涟漪,一圈,一圈,拂过水面,又渐渐淡去。
琰哥好笑地看著我们孩子似的举动,却又不满司徒庭宇的自由散漫:“那琼玉楼的楼主真的会来浅州吗?”
司徒庭宇慢慢抬起手,抽出怀中的丝巾,沾了沾手上的水:“楼主,自然是会来的,不过,不一定会出现在月闲居罢了。”
我抬头:“你的意思是,琼玉楼的人并不是定在月闲居会面?”
司徒庭宇点头:“月闲居虽然算是琼玉楼的据点之一,只是现在那里人太多,我若是那楼主,也必然不会挑那麽个地方会面,除非……”
“除非什麽?”果然一碰到琼玉楼的事,琰哥就沈不住气了。
“除非,我想要公然与武林为敌。”
怀瑾(15)
琼玉楼是否想要与武林为敌我不知道,但是那南魍堂主嫣然姑娘却是的确与我们有缘。一日之前才在池州见过面,现在不过是隔了一日的功夫,便又在浅州的清江岸边遇上了。
不似前日的异邦服饰衬托的万种风情,一袭罗纱素裙更显得端庄典雅。
嫣然姑娘本名为宁嫣然,那一抹倾城绝色的嫣然笑意令人尤为印象深刻,所以大家都称其为“嫣然”,极少有人提及她的姓氏。
此刻,她站在江船停泊的岸口,一挽轻罗碧纱临风飘舞,而我们乘的小船正慢慢向岸边驶去。
她在等人,只是不知,等的是何人。
琰哥在我身边,我自然知道,从岸边隐隐约约映出那一抹倩影,他的手就渐渐抖了起来,轻微的,却不可抑止的。
岸上的那人,眼波似水,轻轻扫过我们四人,只在怀瑾和司徒庭宇身上停留过片刻,略微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再抬眼已看不出任何波澜。
我瞥了眼琰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只是没了平日的笑语。又看了看对岸的嫣然姑娘,最难过也不过如此了吧,两厢守望,只是再无法走近。
船靠岸,嫣然姑娘轻轻向前一步,颔首,又对著琰哥说道:“琰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琰哥又回头看了看我,郑重,又带著些决绝,然後提步上岸。
或许我该阻止他的。
一阵江风拂过,卷起了两人的衣衫,青衣素纱缠绕在一处,即便只是背影,也是赏心悦目。可是,他和她,却再不是当初那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其实琰哥自己也知道的,只是,放不开罢了,否则,他又怎会每次提起她都是一副怅然模样?
或许对於琰哥来说,这一切,只是一直欠一个解释。
从正午的豔阳到夜晚的星辰,我在客栈等了琰哥一个下午。
自小我便和琰哥最为亲近,他常带著我玩耍,为我出头,得了什麽好东西或是见了什麽新鲜事也总是与我分享,所以哪怕一次,我也希望可以分担些什麽,即使我其实不能为他做些什麽。
我等了一个下午,怀瑾也就陪我坐了一个下午,司徒庭宇自是闲不住的,不知又上哪儿携佳人同游去了。
所以只我和怀瑾两人,一壶茶水,静静地品了一下午。有时,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安宁而惬意的,不需要开口,亦不需要烦恼,只是和怀瑾相伴,任身旁川流人往,花开花败,飞鸟南迁,时间如细水长流也不过一朝一夕。
这样的情景,常常让人恍惚,如梦境一般的,却不知何时会醒,醒来後,又是否会是一场虚浮幻影?
琰哥回来的时候,抬眼便看见我和怀瑾,他没说什麽,只招呼小二要了一壶酒。同样的青瓷云纹壶,盛的却不是昨日的清香甘醇的清酒,辛辣浓烈的滋味穿喉而下,火烧似的迎上心头。
三人对酌,一夜无话,只余下四方桌上几只静躺的空壶。
不记得是怎麽回得房了,本来是想要安慰人的,却是最先倒下的,半梦半醒之间,琰哥好像对怀瑾说了什麽,只是听不清,也记不住。看来,我似乎的确是不适合喝酒的,酒量不佳,几乎是逢酒必醉,还好,我的酒品较好,只是自己难受,并不疯闹。
第二日醒来,我有些恍惚地直起身来,昨夜睡得极沈,只隐约记得些梦境,与前几日几乎无异,那若有若无的触碰,温柔缠绵的抚慰,依旧令我面红心跳。
我静静地倚在床边,望著自己的手发呆,那种细腻柔滑的触感,竟让我有些分不清是梦是真。只觉得对怀瑾的感情从先前的模模糊糊的状态,一下变得明朗了许多,可是,渐渐理清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却越发觉得痛苦。
怀瑾,我虽离他最近,却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他清淡儒雅,似无欲无求,我不明白他对我的态度,也不清楚自己又该做些什麽。
“叩叩──”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吱──”怀瑾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著一只冒著热气的瓷碗。
我抬眼,再见他时,心中竟泛著些酸涩和苦楚。
怀瑾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的神情,也就这麽和我相望著,站在原处。
起初,他是颦著眉,忧心地看著我,再然後,他却被我盯得渐渐慌了神,端著碗有些不稳地微微退了一步。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只是哀伤地望著他,什麽都不说。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此刻神色恍惚的自己,含泪的眼,带著几分痛苦,直直地望著他。
我知道自己或许是吓著他了,可我只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理不清我和他之间的头绪。
怀瑾的温柔,容易令人误解,却也让人不敢痴心妄想。可他偏偏不愿对我倾吐一字,只有我,永远弄不懂他究竟想的是什麽。
合上眼,默默地低下了头,我努力地平复著此刻自己心中的不安。怀瑾一直站在原处,静静地立著,不上前,也不退後,手中是一只精致的粉彩瓷碗,身後是一扇半敞的镂雕木门。
怀瑾(16)
也不知就这样过去了多久,再抬起头时,我对怀瑾抱歉地一笑,其实,只要想通便好,怀瑾这样一人,清雅超然,看似随意,却并不容易接近,如今我可与他常伴左右,他对我亦温柔亲和,便该知足,又何必为他心中是否和我怀有同样的心思而纠结,痛苦呢?
见我展开笑颜,怀瑾也放松下来,端著瓷碗走近床边,浓浓的姜汤的气味随之飘来,只是热气已经散去。
我接过汤碗,虽只余下些温度,但喝进腹中还是觉得很暖。我心中有些窃喜,他还想著我,关心我,即便只是对待弟弟一般的疼爱,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喝过姜汤之後,头疼确实好了许多,梳洗收拾之後,我推开房门,却看见琰哥一脸严肃地守在门外。
我疑惑地问道:“怎麽了?”
琰哥倚在门上,看看我:“好些了吗?”
“嗯,”我点头,“找我有事?”
琰哥不语,用眼神示意我们看外面。
我放眼望过去,楼下还是那麽多人,也不知道这琼玉楼的人到底是来不来?越过人群,门外站著一个修长的人影──司徒庭宇。我瞄了眼琰哥,莫非是庭宇又做了什麽惊天动地的事情?可是又不像啊,里面那麽多人都没什麽动静。
门外的司徒庭宇像是察觉到了我们的视线,扭过头,双眼如炬,我心中感叹,真是难得看到他认真啊。可是……他那麽直勾勾地盯著怀瑾做什麽?
我轻咳了两声,绕过厅堂中的众人,向店门口走去,怀瑾和琰哥跟在我身後。
我伸出手,尴尬地在司徒庭宇面前晃了晃:“咳,你这又是在做什麽?”
司徒庭宇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径直地看著怀瑾:“我想和你比一场。”
比一场?我瞪大了眼睛望著司徒庭宇,他神情镇定,眉宇间透著几分英气,他竟是认真的。
我侧过头,怀瑾正看著司徒庭宇,对视的眸子渐渐变得犀利,凌厉而强大的气场连屋里的人群都感受到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著门外的这两人,然後怀瑾缓缓地点了下头。
司徒庭宇勾起一侧嘴角,轻声道:“那好,今晚子时,清江湖畔。”说完之後,他潇洒地转身,渐渐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对於司徒庭宇的举动,我有些不解,他的翎羽剑自然厉害的,可是我和琰哥与他相识甚久,他也从未提出过什麽比试,为何单单找上怀瑾?
而最令人费解的是,怀瑾平时对待任何人事都很淡然,而这次,竟然连怀瑾也认真了。
我三岁开始认字时,怀瑾便已跟著师傅学武,他的武功天赋极高,五叔还在世时就说,尉迟家恐怕是没有人能在武学造诣上胜过他。
等我开始练武时,总是怕苦怕痛,找各种借口偷懒,就连师傅都拿我没有办法。可是怀瑾却常在私下里找我,将师傅教的招式一一耐心地教给我,那时看著他,我才觉得,原来舞剑也能舞得那麽好看,所以又一招一式的学起来。如此长久,师傅教的那些倒也没拉下。
只是,相对怀瑾的那些来说,我会的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他的招式如行云流水,却是锋利无比,精准快绝。
我听说过许多武艺精湛的高手,也听闻过许多武功绝学的传奇,但我却从未亲眼见过比怀瑾武艺更高的人,或者说,在我所认识的世界里,怀瑾是最强的人。
我其实并不知道怀瑾究竟有多厉害,因为,在尉迟城,从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的剑,很美,也很快,并且从不留情。
可是怀瑾却很少展露武功,他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如仙缥缈,温和疏淡,可他其实并不是无伤无害,只是,很少有事情能令他有所动容,使他动怒罢了。
见过怀瑾的人,多数都会认为他并不懂武功,因为怀瑾几乎从不佩剑。其实我却觉得这样反而很好,毕竟,任何的利器佩在怀瑾身边,都会显得极不和谐。而且,他也不必时常佩剑,怀瑾虽惯用剑,却并非只会使剑,即使手中没有兵器,也没有人能轻易伤他分毫。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们所处的那个圈子太小,还是他的确太强。
司徒庭宇的翎羽剑是江湖闻名,可是我却不敢确定,他若和怀瑾比武,究竟是谁会赢。毕竟,我从未与他们交过手,司徒庭宇,我是从没想过,而怀瑾,我儿时虽经常吵闹著和他比试,他却从来只是教我,不对决。
怀瑾(17)
午夜子时,清江湖畔,无风,寂静,湖水是忧郁的墨色,无波无澜。
自早晨之後,就没再见过司徒庭宇,他此时一人立在湖边,笼罩在昏暗的黑夜之中,借著月光,透出些模糊的阴影。
箫声起,在这寂寥的夜色中更显幽怨,凄凉,空灵的乐符飘荡在山水间,像是在述说古老而悲伤的旧事。音律忽转,似一阵狂风肆虐,席卷残云,奔腾烈马呼啸而去,末了,又如晚风拂柳,夜莺婉转,渐隐渐息。
曲,自然是好曲,只是现下,怕是没人有兴致赏曲。
司徒庭宇将潭烟箫随意撇在腰间,右手轻轻一挥,长剑出鞘,翎羽似雪,在月下散出淡淡的银辉。
刹那之间,司徒庭宇飞速近到怀瑾身前,举剑一挥,怀瑾迅速抽剑,“!──”一声巨响,两剑相抵,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在黑夜中尤为闪耀。
怀瑾的剑,名为惊风,剑锋挥过,犹如一阵飓风划过天际。
犹记得儿时,我常缠著怀瑾想要一睹惊风的神采,也因此毁了府上许多花木山石。那时曾听师傅说过,怀瑾的十殇其实才是最厉害的,只是,我却从未见怀瑾使过,也从没见过那把名为“十殇”的剑。
我没见过司徒庭宇与他人比武,并不知道他平日是否也如此狂躁、霸道。
他俩人的剑挥舞得极快,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流光。
司徒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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