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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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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究竟在这里睡了多久?又还会睡多久呢?
  时光渐渐逝去,却永无止境,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吗?
  安详的,静谧的,然後渐渐连自我都会淡忘,永远地化作一缕烟魂,连孤独都会忘记。
  这就是死後的世界吗?这就是以後的日子吗?
  什麽都没有,什麽……也没有……
  
  “吱吱──吱吱──”
  积雪被踏过的清响,仿佛从遥远的彼方传来,又隐隐在耳边环绕。
  我茫然地抬起头,一片苍茫的白皑之中,一抹墨黑,清晰得令人无法忽视,黑与白,光与暗,强烈的对比,却令人觉得意外的协调,仿佛本就是一体,光耀映出黑影,漆黑衬出晶白,渐渐地融入彼此。
  只是……
  他为什麽会来这里?
  莫非……
  他也死了?
  那这里就是传说中极乐的世界吗?
  否则,为什麽会都聚在了这里?
  ……
  
  “吱吱──吱吱──”
  自己……是透明的吗?宛如一缕青烟,幻化无形?
  为什麽……他看不见自己?
  黑篷随著脚步轻扬,擦过脸颊,来人的步履缓缓停下,格外柔和的目光,令我有一瞬的错觉,满溢的爱怜与柔情仿佛是被怀瑾注视时的温暖,只是那双幽深的眼,静静地望著冰榻上的仙人,动作无比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小心而珍视得令人只是看著都觉得心疼。
  琼决……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呢?
  为什麽会用那样的眼光注视著沈睡的仙人?
  不明白,却莫名的伤感,不知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惘伤,还是被他们之间的忧郁所感染?
  
  “醒了吗?”
  低沈而温和的嗓音,生怕打扰了仙人的美梦一般的轻柔,只是……这句话,又究竟是在问谁呢?
  看见琼决凝视的眼神,我好像渐渐明白了什麽,那个令他如此挂念而心痛的人,就是现在沈睡的这位仙人吧?那样的专注与深情,连旁人都会感觉温馨,却也忧愁……
  那这里……果然是亡魂的幽冥了吧?
  可是琼决……他又是为什麽而死?虽然孤寂,虽然煎熬,连心都变得冷漠,可是既然一个人活了那麽久,现在……又为什麽放弃了呢?
  难道……最终还是抵不过思念与寂寞,抵不过一个人的冷清,所以来找他了吗?
  那我呢?我还有等多久……才能再次见到我的……瑾……
  瑾……
  你还好吗?……
  会想起我吗?
  会责怪我吗?我们两人的约定……又是我……先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你会……怨我吗?
  会……伤心吗?……如果知道……我已不在人世……
  你……会为我……落泪吗?
  瑾……
  ……




怀瑾(120)

  “走吧,你已经可以离开了。”
  头顶上缓缓传来幽长的音调,我迷茫地望著琼决。
  走?离开?
  我要走去哪里?离开这儿……我还能去哪里?
  一缕孤魂,还可以飘向何处?
  
  细微的叹息,琼决依旧专注地凝视著沈静的睡颜:“走吧,这里不是你该留下的地方,外面还有人在等著你,去吧。”
  越发的迷惑,等?谁会在等我?在这虚无缥缈的地方等我?
  “为什麽……?”
  缓缓吐出心中的疑惑,我慢慢站起身,双手轻扶著晶莹光洁的冰榻边缘,心中淡淡地泛起忧伤,连这里……也容不下自己吗?因为这里是属於你和他的世界,所以我……应该离开是吗?可是……我应该去哪里?
  茫然而无措,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可是……这里是醒来後的世界,除了这里……我还可以去哪儿?
  谁来告诉我?
  谁来为我解答疑惑?
  谁来抚去这幽幽的悲伤?
  
  “还不明白吗?你没有死……”平缓的语气,似在述说一件往事,却勾起人淡淡怅然的心痛,“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受上苍眷顾的孩子,有人愿意为了你付出,同样的方法,你没有死,而行衣他……却再也醒不过来……”
  太过震撼的话语,我一时无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不是庆幸,没有窃喜,甚至一丝念想都没有,茫然得一片空白。
  琼决的手,温柔地摩挲著那沈睡中的细眉:“中了‘梦浮生’,还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两个,可是真的活过来的,却只有你一人,所以,好好地活下去吧。”
  “可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麽,那样温柔的动作之下,又压抑了多少辛酸与痛苦?
  我……又能明白多少?
  那永恒停驻的时光,安详的睡颜,又埋藏著多少无奈与悲伤?
  
  “那你……”
  “溟儿。”
  还未出口的话被一声轻唤打断,我本能地回过头,怔怔地愣住了,为什麽……会是他?那个……等著我的人……
  “我说过,不许你踏进这里的吧。”幽沈的语气,方才的温柔全都化作了收敛的戾气,冰冷的,无情的,却仍是不忍惊扰了沈睡的梦。
  “我也说过,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会自己进来,接他出去的。”犀利的光芒冷冷地扫过琼决一眼,然後慢慢地停留在我身上,带著细微的惊喜的颤抖,怅然的感慨,柔和的注视著。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一切……究竟从何而来,为什麽……会变成现在的情形?这样的对峙,明明没有敌意,却不知在各自捍卫著什麽,冷冽而一触即发,连皑皑冰雪间也慢慢散发著危险的无声无息的硝烟。
  寂静而沈默的对视,然後楚长歌瞥了一眼冰榻上沈睡的人,又将视线转回到我身上,轻声说道:“溟儿,走吧,我们回去了。”
  “不……”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
  楚长歌轻轻皱了下眉:“溟儿,乖,我们不要打扰皇叔休息,跟我回去吧。”
  楚长歌一边轻柔地说著,一边缓缓向我走过来,温柔的笑意,不知不觉地温暖人心,却不是我心中想要的那份温暖。
  皇叔……那个人是楚长歌的皇叔?难怪长无师兄曾说过,皇族也曾有人中过此毒,难怪御医配的药的气味,琼决会觉得熟悉……
  只是……没有关系吗?皇族的人不是应该葬在皇陵?哦不……他还没有死……可是为什麽……这里似乎只有琼决一人可以来?除了无意闯入的我和楚长歌……
  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在这里吗?为什麽……会这样呢?
  
  “呜……”灼热的温度,引发了一声细小的呜咽,我避开了楚长歌伸过来的手,脸颊轻擦过的浅痕却隐隐发烫。
  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正常的体温宛如蒸腾的热气,让人有种会被熔化的错觉。
  一刹那,甚至来不及拒绝,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挣扎,滚烫的温度牢牢地将我包裹其中,耳畔传来隐隐痛心的叹息:“溟儿……”
  不再询问我的意见,坚韧的手掌紧紧拉著我向茫茫望不见尽头的彼端走去。
  黑色的身影,沈睡的容颜,渐渐消失在了视线的余光之中,迷茫的心蓦然惊醒,我猛地甩开楚长歌的手,转身回过来的目光锐利而深沈,压抑埋藏著的情绪,我解读不出,却隐隐有些畏惧,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
  “溟儿,怎麽了?”轻声的询问依旧平缓温和,却又什麽似乎在悄然地变化著。
  “我……”我迟疑了,其实现在还未缓过神来,之前明明那麽痛苦,明明带著那样美妙的梦境离开了,我已经死了,为什麽又活了过来?那之前的那些决绝,痛心,悲伤,失落……都算是什麽?与怀瑾诀别的心情……又算是什麽?
  重获新生,比起喜悦,我心中更多的是茫然,已经宣告结束了的人生,忽然又可以继续下去,我今後的路……该怎麽走?
  怀瑾……瑾……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执念,是因为活不了了才要离开的,那现在呢?我……是不是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可以,我……是应该陪伴在他身边?还是坚持自己的初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挣扎而迷茫的。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跟著楚长歌回到皇宫,那里不属於我,我和楚长歌之间,也不该再有什麽纠葛。无论是之前,还是活过来之後,我都给不了他想要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相互折磨呢?
  
  一步,两步……楚长歌缓缓地走到我身前,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身体仿佛冻结一般,移动不得,低沈的语气,一字一句,轻柔的,却无比沈重地压在我的心上,冰封了所有的念想:“还想去找他?你忘了吗?我说过吧,那是你们最後一次见面,而你剩下的时光,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记得了吗?溟儿……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
  灼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眼,楚长歌慢慢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然後瞬间凝结:“溟儿,我是说过我会等的,只是……我不会傻到把你一直放在他身边,即使是等,你也要留在我的身边。”
  心中微微发颤,比寒冰更冷的气焰慢慢渗透全身,不容拒绝地被打横抱起,我拼命挣扎,却发现挥出的拳头只是软绵绵地敲在楚长歌身上,起不了什麽作用。
  为什麽会这样?我明明活了过来,体内的内力却消失无踪,不仅如此,明明就像以前一样的身体,却仿佛没有一丝力气,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紧紧被禁锢在楚长歌怀中,莹白的冰雪,无边无垠,心也渐渐变得惘然,我不明白,却隐隐有些不安,然後宁静的白皑中忽地传来缥缈的余音,虚无的,又好像是凭空升起,静静回荡,又慢慢消散。
  “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
  就在我以为那只是空灵的幻觉之时,楚长歌嘴角淡淡勾起:“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记……”
  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一抹黑影,点缀著一色的圣白,沈睡的人儿无所知觉,安详而静谧,黑衣笔直,浅浅的影,淡淡的惆怅,缓缓,隐於皑皑白雪,寒冰泛著幽蓝的光,消失无影。
  琼决……
  楚长歌……
  你们之间究竟做了怎样的约定?




怀瑾(121)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位传奇一般的王爷,倾城的俊秀容颜,轻逸的身姿,温文尔雅的性子,高深莫测的武功,对洁白如玉的琼花情有独锺,所以江湖人都称其为“琼仙”。
  琼仙,美如仙,动如仙,静亦如仙,传说,当他挥舞长剑,水袖轻舞,玉瓣漫天纷飞,宛如天仙下凡,美轮美奂,令人过目流连。
  他的名,楚行衣,行衣翩翩,惊鸿落雁,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佳人,才俊,英雄,美眷,无不为他的翩然优雅所折服,只可惜,他偏偏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深爱著别人的男人,一个与之齐名、扬名天下的男人──万俟淼。
  万俟淼一生只爱一人,如同楚行衣穷尽此生,也只锺情於一人。
  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无可念,无可求,最终静静地沈睡。
  我忽然有些疑惑,梦浮生,浮生梦,那在他的浮生晓梦之中,又是怎样的往事如烟呢?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我这般幸运吧?梦中全是旧景,旧景全是温情,令人心甘情愿陷入其中。
  那琼决呢?我原本以为,他们是两情相依,只是无奈被生死所隔,可是现在,我才渐渐明白,琼决眼中的无奈与悲哀。
  即使面对面,心与心也走不到一起,注定无果的爱慕,其实并不止楚行衣一人。
  只是现在,被万俟淼深爱著的怀依依死了,楚行衣锺情的万俟淼也死了,琼决深埋心底的楚行衣再也不会醒来,那琼决呢?他又该怎麽办?怎麽继续活下去,面对如此残酷而惨淡的现实?
  悲伤的故事,悲伤的结局,四个人的爱恋,终究惨淡收场,曾经的辉煌也渐渐销迹,那只是一段旧事,又还会有谁忆起?
  江湖,有时就是这样无情。
  传奇,也终会沈埋於往事,随风散去,而江湖永远不会平静,总会有新的人,新的故事,继续著新的传说……
  可是……有的人却放不下,有的人不得不背负,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终归还是会继续,比如,怀瑾……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段往事,是司徒庭宇告诉我的,楚行衣是楚长歌的皇叔,虽然他一直爱的人是万俟淼,但其实,他娶过妻,身在皇家的无奈,有许多事,并不能真的如自己所愿。
  他一生,只有一个妃子,瑾妃,听说,那也是一个美豔动人,倾国倾城的女子,只可惜,红颜始终逃不脱命运的捉弄,韶华早逝,花容凋零。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麽?我越发地好奇起来,也难怪怀瑾和琼决会走到一起。
  那一天,江湖之中,传奇如烟,红颜似水,万俟淼,怀依依,还有瑾妃,他们三人,竟是同一天丧命,而楚行衣则中了奇毒,无药可解,独活在无尽的痛苦,无边的孤寂之中,静静等待著终结,却又被琼决所救。只是,那样永恒的沈睡,对他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又究竟是谁,编织了这样的殇梦?
  最终痛苦的,也只是活下来的人们,无论是怀瑾也好,琼决也好,都背负残留的悲哀,只能陷入名为仇怨的深渊之中。
  
  “溟儿……”无比熟悉,却似魔魇一般的声音。
  我静静地望著庭院中枯萎的荷花,残秋的颓败,即使再强大,也不是人力所能逆转的。而人,多麽悲哀而又无奈,不愿,不甘,那又如何?如同一只折了羽翼的飞鸟,被华丽的牢笼禁锢其中,只能仰望著天空,却再也无力!翔。
  他说过,他会等,他说过,那是我和怀瑾的最後一次见面,他说过,十天之後,我要回到这皇宫,留在他身边。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一时心软的愧疚,想要最後弥补哪怕只是一丝一点欠他的那些,却将自己漫长的一生,都锁在了这深围的桎梏之中。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做到,他没有食言,只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将我留在他身边,慢慢地等我回心转意,他说会等到我心甘情愿,却也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
  他的爱,太过温柔,令我惶恐而愧疚,他的爱,太过霸道,令我畏惧而无奈。
  我们之间,究竟为什麽会成为现在这样?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难道那样的轮回,还要再重演一次吗?
  为什麽……一定非要这样呢?
  
  无奈,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健康的身体,与从前没有什麽不同,却也变得真的和常人没有什麽分别。内力,武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什麽……都没有了。
  这样的我,面对楚长歌,连与之抗衡的气力都没有了,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除了死守著自己只能远远了望的那一片天空,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已经死过一次,已经尝过一次生离死别的痛与伤,我不会为了现在这样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去寻死,我要活著,不仅为这涅盘新生,更为了再见到我最爱的怀瑾,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一次,我再不会失约……




怀瑾(122)

  楚长歌总是来去匆匆,身为太子,他有太多需要他去费心的事,这一点,多多少少令我感到庆幸,至少不用日日夜夜对著那张令人愧疚而又无可奈何的脸,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静静地回想我的怀瑾。
  天下之大,没有什麽事可以瞒过朝廷的耳目,只是所有关於琼玉楼,关於怀瑾的话题都变成了禁忌,没有人会跟我提起,即便是问,也不会有人回答,无论是谁,都会不停地劝我,接受太子的心意,这是福泽,我知道,可惜……我受不起罢了。
  久而久之,慢慢喜欢上了一个人的独处,静静地望著院中的池潭,幽幽的水,曾经倒影著怀瑾绝美的身影,朦胧的月,令人陶醉神往。
  每日,都可以见到司徒庭宇,他总是在楚长歌不在的时候出现,像是串通好的一样,不给我清净的时光,不让我静静回想我的怀瑾。
  只是,跟庭宇相处的时光还算是轻松,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奉劝我的人,却也是一直一心将我推给楚长歌的人,不过他不会说出来,所以我也就装作不知,倒也自在。
  虽然我已经活过来了,但是庭宇对於之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他的愧疚,我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是无奈,自己走不出来,旁人说再多的话,也无济於事,更何况我的安慰,只会令他更加的自责。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蔚铭宫,偌大的皇宫里,我熟悉的地方也就只有翊天宫的书斋了。虽然破例可以随意在皇宫内走动,可是我始终不想了解,这高墙深围,再宽广再宏伟又如何?我的心,并不属於这里。
  翊天宫是太子寝宫,一开始,我也是不愿意去的,只是宫中的日子实在无聊而乏味,终日被不同的人劝解,听多了,再好的性子都难以忍受,听得烦心,只好向司徒庭宇请教解脱之法,之後,翊天宫的书斋便成了我的避风港。
  我并不喜爱读书,只是,这满屋清香的书卷气息,淡淡的墨香,浅浅的檀木沈香,令人心情舒畅,可以暂时忘却那些纷纷扰扰,难得的清净。
  每次来,都会事先询问过楚长歌的行踪,既然是他的宫殿,就更要小心避开这个烦扰的源头。
  我想,其实楚长歌也明白我的心思,所以在书斋的时候,我一次也没有遇见过他,只是,从我第二次来,书桌上就总是会整齐地堆放著几卷精心挑选过的典籍,也总会有一盏清茶,细叶轻浮,茶香四溢,微苦甘甜,回味无穷。
  不禁令我轻叹,他明明都懂,为何还要如此?
  
  我轻轻地坐在椅上,手中翻略著厚厚的书卷,渐渐,有些困倦。
  伸手抬起茶盏,“砰──”一声脆响,桌边的书卷被手肘碰落,连带著桌旁的珐琅掐丝瓶一起落下,绚丽的彩釉瞬间碎裂成细片,散落在地上,我不由地一惊,倦意顿时全无,赶忙俯下身,可是面对著一地碎片,却又举足无措起来。
  名贵的珐琅瞬间化为细碎,再无法复原,实在可惜,我轻叹一声,准备收拾这残局,却意外发现,瓶中竟还藏著一副画卷。
  好奇地从碎片中取出画卷,在桌上展开……
  
  画中的人,身著一件绛紫长袍,佩玉流苏,俏皮活泼,俊秀清逸,眉宇之间透著一丝灵动,水润的眼中满是无邪烂漫,一抹红唇如樱如脂,长发未束,随意地挽在耳後,垂落肩头,淡淡的笑意如春日暖阳,灿烂而纯净。
  静静地看著画卷,宣纸上浸著浅浅的墨香,淡彩泼墨,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华贵的绫罗,精细的纹样,衬著莹白的肌肤,分外的细润。
  那一日,我只记得怀瑾的一袭淡蓝,如粼粼水波,月辉缥缈,令众人注目流连,却不知,那日的宴席之上,在他人眼中的自己,竟会是这般模样。
  
  “美吗?”满溢著温情的话语,轻声的,飘进。
  美……的确很美,只是,是那画中之人,而不是我。
  楚长歌走到我身後,轻贴著我的脊背,手指缓缓覆在我的手上,透过指缝,轻轻地摩挲著画中的眉目。
  “在我眼中,你比画上的人……更美……”轻柔的气息呼在脸颊,淡淡的,热热的,令人不知不觉沦陷,却又隐隐升起些忧伤。
  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温暖的热度依然残留,为何偏偏要如此折磨我?无法抵挡的温柔,只会令我更加地愧疚,我不忍伤害,只是我的心早已被怀瑾填满,为何你的温柔不能留给他人?为何明明没有结果,却还要如此纠缠不清?
  对於我无声的拒绝,楚长歌没有发怒,他只是依旧温柔地看著那幅画卷,手指爱怜轻柔地抚摸,轻声地对著画中的人说道:“溟儿,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地等,你会成为我的,只属於我一个人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蔚铭宫的,楚长歌的温柔令我觉得哀伤,而又可怕,明明是那样的温柔,为何会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是温暖,而像是被淹没一般的苦闷。
  我们究竟还要这样多久?
  我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怀瑾?
  
  
  ~~~~~~~~~~~~~~~~~
  囧~今天为什麽会是情人节?
  怀瑾,我错了,今天你又没有出场……




怀瑾(123)

  “公子,公子,溟公子……”
  轻盈的声音缓缓飘入耳中,我回过头,燕草端著点心慢慢走到我身旁,带著些孩子气的烂漫:“公子,你怎麽又出神了?那潭荷池有这麽美吗?明明都已经枯萎了啊。”
  我笑笑,轻轻点下头,有著美妙回忆的景致,即使枯萎,也永远不会凋零。
  燕草不解地晃晃脑袋,将点心递到我面前:“公子,尝尝吧,御膳房刚送来的绿豆芙蓉糕。”
  我看了一眼,摇摇头:“放在一边吧。”
  精巧的点心,淡淡的香气,的确是很用心,只是,我不太喜欢吃甜腻的东西,平日里怀瑾准备的糕点,都是特别吩咐过的,所以不会很甜,而且刚刚好的香甜会让人有甜蜜的感觉。
  燕草不甘心地将糕点高高举在我面前:“公子,你就尝尝吧,太子嘱咐过,溟公子不喜甜腻,所以燕草特地选了清淡的口味做的,公子应该会喜欢的。”
  我好笑地看著燕草:“是你做的?”
  燕草点点头,少女清秀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羞涩。
  “那我就尝尝吧。”绿豆的清香混著芙蓉的芬芳缓缓在口中融化,软软绵绵的,像是天上的云朵一样,暖暖的化在心间。
  轻挽长袖,我又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冲著燕草笑笑:“很好吃。燕草,谢谢你。”
  少女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慌乱:“公子喜欢就好。”
  我淡淡地笑了笑,又转过头,望著那潭平静的池水,无风,幽静而深邃,没有一丝波澜。
  燕草是偌大的蔚铭宫中唯一的侍女,打点我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那日和怀瑾一同初到皇宫,便是燕草为我们引路,所以看见她,多少会觉得有些亲切,想起那日如仙飘逸的怀瑾,想起那夜月下朦胧的柔情。
  而其他人,除了太子亲命的侍卫,几乎都被我打发走了,悠闲自在惯了,整日被一群人围著,反而令人无所适从。
  
  “公子……”燕草将糕点放在一旁,有些犹豫地望著我。
  我没有回头,静静地望著庭院秋色:“怎麽了?”
  燕草迟疑了片刻,面带忧色:“公子为何不接受太子的心意呢?燕草自幼在皇宫中长大,从未见过太子对谁如此用心,太子对公子用情至深,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看著眼里,公子您……难道感受不到吗?”
  哎……
  轻轻叹了一声,又是这件事,我只是想要片刻的安宁清净,为何偏偏要我烦恼?
  楚长歌的情,我怎会不知?但是知道又如何?给不了的,始终给不了,我的心已经先给了怀瑾,纵使他再好,心中也已容不下他人。
  他是太子,是无愧於颛瑀的骄傲,是人中龙凤,普天之下,他可以拥有太多太多,为何又偏偏要执著於我?
  太子的身份,纵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有些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就算他现在对我用情再深,始终,为了江山社稷,他也还是要娶女妃的,就像他皇叔一样,只专情於一人,却也身不由己。
  即使他能将我强行留下又如何?莫说我的心中已有了怀瑾,就算我爱的人是他,难道要我成为男妃,一辈子困在这皇宫中与人争宠吗?
  我做不到,否则那就不是我尉迟溟了。
  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这样执著?
  
  “公子,你没事吧?” 看见我的神色,燕草隐隐有些自责,“对不起,燕草不该说这些的。”
  我摇摇头,对著她安慰似的笑笑。
  燕草忧心地望著我,然後从屋里取了一件长袍披在我肩上:“天气凉了,公子还是进屋坐吧。”
  轻轻点了下头,对著燕草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进去……”
  少女婀娜的身姿渐渐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我静静望著幽静的庭院,墨绿,深黄,沈寂,枯萎,凋零的花瓣轻轻飘浮在水面上,平静的,无风无澜。
  庭中一抹金黄纯白,菊花繁盛,点亮一院秋景。
  天高,湛蓝,清澈而明媚,微醺的阳光,浅黄,和煦怡人,却填补不了心中淡淡的惘伤,落寞。
  瑾……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到你的身边?




怀瑾(124)

  平淡无味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庭院中的满园秋色,渐渐化为薄薄的霜,空气中的水汽也凝成小小的冰粒,铺上一层银白色的衣装。
  天气渐寒,北方的冬日远比尉迟城冷得多,添了几件衣袍也抵挡不住寒风萧瑟,院中的景也慢慢被关在了门扇之外,只能透过微微开启的窗,望著那一隙冬景。
  习惯,是啊,渐渐也习惯了,这样清静闲暇的日子,朝阳晚晖,一坐便是一日。
  如果长久地这麽待下去,是不是会连外面的风光也渐渐忘却?
  
  隐隐觉得,宫中似乎出了什麽大事,楚长歌已经很久没有来,而司徒庭宇来的时候却越来越多,虽然我对朝政的事并不感兴趣,可是本能的,似乎觉得他们在瞒著的事,和我有关。
  会是什麽呢?
  我最担心的,莫过於怀瑾,朝廷虽然不太干涉江湖中的是非,可是琼玉楼的名声越来越大,却不似弄影山庄那般作为正义的化身,而且……因为楚长歌的缘故,我怕,朝廷会将琼玉楼视为威胁。
  但是,事情似乎远不像我想得那麽复杂,从燕草无意之间说漏嘴的话语之中,隐约可以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楚长歌似乎很是烦心,身为太子,未来的国君,需要留下子嗣,这是他必须面对的责任。
  作为皇宫之中唯一没有纳妃的皇子,之前朝中也曾有过这样的议论,不过那时,楚长歌尚算年轻,而且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多几分风流潇洒,也还可传为一段佳话。
  只是现在,朝中上上下下都知道皇宫里住著一位身份极特殊的人,太子为其新筑了宫殿,对其关怀备至,用尽心思。
  若说此人是位女子,那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可此人偏偏是位男子,太子用情过深,太过迷恋,大有今生只锺情於他一人的势头。所以,朝臣们也慌了,纷纷进谏,请太子纳妃,而圣上,也是这个意思。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存在还会让那麽多人感到惶恐,真的是令人哭笑不得。
  我明明就想要离开的,不会威胁什麽社稷江山,我只想和我的怀瑾一起,共度余生,可是,他却不放我走。我们……究竟还要这样耗多久?
  
  正午过後,庭宇缓缓推开房门,看见他,心中多少有些复杂,这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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