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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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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学不来、不惹人厌的轻佻。「也难怪怀宁说不出口,父皇您说是吧?」
胸前那块玉佩似是有了热度似的,熨得心口烧灼发疼。
圣上睇著靖凌面庞沉吟了好一会,直至阳焰又喊了声父皇才回过神来,神色无异
地命靖凌上前,若玉佩真在他那,便拿来佐证。
阳焰横了靖凌一眼,靖凌再怎麽踌躇不决,也只能咬牙,自怀中拿出玉佩,顺著
阳焰话语说,并在圣上问起怀宁昨日午後在哪时,果决说道与怀宁一同待在惜宁宫,
纵使昨儿个一整日,他都与阳焰一道。睁眼说瞎话。
幸悯扬著古怪笑容,可却也没戳破他俩谎言,只要让李顺勤……魏锦雪这奸细出
面,谎言便会不攻自破。
因阳焰话说得义正词严,欲将责任猜忌推得乾净,传唤来的御林军也坚称阳焰午
朝後没多久便回到锦阳宫不曾外出,朝臣各自推敲可疑人选,喧闹了好一阵,俨然成
了党朋间牵制污蔑斗争,殿上太监在圣上示意下厉声喝止。圣上冷眼扫了一殿朝臣,
抚额淡淡允了康大人定会办理,还他公道,绝不让康雨筠枉死,而後指了窦大人全权
处理这事,要三法司秉公审理追查。
圣上原欲退朝,却听幸悯假情假意抱怨著这几日未免发生太多事,皇兄的伤未愈,
刺客也仍未落网,再这般下去,要父皇如何养病。
听著一殿保重龙体声响,圣上无奈喟叹,「阳焰,在这事水落石出之前,你先歇
下吧。」话说得婉转,可听在朝臣心底,不同滋味。「恰巧前几日不是也遭刺受伤?
好好修养生息。」
「朕要暂时免了你执政王职分。」
怀宁赶忙抬起头,却见阳焰一脸平静,仅是平静遵旨,似早猜到会有这般结果。
「幸悯,由你暂时接掌朝务。」
似是听见了自个儿想听的话,幸悯笑得满足,「儿臣遵旨。」
贪得无餍一般,惹人生厌。
既撤换了执政王,圣上索性再打点了几样事,省得夜长梦多。
同阳焰说的一般,幸悯趁势为曹绽请援兵,而圣上也允了,靖凌想著阳焰曾与他
说的计画,琢磨之後如何动作,却又不免想得阳焰景况。无朝政实权的太子,该如何
运筹帷幄维系权势?而所谓休养生息,在今仍遭疑之际,无异於软禁……阳焰说了由
他来暂代……可实际该如何是好,他并无那麽把握。
而六殿下出使北疆之事已成定局,当朝禀报明日便是行期,圣上听闻,几句话说
得隐晦模糊,究竟小叔职分有无改动,靖凌怎麽也弄不分明,思忖著该再差封信与小
叔,出神之际,又听圣上欲提前封怀宁为王,因如今皇后娘娘不得管事,圣上另指了
司礼监职掌,垂询钦天监时辰,草草拟定。兴许,这些日子来皇后娘娘与今日之事都
令圣上厌烦,有那麽些敷衍了事之感。靖凌望了眼似乎不知该将手脚放哪的怀宁,怀
宁扯著袖子,显得焦躁不已。
好不容易待得退朝,靖凌欲叫住几名同派大臣,却见他们闹肚疼一般,各个飞也
似地离去,阳焰见著了仅是轻笑,树倒猢狲散,他们可得花点时间择定该站哪边。
仅有窦大人主动找上阳焰,只是说的话也没多中听,公事公办打官腔。窦大人要
阳焰暂时留在锦阳宫内尽量别外出。阳焰爽快接受建议,一旁幸悯大敲边鼓,说恰巧
太子殿下前几日封了宫,这般可不用多加添御林军,锦阳宫外已有人看守。惹得阳焰
忍不住讽刺若非仍是东宫太子身份,说不穿得收监高墙内。闻言,幸悯笑眯了眼:
「不愧是太子殿下,说话可真风趣。窦大人说不穿可纳入考量内,你说是吧?」
不理会幸悯挑衅,阳焰塘塞几句,加快脚步离去,省得见著幸悯那张脸就想著雁
安面庞,这仇他非报不可。
离开幸悯视线,阳焰压低嗓音,嘱咐靖凌几件重要事,还未能明了阳焰用意,便
听得身後脚步急切。他俩默契噤声。
「哥!」
身後传来熟悉嗓音,阳焰叹了口气。靖凌退开一步,让兄弟俩能好好说话。
「哥,你为什麽……」怀宁红著眼,满脸焦急。
没转过身,阳焰仅是停下脚步。「不管你要说什麽,这儿都不是适宜场面。」
「可是哥……那……」
「不管我说了什麽,做了什麽,都为顾全大局。」语气稍嫌冷硬,「明不明了都
无妨。」
怀宁哀求喊了声哥,见阳焰仍不愿转身看他,难过地垂下头,吸著鼻子。
「我只要你知晓,现在不比从前,不要恣意妄为。我保不了你们。」阳焰终是转
过身,瞥了怀宁一眼,在怀宁抬首时移开目光,悄悄退了步,「……别让雁安白死。」
怀宁握紧拳,身体不断颤抖,眼泪落地啪搭声响细细碎碎,像极了心碎声响。
「大殿下……」不是想为怀宁说话,靖凌仅是想,若是、若是他能说些什麽安慰
阳焰就好。喊出声後,却怎麽也找不出适切话语。
两人目光交会,靖凌张了张口,却怎麽也发不出声响。阳焰似也无意安慰怀宁,
看了他一会,终是叹了口气。
「宫靖凌,你已不是护卫了。」
不晓得为何阳焰忽然提起这事,靖凌啊了声,而後才闭上嘴颔首。
「暂时回府邸吧。」话中似仍有话,阳焰避开他目光,「别让人多说话。」
靖凌不由得抗拒,「可是大殿下……」想陪在你身边这种话当然是说不出口,而
一著急起来,似是说什麽都不对。
「外臣不得宿於内城,记得吗?」搭上靖凌的肩,轻拍了几下,「你已不是护卫
了。」
再次强调,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怀宁听,靖凌困难说著遵命两字,脑袋嗡
嗡地响。
「等我消息。」
贴著耳的细语,靖凌有一瞬以为错听。
「我要回宫了,你们俩谁都别跟来。」惋叹一般下令,阳焰又瞧了他一眼。
「怀宁,晚些若巧应会引荐护卫与你……」
「自己小心一点。」
说著关心话语,却不愿看著怀宁。制止他们跟随,阳焰转身离去。
靖凌想著方才阳焰离去前那个眼神。
或许,阳焰仅想让他与怀宁好好谈谈。
……
是说我真的好想八怀宁一巴掌,
然後跟他大喊哭屁啊!(明明是自己写的囧”)
《皇七子》 92
藉口收拾家当回到惜宁宫,看著一室熟悉物品,靖凌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何必呢,
这里何时成了这般生疏的地方?
靖凌仔细冲上一壶茶,将茶碗放在桌上一会儿,待热气略略散去,这才拿给坐在
床沿的怀宁。仍还记得,怀宁怕烫。那麽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殿下,冷静了些没?」
怀宁捧著茶碗,听靖凌问道,眼泪忍不住又扑簌簌落下。
阳焰离去没多久,靖凌方开口喊了声七殿下,就见怀宁哇一声哭著朝他扑来,颠
三倒四道歉赔不是。为不让两人谈话遭人听了去,靖凌赶忙安抚怀宁,二话不说将怀
宁带回惜宁宫。
「殿下?」开口再唤了次,靖凌侧身弯下腰探看怀宁神色。
怀宁低头,眼睛肿得似颗桃子,泪珠滴入茶碗中,溅起水珠。
中秋前後发生太多事情,怀宁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圆润双颊微微陷凹,气色也难
看。心底虽是不舍,可他晓得,或许像怀宁这般痛快哭出来较能解气,另外那人连哭
都要再三斟酌,掩著藏著怕人发觉弱处……光看就觉得疼。
靖凌望著怀宁,喟然而叹,转而收拾行囊,决意待怀宁欲说之时再开口询问。
今日起,便要离开这了。靖凌环视住了两三年的房间,私人物品不多,甚是少得
可怜,自搬入之际起,便已开始数算年岁待见离去之日。
而今真要离开了,因由,似已与先前些许不同。
先前,他总绕著怀宁打转,明明那般爱慕,却仅能死死压抑,懦弱不敢透漏半点
口风。总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待怀宁大婚他便能死心离开宫廷。他想,见怀宁幸
福。
如今,他仍想见怀宁幸福。可心里爱恋似已渐渐淡了去,似浓墨中掺了水,化开
淡去。或许真不是不爱了,只是秤杆两端失了衡,再不能那般纯粹地分明阐述。
他不晓得听见康雨筠死了的时候,自己是怎般感受,也或许,什麽感受皆无。
那时他满心担忧的,不是怀宁,而是隐忍背负一切的阳焰。
他晓得,阳焰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有含意,深深藏在话语举止间的心意。
阳焰虽说明不明了都无妨,可他……
想著皇城外的宫府,靖凌不禁出了神,直至听见力竭声嘶呼喊,靖凌才回过神。
「靖凌……他是我弟弟。」
怀宁龇著牙,似是痛得受不了。
「他是我弟弟!他接近我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报仇……从一开始便是计谋,
为引我上钩的计谋……江子季也好、绿绮也好,都是算计过的……」
敛下眼,捏著茶碗,里面茶水撒了出来,漫了怀宁一身,他却一点感觉皆无。
「靖凌,为什麽他立意要害我?是我错了吗?为什麽我将整颗心掏出来放在他眼
前他不要……」
「他说母后害死了他娘亲,他恨我夺走他的一切,所以他也要夺走我在乎的……」
「我没有脸见哥,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怀宁咬著牙,咽著气,斗大
泪珠在下颌聚汇,滴滴颗颗,「小三他、小三他对我那麽好……我竟然害死他……」
抽抽噎噎哭个不住,就快喘不过气。「我宁可哥骂我、打我,也不要似已放弃了我一
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母后说李顺勤也是奸细……为什麽这宫廷里,处处是阴谋诡计?」
「……我已不知……已不知该相信谁了。」
靖凌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怀宁,任他哭了一阵,发泄情绪,重新冲了壶能安神的药
茶,待怀宁稍稍冷静些,才问起昨日究竟发生什麽事。
怀宁仍哭得凄惨,说起话来更是颠三倒四,靖凌几经拼凑,才将昨日之事推敲得
七七八八。
昨日怀宁易容出宫後直奔宣武门,承恩也依约前去,一见著朝思暮想的人,怀宁
耐著性子跟承恩到人烟较稀少的林子内,见四下无人,连环炮似不断追问究竟为什麽。
为什麽要男扮女装,为什麽不与他说他是皇家之後,为何要欺骗他的感情……承恩推
开怀宁,笑得再灿烂不过,不住嘲讽怀宁天真愚蠢,打一开始他便是为了复仇才让幸
悯营盖红绣楼,要不凭一介清倌怎能在妓院里呼风唤雨?而若非有奸细通风报信,怎
能精确掌握怀宁行踪?许多事就在眼皮下,可他俩兄弟却傻愣迟钝得皆无察觉,也难
怪输得这般难看。
承恩说,打从知晓真实身份之时,他对他俩兄弟,除了恨,还是恨。恨不得啃他
俩骨舐他俩血,若不是他们兄弟,若不是皇后,他会有爹娘疼,有仆役使,锦衣玉食
受尽尊荣宠爱。而不是在外头颠沛流离,贫困度日,更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所以他
恨,要他怎麽不恨!其中他最恨的便是怀宁,是怀宁夺走他地位,是怀宁占据了他位
置,他才是这皇朝名符其实的么子,那般溺爱疼宠该是他的,不是怀宁的!所以他要
复仇,他要他们母子死,死得越惨越好。
怀宁完全无法相信那是他认识的绣梅,那人有著绣梅长相,却身著少年装束,未
施脂粉的脸上满是轻蔑讥笑,眯细了眼,愤世嫉俗诉说恨意,与在父皇面前两般样。
见怀宁半句反驳皆说不出口,承恩嘲弄多亏了怀宁那般天真痴情,他们的技俩筹
谋才能这般顺利,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怀宁呢。
承恩那声七哥喊得怀宁心口瞢痛。一句『真的,一点情都无?』还未道出口,便
见著江子季身旁的那名护卫重锦忽然出现。怀宁不晓得重锦是幸悯之人,正困惑之时,
承恩问了重锦事情可好了,那护卫点头,身上血迹未乾。怀宁仍不放弃要问究竟,却
见承恩朝重锦撇撇嘴,弯著笑说要送他大礼,怀宁急切想问究竟,却听得不远处传来
雁安大喊,欲转过身,後颈就已遭重锦劈击,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耳际听见承恩
愉快笑道:杀了他,碍事。
再次醒来,人已在俪贤宫内了。
怀宁不晓得雁安为何会在那时出现,不晓得雁安後来发生什麽事,直至雁寒来禀
报之时,怀宁才知晓,他擅自出宫惹出多大祸端。而如今,他才明了承恩口中大礼为
何。
怀宁掩著脸不住抽噎,道歉赔罪因哽咽气结断续不停,听来惝怳悲凉,那麽点可怜。
靖凌想著筵席上八殿下那般怯怕生涩,原来皆是作戏,这一家子皇姓子弟,个个
唱戏般,让人瞧不透心思真意。
仰著脸,怀宁双眼噙泪呼喊靖凌的名,问靖凌该如何是好,他觉得愧对,不知该
如何面对哥,以及……小三的家人。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雁安,是他害得哥被削
权……他该如何是好?
直挺鼻梁与阳焰略略肖似,靖凌看著怀宁脸庞出了好一会神,满心满意皆是那日
出热歇下仍愁蹙的眉眼。靖凌咽了咽唾沫。他想帮阳焰。
且,不该这麽下去了。
「靖凌……」
哀泣哽咽唤著他的名,靖凌踌躇犹豫了会,费尽气力鼓起勇气:「殿下,我认
为……」不单单是为了怀宁,兴许更多,是为了阳焰。
大道理他不知该怎麽说,也晓得讲那些太过空泛;靖凌单单述说目前情势,劝告
怀宁先放下私情,以大局为重。怀宁睁大眼不解看著靖凌,兴许是困惑为何靖凌不仅
没安慰他,还拿这些挫折他,眶间湿意打转,却怎麽也凝不成珠泪。靖凌仅是苦笑。
他晓得怀宁要人抚拍宽慰,像以往那般有个人与他说:不是他的错,情况没有那
麽糟;可如今,靖凌怎麽也说不出口。
与先前已不同了,若怀宁不想办法站起来的话,或许会有更多人受牵连。
话说得重,怀宁咬著唇,隐忍不反驳,若是从前,怀宁早甩头不理,哪还让靖凌
有机会往下说。
假意没看见怀宁面上抵拒,靖凌耐心阐明。
他不明了阳焰愿意让怀宁知晓什麽,更晓得有许多事阳焰仍藏著,可不能再这般
下去了。
若跨不出步伐,什麽都无法改变,遑论帮助。他们,仅会扯阳焰後腿。
怀宁咽著气,怎麽也说不出话。
靖凌搭上怀宁的肩,轻拍几下,任由怀宁抖肩抽气,悲声呜唈。
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看怀宁愿意听入多少。
似是有些绝情,可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们都该明了。
他不愿,再见阳焰独自单扛。
时值夜半,消息传来之际承恩正欲歇息,听完重锦禀报,承恩弯起笑,微微掩嘴,
十来年的旧习并非一朝一夕能改。
「四哥呢?」
「主子已歇下。」重锦想著方才见著场面,复杂滋味。虽说一切都是为报恩,可
主子他……那毕竟是他弟。「主子先前曾说,若圣上有何状况,皆由小主子您作主。」
没发现重锦郁结脸色,承恩起身披上外衣,「那好,我代替四哥进宫。」
铜镜里一身少年装束的人扬著自信笑容,些许世故练达,眉眼间隐隐妩媚与羞涩
天真矛盾揉合。承恩眯眼看了会,嗤声冷哼。
不束发为髻,反倒以手拨乱长发,以掌击拍自己脸颊,泛红脸颊衬得无辜双眼看
来更加湿润,楚楚可怜。他晓得,年长寂寞之人喜欢这般。
他太懂察言观色,善於操弄人心,长年眷养深宫里受尽疼宠的怀宁怎麽赢得了他?
想起怀宁落魄样子,承恩满腹快意。没了皇后太子訩腰,没了皇帝另眼看待,就
连封王大典也是草草了事,承恩想知道,哪日连地位都失去,那怀宁该会变成怎般?
光想就解气。
这些远不及他曾遭受的,他要怀宁更加悲惨黯淡,他咒诅怀宁一无所有。甚至,
他希望怀宁经历他曾遭遇的,人间地狱。他等不及见著怀宁脸上绝望。
拿出钦赐令牌通过座座绯红宫门,个个见了令牌下跪磕头深怕得罪,丝毫没有遭
阻挠。承恩打心底享受这般宠遇殊荣,神情却不能泄漏半分。待幸悯掌权後,就不用
这般遮掩,承恩不免期待。
如今皇后太子皆遭软禁,太子就算有通天本领,也难逃出生天。纵使那名护卫……
如今可是将军了,私下怎麽拉拢筹算,甚至打方返京的皇三子主意,也已无计可施。幸
悯可没忘记宫靖凌擅易容,为防皇后遭人冒顶,幸悯被任命为执政王後,早已遣御林军
包围困绕俪贤宫,皇贵妃更神不知鬼不觉收买里头宫女,要她们随时回报皇后是否有异
状。树倒猢狲散,比起雪上送炭,人总是习於下井投石。
几次太子人马欲趁夜杀入重围解救,全遭御林军驱离。承恩原先欲催促赶紧行事,
幸悯嗤笑一句:「不是挺有趣的?见老大拿不著办法慢慢挣扎。」让承恩决意不多过
问。他只要待著看好戏,看他们母子自高处摔下,馀下的,皆由幸悯谋算计略。
幸悯收买刑部,并将当年皇后杀害梅妃证物供词交与督察院,且因皇帝对杏姨关
照,皇贵妃权势如日中天,官员也挺买帐,个个哈腰谄媚。三法司除大理寺窦大人徒
喊秉公处置,其馀皆在他们掌握下。再等一会,就能将皇后扯下。
或许幸悯想的才是对的,为防皇帝念著旧情心软,得再待一会,待局布妥。
只是总有些按捺不住,他等不及看他们母子自食恶果。
来到皇帝寝宫前,承恩加快脚步,让自己瞧来略略发喘,似是奔来一般。
通报的内侍眼神不正地上下打量他,承恩冷冷睨了内侍一眼,恨不得将那双眼珠
子挖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恨透这似女人的皮相,可也是因这张脸,才少了那麽些
猜忌,让他认祖归宗之路顺遂许多。
他还记得知晓身份後,重锦自那些曾打他主意的公子哥儿们尸首上挖出了双眼,
看著一桌子恶心眼珠,他只是笑,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不会拿淫秽眼光瞧他,他不过
雪恨罢了。
暗自记下内侍长相,此时不愿惹事,不代表不记恨,他有更重要之事得处理。
没一会,青逢公公陪同提拿医箱的御医缓步走出,见著了承恩连忙行礼。青逢公
公与御医简短道别,而後弯身禀报圣上已歇下,眼神些许打量,但转瞬隐了去。承恩
眯细了眼,看著那苍老容颜,瞧不出敌意端详,只得当错看。
承恩不死心,口口声声关切话语,青逢公公好不为难,直道圣上龙体微恙,好不
容易才入了眠。
承恩兀自盘算该用何藉口,便听里头传来沙哑嗓音:「让他进来。」
青逢公公抚著头直叨念,不情愿地请承恩入内。「有请八殿下。」
汤药香味漫了一屋子,些许刺鼻,远远瞧去,床榻上明黄锦被里躺卧著这皇朝的
帝,面如槁木,似会随时撒手人寰。
承恩不讨厌他,只是,也称不上喜爱。
在外头听太多关於这人流言蜚语,弑兄篡位,冷血残暴,即位後不顾情义清算功
臣,穷兵黩武导致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太多太多。
可他们终是有著血缘关系。兴许他与幸悯,皆像到这人的残。
小时候他总咬著指头,钦羡别人家小孩有爹疼有娘宠,而他却是浑身伤,吃不饱
穿不暖,连个能撒娇的人也无。如今他的爹爹是皇朝之帝,是至尊是天子,却也快
死了。
说不上怎般感受,承恩仅是甜甜撒娇喊爹爹。他几名儿女中,定无人这般喊过他。
至尊天子扬起手,又无力放下,困难发话要他过去。
「怎麽了,这般时候……」
「四哥来了消息,说您倒下了。孩儿听了心里焦急,就赶忙过来了……」承恩坐
在床榻旁绣墩上,垂著头,怕挨骂似的,「四哥原想与孩儿一同过来,不过怕人太多
扰了爹爹歇息。」不忘替幸悯说话。
「没事,不过是脚下一个不稳……」
「可我听说爹爹您这两日都食不下咽,这样怎能修养身体呢?」承恩握著皇帝枯
槁的手,再真挚不过。「爹爹您可要保重身子。千万别说什麽来日不多,孩儿方回宫
呢,还想与爹爹多说些话多做些事,您可要好起来。」这些话说来甚是肉麻,可他晓
得,眼前之人想听的,不过这些。太多则假意,太少则情薄。其馀皇子们,兴许说不
出这般话来,这深宫里,亲子之情太过淡薄。
「承恩,你是个好孩子。」果不然,皇帝眼泛泪意。承恩假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忙脚乱欲安慰。皇帝反握住他的手,「是朕亏欠你们母子俩……这麽多年来,委屈
你了……」
「爹爹,说好不提这事。」承恩急急打断,不让皇帝继续说,「您既然答应了帮
孩儿娘亲伸冤,等找著了犯人,就能告慰娘亲在天之灵,爹爹可别觉愧歉。」
「朕晓得,朕已答应为绛梅伸冤,」疲倦闭上眼,皇帝喟道:「不过有些事烦
心……」
「是怎般事情呢?」承恩抿著唇,努力不让自己溢出笑意。
「……」
「爹爹?」见皇帝沉默,承恩忍不住催促。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皇帝勉强挤出笑容,转移话题,「对了,朕已命人为
你在内城建造府邸……」
「爹爹甭为这操心了,」承恩弯起笑,体贴说道:「最要紧的是您的身体啊。」
他不逼迫皇帝,没消几日,皇帝再怎麽不愿也得面对。
承恩看著眼前虚弱之人,想起幸悯说的,待父皇驾崩……
有时,活著比死亡还要痛苦。
承恩敛下眼。
《皇七子》 93
锦阳宫。
收起雁寒呈上信笺,阳焰訩著脸,不耐以指敲桌。
能想到的,他已皆命人去做,该弥补的,他已尽力挽救,可失去了权柄,他宛若
遭困浅滩之龙,空有傲人外观却力不从心。
这便是幸悯计谋,没了他,太子一派如鸟兽四散。今日哪位朝臣批揭曾有图谋,
明日又将有谁高喊鞭挞曾有错处。
长久以来的苦心经营势力毁於一旦,说无悔不过自欺。
阳焰明了,若他不为怀宁背下黑锅,兴许,会死更多人。
不只单为怀宁,更多,是为他的私心。
他只是做了选择。
明知道会有怎般结局,他仍是做了选择。
不该後悔,可仍觉得罪恶。
摊开书册有一页没一页翻看,阳焰仅觉烦躁郁结,卷上墨迹没半字入得了眼。
幸悯谋策定计了这麽久,不过就为扳倒他,若他没在这节骨眼先退下,依幸悯
个性,说不穿将领军逼宫……不无可能。
为让幸悯安心,他索性扛下这事。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怀宁。他原已想让怀宁慢慢接触政事,当时才让雁安告诉怀
宁宫家之事,却没想到……
不愿深思那些事,那些都已发生,再怎麽懊悔也只能弥补。如今重要的,该是眼
前之事。
怀宁该要明白,一切早已不同,不能再任他恣意妄为。
这就是为何他愿放手让宫靖凌去安抚怀宁情绪之因。
如今怀宁身旁已无亲近之人,若他仍紧抓自个嫉妒独占之情不愿松手,那怀宁会
不会做出什麽傻事?
他其实,没什麽把握。
再度拿出信笺,望著上面摺痕,思想信中内容。阳焰起身,就著宫灯烛火焚了那
信,冷眼看那纸张遭火舌吞噬仅馀灰烬。
他将执政王之位让与幸悯,可不代表他会将那皇位出让。要为一名帝,幸悯太残;
听不入别人建言,仅凭己意的帝,别说畏天恤民,更多是误国害民。
许多事他没出声阻挠,不代表他无计可施,因宫靖凌善易容之故,他可握有不少
官员把柄。
他表面静默沈寂,要藉此机会,分别可用之人;私下仍致力匡救母后曾犯罪业,
拉其馀妃嫔一同漟这混水。
恰巧老三返京,给了他良好藉口。父皇或许不会想著,那害得他整夜无眠的湘嫔
亡魂,不过是计画周全的装神弄鬼戏码,为的,就是扯宸妃下水。
果效比他想像中的好。父皇不仅开始疑心当年湘嫔死因,更命老三协助窦大人彻
查後宫。他相信,尽管老三无意帮他,可老三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好查清自个娘亲
死因。
老四要让他不好过,那他也要找几件事让老四跑跑颠颠。他总不能不吭声任人欺侮。
欲扬起一抹笑,却凝在嘴角成了一声喟叹。
真正让他心烦的,是母后之事。
魏锦雪知晓太多太多,魏锦雪活著一日,对他们的威胁就多一日。老四当然也晓
得魏锦雪重要,便将魏锦雪藏了起来,阳焰私下派出许多刺客,皆无功而返。
母后为维持这后位付出多少努力,做过多少肮脏事,把柄就有多少。权势是噬人
的毒,一沾染就几要人命。
他不是不明了……可那终究是他娘亲。
听得外头些微骚乱,阳焰推开窗,不意见著刑部裴诸海沉著声下令,说已取得执
政王口谕,今夜之事不准泄漏半分。
阳焰只觉无趣。这般时候审问?性情也太差。
裴诸海本来就是老四心腹,御林军没多刁难早早放行。或许也是想一介文臣怎拿
得了他如何,他若真想逃,区区御林军岂抵挡得住?所谓龙离沧海遭虾戏,情势比人
弱……就算他真逃了,又有何益处?不过多个藉口任老四发挥。阳焰自嘲地想。
掩窗回身望著一室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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