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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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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带其他侍从,共骑着一匹马出了江都城。袭罗原本是想坐马车或是步行,但都被沈清秋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并不会骑马,只好坐在沈清秋身前,这姿势看起来十分亲密。
高翔和罗简并没有跟来,沈清秋不希望和他二人有过接触的事情暴露。在江都城还算是他的地盘,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一旦出了江都他的能力有限,也就不能再保证些什么了。
沈清秋本以为那群人是闻到了腥味的苍蝇,只要他一出江都城便会盯上,因此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等着路上突然冲出几个人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出了江都之后,一路上平静的很,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和袭罗两人同骑一匹马,微风拂面落木萧萧秋景,反倒让沈清秋有种他们是出来游玩的错觉。
沈清秋虽然提出同骑的时候没怀什么好心,但是一路上也不敢对袭罗都手动脚的。他们特意没走大路,骑着马在江都城外的树林里走了好久,然而大鱼迟迟没有上钩。袭罗不禁道:“看来是你这饵不过新鲜,钩子太直,鱼儿不肯上钩。”
沈清秋听袭罗这么一说也觉得没什么面子,不答话,骑着马又上了官道。他们先前这么不设防,想必来人也注意到了。谁都不是傻子,做戏自然要做的像一点。他本来打算着,如果对方还是不出现,他就一路西行往洛阳去。反正沈清霄不让他回江陵,他便去洛阳找成乐。沈成乐常年在外,结识的人自然要比他多,找人的事情和血玉之事托他去办也未尝不可,不论如何都比待在江都要好得多。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两人在半道上停了下来,草草吃了些东西又继续上路。这样颠簸了一天,到了日落的时候他们到了江都城旁的临川境内。当夜他们在临川的客栈住下了。
临川是个小地方,客栈生意冷清,他也没有理由只要一间房,只好分别要了单间。入了夜之后沈清秋很快便睡下了,他往日不该如此大意,但今夜却十分特别。朦朦胧胧之间似乎闻到了什么香气,沈清秋暗道不好,连忙屏息,可惜他发现的太晚,已经吸入了不少,很快就晕了过去。
下药的人进了房间,在里头翻了了很久,待摸到沈清秋的床上也不见血玉踪影。他又搜了沈清秋的里衣,
终于摸到了一块质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真是要找的那块。
那黑衣人正准备了结了昏睡中的人,只听到破空之声,接着他的额头一疼,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袭罗开门的时候正巧看见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准备结果了沈清秋,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向那人砸去。他也闻到了那迷香,可惜他不同于常人,那种会使人昏睡的迷香对他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他的房间就在沈清秋隔壁,而他天生感觉灵敏,很容易察觉到异样。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对这公子哥情深意重的小相公啊哈哈哈——!”黑衣人转身见了袭罗笑道,听那声音,是个陌生的中年汉子,“你就这么想送死?那我便先杀了你再送他与你黄泉相见!”
袭罗天生就长得好看,但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媚气,决计不会被误解,眼下居然被当成相公也不知道是夜里看不分明,还是那人没长眼睛。
对方出刀的速度很快,袭罗不会武,纵使能看清也躲不开。那人第一刀就劈在袭罗的肩上,这一刀深可见骨,换了普通人早就痛的倒地不起,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不过袭罗当然不是一般人,那一刀对他而言是极痛的,但是并不致命——即使是在他的心口处捅一刀,也不能杀死他。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刀没能砍死对方,疏忽之间竟叫袭罗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袭罗的力气极大,此刻虽是反手也能听见那人的脖子被掐的发出的嘎吧的声音。但对方终究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武林人士,自然没那么容易就被掐死。那人弃了刀,铆足了力道使劲儿一踢,正中袭罗的肚子。
袭罗被这一脚踢得赶紧松了手,那黑衣人本想借此机会反击,但也隐隐觉得袭罗的不对劲。
好在血玉并未被对方夺回,黑衣人摸了摸怀里的玉,心下稍定便准备翻窗离开。
袭罗定不会让他如愿,他伸手又拿了桌上剩下的两个杯子,往那人的膝弯处砸去,那人立刻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黑衣人只当袭罗是个毫无武功的小白脸,岂能料到他行事也能这般果断狠辣。直到袭罗二话不说拿起地上的刀朝他脖子上劈过去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慌忙回避。
两个人在室内纠缠了好一会儿,袭罗拿着刀一通乱劈,墨色的瞳仁里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那黑衣人从没见过哪个人有他这般狠历,劈人好比砧肉,一时竟处了下风。
袭罗许是拿着刀劈累了,一脚将那人
踹到墙上,最后用刀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好累……”那人的血溅得袭罗满身满脸,他有些嫌恶地擦了擦,接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躺着的沈清秋,“你又欠我一条命。”
他这话说的极轻,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在那死人的身上摸了一番搜出了一块玉,袭罗将它收好了,把那人还在冒血的尸体又踢远了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虽然还是有些痛,不过并不碍事。
沈清秋尚在昏迷之中,袭罗怕接着还有人来找麻烦,也不敢在客栈多留。可眼下除了客栈还能去哪儿?
袭罗拿了桌上的茶壶浇了沈清秋一脸,接着用力地抽了他几巴掌,那人才迷迷糊糊的有苏醒的趋势。他看了沈清秋躺在床上的样子,眉头蹙起,紧接着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完了,袭罗口中已有些铁锈味儿。沈清秋这才因为脸上和肩膀上的疼痛而渐渐转醒。
“袭罗……我……”沈清秋醒来看到的是袭罗似笑非笑的表情,紧接着身体的疼痛,以及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杀了人?”
“是我杀的。”袭罗侧过身,让沈清秋看到被踢到屋内一角的尸体,“你竟然这么简单就被人下了药,这下大鱼上钩,差点把你拖下河淹死。”袭罗话中大有讥讽的意思,不过这的确是沈清秋疏忽,被骂也是活该。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迷药的药效未消,沈清秋虽然吸的不多也被一时的疼痛唤醒了,但头却痛得很,有些嗜睡。
袭罗细细看了沈清秋一番,道:“就这么离开?你现在这个样子,跑得了?”
“那你要如何?”
“上一次是江上,这一次小城客栈,还给你下了迷药……两次都这般小心,定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也不叫人知道你已死的消息。”
“若是惊动了官府,这事儿就会留下案底,留了线索他们就不会再动手。”
袭罗说罢,转身出了门失声惊叫,那叫声凄惨叫人心头渗得慌。很快客栈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和掌柜小二都被叫醒了,沈清秋看着门外逐渐亮起的灯火,还有越来越响的人说话的声音感叹袭罗还真是有几分心思。
全客栈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要是那群人再想动手不留下一点痕迹定是不可能的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来人瞧见了里面的尸体不禁唏嘘起来,又看见衣襟因为被搜身而有
些不整的沈清秋,还有他脖子上的牙印。
那小二嘴快,脱口道:“这两位客官不是住的两间屋?先前的那位爷怎么在这间房里被贼人惊吓了?”
那些人看了看袭罗,又看了看衣衫不整脖子上有牙印的沈清秋,一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都一脸了然地不出声了。
沈清秋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黑得如同锅底,直到掌柜的差人给他们重新要了一间房,其余的看过了热闹作鸟兽散之后,沈清秋还是维持着那张脸。
毕竟这样的误会,解释起来也有点难度。
作者有话要说:哦次奥!!晋江这是闹哪样啊完全更新不上!!!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有木有!!!!
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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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现在可以贴了……
7。30
☆、一九
一九
…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的事情就被报到了官府。官府来了人,从验尸到抬走,接着询问,把整个程式走了一遍已到了中午。那人的身份自然是查不出来的,只是他脸上有刺青,也知道是从牢里逃出来的死囚,袭罗虽是杀了人,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反倒是沈清秋和袭罗的那点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客栈里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沈清秋脖子上的咬痕还没褪,不管衣领怎么拉高都会露出一点点的红痕,半遮半露的样子比不遮还要引人遐想——天知道他身上就这么一个牙印。
袭罗整个白天除了被官府的人叫去问话都陪在沈清秋身边。他身上那件以为昨夜的伤而染血的衣服被换了下来,现在穿的是沈清秋的衣服,他二人身形相仿,因此穿着到还是有模有样的,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富家公子的风范。也许真的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穿着汉人衣服的袭罗半点也看不到苗人的影子,比他原来的样子还要俊三分。
他换下的血衣还在房里,沈清秋见了那件染血的外衬问他:“你受了伤不叫大夫来看吗?”
袭罗听了笑了笑说:“小小的刀伤算得了什么?纵使摔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死。”他说完就将自己的腰带解了开,上衣半褪,露出肩膀给沈清秋看。这种仗势又让沈清秋联想到了其他方面,但他知道袭罗没那种意思,自然也不敢胡思乱想。
袭罗肩膀上的刀上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肿的印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消褪。
沈清秋看了那伤只觉得喉咙发干,咽了咽唾沫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袭罗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真的喜欢我?”
他掰着沈清秋的的头与自己对视:“我问你话,快答。”
那声音低低的像是猫爪子在挠心,沈清秋听到袭罗这么问,当然回答说是。
“你喜欢的是我的脸,如果哪天我又像五年前那晚上一样,你又要跑了,是不是?”袭罗说着,原本那张完好的脸开始蜕皮剥落,露出里面的血肉,最后半边只留下森然白骨,这副样子和当年在苗疆时所见到的一模一样,“这张脸,你肯定是不喜欢的,嗯?”
脱口而出的那句“是”哽在喉咙里,沈清秋违心的摇了摇头,视线却保持在袭罗的脖子以下,没有再去那张骇人的脸。
袭罗却松开了禁制
住沈清秋的手,“哈哈”地笑了出来,他虽是在笑,沈清秋却知道他怒极。因此他维持着僵硬的动作一动不动,等着袭罗笑够了。
“那你便继续喜欢这张脸好了……”袭罗替沈清秋理了理额上掉出的散发,又轻轻地抚着他脸颊道,“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再特意吓唬你。”
沈清秋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只见到袭罗的手掌遮着那半张坏掉的脸,待到手掌挪开,那张脸又似画皮般恢复了原状。他注意到遮着脸的那只手的小指软绵绵的垂着,看上去毫无力气,似是被抽掉了指骨。
“你的脸……手……”沈清秋被眼前的人吓得不轻,一时间说话也不利索。
“你想问什么?刚才那是吓你的障眼法。”袭罗像逗弄小孩子那样去戳他的鼻尖和脸,“回神了……我说了不吓你了。”
“你的小指,怎么了?”沈清秋握住了袭罗的手,“是不是不能用了……”他隐约记得,当初那小指上只是缠着绷带,过了这么多年早该好了。
“指骨是我抽出来入药的,自然是不能用了。”袭罗没想到沈清秋会问这个问题,有些生硬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轻描淡写地说道。
沈清秋听到这话睁大了眼,他不懂所谓的“入药”是怎么回事,仍是追问:“为什么把自己的指骨抽出来入药……谁让你这么做?”
“我的骨解百毒、驱百蛊,多的是人趋之若鹜,至于为什么……该问你自己。”袭罗说完,见到沈清秋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由感到一阵烦躁,甩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是三哥的蛊,你当初为了解三哥的蛊抽了自己的小指指骨!袭罗!”
袭罗走出了一段距离,但是他敏锐的听力还是让他听见了沈清秋的话,他加快了步子,像逃一样的离开了客栈。他不在乎沈清秋怕不怕他,甚至不在乎沈清秋喜不喜欢他,他只是不想让沈清秋觉得愧疚而可怜他,一点也不想。
那算什么?沈清秋可怜他的话他算什么?
那天之后袭罗没有再主动和沈清秋说话,虽说只要沈清秋开口袭罗必定会答,但沈清秋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袭罗的疏远。他本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少爷,讨人欢心的事情虽是知道一二,其实却做不来。于是一连五天两个人都是那副要好不好的样子,气氛诡异的很。
沈清秋期间送信回江都,叫高翔带着罗简一同来临川碰面,接着又把刺客的事说了一番,叫那两人有
个防备。临川距离江陵并不远,信送出的第二天高翔罗简两人就来到了信中提到的客栈。
沈清秋的打算没变,仍是西行往东都洛阳去,路上做饵诱对方出来好抓个活口问出点消息来。这么一来,留罗简在江都常住其实并不明智,于是他便趁着这个机会带上罗简去洛阳,罗简要走高翔定是要跟着一起的,这样一来就凑成了现在四人同行的局面。
四人碰头之后在客栈歇息了最后一晚,他们雇了一辆马车,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路了。一路上与意料之中一样十分平静,那伙人失手了两次又被袭罗这么一闹在官府立了案,按照他们似乎顾虑颇多的立场,沈清秋暂时是安全的。
从临川到洛阳坐马车也要花费将近月余的时间。路上袭罗和罗简走的很近,袭罗比起长相粗犷性格也非常粗糙的高翔更容易接近罗简这种少年。罗简即使是在赶路的途中也会抽空练武,坐在马车上时则是专心的看高翔的拳谱。罗简很少再哭,比起一开始见到的时候他变得十分寡言少语,十一二岁的少年因为恨眼中染上了戾气,清澈不再。
袭罗在休息时教了罗简几个简单的蛊术。那种蛊术全是袭罗捉弄人的小把戏,全然伤不了人,但还是让同行的三人有些头疼,毕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许多虫子也让人很倒胃口。不过也亏了袭罗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罗简也能偶尔露出笑脸。
“若是他还有亲人在世,看见了定会谢你。”沈清秋看到罗简脸上淡淡的笑意对袭罗这么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他除了恨什么也没有。”袭罗其实没有并没有多少表情,但他不说话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上翘的,看上去就像在微笑一般,“不能忘了恨,但恨并不是全部,我是想让他记住这个……”
进了洛阳城郊的时候已入了深秋,周围万物萧条的样子也难以叫人有个好心情。沈清秋听袭罗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有几分悲凉,对罗简更多了怜悯。
袭罗看着沈清秋脸上微妙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于是轻声提醒:“他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
“不要去怜悯他,更不用来怜悯我。”
沈清秋忽然有一种预感——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袭罗……”或许是被这种预感驱使,沈清秋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抱住了袭罗,他们很久没有如此亲密的姿势了。
“我不是怜悯,我是喜欢你,
也许真的是因为这张脸……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点开更新界面很痛苦……不过还是可以更的
8。5才能完全修复jj你好歹是个大网站好意思么【捂脸】
☆、二〇
…
“我不是怜悯,我是喜欢你,也许真的是因为这张脸……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沈清秋与袭罗相处了有些日子也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心冷,因此这会儿虽然袭罗的脸色并不是太好沈清秋也大着胆子抱着对方不放,“你答应我好不好,袭罗?”
“胆子倒不小……”袭罗整个人被他圈住,听见沈清秋的这番话不由地瞪着他,无奈沈清秋不吃这一套只当他是纸老虎。
被沈清秋那样缠了一番,本想挣开的袭罗只得作罢,无奈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我们,我们就像过去那样。”沈清秋依旧不放手,“那时候在苗疆你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当年在苗疆的袭罗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那样单纯,明明已经活了那么多的年岁眼神却清澈如孩童,沈清秋三言两语就骗得他真心,袭罗对他可谓百依百顺,甚至不惜自己抽了指骨给他三哥驱蛊,当年的袭罗的确对他好的过分。
“像过去那样……?我现在怎么了?”袭罗反问。五年时间对于袭罗并不漫长,不过沧海一瞬。但这五年他经历了蛊苗惨剧,又在中原四处飘泊,五年前那什么都不懂对着外物都抱有强烈好奇心的孩童心性都褪了个干净。现在的袭罗和当初差得太多,他不再是好骗的孩子,也懂得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算计猜忌自然也学了不少,如同时光一去不复返,从前那双澄澈的眸子再不会回来了。
沈清秋被堵的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好生厉害,一面说不恨我,不想和我做情人,一面还对我这么上心,叫我心痒得很……”他现在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大不了就是落得袭罗负气离开的下场,沈清秋自然把心里想的全倒出来了。
“你倒是学会把自己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袭罗听他说完,轻轻回抱住对方,笑道,“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你,你想让我像当初那样对你好那是在做春秋大梦!”
沈清秋听了连忙抱得更紧,袭罗没像刚才那样不反抗,而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的挣开了。这下沈清秋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他竟然奈何不了眼前这人,他若执意自己定是拦也拦不下的。
袭罗虽是挣开了沈清秋,但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他趁着沈清秋失神间的一个破绽将他的身子掰回来同自己相对,而他则就着这个姿势环抱着沈清秋的腰,在他耳边低语:“我本想到了洛阳就同你们告别,不过现在想想,我还是留在你这坏人身边免得你再去
祸害别人!”
一言听罢,沈清秋心下稍定,任由袭罗抱着他,耳边又听到袭罗的声音:“是你先来招惹我,若是哪一天你反悔了……我绝饶不了你。”
马车带着人一路奔向洛阳城,待到四人进了城门,已有暮色——入了深秋之后,天暗得越来越早。
沈清秋并不想太招摇,将马车停在城门口的角落里,四人便走着进了内城。他们走在人较为密集的主道上,此时天色有些暗了,大多集市都已歇了业。纵使想要见识一下洛阳的繁华也得待到明日,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四人皆是漫不经心的时候,前方传来争执的声音。
可能因为是多数人用晚膳的时候,街市上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稀稀落落的人围着看热闹。
待到走近了,那声音便听得更加清晰,正是清亮的女声:“你这厮好生无礼!冲撞了本姑娘却想这么一走了之!”沈清秋和袭罗听到这声音皆是一惊——好熟悉的声音!
原本他们对这事全无兴趣,但听到那声音却忍不住跻身上前察看。罗简和高翔则是退在后面,等着那两人。
在场的是一名穿着苗人衣服的年轻女子和穿着褴褛,蓬头盖面的乞丐。那苗人女子此刻背对着他们,但袭罗却是吃了一惊,流露震惊之色。沈清秋心知袭罗定是认出了那人,他也觉得那人熟悉,但单凭背影却还是想不起是谁。
那苗女骄横跋扈的很,说话毫不客气,几句话便踢了那乞丐好几脚。那乞丐浑身脏兮兮的,苗女也不想再多碰他,只道:“还不快跪下来给本姑娘道歉!”
围观的人虽有些不忍,但谁也不愿去招惹那看起来很厉害的苗女,只是看着那乞丐的凄惨模样不禁唏嘘着,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沈清秋只喜欢看热闹,从不会多管闲事,这事自然也在一边旁观。
乞丐原本捂着头听到这话,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看了那苗女一眼。这乞丐虽然又臭又脏,但一双眼睛却生的很漂亮,他的眼睛有些微微上挑,比袭罗的更勾人三分——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瞬,眼前这人不过是个惹人嫌恶的脏人,哪里有“勾人”的地方?
“姑娘对不住……是我不小心冲撞了你……小人在这儿给你赔罪了。”他说着双膝跪地,给那苗女磕起头来,“对不起……”
苗女低头看了那乞丐一眼,像踢垃圾一样的一脚将那人踢开,复又对周围的人吼道:“你们这群人还看什么!”
完了,这才转身从沈清秋身边走过了,那凶悍的眼神还在他和袭罗之间扫了一番。
最后人群散了只留下沈清秋一行四人,还有倒在地上的乞丐。
沈清秋刚才见了那苗女的容貌,神情也如同袭罗那般惊讶——那人竟是苏瑶!
“她是……苏瑶?你不是说蛊苗没活口了吗?”沈清秋心情激荡不能平静,这人的的确确就是苏瑶,当年在巴蜀拢月城给他和三哥下蛊的女人。苏瑶当年的脾气就十分火爆泼辣,想不到一隔五年多反倒变本加厉。
袭罗细想了一番,否定了沈清秋的话:“不,她不是苏瑶。他不认得我,苏瑶是蛊奴,就算失了记忆感觉到我在身边也该有所察觉……更何况,苏瑶五年前就死在了苗寨里,我见过她的尸体,不会错。”
沈清秋不语,袭罗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道:“刚才应该要拦住她问个清楚,我竟忘了……”
“我们先去洛阳分局,耽搁了这么久,成乐也该急了。”沈清秋言罢,高翔同罗简一道跟了上来。
袭罗却没动,他站在原地看了倒在一边的乞丐一会儿,微微皱眉,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后他走到那乞丐身边蹲下,不嫌脏似的用手抹了抹那人脸上的污垢。
“踏破铁鞋无觅处!沈清秋你看这人是谁?”
那乞丐脸上的几块污垢被抹去之后五官轮廓依稀可辨,他皮肤本生的白净,现在看来倒显得清秀了几分——只不过那鼻子那眉眼还有那口唇,可不就是他们要找的赫莲真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想双更……但是被拖去纠结荻花龙渊泽烛龙殿了
ps:明天我去魔都cc=…=更新什么的还是晚上这个点放出吧=…=
☆、二一
…
四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到达位于洛阳的分局时,接了沈清秋书信的沈成乐早在门口候着有不少时辰了。
“小叔,怎么这么晚才到?江陵那里一切可好?婉儿怎么样了?”成乐这几年忙着洛阳的产业,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他虽与沈清秋一般大,却在两年前成了婚,所说的“婉儿”便是他的结发妻子。
“我离开江陵之时一切安好,有爹和三哥在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沈清秋没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出来,血玉之事成乐有所耳闻,但对他一路上被人突袭两次却是全然不知,沈清秋知道成乐比起那些更关心发妻于是特意又说,“倒是婉儿在江陵想你想的紧,所幸她本就活泼,有贴身的丫头侍奉着倒也没什么事。你为何不接她来此,免得她受相思之苦。”
“洛阳不比江南她自小就在江陵长大,何必让她千里迢迢遭这趟罪呢,此时暂且不提了!”沈成乐同沈清秋说了几句话,才注意到他身后已经昏死过去的乞丐,不尤其感到奇怪,“这是?”
沈清秋便将身后那三人都介绍了一番,待指到袭罗时一顿,道:“这是江庭。”复又说:“至于这褴褛之人,恰巧是我要你帮要找的人,没想到却会在洛阳遇到。”
成乐向他们作了揖,看向袭罗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疑惑,但终究将他们都迎进了门。
赫莲真到了成乐的地界依然昏迷不醒,沈清秋请了大夫给他诊治,大夫却说并无大碍,只不过太久没有进食,又被人伤了筋骨,因此身子虚弱。踢伤他的苏瑶是个女子,又没有习过武自然没什么力道,大夫只开了调理补身的方子,叫沈清秋好好照顾。
三天之后,赫莲真醒了。他醒来时见到的是床帐,缓缓转了转头,室内的布局极为陌生。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上去干净清爽的很。
他两个月之前离开了长安烈王府,本想往江南琴川去躲起来,可没想到盘缠尽数被人盗取。失了盘缠,他一路上颠沛流离,到了洛阳地界竟落魄的像个乞丐。后来似乎是撞到了人,当时他又累又饿,精神已到了极限,恍恍惚惚的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后晕了过去。
现在看来,他是被好心的人救了。那人不仅为他安排了床褥,还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赫莲真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之后在房里走了几步。他的脚步仍然有些虚浮,可能是卧床的时间久了,连走路的力气都不够用。
正当他扶着桌脚走路的时候,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来人穿着绸衫,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只是比起男子的阳刚,那眉眼更加偏向几分女子的。那人看赫莲真下了床,一时有些惊讶。
“我还当你会一睡不起。一别四年有余,你怎会落魄到如此境界?”
听那人说话的语气,似乎认识他?赫莲真略一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他在风月之地长大,从十三岁起就不知见了多少客人,认识他的人自然不胜枚举,而他当然不可能一一记下。
“不过半途遭了贼人的道,钱财尽失。敢问阁下是……”赫莲真对自己的遭遇不着笔墨,反问起那人。
“当年江陵一遇,莲真公子果真是忘了。不过忘了倒也是人之常情,我叫袭罗——当然现在在别人面前我是汉人名曰江庭。”
“你……”赫莲真一愣,袭罗这个人他当然有印象。约莫四年多之前,他从烈王府回江陵之时正碰上这人来找他。只不过那时候的袭罗一袭苗族盛装,并不像现在这样穿着汉人的绸衫,束着汉人的发髻,如今又见这人竟没有认出来,但若与记忆中的五官相对,不差分毫。
“竟然是你……你穿着汉人衣服,我倒不认得你了。一别近五载,你可找到那个人了?”
袭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顿时想起了沈清秋这人,心头不由地涌上一股甜蜜,笑道:“两个月之前刚找到那人,只是现在是要来找你,没想到这么巧能在洛阳见到你。”
“你找我做什么,我一介入了贱籍的倌儿,值得你来找?”
“不论身份,找你自是有事要问。更何况你入贱籍之前可是名门望族之后——难道不是吗,赫连公子?”
赫莲真听后一颤,袭罗见了心道:果真没找错人。
赫莲真出身高贵,尽管后来家族没落,他被贬贱籍买进风月之地倚门卖笑也不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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