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尤尤短篇小说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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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任嘉嘉脸上第一次荡漾着幸福的表情。“悲伤纸人”不应该死，也不会死。她决定继承“悲伤纸人”这个名字，让　“悲伤纸人”这四个字，走进更多年轻人的心里。
是的，她无法忘记几年前自己第一次从废纸收购站看到那本过期杂志的时候，她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读到“悲伤纸人”的文章时，内心那种无法压抑的感动。那个故事深深打动了她，给了她力量，及时挽救她梦想的力量。
当时，她所在的福利院刚刚因故倒闭，自己被随便安置到了一户人家，一户并不爱自己的人家。不堪凌辱虐待的她逃了出来，四处流浪。后来，废纸收购站的人见她可怜，就留下她做一些废纸分类的杂活。那段时间，在废纸中搜集《男生女生》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撑。后来，她忍不住给“悲伤纸人”写了一封信，诉说了自己的不幸，希望“悲伤纸人”能够把她的经历写成故事。她并没有那个作者的地址，只好把信邮寄到了杂志社。
想不到，杂志社很负责地把信转发给了“悲伤纸人”，并且还给她回了信。
从此，“悲伤纸人”不但鼓励她独立、自力更生，不但鼓励她不要放弃学业，还每个月都会寄钱给她。只是那些钱，都被废纸收购站的人扣押了。虽然如此，任嘉嘉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毅力，靠着偷偷到学校的走廊里听课，靠着废纸站那些污迹斑驳的废旧习题，靠着好心人的指导，完成了学业。
可是，她并不能参加高考，因为没有档案，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并不在乎，她在给“悲伤纸人”的信里说了自己这几年刻苦自学的经历，并感谢他对自己的鼓励。
没有想到，“悲伤纸人”竟然回信说，他会安排她参加高考。
任嘉嘉愕然了，后来她真的获得了高考资格，他又帮她申请了学费减半，还替她预交了四年的学费。
对于任嘉嘉而言，“悲伤纸人”就是神，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一生一世要报答的恩人！她并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但她暗自希望他是男的，然后很俗气的希望不计名分的以身相许。
可是，“悲伤纸人”在收到了她那封热情洋溢内容复杂充满了报恩之情的信之后，就消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是通过《男生女生》杂志社中转，她除了那个笔名，对自己的恩人一无所知。
她曾写信央求杂志社透露“悲伤纸人”的资料，但被毫无余地的拒绝了。当她在次写信央求时，杂志社回信说，“悲伤纸人”死了。
13．悲伤纸人和任嘉嘉
周日，刘老师很早就来到了图书馆，留恋地望着那一排排书架，这是她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了。她很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卫生，认真地擦拭着书架。
8点钟，任嘉嘉准时来了，脸上带着小小的幸福。整整一上午，整个图书室只有她们两个人，仿佛是命运特意赏赐给她们的独处机会。
可惜，她们都只是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坐着。
中午的时候，刘老师拿出自己的便当，走到任嘉嘉桌前，柔声道：“一起吃吧。”
任嘉嘉一愣：“不用……我不饿。”
刘老师笑笑：“别客气。我看你每天都来用功读书，却从不吃饭。”
任嘉嘉羞红了脸：“我真的不饿。”
刘老师叹口气：“你是我见过的最爱惜书，最用功最懂事的孩子。今天是我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了，我不想一个人吃。”
任嘉嘉这才勉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书挪到一边，怯怯地拿起一小块面包，说道：“谢谢……”
刘老师微笑着看着她：“你喜欢《男生女生》杂志？”
“恩！”任嘉嘉点点头。
“喜欢那个悲伤纸人写的文章？”
任嘉嘉一听，眼睛里立刻闪着激动的光芒，就像她听到郝老师说她是纸人那一刻一样，当时，她心里也是洋溢着幸福的，“纸人”，多么令人幸福的称呼啊！她兴奋地说：“老师也喜欢看他的文章吗？”
刘老师点点头。
“那……老师也是每篇都看吗？”
刘老师鼻头一酸，又点点头。
“那，老师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住在哪里……或者…………”她的神情马上黯淡下来：“或者……安葬在哪里吗？”
刘老师一愣，想起自己跟杂志社说过的气话，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随即她摇摇头，说道：“悲伤纸人应该没有死吧？这期新杂志还看到了她的文章。”
任嘉嘉低下头：“老师……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期的文章，是我写的……”
这次，轮到刘老师惊愕了。
“这是秘密哦……”任嘉嘉眼睛里含着泪花：“杂志社的编辑告诉我，悲伤纸人死了。他……他是我的恩人哪！他怎么会死？我不要他死，不要悲伤纸人这个名字从此消失……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让悲伤纸人这个名字继续活在下去，这是我报答他的唯一方式！”她的表情异常坚定。
刘老师流着泪，她知道眼前的任嘉嘉是谁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从心底讨厌她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关心她了。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为了这个孩子放弃了写故事，放弃了图书馆的工作，似乎都是值得的。甚至，当初跪在父亲面前求他帮助她高考帮助她入学，也是值得的。
她记得父亲当初居高临下地说：“当初你断然出走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整日与书为伴、写关于梦想的故事就是你一生梦想吗？怎么？！现在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野孩子，你竟然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她点点头：“爸爸的梦想是希望我继承您的集团公司，只要您答应我，我就放弃一切认真跟您学习经营。这样，爸爸的梦想实现了，那个孩子的梦想也实现了。用我一个人的梦想换两个人的梦想，不亏本。”
父亲意味深长地笑着：“恩，你果然是我的女儿，很有经济头脑嘛！好！要的就是你这种头脑，不做亏本生意的头脑！我答应你，无论花多少钱，无论动用多少关系，我都会满足你的要求！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在半年内和你现在的生活圈子划清关系；第二，我找到那个孩子，会替她改了名字。你永远不能再和她有联系，也不能问我那个孩子在哪里，入学后叫什么！”
刘老师答应了。
“老师，您哭什么？”任嘉嘉愣道。
刘老师擦擦眼泪：“我只是知道悲伤纸人死了，很难过。还有，如果她有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会继续鼓励你。所以，你要用这个名字，把梦想传播给更多的人。”
“恩！”任嘉嘉点点头。
14．永远的悲伤纸人
郝老师暗中调查了任嘉嘉，调查得越深入，越觉得心酸，越觉得心疼。
他无法想想那个孩子竟然每天只吃一顿饭，还是趁无人时拣的食堂垃圾桶里的剩饭；她无法想象那个孩子为了减轻饥饿的痛苦，竟然连水也很少喝，因为人在饿的时候，越喝水越觉得饥饿；他更无法想象，她为了避免脸上干裂，竟然连脸都不敢洗；甚至，她或许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衣服脏了，她就咬着牙在晚上偷偷跑到操场的水龙头冲洗，这倒也省事，衣服和身体都一块洗了。看着她躲在操场的墙角等待衣服自然风干的样子，他几乎忍不住冲过去，告诉她不必如此辛苦。
虽然她的来历和身世依旧是一个难解之谜，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郝老师无法忍受自己的学生、成绩如此优秀的学生，竟然活得如此辛苦。
她也正直青春啊，她也应该穿着漂亮的衣服，灿烂地笑在阳光下，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他想帮她，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在不伤她自尊心的前题下，让她过得稍微轻松些。
所以，当图书馆的刘老师告诉他，学校已经通过了她的申请，让任嘉嘉勤工俭学到图书馆当兼职管理员的时候，郝老师竟然不争气地哭了。
他不知道刘老师为什么要帮任嘉嘉，或许她也知道她的辛苦？
他忍不住问了刘老师的这个问题，她只是微笑着，并不说话。
没有人知道，刘老师离开的时候很心甘情愿，进入父亲认真学习管理的时候也很心甘情愿。她曾经以为，她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放弃了梦想，但是她后来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没有失去梦想，那个孩子继承了她，她了无遗憾。
况且，她的梦想，本来就是帮助别人实现梦想哪！只要想到这里，她就会忍不住幸福地微笑。
15．纸人传说
当熊笑笑、米惠和李玉颜听了郝老师的话，向她道歉的时候，任嘉嘉笑了。第一次笑得那么灿烂。
她说，其实是自己不对，才害她们误会的。
她说，从她们的父母对她送出关心的那一刻，从熊笑笑把自己的褥子铺到她床铺上那一刻，她心底就把决定把她们当作朋友。所以，无论她们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计较。因为，她坚信，这个世界是善良的。
这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任嘉嘉还是很瘦，还是很苍白，还是无声无息。但再也没有人怀疑她是纸人了。因为她起码会吃饭、喝水、去厕所、洗衣服、洗澡……
熊笑笑她们也渐渐开始喜欢任嘉嘉了，因为她不但脾气好，还每个月都会莫明其妙的拿回一本《男生女生》杂志给她们看。
有时候，她们偶尔讨论起“悲伤纸人”写的文章，任嘉嘉总会荡起幸福的微笑。
刘老师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刘老师”了，大家叫她“刘总”。
刘总的秘书是个很八卦的女孩，她常常瞥着嘴对员工们说：“别看刘总凶巴巴的，其实很幼稚的！不但喜欢穿卡通内衣，竟然还喜欢看《男生女生》那种青春杂志。而且每次看，都很陶醉的样子……”
【完】
看故事前，先做个心理测试吧　（答案在故事结束后。。）
周末，你和几个朋友一起报名参加了一个旅行团，准备痛快地游玩一番。目的地是临近城市一个古老的小镇：
1、出发前，如果忘记带哪样东西，会令你觉得十分不方不便？
A、电视。→到第2题
B、手机、电话。→到第3题
C、电脑。→到第2题
D、交通工具。→到第3题
在去小镇的路上，你们十分开心，同车的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帅哥美女，但是，也有个别人让你十分不喜欢：
2、你觉得男人的哪一种性格，是你最讨厌、最不屑、最受不了的？
A、畏畏缩缩，比女人还娘娘腔的家伙。→到第3题
B、打肿脸充胖子，没料又爱硬撑！→到第5题
C、爱现爱招摇，跩个二五八万的家伙。→到第3题
D、爱摆酷，自以为全世界他最帅的家伙。→到第4题
黄昏的时候，你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小镇的镇长热情地接待了你们，并且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帅哥美女的劲爆表演：
3、男人爱看身材火辣辣的美女，女人一样也喜欢男人结实的胸膛，你对那种展现“男人力量”和“性感”的表演有什么感觉？
A、男人卖肉吗？恶心！→到第6题
B、这才是力与美的结合啊！→到第4题
C、真羡慕，男人就该有这样的魅力和身材！→到4题
D、人家有料，表现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啊。→到5题
看完了表演，大家尽兴而归，回到小镇的旅社。小镇旅社环境不错，电视里好几个频道都在播放体育节目，你想选一个最能体现男人魅力的体育项目来看：
4、你觉得哪一种运动最能展现“男人本色”？
A、冲浪！姿势好看、技术性又高，足以吸引众人眼光。→到第7题
B、美式足球，冲锋达阵的男人最帅气！→到第5题
C、摔角，一对一的对决，最能表现出男人的勇猛！→到第6题
D、棒球或篮球，团体运动最能展现运动精神。→到第5题
你正在兴致昂然地观看比赛，突然接到了一个令人十分沮丧的电话：
5、　如果你的女（男）朋友劈腿被你发现，而且还主动向你提出分手，你的反应是？
A、开玩笑！我一定要把他（她）抢回来！→到第6题
B、有没有搞错？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算我倒霉！→到第6题
C、什么都不用说，先吃我两巴掌再说！→到第7题s
D、等着好了！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到第7题
第二天清晨，因为昨夜的电话，你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兴致，准备提前返回，这个时候你发现路费不够了，好在旅社附近就有一个自动取款机：
6、你在提款机提款时，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后面看来看去，这时你的反应是？
A、有问题，难道是要抢劫？→到答案A
B、有这么赶时间吗？干嘛这么急？→到第7题
C、如果对方再靠近一点，我就让他好看！→到答案C
D、嗯，还是让他先用好了，看看他要搞什么鬼。→到第7题
终于，你心事重重地坐到了返回的大巴上，由于昨夜你没睡好，所以在大巴上忍不住昏昏欲睡，梦里，你看到自己化身成了武士：
7、梦里化身为武士的你，你会选择哪一种武器，来当作自己的防御或攻击工具？
A、铠甲！感觉上可以百毒不侵、万无一失！→到答案A
B、盾牌！不必全副武装，哪有有危险就挡哪里！→到答案B
C、投石索！不必厮杀来厮杀去，只要瞄准目标，再远都可以击毙？→到答案C
D、短剑！方便灵巧，可以随身携带，有危险时可以立刻拿出来应变。→到答案D
E、西洋剑！有气质又优雅，有杀伤力又不笨重。→到答案E
旅程到此并没有结束哦～你在大巴上强打起精神，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这时，你突然发现坐在身旁的乘客正在阅读一本《胆小鬼》杂志。那个乘客神秘而诡异地冲你一笑，然后把杂志递给你，你看到那一页文章的标题是《天外飞钞》。
你接过杂志，疑惑地望着他。
他阴森森地对你说：“看完这个故事，你就会找到内心的答案……”
于是，你忍不住读了下去……
天外飞钞
故事：
天外飞钞
文/小妖尤尤
【楔子：新闻三则】
新闻一：媒体报道说，从四月起至今，日本有10多个地方政府办公大楼男厕都发生过不明人士放置万元钞票的奇事，金额合计约280万日元。警方从信件的内容和笔迹分析，放置者可能为同一人，目前正在积极调查该物品的原主。（7月12日，杭州日报）
新闻二：今年６月以来，日本多个县市的公共厕所内都惊现神秘现金，一时间成为日本民众热议的话题。公厕现金谜团尚未解开，新一轮神秘现金现身事件又起。这次，现金出现在一些普通民众家的邮箱中，或干脆从天而降。（东方早报7月30日报道　）
新闻三：3月22日下午6时许，在达城柴市街某鞋城大门外，突然从一辆出租车里“飞”出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散落在前后十几米远的公路中央，红色大钞飞得满地都是，估计不下一万元。……（达州晚报）
【1。恶梦】
苏三三把一切处理好以后，才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把家里认真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躺在了床上。
苏三三觉得自己一定会做个美梦的，并且一定会在美梦里笑醒。
但苏三三却做了恶梦。
梦里，天上的云彩仿佛着了火，先是热辣辣的红，继而是乌漆漆的黑。在云彩被烧成焦炭状的时候，就开始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震耳欲聋。梦里的苏三三把公文包顶在头顶上，向着某处一路飞奔。梦里的“某处”，不是家，也不是单位，而是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某处”。他只知道，只要到了“某处”，就可以躲过这场风雨。
梦里的苏三三就怀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一直向某处拼命狂奔。突然，一个闪电劈开了乌云，天上先是稀稀落落地掉了几枚钢崩儿，继而，一张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哗哗地掉下来，落在房顶上，房顶就变成了红色；落在树木上，树木也变成了红色；落在大街上，大街也变成了红色。于是，整个世界都被钞票覆盖了，空气充满了钞票的特有的咸臭咸臭的味道。那味道不好闻，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那种魅力让人窒息。
苏三三觉得窒息，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窗外粉色的云。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被朝阳染红的云，总有一天，会落下大把的钞票，就像梦里一样。
你一定觉得苏三三想钱想疯了，其实不然。
苏三三确实曾经想钱想疯过，但决不是现在。
他摸了摸枕头低下，突然脸色苍白，暗道：“钱呢？”
是啊，钱呢？！
【2。天外飞钞】
昨天是周末。
周末的苏三三一般都不出门，除了倒垃圾。
早晨倒垃圾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信箱里躺着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任何说明，甚至连地址都没有。他漫不经心地拿起，打着哈欠上了楼，然后随手把信封扔到了沙发上。
直到下午苏三三炒鸡蛋的时候找废纸垫锅把，才想到了那个信封。信封是牛皮纸的，质地很好。
当时，炒锅里的鸡蛋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苏三三一边用筷子翻炒着鸡蛋，一边腾出一支手探着身子去勾信封。然后，他用牙齿和那拿着信封的手合力撕开了封口……
百元大钞那诱人的粉红色一下子侵占了他所有的视觉神经，铺满了厨房的每个角落，甚至还有几张飘在炉子上，冒出美丽的火花。
苏三三愣了。
鸡蛋糊了。
苏三三颤抖着数了数，大概有20多万！！那一刻，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塞满了幸福。20多万哪！是谁放的呢？
或许，是行贿者放错了信箱？
意外收到天外飞钞的短暂幸福过去后，他马上陷入了一个困境，这些钱要藏在哪里？他环顾了一下自己这个简陋的家，然后把钱装进一个档案袋，出了门。
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苏三三陷入了恐慌。现在治安这么乱，大街上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强盗小偷。他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是有钱人！是那些坏蛋行凶的目标！他警惕地看看四周，后悔自己竟然直接拿着档案袋就出来了。
苏三三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飞快闪进了一个公厕。公厕里的私密性不是很好，他紧紧捂着档案袋，又闪了出来，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的麦当劳广告牌上。
苏三三从没吃过麦当劳，但却熟知市区内每家麦当劳餐厅厕所的位置。以往，他总是从容地进入，然后假装找人，继而闪进厕所，一边闻着混合着油香的清厕剂的味道，一边畅快地享受着干净的厕所。临走时，他总是恶狠狠地扯很多很多卫生纸，眼睛里带着恨意，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
但是那天，有钱人苏三三决定吃一个汉堡再去厕所，也算是对麦当劳的小小补偿吧。吃完汉堡再去洗手间的感觉果然很爽。他擦擦嘴，像个“爷儿”　一样站起来，然后理直气壮地去了洗手间，继而打算理直气壮地扯比平时长两倍的卫生纸，扯了一半，又不知为什么放弃了。他自嘲地笑笑，这才理直气壮地走出来。
刚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拍拍脑袋，又重新走进了厕所――他忘记了来麦当劳最重要的目的了。
当苏三三终于推开麦当劳的大门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他两手空空，脸上荡漾着轻松的微笑。
【3。钱呢？】
还是昨天。
苏三三站在一家银行门口，拍了拍肚子，深深吸一口气，踏进大门。
他抬起头，看到银行上方监视器里的自己步履僵硬，走路极其不自然。于是他刻意调整了步态，不想越调整越别扭，仿佛东施效颦般，最后竟然走成了一顺，引得银行的保安用警惕地目光望着他。
办理业务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个窗口都有人，而且每个人都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苏三三仔细检视了一下四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捂着肚子，继续不安地四处看着，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
终于有了空闲的窗口，苏三三在保安的监视下跨过一米线，颤抖着、艰难地把手伸到衬衣下面，努力撕扯着，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继而滴到他的眼睛里，蛰得他泪流满面。
“需要什么帮助吗？”保安疑惑地问。
“呃……不、不用……”苏三三猛地一用力，扯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档案袋的口没封好，于是粉红色的百元大钞洋洋洒洒地铺满了监视器的屏幕，就像苏三三在当天晚上的梦里一样。
苏三三手忙脚乱地捡钱，保安维持着秩序，总算把钱都捡回来了。
坐在工作台里面的中年妇女冷冷地看着他，问：“存钱？”
苏三三从兜里掏出面巾纸擦汗：“恩。”
“存多少？”
“20万……”苏三三怯怯地说。
“身份证。”
“存钱还要身份证？！”苏三三愣了。
中年妇女点点头：“20万以上现金存款都需要出示身份证。”
苏三三心里打起了小鼓，这种规定他从未听说过。他猛然意识到，这笔钱不能存在银行。万一有人查起来，他无法解释这笔巨资的来源。
他紧紧皱着眉头：“那我拿了身份证再存吧。”
苏三三捂着肚子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忐忑地看看天，又看看人来人往的大街，蹲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兄弟，你肚子疼？”
苏三三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充满热情的脸。那张脸就和报纸上描述的骗子或者坏人一模一样。他腾地站起来，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银行附近，一个女孩捂着嘴，惊叫道：“天哪！苏三三竟然打车了……”
是啊，苏三三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打车的一天，平日里，他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的。
到家的时候，苏三三特意让司机打了发票，并默默记住了司机的长相和车牌号码，他不得不这么做，从他在邮箱里莫名地收到了那个大信封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得非同寻常了，所有人都变得不能信任。
上楼的时候，房东李婆婆笑眯眯地盯着他放在肚子上的手：“回来了？”
苏三三说：“哦……”然后慌慌张张地掏出钥匙。
当时，他瞥到了李婆婆眼睛里的迷惑，而李婆婆瞥到了他衬衣和腰带缝隙里的百元大钞。
他拉上窗帘，把档案袋压到床铺底下，坐在地上发呆。
苏三三睡不着了，他总算明白了有钱人为什么要雇保镖。
房间里总是发出异样的声音，阳台上也不时传来脚步声。苏三三抱着档案袋，不敢开灯，他在黑暗里四处摸索，一会把档案袋塞到柜橱的缝隙里，一会儿又藏在了相框后面，可是藏到哪里都觉得不安全。
他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处安全的存钱的地方，就连银行里都不是。
后来，有人敲门。
再后来，苏三三终于把钱藏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踏实地睡了。
再再后来，也就是今天早上，苏三三恶梦醒来，发现钱不见了。
其实不是不见了，而是他忘记把钱藏在哪里了。
人们大抵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担心丢失，于是千方百计藏起来，觉得藏在哪里都不安全，换了好多好多地方，终于找到一处万无一失之地。结果后来，连自己都忘记藏在哪里了。那个地方，确实万无一失――是连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苏三三开始翻箱倒柜。
【4。诡异的同事们】
上午九点的时候，苏三三正埋在一片狼藉的家里拆电视――他想自己可能把那些钱藏在了电视机里。
当他拆完了电视准备拆空调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同事小赵。
小赵问：“你今天生病了？怎能没来上班？”
苏三三支吾了一声：“唔……病了，请半天假。”
电话里有了片刻的沉默，小赵那夸张的惊讶表情顺着电话线爬到了苏三三脑子里，苏三三有些不安地咽了口吐沫。
“严重吗？”小赵小心翼翼地问，电话那头有一阵骚乱，看来那间办公室的所有同事都凑过来了，大家都对苏三三请假充满了好奇。
“不严重……有点感冒……”苏三三说。
“真的不严重？”小赵似乎不相信他。其实不仅小赵不相信，所有同事都不相信苏三三会因为“不严重”的感冒而请假。
要知道，苏三三在开发区消防科工作的这5年来，从来没有请过假，就算病得都爬不起来了，依旧按时上班，为的就是那项全年全勤的奖金。而且，2007年12个月已经过了四分之三，他都风雨无阻的挺过来了，如果没有重大情况，他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功亏于溃！
小赵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喃喃道：“苏三三肯定不是感冒那么简单……”
另外一个同事说：“该不会得了癌症什么的吧……”
“我看有可能……”
突然一个同事惊叫道：“昨天我带着儿子吃麦当劳的时候看到苏三三了！”
又有一个说：“不可能吧……他那么节俭……”
这时小赵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我昨天去找男朋友的时候，看到苏三三打车了！！！”
瞬时，办公室里安静了。
同事们都想，他一定是得了癌症或者严重的病，所以想在临死前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唉……苏三三真可怜……
唉……苏三三本来可以在今年年底老科长退休后接替科长的职位的……
唉……
下午，苏三三脸上套着黑眼圈，憔悴地走进办公室，精神恍惚。
小赵关切地问：“苏三三，你没事吧？”
苏三三摇摇头。
小赵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异样地望着他。似乎在他不在的半天里，单位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而这个变故又似乎和他有关。
大家突然对他好了起来，嘘寒问暖。每个人对他都有一点神经质的讨好。但是他现在顾不上思考这些，他在努力的回忆自己昨夜把钱藏在了哪里。
一下午他都显得心不在焉，有个几个单位来报批消防安检，苏三三破例没有向以往一样对他们进行苛刻到变态程度的审查，全部草草盖了章。
快下班的时候，老科长颤悠悠地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说道：“小苏，你来一下。”
老科长坐在沙发上，看着憔悴的苏三三，叹口气：“最近状态不好？”
“哦……没……”苏三三低下头。
老科长没再继续问，转到了正题：“呃……”他有些尴尬地说：“关于你接任科长的事情……上面的意见是缓一缓……”
“为什么？”
“哦……你别误会……”老科长咽了口吐沫，点上一根烟：“只是还没到批的时候而已。对了，我建议你的名字还是改一改……”
“为什么”苏三三疑惑地看着老科长。
老科长张了张嘴，眼睛藏在烟雾后面，欲言又止：“让你改你就改，听我的，对你没坏处。”
苏三三一头雾水地走出来，突然觉得老科长很可疑，所有的同事都很可疑。他们好像都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而那个秘密，又似乎和自己有关。
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小赵神秘兮兮地说：“那些钞票啊……到处都是，跟下雨一样……”
又隐约听到另外一个同事说：“……信封里……邮箱……好多钱啊……”
苏三三的心一下子提了嗓子眼儿，他远远地咳嗽了一声，慢慢走进去。发现大家又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就仿佛刚才他们就一直那么坐着似的。
下班的时候，他发现小赵看他的目光很奇怪。不，不只是小赵，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和平日里不一样。每个人的目光都很复杂，很诡异……
他们在怀疑我……
苏三三恨恨地想，连老科长都不信任我了……
难道他们知道了那笔钱？误会了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