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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爷的故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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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离开别院后确实如苏远回所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就又偷偷折回去一探究竟,哪知这一看才是真正是落进苏远回的套中去了。院中被人搀扶出来的孙昊阳,那张面孔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重病未愈。鲁扬仔细想想两人上次分手距今日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他的人却消瘦到了这种地步,莫非这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苏远回这里,看他的样子并不像被人强行囚禁于此,再联想一下苏远回的反常表现。鲁扬暗自思忖了一番,不觉背冒冷汗,难道,难道他们是旧识?
兹事体大,鲁扬又不敢惊动苏远回,只能却悄悄转回来。他一路上都在斟酌这件事该如何向凤怀璧说明,可是思来想去都觉得此事隐瞒不得。苏远回的立场特殊,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可掉以轻心,然而要是据实以报,只怕孙昊阳这件事又会惹得凤怀璧不快……
鲁扬心里一直揣摩着这事儿,不多久就走到子卿的水榭外。他远远往里一看,大大小小的侍从奴婢都退在了水榭外。鲁扬知道凤怀璧一有心事就会到水榭这里来散散心。倒不是说子卿有多大的能耐能让他安心定神,而是也许在这个出身清白简单的人身上,凤怀璧多少能找到一点当初的孙昊阳的影子,也算得上是一种慰藉吧。
想到这里,鲁扬的脚步又不禁犹豫起来。他只知道近日来凤怀璧心情不好,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事一直烦心。不过,他清楚至少今天要说的这件事,绝对只会雪上加霜,让凤怀璧更加不快。
“鲁大人?鲁大人?陛下让您进去呢。”
候在院里的宫人见他停住脚步不动,忍不住拨了拨他的衣袖,鲁扬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应了他一声,随即跟着他一路走回到亭中。亭中,凤怀璧正埋首翻阅文书,一边的子卿执笔作画,两相无言。凤怀璧曾经说过他不喜欢那个御书房,呆久了会觉得闷得喘不过气,
“臣参见陛下。”
凤怀璧放下文书,抬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鲁扬,然后示意子卿退下回避。子卿识趣地放下笔,对凤怀璧与鲁扬先后行了一礼,然后便要离开,但不料此时他莫名地一阵心慌,身形猛然一晃,竟是把桌案上端砚碰到了地上。这方砚台硬生生撞在地上,顷刻间拦腰摔断。子卿心中一慌,跪□去就要请罪,但凤怀璧却只是出神地盯着那摔在地上碎掉的砚台,许久没有说话,
“陛下,我这就让人来收拾干净……”
鲁扬见凤怀璧脸色有异,赶忙对子卿使了使眼色,让他退到外面去。子卿慌乱地看了一眼鲁扬,心中的不安难以出口,只能心里惴惴地跟着下人走出去。
自孙昊阳来水榭找过子卿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心慌莫名。面对凤怀璧的追问,他不敢说出真相,可是想起那一日孙昊阳奄奄一息的惨状,他又深觉不忍。那也许是他与凤怀璧的最后一面了,可是他的心底似乎还有什么心结未解。明明走得那么不甘愿却还是硬逼着自己不要回头,
纵使是自己的这个局外人,亦会为之动容,倘若他日凤怀璧得知真相,那时的情形,他真是不敢想象。
“陛下,您还好吧?”
鲁扬向前试探了一句,凤怀璧的目光始终未从那方砚上收回来,像是沉入了某种不愉快的回忆,两道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前几日太医说您体虚,要多加修养才能恢复,现在又是寒冬腊月的,您得保重身体啊。”
亭中又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后,对鲁扬来说面前的这个人就不再是九五之尊,而是自己伺候了多年的凤四王爷。他们之间没有了那么多生分和虚礼,对凤怀璧的关心与担心,都是不掺一丝假的。
“危言耸听,朕还听不出来么,整日在宫里一大群人供着,就是没有病也养出病来了。”
凤怀璧僵硬的脸上许久才挤出一丝笑容,他动了动微微有些酸疼的手臂,把文书放下,执起狼毫蘸了些墨,刚要下笔忽而想起,“对了,阿木尔那里怎么说,朕着你去办的事,可办妥了?”
“臣已将药送到,大殿下也收下了。”
鲁扬故意避开重点,还未决定是不是要把事情和盘托出。毕竟孙昊阳之前已经因为‘行刺’之罪被晏溱盯上,这次要是再把他跟苏远回扯上关系,只怕是凤怀璧这关也难过了。
“还有呢?朕想听的不是这个。”
凤怀璧单刀直入,问得十分干脆。鲁扬左右环顾了一圈,手心里急得捏出了一把汗。犹豫了许久,直到凤怀璧都察觉异样抬眼看他,他才支支吾吾道,“那些药……据臣观察确实不是给大殿下用的……”
“这个朕知道。接下去说,”
鲁扬一张老实人的脸,当然是藏不住事情。凤怀璧不怕他不说实话,所以问得有条不紊。鲁扬用衣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不得不说出实情,“陛下,我在阿木尔殿下那里,看到孙昊阳了,不过他似乎染了重病,那些药,该是给他用的……”
狼毫柔软的笔尖刚一触到宣纸上边染开了一团墨迹,但凤怀璧浑然未觉,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许久未动……
“你说什么?”
他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或者说,他虽然在竭力保持镇定,但心底的一阵不安却透过了他的声音传递出来,
几天前,他在御书房里摔碎了一方端砚。那砚是从王府带出来的,从前孙昊阳还在王府里的时候,常常用这个砚台为他研磨。
心底说了无数次要将他忘了干净,可是有些东西,到底还是留在了身边。就像有些记忆,挥之不去,跗骨纠缠。
可是那时砚台碎了,他看了许久,心头猛然一跳,慌乱莫名。
“你说,孙昊阳他现在,人在阿木尔那里?”
语气间刻意掩饰的无动于衷让鲁扬不禁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原本以为凤怀璧多少还是会在意孙昊阳的事的,可是今日看到他的表现,似乎真是已经将两人之间划分得清清楚楚,再无情意可言了。
“是,臣今日仔细查看阿木尔殿下,他气色很好,不像是重病初愈之人,而且臣在询问他病情时,他的表现也有些不寻常,所以后来臣折回去探查一遍,结果发现……”
“结果就发现孙昊阳在他那里?这个倒是有趣了,朕还真不知道他与这个北族的王子原来也有交情。”
“兴许孙昊阳是受人所迫,并非自愿留在别院的……”
鲁扬想起今日所见的孙昊阳,忍不住为他回护几句,“他重病在身,大概是有什么难处,才会勉为其难……”
“哼,他出身江湖,来历背景复杂,谁又说得清他到底为什么留在宫中,谁能保证他不是阿木尔的党羽?朕之前已经放过他一次,要是他还敢在宫里兴风作浪,朕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凤怀璧兀自冷笑了一声,随手将那被墨迹毁去的宣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鲁扬本来是要为孙昊阳辩解几句,可是看到凤怀璧那个样子,好像对孙昊阳的事情并无多大兴趣。一下子他也拿不定主意有些话该不该说。毕竟对现在的凤怀璧而言,孙昊阳不过是属于过去的一段回忆,更何况这回忆还并不完满。
“陛下,别院那里您看是不是还得派人盯着?”
嘴上说是去盯着别院,可是言下之意凤怀璧岂会不知,鲁扬定是想私下到别院去找孙昊阳了解情况。但凤怀璧对鲁扬的用意并不点破,而是对鲁扬摆了摆手,意思是这件事交予他来全权处理,
嘴上的强硬也不过是帝王威严的假象而已。听说他重病一事,心里没有丝毫波澜是绝无可能的。就是因为心里太过慌张,所以表面上更要强作镇定。因为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不能也不可去别院探视,多余的念想只会扰乱心神,
鲁扬只见凤怀璧径自沉思,不知他心中对孙昊阳与苏远回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看法。但正当他打算退下时,凤怀璧却突然出口喊住了他,“你下去将太医院的太医宣来,朕要见他们。”
“陛下是身体不适么?”
他一听说要宣太医觐见,不由紧张起来。凤怀璧刚要张口否定,但回头一想,又点点头承认道,“是有些不适,想来不是大病,你只管让他们来便是了。”
此时的鲁扬并未看到凤怀璧收在衣袖中紧捏的手,手中握住的,正是当初太医院送来的药单。那时凤怀璧是从这药单上看出了蹊跷,可是这药究竟能治什么病他却没有深究。但今日听说服药之人是孙昊阳,这就让他实在忍不住要让太医来说个明白。
若只是寻常的病症还好,万一……
思及此处,凤怀璧的目光又落回到地上摔碎的端砚上。此兆不祥,他每想一次,都会忐忑异常,像是真要发生什么恶事一般。
因为这件事,凤怀璧从水榭离开得匆忙,故而子卿再回到水榭时只看到一对宫人形色匆匆地向外走。水榭外,鲁扬还未离开,看到子卿正满腹心事地站在院中张望,他心里好奇最近怎么宫里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凤怀璧是为国事家事忧心,那这个闲散人子卿又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鲁大人,陛下走得这么急,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么?”
子卿原来从不过问凤怀璧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要在各方势力倾轧的深宫里生存下去,最好就是置身事外。不过最近因为孙昊阳这件事他一直寝食难安,总觉得亏欠那人什么,又觉得如此隐瞒凤怀璧实在不该,正日日为此左右为难,最痛苦的是身边又无人可以倾诉。今日难得鲁扬到水榭一趟,听闻他曾是王府旧臣,应该知道一些孙昊阳的事情,自己向他打听一些,也好心里做个判断,看看那个孙昊阳是不是可信之人。
“是子卿公子啊,”
巧的是鲁扬也恰好有些话要嘱咐给子卿,现在见他来主动搭话,鲁扬便就顺水推舟,与他攀谈起来,
“陛下说他身体有些不适,要回宫歇息。方才水榭里的事情子卿公子不必往心里去,陛下他是不拘小节之人,不会因为一块砚台怪罪于你的。”
鲁扬说着,对子卿做了个请的动作,“看子卿公子的样子,我想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我……”
鲁扬的为人子卿当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话从何处说起却要小心酝酿一下。他与孙昊阳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可是那人却将如此重担托付于他,子卿自知凤怀璧心中并无自己一席之地,可是对方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他那时又慌乱无神,心头一热就应承下来。回头想想,凭自己一个小小的画师,如何有能力保护凤怀璧周全。
他说要提防新后。可是宫里传闻新后贤良淑德,是难得的贤后,他叮嘱自己要防备晏溱,可是对方是权倾朝野的相国,若想对付自己,何异于按死一只蚂蚁?
那夜孙昊阳于他说了很多话,他现在已无法一一记清,可那人濒死的嘱托,已经让子卿暗下决心,他没有什么能力,唯有一颗真心不输给别人。若有幸得凤怀璧眷顾,他当倾一生之力常伴左右,不离不弃。
“我是想问问鲁大人可知道孙昊阳这个人?”
果然是无巧不成书。今日怎么事事都与孙昊阳扯上关联。鲁扬苦笑一声,点头承认,“他与我是旧识。怎么,是陛下告诉你此人的?”
旧识?那便是朋友?
子卿不由一喜,连忙又道,“既是旧识,那现在可有他的消息?”
他语气中的关切让鲁扬顿时生疑。照理说子卿与孙昊阳该是没有见过面才是,怎么他一开口就好像两人相识已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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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听子卿公子的意思,莫非你与孙昊阳也是故交?”
鲁扬不答反问引得子卿一阵踌躇。他眼下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把当夜孙昊阳来水榭的事告知他人。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他心底很清楚孙昊阳那夜的来意。若是换做自己,明知必死,定不愿所爱之人为此伤心难过。孙昊阳一定也看出了凤怀璧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才想躲得远远的,一个人慢慢等死……
想到这个死字,子卿周身一寒,连脸色都一并惨白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子卿的反常表现让鲁扬更加确信孙昊阳一事另有隐情。然而同时他也看得出子卿的犹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事,我只是……”
一触及鲁扬的目光,子卿又心虚地垂下头。他是该为孙昊阳保守最后这个秘密的,可是方才砚碎时瞬间的心慌让他又动摇起来。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孤独等待死亡会是什么情形,何况还是带着满心的不甘,尚未得到原谅的人。
“我想孙昊阳的事情,我有必要跟鲁大人说一说。”
对凤怀璧,子卿不是没有独占欲。可是他亦清楚,这个男人,绝非是他这样的人可以独占的。且不论孙昊阳早已在凤怀璧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单就他们身份地位的差距就决定了这份感情必须是隐忍跟包容的。
他本是读圣贤书一心求取功名的布衣书生,没有孙昊阳那么复杂的江湖背景,亦没有他那样无所顾忌地胆魄。进宫的这段时日里,他在凤怀璧眼中看到最多的,不是情动,而是沉醉往事的迷惘。有些人和事非自己可以替代,他认命了,更不会强求。他怕的,只是凤怀璧会不开心,怕他心头唯一那一点温柔也会被抹去,
入夜。
今夜星子凋零,虽少风,却冷得让人难以入睡。别院朝南的厢房里,灯火尚未熄灭,两重轮廓清晰的人影如入戏的皮影一样落在纸窗上。被窗棂扭曲的面部线条显出异样的柔和,仿佛连房中的灯火都隐隐透出些微薄的暖意。
厢房里,金兽添香,龙脑浓郁的香氛让人神智清醒。一边的坐榻两侧,拢着锦被而坐的孙昊阳虽然病色未减,但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他双手捧着热茶,指端带着病态的白色,而另一边,一身狐裘锦衣的苏远回则是执子不语,案桌上黑白天下,各主江山。
“哈哈哈,孙先生不愧为大鹓的第一才子,此局布局精深,真非常人可解。”
苏远回在良久沉默后,终于将手中的黑子掷于棋盒中,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不吝赞美道,“这局棋先生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今日落败,都是我棋艺不精,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孙昊阳闻言,只是笑而不语。他将手里的纹饰墨荷的茶杯轻轻放在桌案上,慢慢坐直身体。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孙昊阳而言,都是不易的。
他自清醒以来就发现身体的蛊毒被强行压制,可是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法子,不但让自己内力受制,更让自己感觉气力不断流失,如今的他连这个屋子都走不出去,更遑论离开皇宫,离开苏远回的掌控?
“先生这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
苏远回偏过身,揭开香炉,将里面的香料轻轻拨了拨。淡淡的烟幕中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来自北方的蛮族王子。
“殿下的棋局杀机重重,杀戮之意太盛。其实博弈之事不必太过较真。有些事,过犹不及。”
孙昊阳懒懒地以手支颚,半垂下的长长眼睫投下了两片阴影。苏远回听完他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笑道,“先生的教诲,远回记住了。”
“其实殿下其中暗含霸者之气,故而求胜心切。个人心境不同,结果自然也就不同。”
“先生难道看得透我心中所想?”
苏远回眉梢一挑,像是来了兴趣。他重新坐回榻上,伸出手,握住孙昊阳持杯的手腕。细腻到不可思议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神色里已然带出些暧昧之意,
“人心隔肚皮,殿下所想我并不知道。不过,要我相信殿下全力救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也难。”
手腕被苏远回握住的时候,孙昊阳本能地要向后避让,奈何对方动作快他许多,避之不及,更无从挣脱。孙昊阳抬眼看了看对面如春风少年一般的苏远回,默然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先生始终对我是种不肯解除戒心。”
满脸失望的年轻男子心有不甘地仍旧紧紧握住孙昊阳的手,不死心道,“我为先生做到这个地步,还不能让先生坦承相待么?”
“对我这样一个无用之人肯下这么大的功夫,我智能说,殿下心机之深,实在可畏。”
孙昊阳挣脱不得,索性随他握着。他语气平平,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说出的话,却句句意在激怒苏远回。
“哗——!”
他的无动于衷让苏远回面色一沉,随即,桌案对面的人猛然起身,衣袖拂乱了整盘棋局。孙昊阳虽先有警觉,可还是晚了一步,
苏远回一伸手臂,牢牢将孙昊阳揽入怀中,他睁大了眼睛,尤不能相信眼前发生之事,
刚刚还冷言相对的口舌已经被紧贴上来的双唇封住,继而纠缠,他的心狠狠一痛,蓦然想起一些零碎破旧的片段,
“所行之事,皆因情之所钟。这么说,先生可信?”
同样的谎话,他也对凤怀璧说过。情之所钟,却又为何最终背叛?听到苏远回的话,孙昊阳只想大笑大哭一场,
自己聪明一世,偏偏看不破红尘孽障,做出违心之举,伤人害己。
“我是无用之人,何德何能得到殿下垂青?”
苏远回放开孙昊阳时,第一次在这张虽然病得苍白却始终平淡的脸上看到一丝动摇。但有趣的是原本以为他会因此恼羞成怒,或者是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没想到孙昊阳眼中,除却惊讶之外,竟还带着一点深不可测的笑意,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
戏还得接着做下去,苏远回心念一动,顺着孙昊阳的话继续道,“既然是心之所想,情之所为,又何来垂青一说?之前我只怕唐突了先生,所以一直不敢明说,可是今日先生一再逼我说出救人之意,实在令远回退无可退,只能实言相告。倘有冒犯先生的地方,望先生海涵。”
苏远回言毕,慢慢松开紧握的手,他离开坐榻,在孙昊阳面前欠身道,“先生与我虽是初识,可我对先生的敬慕之情实难自矜,不知先生对我……”
他说着,又抬头渴切地望向孙昊阳。而孙昊阳只是偏过头轻声咳了一下,不置可否。他态度不明,不说接受,却也并不拒绝。苏远回欲再探深浅,便继续好言道,“先生不愿接受,可是因为心中早有属意之人?”
果然问得一针见血。孙昊阳心里暗自好笑,面上却作无奈状,“一段孽缘,不提也罢……”
“既是孽缘,何不就此放下?”
一进一退间,两人互相试探,奈何对方似乎都深知底细,全是虚晃一招,避重就轻。苏远回也觉察出孙昊阳是在曲意迎合,实则口不对心。看来这个人并非如他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此人既然功体受创,行动受制,此刻就算想玩什么花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若能说放就放,那感情未免来得太过廉价。或者说,这其实是殿下的心里话?”
今日费神太多,孙昊阳撑着病体陪苏远回下棋已是极限,到了这会儿再不上床躺着休养生息,只怕会在苏远回面前失态。孙昊阳想到这里便扶着坐榻站起身来。一边的苏远回见他行动不便,立即走上前来毫不避忌地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对一个钟情你的人来说,放下心中旧爱绝非是无情的证明。相反,如果我能就此走入你心里,我倒宁愿你无情一些。”
甜言蜜语在耳,孙昊阳故意在嘴边显露出几分笑容。那笑容虽然极清淡,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一时间,苏远回甚至也有些不愿去分辨这笑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唉,这样的对手才是真正可怕,才色兼具又满腹心机,让人沉湎其中防不胜防啊,
苏远回在心底感慨了两声,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道,“对了,陛下约我几日后出宫品茶博弈,我早听闻大鹓前后两朝天子都深谙棋艺,我这不入流的技艺怕到时候是要找人笑柄的。原先我还担心此事,不过现在有你在我身边,这也就无需担心了。”
他看似信口一说,却让孙昊阳心波大震,听在耳边犹如雷响。
“你要我同行?”
说到这个份上,你若还能强装镇定,那才是真的高手。
苏远回不动声色,装作一脸茫然,“先生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你救我回来,难道就不曾考虑过我一介布衣为何会在大鹓皇宫逗留,不怕我是戴罪之身,将你连累?”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尽量避免与凤怀璧见面的。可是一想起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他,心里又不免一阵阵的期待。
原以为那一夜就是生死之别,没想到自己还能苟延残喘至今。且不论苏远回动机如何,至少他让自己还有机会再看一看凤怀璧,不至于临走留下太多遗憾。
“我大哥曾告诉我,鬼门中人行事向来特立独行,任性而为,想来就算我逼问先生,先生也不会坦言相告吧。”
苏远回说着话时,已将孙昊阳扶到了床边。他这出身高贵之人在孙昊阳面前也难得是低三下四了一把,为他铺床宽衣,处处安排得妥妥当当。
孙昊阳既已明了苏远回的用意,也就不像之前那么疏远客气,大大方方享受这北族王子的伺候。
等他合被在床上躺好之后,苏远回为他将床帏拉下,把房里烛火吹熄。孙昊阳此时视力退化严重,在黑暗里几乎不能视物,听觉也退损得厉害,外面愈惊,他耳中的嗡鸣声就越大。其实早在醒来那天孙昊阳就已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苏远回根本解不了百里家的蛊毒,所谓救人,其实也不过是勉强把死期向后推了些时日罢了,
大概是想借着这枯槁的身体去威胁凤怀璧什么吧……他还指望一个孙昊阳能在凤怀璧心里有什么分量?
“你与陛下之约,我可以陪你同去。”
虽然无法视物,可是孙昊阳仍能感觉苏远回并未离开房间。果然他话一说完,对方就立即揭开床帏,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意,
“你答应了?这样甚好,有你这高人做我的参谋,我不信拿不下这大鹓天子!”
他话中有话,孙昊阳听得分明。苏远回实在是太高抬他了。如果他把自己推出去做筹码胁迫凤怀璧答应什么事情,对方大概会以为他们两人根本是一伙的吧,
有了小侯爷的前车之鉴,凤怀璧还会再信他么?
孙昊阳疲倦地合上眼睛,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彻底的黑暗来临之前,他感觉到苏远回俯□,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离开,
他在他耳边软语厮磨了一番,真真是把自己当成了陷入爱情的痴儿,竭尽全力在对他施舍虚伪的温柔。
苏远回大概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受了情伤渴求安慰的人。其实,即便他拿出二十万分的讨好也绝不可能打动自己分毫。因为哪怕是恨着自己的凤怀璧,都胜过这个何止千万。
此番周旋,苏远回意在以情动人,可惜孙昊阳偏偏最不吃这一招。他口中这个所谓的结下孽缘之人,除凤怀璧外不做他想。只不过现在挑明一切还为时尚早,凤怀璧那里今日应该已经得到孙昊阳留在此处的消息,不知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料得不错的话,他现在该是在‘拷问’御药房的那帮太医拿来的补药究竟所治何病吧。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凤怀璧在知晓了孙昊阳的病情之后,会有如何精彩的反应。
不同于别院这里的平静,皇宫的另一侧,凤怀璧的御书房内则是另一番的景象。从御药房招来的主事战战兢兢地跪在宫外候旨,而被招进御书房觐见的太医院主事尚未出来。
皇帝的这次突然召见让两位宫中老臣颇有些费解。倘若是皇帝身体不适,何必如此神神秘秘地半夜传见,还是由鲁扬亲自赶来御药房和太医院传的旨。可若不是皇帝的问题,那又何须劳动两院最权威的大臣前来,
跪在宫外百思不得其解的老臣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直到老太医阴沉着脸从屋内踉跄走出,他才惶惑地站起身来,然后躬身步入御书房。
此刻的御书房里,虽然没有屋外刺骨的严寒,可是灯下凤怀璧的眼神却冷得让人有些不敢靠近。老臣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后朝座上的天子深深行了一礼,
他感觉到额上有汗地下,汗水瞬间没入红色的丝绒锦边地毯。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再抬眼看向凤怀璧,只觉得一颗心在拉不住地往下沉。
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你可知朕为什么招你前来?”
凤怀璧低沉得略带阴郁的嗓音让他不由地又抬手抹了一把额上滴下的汗。屋中除了炭火烧烤的声音,就只剩下一片死寂。似乎连凤怀璧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一声。他把身体埋得更低,无措地连连摇头,
“老臣有罪,老臣不知……”
“那好,朕来让你看一样东西。”
凤怀璧一说完,就把手中早已握成一团的那张药单丢在了他的脸上。本来被这样一个单薄的纸团砸中绝不至于疼,可是被丢中的一刹那,他还是感到一阵胆寒,好像这向他丢来的不是一个纸团,而是烧红的碳或是淬毒的凶器一样,让他避之不及。
“这,这个……”
他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把那药单平展开来,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立即反应过来这药单上药物的问题何在。
“之前你把这药单送来时,可有仔细看过?”
“这,这,这与老臣之前送来的药单全然不同……”
他心中慌乱一片,不知如何作答,如果表明清白。只见凤怀璧从座上慢慢缓身走下,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朕问你,
17、第 17 章 。。。
‘虚青’这味药该是用来医什么病的”
“震咳,凝血,但略带毒性,不宜多食……”
“那么这味‘川碧’呢?”
凤怀璧逼问的口气如蒙上一层冰霜,让他的五脏六腑为之冻结,问到了这个份上,他就算还有心隐瞒,也是于事无补。凤怀璧想必已经从太医那里套问清楚了才来与自己对质。这次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了……
“川碧主治风湿,骨寒,药性温和……”
“还有呢?”
“此药切不可与‘虚青’一同服用,服后,轻则有不适之感,重则毒性发作,不治而亡。但也有例外……”
凤怀璧听到这里,不禁拧紧了眉头,喝道,“说下去!”
“这两味药若是配合‘天启’,‘贝宁’,‘乌苣’等药一同食用,便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倘若这几味药的分量掌握不足,那么等同于是饮鸩止渴,能保住一时性命,等药效压不住病势之后,体内的剧毒悉数发作,那就真是回天乏术,药石惘然了。”
“那么朕问你,服下这种药的人,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无他法可医?”
凤怀璧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有点站不住脚。耳边反反复复都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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