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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思残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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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知我们要寻药圣?”
  
  “今日听你们道灵谷,映容曾听说过灵谷药圣,便猜想你们寻的是药圣。”
  
  “原来如此。我们寻的确是药圣,但不是为了凝舞,而是为了我的一位故人。”
  
  “要二位车马劳顿,攀山涉水地寻药圣,想必这位故人肯定对公子十分重要。”
  
  疏华愣了愣,旋即扬起一抹不染纤尘的笑容,点头道:“确实。”
  
  “君公子对人情深意切,能在公子身边的真是好福气。”云映容浅浅地笑着,“云映容无依无靠,贱命一条能遇见公子是老天爷怜悯,不知公子可否收留映容?若是公子肯让映容留在身边,映容什么都愿意做。”
  
  疏华摇摇头笑道:“我身居险地,恐怕不能保存你的性命,还请体谅在下不能答应。”
  
  云映容柔媚一笑,指尖撩开衣襟,露出大片凝脂般的雪白肌肤,然后贴伏在疏华胸膛前,吐气如兰:“映容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功夫可好了,若是收留了映容,映容绝对不会让公子后悔。”
  
  多年处在皇宫黑暗的疏华并不少见这种情况,笑容仍然浅淡,高贵风雅的气质令人不敢注目,仿若连注目也是对他的一种玷污:“在下这生只要凝舞一人,公子请自爱。”
  
  云映容垂着头,脸容掩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得他缓缓笑出声,笑声凄苦,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如果他也能这样对我,那该多好。为什么他不是像你一样?为什么?”笑着笑着,他缓缓离开疏华的胸前,笑声越来越大,他捧着腹部,笑得躬起了腰,浑身颤抖。
  
  “刚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愿意。既然你心中有人,为何还要作践自己?”疏华不由得轻叹一声。
  
  “作践自己?是啊,那又怎样,谁会在意?谁会在意一个贱货?我日日在他身下承欢,看着他和别人快活,恨到做梦也想杀死他。可是他呢,只要他想就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掐死,把我掐死……”
  
  “……他居然要杀我,呵呵,他要杀我……”迷糊不清的话语。
  
  夜风吹拂,弥漫了凄切。
  
                  灵谷之地
  简朴的小茅屋中,落了漆的木桌铺上一层薄薄的粉尘,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淡淡的腐朽味道弥漫,其中一缕沁人心脾的冷香在肆意蔓延。地面凝结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霜,巨大的寒气从角落里挥散出来,侵袭所有。在那个黑暗里,看不清脸容,看不清身体,一双灰眸宛若蕴含了无数粉碎的星霜般。一抹雪亮无暇的白色从他身上流泻,蜿蜒流淌,宛若冰川初融,雪水淙淙。
  
  “太子妃的位置已有人选,是丞相的独女。丞相是皇后的亲兄,这次欲将女儿嫁与宫主,怕是来意匪浅。”灵裳的声音响起。
  
  “别让本宫看见她。”
  
  “是!灵裳还有一事禀报,六皇子自荐领兵驱逐外族,如今大兵驻扎在边城。”
  
  那把声音再次响起,却是答非所问:“白翟,本宫叫你查的事如何?”
  
  “回宫主,白翟将有关的人都囚起来逐一查问,最后供出了一个人——德怀王爷。”
  
  冷笑一声,无数生灵冰封:“他果然图谋不轨,皇帝最近怎样了?”
  
  “虞兴帝如今病重,艰难度日,三皇子悉心照料,皇太后已经派出大量的人寻找宫主的下落。不知宫主何时回去?”
  
  “迟些吧……靳弃在这里栽种了许多已经绝世的药草,我可以利用这些药草抑制真气冲散。”
  
  琴乱的声音忽然响起:“禀宫主,大祯新帝与准皇后离开了皇宫,一路向北,疑是想要前来灵谷。”琴乱顿了顿,神色复杂道:“两人在途中遇见了一人,如今三人同行。那人,正是云映容。”
  
  灰眸阖上,阴冷缓缓喷出:“怎么一个个都阴魂不散……”
  
  连日赶路,疏华,凝舞和云映容三人终于来到了灵谷所在的双碧山。双碧山,果如其名,青山绿水,动人翠色漫布视野,似乎连清风也染上了翠色。两山如刀削般的陡峭悬崖中有一道曲折惊险的狭缝,碎石嶙峋,马车难以通过,三人只好下车驱步前进。苍木遮天蔽地,人烟绝迹,尖锐的鸟啼声在无边的空旷中回荡,让人肃然。三人徒步走了两个时辰,疏华自小习武,自然没有这般狼狈,然而两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已是累得上次不接下气,包裹在鞋子中的玉足恐怕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暮色将临,眼看前方便是一片绿地,疏华不由得催促:“夜里野兽多,我们还是快进入灵谷吧。”
  
  又走了一段路,周围俨然是另一种景色,流水落花,莺啼燕语,桂馥兰香,远处瀑布如自九重而泻,近处汩汩流泉不息,芍药挽芳,三人刚刚踏入芍药花丛,只见芍药花无风自动,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缭乱了视线,丛中几条藤蔓快速挪移,将三人困在中心,藤蔓周边围上了密密麻麻的芍药花,形成一个包围。疏华上前一步,一条藤蔓忽然急挥而来,疏华敏捷地闪身躲过:“看来有人在这里设了阵。”
  
  拔出从殇剑,疏华纵身一跃,只见无数条藤蔓在花丛中自四面八方弹出,气势凛冽,他用从殇剑挡住藤蔓,身子在空中快速地旋转而下。
  
  “看来我们是要破了阵才能进灵谷。”
  
  疏华淡定从容地端视周围一遭,沉吟片刻,突然笑了。
  
  “公子找到破解之法了吗?”云映容由不得问。
  
  “只是个人猜测。”疏华再次环视了周围一次,在众多芍药花中对准了一株玉白如雪的芍药花,一支暗箭蓦地飞了出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扣住了那棵芍药花,连它连根拔起,拔起的瞬间,竟牵连起一条长长的藤蔓。下一刻,疏华已然转身,七支暗箭依次飞出,花丛中七株芍药花被连根拔起,拔起的还有交错盘乱的藤蔓。
  
  这时,芍药花像是□纵一般在丛中四散开来,不再围成一圈,整个花丛恢复了自然。
  
  “公子果然妙人。”云映容笑道。
  
  “既然三位公子破了谷主所设的青蔓妖罗阵,接下来请随在下进谷。”一把淡淡的声音传来,三人循声而望,只见一个男子身着黑色衣袍,一道丑陋的疤痕赫然烙在清俊的面容上,将美丽毁于一旦。
  
  “这位公子可是谷主的弟子?”
  
  黑衣男子摇摇头道:“玄冷只是谷中一个种花人,谷中所有的花都是玄冷栽种的。”
  
  “花也有专人来种……”凝舞愕然。
  
  疏华无奈地笑笑,娓娓道来:“种花在常人看来只是小事,但对于药圣前辈怕是极为看重。就如刚刚芍药花丛中的八株奇葩,看似芍药花,实质却是含有剧毒的玉簌青萝,只要轻轻一碰便能顷刻致人死亡,这种花极难栽种,浇水量不定,还需要按时依次喂食十七种毒虫,冷热不受,若是稍有差池便会连根枯萎。方才一次毁了八株,疏华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谷主用玉簌青萝设阵,自然不会介意。况且后山还有多株玉簌青萝,公子不必愧疚。”
  
  疏华不卑不亢地笑道:“看来妙手的人不是在下,而是玄公子。”
  
  
                  形如鬼魂
  走过小桥,玄冷带着三人来到小坡,一间小茅屋简而不陋,旁边有一大片田地,里面种满了珍贵的药草。疏华自小博览群书,自然也阅读过不少医书,看见地里的药草,不禁愕然:“解岚柳,凤迟血参,迭絮迷花这都是绝迹世间的稀品,还有这个是……”他把里面的种种药草都叫了出名,惟独这一种药草从未见过。
  
  “复缕草。”一把冷艳的声音响起。
  
  三人抬手看去,只见一袭玄衣在清风中飘扬,身姿颀长清修,乍看之下绝非池中凡物,只是一顶纱帽掩住了他的容貌,一头如雪的白发倾泻而下,银亮光泽,神秘诡谲。
  
  “这位公子是……”凝舞愣愣道,难不成他也是种花的?
  
  “谷主,人已带到。”玄冷忽然道。
  
  这次连疏华都不由得惊愕,隐身世外的灵谷药圣竟然是一个看似不过双十的年轻人?
  
  “不知三位公子来我灵谷所为何事?”
  
  疏华旋即笑道:“在下冒昧前来,是希望谷主帮在下医治一人。”
  
  “公子不知,我隐世多年,已不再行医。今日公子破了我的青蔓妖罗阵,我欣赏公子过人之才,今夜三位便留宿寒舍,明日一早再离谷吧。”
  
  “谷主,在下千里迢迢前来,绝不会空手而回。若是谷主愿意替在下医治,在下便将漪香百折兰奉上。”
  
  药圣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漪香百折兰?”
  
  “谷主这片药草地上种了四种药草,却空了一块。解岚柳乃是解毒圣药,凤迟血参是补血养息的珍品,然而迭絮迷花却是花根剧毒,必将一带土地毒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解岚柳可以解迭絮迷花的毒,但世人用解岚柳一般是将它浸泡在硫磺泉中十日然后曝晒成干再加以使用,因为它会散发出淡淡的气味,这种气味闻久了便会血气不通,最终肺虚而死。谷主应是用了其他药品来缓和毒性,但那一块空地……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谷主想用来种植漪香百折兰。”
  
  药圣不由得笑出声:“公子好学识好胆量,不过还真是让你猜对了。漪香百折兰芳香百里,有凝神静气的佳效,可以化解解岚柳的毒气,只是我一直派人寻找漪香百折兰,却迟迟没有结果。”
  
  “若是谷主肯答应在下,谷主便可得到漪香百折兰。”
  
  药圣一拂衣袖,潇潇冷寒:“答应也无妨,你要我医治什么病?”
  
  “岚棠和青逾乱的混毒。”疏华眼眸冰凉,一字一顿道。
  
  “岚棠一毒要解不难,只是青逾乱已消失世间多年。”药圣玩味地笑出声:“两者各都不是要人性命的剧毒,两者混合却成了无可解救的新毒。”
  
  “正是。”
  
  “那这人便快快死了罢。”
  
  疏华猛然抬眸,冷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谷主身为医者,可不能视人命如草芥!”
  
  “那个倒霉鬼呢?随我来。”
  
  疏华忽然面露难色,凝舞替他道:“那人没来,恐怕要劳烦谷主出谷一趟,随我们到虞兴。”
  
  药圣冷哼一声:“要我出手救人已是勉强,你还想我出谷,荒唐!我虽是点了头,可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了!”药谷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侥幸破了青蔓妖罗阵,就能肆无忌惮……你可知道,若是方才你行错一步,暗剑刺偏一分,七株玉簌青萝就会自动破裂,花瓣纷飞,你们根本活不了!”
  
  “我知道。”疏华淡笑道,“但我们安然来到了这里,通关了谷主的考验,这是不争的事实。”
  
  药谷睨了他一眼,转身走入茅屋:“天黑了,三位若是没地方落脚,本寒舍还是欢迎三位的!”
  
  凝舞神色沮丧地看向疏华,只见他一脸无奈,思索片刻,三人还是进了茅屋。
  
  晚饭是简单清淡的素菜,随便用过膳后,药圣已不见了人影,疏华还想多加劝说,想要出去寻,无奈凝舞已然疲倦地瘫软在椅子上,双脚酸痛得连站立也叫苦连天。玄冷进来收拾碗筷,看了一眼凝舞,便扔出一个玉色瓷瓶,道:“那是可以消肿活血的药。”
  
  疏华接过瓷瓶,笑容如秋水般柔和:“多谢。”
  
  “先给舞公子抹上吧,映容粗皮厚肉,忍得了。”云映容笑道。
  
  疏华微微一笑,不染纤尘。
  
  在凝舞上药时,云映容走出了小茅屋。他从来没想到要上药,只打算来到小溪里泡泡脚。坐在溪边,脱去白色的短靴,挽起裤脚,他将红肿的双脚放入水中,冰凉的水瞬间刺激了他的神经,凉透人心,双脚承受的酸痛似乎也得到了舒缓,淙淙流淌而过的水冲刷着他紧绷的皮肤,像是揉捏的巧手,他全身不由得放松起来。
  
  忽然,两三点幽蓝自水中沉浮着流过。
  
  云映容察觉时,只看见无数点幽蓝在纷飞,放眼望去,原来是不远处花丛中的蓝色无名小花,在夜风的吹动下飘扬。一个尖哑的声音撕破了夜色,月光之下,枝杈之上,一袭玄衣张扬光亮,似是盈满了月华,那人倚着树干而坐,单脚曲起,风流无限,他的右手抬起向内弯曲,敞露出来的手腕上一条艳红结绳尤为夺目,一只夜鸦擒在他的手上,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凛冽。
  
  云映容深深地看着那个男子。
  
  “原来谷主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啊?”云映容笑道。
  
  药圣偏头看向这边,纱帽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冰冷如霜月的气息挥散,毫不留情道:“要不是你们占了我的地方,我用得着出来么?”
  
  “用谷主便随我们出谷吧,不然我们一直不走,鸠占鹊巢,谷主可是要流离失所了。”
  
  他忽然跳落,雪白的发掠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夜鸦展翅而飞,“那我拿你们三人当肥料,替我的宝贝花好好补补。”
  
  “映容倒是无所谓,反而是里面两位公子,谷主要伤他们一分恐怕不易。”
  
  “这世上还没有我杀不了的人。”玄衣飘飞,冰冷无边。
  
  云映容愣了愣,眸中讥诮浓郁:“谷主一个医者,居然说出这般的话,还真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世人恐怕把您想得太美好了。”
  
  “我可没要求他们把我当成大善人,何况我本来就不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颀长□的身段如出鞘的利剑,冰冷凛冽,“我从来不会背负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任何一个人?包括谷主自己么?”云映容讥诮一笑。
  
  “我在很多年前便已经死了。”
  
  “那谷主如今是鬼?”
  
  药圣冷笑一声:“你的想法真是可爱。”
  
  “那是映容见识浅薄,不懂世面。”云映容盈盈一笑:“还望谷主多多指教。”
  
  药圣走过来,轻轻捏住了云映容的下巴,阴冷的气息自帽纱里泻出,在云映容如玉的脸庞铺上冰霜:“站在你面前的人,有血有肉,却不过是具尸体罢了。”说罢,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云映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摇头笑了笑,然后回过身去。
  
                  生死之劫
  半夜,烛光忽然在窄小的小茅屋里亮起,药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打开简陋的房门,只见疏华如仙子般无瑕的脸容微微泛起急色:“谷主,凝舞他忽然发高热了!你快去看看。”
  
  药圣自是悠然自得,抱住双臂靠在门边,冷笑道:“他发热关我什么事?”
  
  疏华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谷主是要见死不救了?”
  
  “是又怎样?”
  
  “若是凝舞有丝毫损伤,我便铲平了这灵谷!”疏华向来温和的眸中浮起淡淡的狠厉。
  
  药圣微眯眼睛,盯了他半晌,缓缓冷笑一声:“那我现在就送他上路可好?”说罢,他淡定从容地绕过疏华,走到凝舞所在的小房间,云映容身穿白丝绣兰睡袍在一旁,凝舞裹在厚厚的被褥里发着冷颤,面色潮红,嘴唇青白,看起来甚是痛苦。药圣走过去,二话不说掀开了层层厚被,只见凝舞双手环抱身体蜷缩着颤抖,□出来的肌肤中出现点点绯红。
  
  药圣微微挑眉,指法迅速地点了肩井、膻中两穴,正瑟瑟发抖的凝舞瞬间平复下来,没了声色。
  
  冷光丝线般掠起,划在药圣的侧颈,疏华手持从殇冷冷道:“若是他有半分不测,我要你陪葬。”
  
  药圣冷笑道:“杀了我,你也救不了那人。”话罢,那道坚决的冷线不可察觉地颤了颤。
  
  药圣径直撩开凝舞的衣襟,露出洁白的胸膛,里面已然布满红斑:“他中过七虹?”
  
  疏华顿了顿,点头道:“是。”
  
  “余毒发作了……”
  
  疏华惊愕道:“怎么会?他的毒早已解了!”
  
  药圣不语,十指间不知何时已然夹满了银针,双手一甩,指间的银针雷电般扫出,精准地刺入凝舞的身体,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冷光。“七虹一旦发作,毒素就会以惊人的速度扩展全身,不到一个时辰便会由红变黑直至死亡。我封住了他身体的八脉,减慢了毒素扩散的速度。”
  
  “那谷主这么说,毒素还是会扩散,舞公子还是会死了?”云映容疑道。
  
  药圣冷笑一声,双手抱怀倚在墙壁,云淡风轻,旁边一盆君子兰发出淡淡的清香:“我说过我会救人,但只救一个。漪香百折兰换一条人命,你选这个小子还是那个倒霉鬼?”
  
  疏华眸光深沉,一字一顿道:“两个都要。”
  
  “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回答,药圣笑道:“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若活的是这小子,那个倒霉鬼就要死。若我治好了那个倒霉鬼,你便带他来拜祭这小子吧。”
  
  疏华抽了一口冷气,如玉的脸庞看不出变化:“两人都救。我以大祯皇帝的身份允诺你,若是你要的,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云映容神色复杂地看着疏华。
  
  房间沉默了许久,药圣缓缓垂下头低笑一声,讽刺道:“高高在上,权力无边,无所不能的皇帝啊……你要知道,有些东西尽管是皇帝,也得不到。”他转头看向凝舞:“他的七虹的确已经清除,但解药少了一味药——西糜苍灵果。这种西糜苍灵果绝世已久,如今也只能在少部分医书上能见。少了西糜苍灵果的解药,能解七虹,却不能医疗七虹带给人体的创伤。一旦中过七虹,会形成一种其他的毒素残留在体内,缓缓侵蚀身体,使身体羸弱多病,而中毒者不知情,直至暴毙。”
  
  “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药圣摇摇头,冷笑道:“这里是灵谷,药比任何地方都多,自然不需要你。玄冷,将重衫木、归土、照昀星、黔娄芝,还有血芙蓉取来,浸泡成药浴。”
  
  玄冷抬眸看了一眼药圣,旋即垂首退出房间。
  
  冒着热气的木桶里,血色的花瓣在褐色的水面漂浮,红色缓缓淡褪入水中。凝舞坐在水中,绯红的身体在水中如芙蓉一般,数不清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插入了整个上身,由于药圣吩咐要保持水温,云映容每隔半个时辰便往里面倒热水。疏华往凝舞体内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业已破晓,夜色褪去,木桶里的药水已经从褐色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药圣对着因输了一夜内力而显得精神不振的疏华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抱他回去休息吧。”
  
  疏华点点头,药圣和云映容便离开了房间。
  
  才走了几步,云映容忽然低吟一声,捂住胸口靠在墙壁,脸色苍白。药圣蹲下身来,玩味地看着他,然后冷声道:“你们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云映容痛得咬唇,仍然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映容不似舞公子有君公子这么一个皇帝宠着疼着,死了也没关系,自然不算是麻烦,谷主也不必劳心。”
  
  冰冷的手拨开他捂住心口的手,然后撩开他的睡袍衣襟,露出胸膛刚愈合不久而留下的稚嫩的伤疤,指腹轻轻一按,云映容便忍不住痛吟出声,药圣的声音仍然没有感情:“伤口已经愈合了,怎么还会痛?”
  
  云映容冷眼看他,满目嘲弄:“怎么知道?一直以来也只是隐隐作痛,今日却痛得厉害,你是大夫,应该比我清楚吧。”
  
  “这个伤,好不了了。”药圣淡淡道。
  
  云映容愣了愣,旋即冷笑起来:“我想也是。”
  
  经过修剪的指甲呈现出圆滑优美的弧线,缓缓在那道明显的伤疤上来回摩挲,云映容嘲笑道:“怎么,谷主对映容这副残破身子感兴趣了?”
  
  白纱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冷冷的声音泻出:“对我来说,所有的人只有是活的还是死的分别,你不过是一个会动会说话的东西罢了。看你的伤,杀你的人下手真狠,是谁?”
  
  云映容敛去了笑容,冷声道:“一个该死的人。”
  
  “该死?”药圣冷笑道:“用不用我帮你杀了他?”
  
  笑容重新扬起,却冰冷无比:“他只能死在我手上。”
  
  凝舞一直睡到晌午才醒过来,醒来时,看见坐在床边的疏华,握着自己的手,神色憔悴,褐色的眼眸深沉静谧,若有所思。直至凝舞迷糊出声,他才恍然回神,皎若秋月的脸扬起笑容:“凝舞好些了么?”
  
  凝舞眨眨眼睛,只觉得喉咙干涩难受:“我怎么了?”
  
  “你昨日七虹余毒发作,药圣救了你。”疏华把他揽在怀里,轻声道:“幸好有他,不然我便要失去你了。”
  
  苍白的脸也浮起了一抹庆幸的笑。
  
  拥着凝舞尚且还很虚弱的身体出房,药圣正坐在桌前茗茶,凝舞淡淡地笑道:“多谢谷主救命之恩,凝舞没齿难忘。”
  
  药圣丝毫不动,声音清冷:“若不救你,我这里就要成废墟了。”
  
  疏华婉柔一笑,如春花暖日:“昨日一时心急,多有冒犯了。不知谷主何时随我们去虞兴?”
  
  “你还想救那倒霉鬼?”
  
  “放弃吧,我不会救他的。”
  
  “谷主,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我能办到的。”
  
  药圣缓缓一笑,语气轻淡,捉摸不透情感:“我要的……谁也给不了。”优雅地抿了口清茶,药圣放下茶盏,冷声道:“要救他,必须寻到癸寅残针。”
  
  “癸寅残针?难道说是那个传说中的仙人之物吗?”
  
  “癸寅残针,是由极北之地七狱寒珑潭的玄冰雕琢而成,细如发丝,能够凝结断脉,散发出的寒气能够逆脉而通,即使是筋脉尽碎的人,癸寅残针也可以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爱而不得
  第二日清早,药圣带着玄冷随疏华三人离去。灵谷正处于虞兴边界,要到国都垂安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在之前,药圣要到一处地方——廷州城柳家堡。经过四天的路程,五人终于进了延州城。时已日暮,残晖西斜,彩霞万丈,一切都笼罩在橘色的光晕中,黯然垂暮。五人先行入主客栈,打算明日再去拜访柳家堡。
  
  走进客栈,只见客栈里悄无声息,每个人都神色忐忑,战战兢兢,时而将目光偷偷瞥向角落的一围桌。角落里,艳丽紫裙风情万种,粉色荷裳空灵俏丽,清水蓝衣俊秀淡雅,分明就是罹罗宫护法三人琴乱,灵裳,白翟。难怪各个人都这般胆战心惊,唯恐祸从口出。
  
  云映容冷着一张脸,墨瞳讽刺之色浓郁。那三人仿佛也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望向这边,琴乱旋即妩媚一笑,让人心神荡漾。
  
  “那三人是什么人?怎么个个都好像很怕他们呢。”凝舞疑惑地问。
  
  疏华常年居于深宫,自是不了解江湖事,云映容冷笑一声,不无讽刺:“罹罗宫护法,魔头的随从罢了。”
  
  “原来云公子对这些也有了解,你和他们认识?”
  
  云映容盈盈一笑:“哪里,映容怎么会和这些大人物有关系。”
  
  “玄冷,向柳家堡送出拜帖,告诉他们,灵谷谷主明日上门拜访柳老夫人。”药圣道。
  
  “是,谷主。”
  
  接下来各人去到各自的房间,凝舞刚刚病愈,本不适宜长途奔波,可是救人要紧也无可奈何,几天下来的车马劳顿已经让凝舞疲倦不已,疏华在房中陪着他直至睡着才离开他的房间,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一抹单薄苍白得身影在夜色孤落清寂,仿若要融入夜色般,便走过来道:“多日劳累,云公子不早些休息?”
  
  云映容的目光这才从街市的繁华热闹人声熙攘中回过来,笑道:“见外面这般热闹,映容有些好奇便出来看看。”
  
  “延州是虞兴除国都外第二个大城,自然要繁华热闹些。尤其是这里的夜市,传统风俗凡多,十分有特色。从前我也来过这里一次,经历毕生难忘。”
  
  “君公子来过这儿?”
  
  “嗯,那是幼时与我的弟弟迟筠来过,途中遭劫,是我弟弟迟筠保护了我。”
  
  “您的胞弟果然不凡,小小年纪居然能在贼人手中保护您。”
  
  疏华垂首笑笑,眼眸浮起淡淡的依恋:“是啊,他是我们兄弟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自小聪睿敏捷,胆识过人,父亲极为宠爱他。”
  
  “听闻大祯中一个皇子生得美艳绝伦,一顾倾城,有冠世美人之称,不知说的就是公子这位胞弟?”
  
  依恋变成迷恋,疏华笑得温柔:“是啊,六朝粉黛也无法比得上他。”
  
  “公子与胞弟的感情真好。”
  
  疏华愣了愣,脸色有不易察觉的苍白,然后摇头笑了笑道:“我有些累了,先行回房,云公子也莫要太晚。”说罢便转身走回去,繁华夜灯中,他的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云映容的笑意加深,快意在眸中闪过,很快便淹没在浓得遮天蔽日的嘲弄和讥诮中:“爱而不得,原来你也有这种体会啊。”
  
  深夜,房门突然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步法轻灵宛若步在云中,他缓缓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沉稳的少年,然后扬起手,长袖泻落的玉臂中蓦然暴露出一把寒光悚然的匕首。脸上扬起了淡笑,他狠狠地对准了少年的心脏刺去——
  
  一丝银光忽然掠过视线,只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银针深深地钉入了床木。
  
  他刚想回首,让人发颤的冷气铺天盖地而来,他只觉身体顿时一轻,眼前一番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他已然站在了客栈外边河上的石桥,面前,帽纱掩住的是说不清道不尽的诡异神秘。他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匕首,依靠在桥上的石柱,玄衣铺满冰霜:“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要杀他,我只是要他帮个忙而已。”
  
  匕首在他掌中停止转动,他冷声道:“你要杀的是疏华?”
  
  云映容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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