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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掩春秋之天狼bylive(古代,强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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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无玥手中一顿,抬头对上隗天狼微带懊恼的眼睛,不禁叹息一声,手上动作利落,替他裹好伤口,却不言语起身便走。
“知无玥!”
隗天狼一跃而起,窜出门去拦在他身前:“若是我之前言语得罪,你责我打我也好,何必这般一言不发,零碎著惩我?!”
知无玥站在原地,屋外轻风吹起袍摆,修长身躯似高山冷杉,清雅骄傲,不可攀折。
隗天狼脸上神情执著,韧铁般的身躯矗立在前,不肯错开。若是今日不得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了。
未了,知无玥垂目。
“我并非恼你。”
风吹走了他嘴角泄漏的叹息。
“再过两日,你的毒伤便会痊愈。”他看向隗天狼,褪去隔绝世人的淡漠,仍是那个温厚纯良的男子,“我为避兵祸,藏身山中,世事早不过问。救你也是因缘际遇,十日之谊,若相交太深,多了牵挂,我怕自己再生执念。”
隗天狼听他这麽一说,忽然想起自己离开之後,这荒无人烟,只闻鸟兽嘶鸣的山中便只遗下知无玥孤孑身影,当即心头一紧。
“你跟我一起走。”
知无玥苦笑:“兵祸无情,我不想再看尸山累累,遍地血腥。”只有从战场上活著走下来的人,才会生出这般厌世的麻木,再坚硬的盔甲,挡得了锐箭长矛,却挡不了渗入肺腑的死亡气息。
“生在乱世,便由不得你我选择。”
知无玥凝视著眼前这个男人,在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同类的气息,同样是沾满鲜血,同样踏过无数尸骸,或许便因为如此,那一日,他救了他。
他摇头:“武乃止戈,非为杀戮。无玥自知无能,唯有隐入山林,只想这世上,能少一柄杀戮的刀。”
隗天狼却是目光坚定,铿然说道:“我不懂这些大义。我只知道,唯有灭尽诸侯,方能止戈。”
“你──”知无玥眼神一厉,他的想法如此暴戾残忍,却又简单直接,当真似一头最凶蛮的野狼,屠戮一切,以杀止杀。
此人再入战场,必将生灵涂炭。
知无玥握紧手掌,不过一瞬,他动了杀念。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自嘲一笑,自称方外之人,怎还放不下尘世杂念?
隗天狼何其敏锐,怎会察觉不到他脸色变化,一现即逝的杀意,他非但不退,反而一把拉住知无玥。
然知无玥已经恢复常态,温然笑著,指了指他隐在胸前微微突起的物件。
“我想这个人,不会让你这麽做。”
邯邱……
隗天狼错愕。
“会关心旁人,便是有慈悲心,这样的人,又岂会任你背负杀戮天下之名?”看隗天狼恍然神情,知无玥退开两步,“你我殊途,各有相持,再论下去也是无益。”远处林海沙沙,似吹奏送曲,“再过两日,我便送你出山去吧……”
6
6、第六章 。。。
第六章
之後两人便再也不曾作过深谈。
知无玥仍是那个温和诚挚的人,也不会似之前那般淡漠相对,然而隗天狼却觉得他与他之间,仿佛隔上了一层厚厚的墙壁,他不明白为何如此,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
他可以诉诸武力,将巨大的城墙整片拆下来,然而他却无法击破人心里最为坚固的围墙。
日升月落,两日时光转眼便逝。
隗天狼身上的毒已然除褪,仅剩伤口尚未完全痊愈。
大清早,知无玥拿著一个小小包裹,交到隗天狼手中。
“里面有祛毒的药方,你回去每日煎食一服,再过半月便可尽数痊愈。至於伤口,我想你军中也有刀伤良药,回去记得勤换,若泡了脏水,需以清水冲洗干净,否则伤口溃烂,延缓伤愈。”
隗天狼一一点头,接过包袱。
知无玥看看天色:“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了知无玥的处所,攀过两座山岳,穿过洞穴,走了至少二十里路,几乎到了傍晚时分,才走到一座山头,在这山头之上,可看到远处连绵兵营。
知无玥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我送你至此,就此别过。”
隗天狼看著他,然後慢慢点头。道谢的话说过了不需再言,告别的话伤人也不想说,此刻他居然想不到可以说的话。
知无玥微微一笑,拱手告辞,便转身往原路折回。才走出五步左右,忽然停住,叹息一声,道:“我知你已记下来去的路,但过了明日,我便会离开。”
隗天狼不禁一惊,他确实在路上暗地留下记号,只要他再入山中,必能找回知无玥所居之处,他并非有意打扰,只是十日的照顾,不禁对这个总是善意相对的男子产生了相惜之意,他不想一别无期,故有此为。却想不到知无玥如此绝决,宁愿搬离原居,也不愿相见。
瞪著知无玥颀长的後背,隗天狼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咬牙的怒意。
“你不必迁离。既然你不愿再见,我隗天狼也非不识好歹。就此别过,後会无期。”
听著身後大步离去的脚步声,地上枯枝被恶狠狠地踩断,可知离去的男人满身怒意,难以宣泄。
知无玥站在原地,良久,方回过身来。
林中早已没有隗天狼的身影。
树上小鸟轻鸣,林间灰兔跳跃,离世的平静安宁,此刻他身在其中,心却难再平和。
他慢慢地走,直至回到家中,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柴房空无一人,只留下草药的苦涩味道。宽敞的屋外,小小麻雀肆无忌惮地蹦跳展翅,唧喳吵闹,不会再有人用虎虎的拳风将它们吓得四散奔逃。
知无玥推开门,走进屋中,侧面的墙壁上,一副蓑衣下露出了弓脚。
他拨开蓑衣,取下那张放置多年不曾拉启的长弓,还有装满利矢的箭桶,他抽出其中一支,乃见利箭并非步兵常用之木矢,乃是油绿竹身,锋锐尖矢非以金为,实属少有。
突然他弯弓搭箭,猛然回身弹弦发矢,乃见绿光急骤,快似流星,外面“唧!”“唧!”两声,登时群雀轰然飞散。
知无玥慢慢仰头闭上双目,耳边,仿佛传来了急密的战鼓声。
百步外的树干上,竹箭锋尖上钉住了两只小麻雀,均是贯穿双目,毫无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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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天狼回到军营,迎上来的邹延一副如获大赦的神情。
早前他带人顺著隗天狼留下的记号找入竹林,却只见遍地尸骸,连韩路也横死当场,四周有楚国士卒亦有晋国兵丁,可见隗天狼确实追到了人。一柄血迹斑斑的战刀插在地上,还有大滩黑血,天狼将军却不见踪影。
莫非遭人掳走?
他当即回营派出探子到楚军营外查看,但见楚军军中并无异样,更不似俘虏敌军主帅那般欢腾卓越。
如此看来,也许天狼将军并未被俘,可如今他身在何处?
眼前战事迫在眉睫,邹延不敢擅自离营,只好派出将士暗地寻访。所幸十日之久,奚稽未有大举进攻,只是偶尔作佯攻,或是阵前操演。
闻得韩路背叛,邹延大觉吃惊,韩路此人虽非主将,但在军中声望极高,想不到居然投敌叛国,仔细想了不禁冒了身冷汗,若非他急於求成暗害隗天狼,当真到了战场上,才倒戈相向,岂非危殆?
然隗天狼只是将这事情交代了,便再无提起。
他坐在中军帐内,此时帐中只有邹延一人。邹延见大将军回来,本想立即知会下属众将到中帐议事,但隗天狼却是不允。
听过邹延一一讲过他离营後的军情,隗天狼皱眉看著沙盘,沙盘上两军势均力敌,势成鼎足。但沙盘之外,河中之外呢?
隗天狼冷笑:“明知晋军无帅,如此良机,却不进攻,奚稽这十万大军,只怕是个幌子。”
邹延闻言一惊:“将军的意思,楚军无意相斗,旨在拖延?!”
“他拖住了我十万大军,晋邑必然空虚,此时若秦国出兵,取道凤翔,过泾河、白水,饶过我军,便可直取新田。如此一来,我十万将士腹背受敌,必受重创。”
邹延脸色大变,默想片刻连忙说道:“将军是否打算马上撤出河中,回师护邑?”
“只要我们一动,奚稽必会趁机截杀。”
邹延盯著沙盘前思後想,仍是不得其法:“将军!莫非便要在此束手待毙?!”
隗天狼眼中凶光大盛:“晋邑要护,这晋楚一战也是要打。”只见他手指摩挲箭枝,慢慢看著沙盘,“秦楚之盟,不过是利之所驱。十万大军的幌子,代价不轻,若说最後只教秦国得了好处,想那奚稽必不甘心。”他忽然咧嘴一笑,两颊上弯弓般深刻的笑弧教他看上去像个顽童,“他只道我中毒已死,如今晋军无帅,大好时机,他应该忍耐得很辛苦了!邹延,你去抛点饵食,让他莫要忍耐了。”
然而邹延却清楚地看到,在隗天狼的眼中,冷酷的残忍。他随军多年,跟在隗天狼身边也有五年之长,而始终,未曾习惯这双狼眼不时泄露的兽性,稍一晃神,便会错觉自己跟随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专嗜鲜血的野狼……
後背嗖嗖发凉,但他还是挺直了军人的腰杆,拱手应道:“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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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楚军之内,奚稽与众将正於中帐议事,忽然有探子来报,道晋军兵阵有所异动。
奚稽大为吃惊,一时想不到晋军有何打算,连忙带著几名副将在後军观阵,只见晋军左军、右军不动,中军却缓往後移。
奚稽身边一名副将愕然道:“莫非晋军要退?!”
其余各将亦是奇怪,却闻奚稽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没了隗天狼,晋军便如此胆怯!”
众将奇怪,两军未战,大将军又怎会知道敌帅已死?
奚稽看著晋军缓缓後撤的阵形,道:“传令下去,全军进攻!!”
有将士有所疑虑,忙道:“大将军,恐防晋军有诈!”
“哼。”奚稽一挥袖,冷道,“要我楚国强师只作掩护,秦军取晋邑,便是胜了,也只是便宜了秦国。我得密报,乃知隗天狼已死!”
众将听此消息不禁哗然,那天狼将军威名人所共知,此次侵晋遇上此人本以为必有一场恶斗,损兵折将在所难免,却不想此人未上战场却已殒命,当是万分奇怪。
但听奚稽道:“如今机不可失,在此尽歼十万晋军,届时不必秦国长途跋涉,楚师直指新田,灭晋称霸!在座各位必为楚国立下不世功勋!”
众将闻言不禁叹服,纷纷跪倒在地拜曰:“大将军英明!!”
“众将听令!!”
擂鼓声中,楚军三军列阵,乃见以中军、左翼、右翼三部分相衡,呈正面横向阵形。十万人众,气势恢弘,扬起尘土可蔽日月。楚国在西周时不过辟在荆山,弹丸之国,然後经文王、成王,文治为基,武功为拓,开疆益广,东近汝水、西抵巫山,楚地千里,地饶物博,乃有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盛世之国无人能敌。晋文公重耳在野时曾落难楚国,其时楚王以礼相待,问重耳他日归国何以为报?重耳却答: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余也。可知楚国国力之鼎,富甲中原之盛,一时无两。
盛世之国,千乘战车,十万人众,盔甲刀兵映日而烁,耀人眼目。
反观晋军,本在撤军之中,忽然见敌军袭来,显得有些慌乱。左右两军向前推进拦在中军阵前。但楚军显然早有预备,只听战鼓狂擂,震耳欲聋,乃是急前号令,前列步卒一身青铜重甲,手持长形步盾,如倾巢覆水之势狂奔而出,直冲晋军。
晋军虽猝不及防,但主帅战车上便见左右两军以战车为防,拉出两列车墙。此时忽然有大队弓箭手出列在後,弯弓搭箭,顷刻间箭雨如簧向楚军兜头罩落,楚军早有防备,前列盾兵立即组成盾壁,箭雨虽密,亦无发阻挡楚军冲击。
只见地空一线卷起一层飞沙,楚军如同汹涌的潮水,在肃杀的战鼓声中迫近。只当近至二百步遥时,前锋一分,身披皮夹的战马拖著战车破阵杀出,步卒紧随其後,顷刻间,两军列阵碰撞,箭雨之下,人仰马翻,似两股最猛烈、最宽大的洪水潮涌撞击在一起,车轮碾压、蹄踏碎裂、战旗迎风、血染河山,厮杀声震耳欲聋,在战场上,再无仁义之念,所有人的眼睛,已被鲜血染红,脑袋里只余一字──杀!!
远处指挥的楚军大将奚稽看著战场厮杀,己方虽占先机,但晋军却意外地顽强,竟以左右两军微薄之力,顶住了楚军凶猛攻击,保护中军後撤。始时看到晋军弓箭手出列他还以为中计,但见敌方中军非但不回头迎击,反而越撤越後,加上後军拼死抵抗,足见晋帅首领愚昧,不懂变通,一心只想撤退,若说始时仍是有所疑虑,如今早是打消,奚稽令擂动战鼓,全军压上。
果然不过片刻,前防的晋军已被重重包围,楚军似弯月之形将其压住。晋军眼见形势不妙,纷纷丢盔弃甲,有操控不及战车掉转的甲士竟然一哄而散,跳落车去拖矛逃走。眼见晋师溃败,楚军趁势掩杀过去,本来规矩正方的拒阵渐渐拉长。
战阵变化本就难以控制,特别在迎敌时更要不时作出调整保持阵势,然而战阵拉长,前锋士兵难以听到主将车上所发出的金鼓号令,更莫说是摇动的旗帜,杀红眼的楚国将士只见得晋军节节败退,不堪一击,更是获胜心切,大举逼前。当奚稽看到己方车阵以纵深之势追击晋军时,不禁心中生疑,连忙下令鸣金,企图重整军阵,就在此时,只见本来溃败後退的晋军中突然冲出两队战车,分左右两翼将突入的楚军包围,然两支队伍并未冲击,只是遥距而围。
稳立胜势的楚国将士料不到对方竟然突然发起反攻,未及反应,突然一支利箭破空射出,“噗!!”扎中一辆战车上的甲士,身上厚重甲片竟被轻而易举地刺破,未待其余兵将回神,顷刻间,箭如飞蝗,平空激射,原来晋国战车上的弓箭早换做硬弩!
大凡弓手,箭出六百步,要中目标,当可算是神手也。但十万军中,如此神手能有几个?却要一支千人的队伍,谈何容易?然持弩之兵,却能做到。弩设有枢机,可及六百步外,穿蝟甲,战车尚不能防,可知厉害。
只见两翼晋军一轮箭羽夹击,刚在胜时的楚军将士无处走避,当即被射死大片。此时本在急退的晋军突然转身,退开两旁,便闻轮轴滚动震天动地,适才不曾与敌交锋,养精蓄锐的晋军中军杀出阵来!
前方楚军厮杀半天,早已人困马乏,如今抬头一看,竟见晋国军大批战车如神兵天降直冲杀来,不禁均是惧怕转身逃散,虽有军长严令嘶喝不准後退,但前军士卒眼见晋军如狼似虎,早吓得胆裂心震,哪里还管军法处置,纷纷败退後撤。前军一退,後军虽听到金鸣退兵之号,车马却不便迂回,根本不及撤退,两军互相挤压,乱作一团。
战场上瞬息万变,根本容不得半分混乱,此时乱势一成,纵是奚稽这般的人物也无能帷幄。只见晋军战车咆哮而来,成锥形直突楚军,其势锐不可挡,领前一匹戎车以四
6、第六章 。。。
马开路,车上左名甲士彪捍强壮,手中挥舞长戈,勇不可当,所到之处,挑起楚军步卒死伤无数,狂猛气势仿佛一头疯牛入阵。在他身後万千晋军反攻而来,两军交战,勇者唯胜,楚军既已生了怯退之意,晋军自然占了上风,如同屠宰般,杀得楚兵尸横遍野。
奚稽心知中计,前方楚军已被尽歼,後方军队又挤在一团,混乱不堪,再战下去,只怕不可收拾,当即下令鸣金收兵,楚军将士一听金鸣,立即落车弃戈,撤後逃遁。
两翼楚国弓手不断向逃军放箭,自然又造成楚军大量死伤,奚稽眼见败北,气恼郁胸,几乎喷出血来。突然眼前寒光一著,竟见一杆长戈凌空疾射而来,力度之劲有如天龙飞空,眼见就要扎中他面门。奚稽当不愧是沙场老将,当下不顾身份滚落车身,“啪嗒!”摔落地上,就听头顶风声呼啸掠过,“喀喳!!”一声。
奚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抬头看向长戈射来的方向,只见沙场之中,为首那乘战车之上,左乘那名高大甲士脱去头上重盔,露出一张叫奚稽咬牙切齿的刚毅脸庞。凶眼越过重重兵海盯在奚稽身上,左手那柄长刀仍自滴血,也不知适才在战场上噬去多少人魂,刚掷出长戈的右手慢慢抬起,挑衅地指著奚稽身後,奚稽回头一看,赫然看到那杆烈戈竟将车上帅旗旗杆拦腰扎断!!
好凶悍的一员猛将!!
奚稽只觉得後颈发凉,若非他躲得快,只怕脑袋就要被钉在旗杆上!
汹涌晋军铁履隆隆如雷,战车轰鸣,将奚稽一声怒吼淹没其中。
“隗天狼!”
7
7、第七章 。。。
第七章
河中一役楚军战败,奚稽损兵近五万,哪里还顾得上之前与秦相约之谋,急忙班师回国。晋军虽然得胜,但在初遇楚军突击时顽抗的左右两军也是死伤不轻。
然隗天狼只吩咐邹延留守大营,坚守河中以防奚稽反扑,另一方面点选五千精兵,弃车以马,星夜兼程直奔白水,在白水河旁正正截住了悄然来袭的秦军!
秦军战车仍在船上,步卒刚踏足岸堤,弓不及展,刀戈未竖,便闻奔马如雷急袭而至。晋军虽长途奔袭,但主将隗天狼身先士卒,豪勇非常,跟著他的天狼军也是个个勇猛,撞入散乱的秦兵军中如虎入羊群。
时两国交兵均守周礼,即先是营军为障,而後双方布阵,尚要致师,即阵前挑战,最後出击。且兵书所云者大多认为战者逐奔不远,不适长途奔袭。故秦兵根本料不到晋军竟然不摆阵,不擂鼓,长途奔至见面就二话不说一阵冲杀,他们虽有五万人众,比之隗天狼麾下天狼军多上十倍,可大部分士兵未及上岸,已在岸上的兵卒未得号令更是慌成一团。
隗天狼早吩咐弓箭手往船上射去火矢,木船见火便燃,将船上兵士困在烈焰之中,岸上士兵被前方天狼军杀得往後退缩,但船上的兵士被火势所迫又不得不往岸上挤,慌乱间,秦军乱作一团,或跌落白水淹死,或受烈火焚身,一时间,河上火光四起,尸浮如鱼,血染白水……
不过半月之期,便大败楚、秦二国。
隗天狼一名,诸侯共闻。
此役传到周天子耳中,周天子姬班不禁赞道,先轸之後,晋国又出一名当世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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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天狼军得胜回城,晋公开城门迎接,一路上百姓欢呼,军民同贺。
晋国百姓对这位天狼将军极是崇敬。跟著天狼将军,回来的士兵总是比敌国多上数倍,在这种乱世之中,战事无从避免,唯一可期盼的,只有能跟上一个护佑部众的统帅,至少可以活著从战场上回来。
晋都宫殿中,庆功宴一摆便是三日三夜。
自文公去後,秦多次侵扰晋国,崤山之败尚未能令秦国罢兵,反而转与楚国结盟,乘晋忙於与北方狄戎争战之机,不时侵扰晋土。如今一役,晋以五千精兵尽歼秦国五万兵卒,沈百艘战船於白水,重重打击了秦国勃勃野心。而那楚国,受此一败,元气虽不致大伤,但至少须修养生息一段时间方能恢复。
如此一来,晋国亦得以喘息,略占上风。
酒酣之时,众臣却奇怪地发现隗天狼大将军坐在桌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神情闷闷不乐,全然不见半分喜悦神色,若当真说确切些,倒像是吃了败仗一般。
只是谁人又敢上前轻捏虎须,去问问这位刚从战场上回来,连发丝都能闻到血腥味的男人在想什麽。
有人不敢,自然也有人敢。
酒过三巡,相赵盾便提了酒壶走了过来。
“隗将军此次得胜归来,容我敬上一杯,共贺汝功!”
隗天狼挑眉,桌上已空了好几个酒壶,但他眼中并无半分酒意。
“赵相见笑。当日公卿争权,赵相以八百乘平周乱而立匡王,显我晋国之威,相比之下,本将这场仗不过是小胜罢了。”
赵盾在襄公在位时曾主相辅之位,如今晋公年幼,仍是由他摄政,故隗天狼如此称呼。只是赵盾听了却是苦笑,叹道:“你该不是恼我欠你的三碗好酒吧?”
“岂敢。”隗天狼脸上少了几分冷峻,嘴角微冽,风吹日晒的古铜脸颊上,现出弯弓般稍向内陷的笑纹,少了戾气,却多了几分爽朗,“不是说了三鼎吗?堂堂赵相,也恁小气了。”他伸手拿过赵盾放置桌上的酒盏,一仰头,喝个精光,然後拿过一个酒盏,亲自斟了,双手捧盏,恭谨递到赵盾面前,朗声道:“若非赵相赏识保荐,隗天狼焉能为晋立此功勋?此杯,隗天狼替十万将士敬与赵相!”
他声若洪锺,竟将殿上喧哗之声压住,众官闻声回头去看,便见立下赫赫战功的天狼将军必恭必敬地向赵大夫敬酒,均是吃惊不少。殿上暗潮汹涌,屏风之後,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著这将相相和的一幕。
赵盾不禁错愕当场,随即心底苦笑,接过酒盏,抬袖掩面饮尽,然後将杯盏交还。
一个小节当不会影响酒宴欢腾,歌乐再起,一众大臣又重新投入饮宴中。
赵盾席地而坐,看著隗天狼,苦笑著低声说道:“这般做法,只怕是害你站到险地。”
“军戎在身,本就没打算步步平安。”隗天狼放松身体,背靠在柱上,仍是自斟自饮,脸上一派慵懒散漫,但锐利目光扫过席间狂歌欢酒的士大夫们,慢慢移向人影一晃而失的屏风,眼底冷光乍现。“我虽长年征战在外,却非耳目失聪。”
被称誉为夏日之日的男人,如今在垂目之间露出了一丝连自己恐怕都未曾察觉的疲惫:“连你也知道。主公与我失和之事怕是举国皆闻了……如此一来,主公更难容我。”
“那又如何?你我奉的是晋,又不是那个刁顽的娃儿。”
“不可妄言!”
赵盾眼神一沈,适才艰涩神色仿佛幻像不再,仍是那个忠君体国,劲直严厉的晋国相辅。
“主公年纪尚幼,不辨善恶,我等为臣者必要循循引导,纵是犯颜进谏,惹怒主公乃至令裁,亦总算不负襄公临前所托。”
隗天狼想起那个收养他、教他武艺,任他在战场纵横的老人,亦不禁敛下锐意,不再言语。
沈默片刻,赵盾笑了,转开话题:“天狼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善愁?莫非在路上遇到了心仪之人?”
隗天狼瞥了他一眼。
赵盾连忙甩手,笑道:“是了是了,知你心里只有邯邱公主。只是我实在好奇,谁人能让你动心牵挂?”
“一个没心没肺的家夥。”隗天狼磨牙哼道。
截击秦军後,他并未择返都邑,却是快马兼程回到河中晋军营地。看到连绵山岳,不禁想起那个隐居山中的温和男子,虽说撂下狠话不再返途,却始终忍不住在拔营回邑的前一天,携了军中好酒翻山越岭,循著自己留下的记号入山。
然而当他看到人去楼空的茅屋,心底微微的祈望被彻底敲碎。难道自己便如蛇蝎,要那个男人宁愿舍弃栖身之所,急急走避?
身上怒意蒸腾,连小雀儿也慑於其怒四散飞离。四周平静,亦让他慢慢缓下心来……他是晋国将军,血腥和战火不会离开十步之遥,那个温和的男人一心避世,又岂会容他轻易破坏来之不易的平静?
之後,他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的空地上,喝光了坛里的美酒,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盾看他神情,更是心奇,居然有人能让这位大将军咬牙切齿,却又莫可奈何。只是隗天狼不愿说,他也无意勉强。
“你去见过公主了吗?”
隗天狼摇头,他不想让邯邱闻到身上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血腥味道,故而每次出征归来,总是避见三天,此次正好有庆功盛宴,他便窝在殿中三天,任烈酒醺味化去腥气。
赵盾也知他心中所想,捻杯一笑:“天狼将军却是低估了公主。襄公在时,公主曾随大军出征狄戎,若单论剑术,只怕还在你我之上。”
想起那片蓝色的身影,柔荑的手握住冰冷剑把,纤细却也柔韧的身体在剑光中穿梭,剑势咄咄逼人……隗天狼眼神柔和,手中酒盏轻晃,酒水轻荡,化出涟漪。
“我从不曾低估公主……只是,若能够,不想让她再踏血腥罢了。”
“生逢乱世,便是王侯将相,亦难独善其身。”赵盾拍拍隗天狼肩膀,相交多年,岂会不知他对邯邱公主爱慕情深,却无奈他背负的青狼,让他即便为晋国立下再多功勋,亦无法改变他身为狄人的事实。
边境之地,民族交融,常有与异族通婚者,当日襄公东讨潞氏,遇一汉族女子尸首倒卧路旁,怀中一童年约半岁,背上刺有青狼图样,襄公看此童五官深邃应是狄人血统,并未介怀,将其带回晋都收为义子。隗天狼渐渐长大,身材刚韧,五官犹如刀雕斧琢,一看便与中原人相异,加上其项背之上纹有苍狼,更是狄族尊崇之物。
尽管隗天狼为晋国南征北讨,却无法改变朝上士大夫对他的一贯看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他们却又奈何不了他,隗天狼在军中声望极高,在尸山上爬过的将士,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去计较身份,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天狼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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