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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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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吗?我曲无念依然是那句老话,成王败寇。我曲无念既然输了那就承担一切後果,不过我可不可以有最後的要求?”我已心如死灰,活著与死了没有差别。可是我还记得自己的誓言,对父皇的那个毒誓。我不能让母後就这麽死了,更何况我还有那张地图。老天虽然残酷却也还是留了条後路给我,算是待我不薄了……
吕丞相捋著胡须:“你认为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他俯下身,“你这眼神真让我不舒服,那麽倔强,宁折不弯。我很想试试将你的一身锐气净数锉去後你会是个什麽表情……你用这身子服侍过枫儿对吧?那……将你扔入青楼妓院做个小倌,尝尝千人睡万人尝的日子也该不错……”
锵!是长剑出鞘的声音。一道温热的血液从我的左颊径直溅到下颌。一切仿若都被放慢了,吕丞相穿著龙袍,带著奸邪的笑容就这麽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的成了一具笑著的诡异尸体……
“话太多了……”吕慕枫用丝帕擦拭著染血的宝剑,口气冰冷而轻松,仿若他方才杀的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甚至不是一个人,“你想怎麽死?”
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抬头看著吕慕枫看著这个如同今日才认识的男人,我怎麽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剑是他挥下的。
“为什麽……他是我们的爹……”吕夫人与莫纳失声尖叫,莫纳更是扑倒在吕丞相的尸身上哭的声嘶力竭,“是我们的亲爹啊!他那麽疼爱你,为什麽要杀了他!”
吕慕枫皱眉,一脚踢开扑过去的吕夫人:“我说过了他话太多了!逼宫就逼宫,篡位就篡位,何必唠唠叨叨,婆婆妈妈,这样的男人就是将天下给他,他也拿不稳。还不如就今日我就接收了!”说著指挥著那些被迷惑了心神的侍卫将莫纳与吕夫人扣押反绑了。
浑身发冷,我看著这有如炼狱般的一幕好不容易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是个畜生……吕慕枫……你的血是冷的……权利,皇位,江山就那麽重要?重要到让你连人都不想做了?我真後悔……後悔那麽信任你……後悔曾今……爱过你……”
话音刚落我就被拖拽倒地,吕慕枫捏著我的手腕:“是吗?可是我还记得昨夜你怎麽在我身下哭泣,怎麽渴望我贯穿你,填满你,怎麽发誓你会爱我,永生永世的爱我。”温热的舌尖舔著那血色的痕迹,我却没有平日羞窘甜蜜的心情,只觉的那是一条冰冷的水蛭,攀附著我的皮肤吸取著我的鲜血!
“别碰我!”失控的尖叫,我挥舞著手腕却挣不开那铁钳一般的手掌,“好恶心……别碰我!我恶心到想吐!呃~~”脸颊被掌掴至另一边,铁锈味在口中泛开。
“你这张嘴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让我高兴的话,不过如今计较也无用。”吕慕枫半眯著眼,那张豔丽又俊逸的脸如今看起来却犹如修罗,“你说你还有什麽要求?”
这一巴掌极痛但是却打的我回了神,我深吸口气:“我想与母後在正阳殿度过最後一日。”
“为什麽?这个时候你还想抱著你的帝位死去吗?”吕慕枫皱眉,片刻之後他松了眉头也松了手,“罢了,看在你以前让我玩的足够尽兴就满足你。”说罢扔出两个瓷瓶,他俯下身拭去我唇角的那一抹豔红,“这是鹤顶红,见血封侯。这正阳殿最後借你一日,明日日出我便来收尸……”
为了能顺利逃出皇宫保的我母後安全,我银牙咬紧俯身捡了那两瓶鹤顶红:“呵……那就谢谢了,皇上!”扶了母後我挪进正阳殿:“吕慕枫我曾发的誓我曲无念绝不反悔,可是要我再爱你这冷血无情之人是万万不可能,我只会恨你,生生世世!”
门扉关上,也阻隔了我与吕慕枫对望的视线。我不否认,在我说出决绝的话语时吕慕枫冰冷的眼眸中有涟漪漾开,但无论那代表什麽也与我无关了……
“无念……”母後抱住我,“你想哭就哭吧,母後在这里……”
我摇头对著母後笑:“为什麽要哭?如今将吕慕枫这个人看清楚了,这是好事不是吗?”哀极莫过於心死,痛哭流涕什麽的已经不适合此时此刻的我。
母後怜爱的抚摸著我被掌掴的红肿成一片的脸颊:“也对,这是好事是好事……”说著说就就嘤嘤的哭泣起来,“我们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了,也能一家团聚了。”
“一家团聚?”我掏出那两个装了鹤顶红的瓷瓶将其扔出窗外,“还不是时候,母後,不,娘您愿意和儿子一起在民间清苦过活吗?”
“娘当然愿意,这宫中的生活固然优渥却不自在。你可知道娘有多想念江中采莲的日子……”母後拉著我的手,目光悠远,“但是我们……”
“当然可以。”拍了拍母後的手,我走至书柜拧动旁边的大花瓶。一阵机关的响动,书柜缓缓挪开,隐秘的地道现於我母子眼前,“娘……走吧……离开这里……”
帝陨86(惨淡的天伦之乐)
雨过天晴,春雨後泥土清新的味道萦绕鼻端。闻著这种充满万物复苏活力的味道,使得人的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而我也决定在这样的日子里去探望母亲。
想我自从堕湖动了胎气而早产,到失血过多昏迷两个月,再加上调养身子的一个月,我已经近四个月没有去冷宫探视过母亲与鹜娘了。还真是……不孝不义啊……
但这也不能怪我,昏迷那两个月我能否度过生死大劫没人说的清楚。而醒来後我被小金子寸步不离的跟著,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距离宁安宫不远,属於若漓的行宫贤芳阁,找若漓唠唠嗑,看看孩子什麽的。且时间还不能太长,超过了一个半时辰就会被半强硬的拖回宁安宫,卧床休息大灌汤药。
这样有如被禁足的日子直到昨日御医前来复诊,告知我我身子已经完全康复,不用再大治大补过後才结束。因为我今日提出要去冷宫,小金子去禀报了吕慕枫後给了我确定的答案──他允许我四处走动了。
“你们都在门外候著,我独自一人带著孩子进去便可。”从乳娘手中抱过孩子,我瞪著欲言又止的小金子,“若是没有大事不得打扰我享受天伦之乐,若有违背我要你的脑袋!”这几日确实是被跟的烦了,加之吕慕枫那个家夥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就是我做好准备要同他聊聊也是无从下手。於是憋出了一身邪火,也只有在此时惩口舌之利泄愤。
小金子果断的闭上了嘴,还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怕事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分毫无差,让我在心底笑骂他无胆怕死。
如果说整个皇宫最美的地方就是御花园,我想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从未去过冷宫。就连我在前脚踏入冷宫的瞬间也被眼前的美景迷惑──这哪里还是皇宫之中人人谈之色变的阴凉凶地?!明明就是个长满奇花异草,美轮美奂的仙境!
我知道娘心灵手巧,但没想到娘不仅针织女红厉害,连饲弄花草也是如此精通。不过才初春而已,整个庭院就已经开满了鲜花,香味醉人。
“咯,咯。”怀中的孩子似乎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只见他挥舞著短胖的手臂笑个不停,那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亲吻他细嫩的面颊,将他重新揉回我体内。
“无念可是你来了?”
一株茂盛的灌木後探出两头颅,一个青丝黑如鸦翎,一个却是白如隆冬白雪。那一头银丝反射著太阳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刺伤了我的心。
我抖著唇,看著从灌木後牵著鹜娘缓慢走出的娘亲:“娘……您的头发……”
“有什麽好奇怪的?娘老了,头发自然也就白了。”娘扶了扶发髻就转头替傻笑的鹜娘擦掉粘在她面颊上的泥土与草汁,“你身子好些了没有?”轻描淡写的语气,仿若只是不经意的想起这个问题才开口的。但娘已全白的头发与微微颤抖的手指告诉我其实她有多担心,又有多庆幸今日我还活著,庆幸还能见到我这个总是违逆她的儿子。
双膝一曲,我抱著孩子跪倒在地连磕桑响头。我哽咽到:“儿子不孝,又让娘担忧伤心了……”
娘慢慢转过身,弯下腰将我与孩子一起抱在怀中。她平静的面具在此刻轰然崩塌,她瘦弱的身躯颤抖著:“你这个逆子,你明知为娘会担心,会害怕却还是做尽蠢事。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麽孽,今生才生了你这麽个讨债了儿子!”娘嘴里骂著,脸上却露出了放心的笑容,“不过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也许是我母子太过忘情挤著了怀中的婴孩儿,小家夥嘴一扁就放声哭叫起来。
“这……这是……”娘瞪大了眼惊异的看著哭的声嘶力竭的孩子,方才还没掉下的泪在睫毛上挂著,怕是被孩子突然的哭声给吓到忘记落下了。
我尴尬的笑,手忙脚乱的想安抚苦恼不已的孩子。但我始终没有亲手照顾过他,平日都是从乳娘那里抱抱亲亲便又交还回去。所以即便我忙的额头沁汗孩子还是哭的凄惨,甚至还一抽一抽的,看的我心痛心慌。
“还是我来吧,你们男人总是粗手粗脚分不了轻重。”母後从我怀中接过孩子柔声安抚,“这可是我的孙儿,无念你的孩子?”
不愧是曾为人母的人,婴孩儿在有节奏的轻拍中香甜的睡了过去,小小的嘴边还不时的突出几个小唾沫泡子。
我抬起头来直视娘,苦笑道:“这的确是我怀胎十月剩下的孩子。可他究竟是您的孙子还是外孙我却不知道,因为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男还是女……”
“你当然是男人。”娘微怒的瞪了我一眼,“当年你被御医诊出阴阳两脉共存一体,也就是说你同时拥有男子与女子不同的体质。但总的来说你的阳脉比阴脉强许多,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也看的明白,哪里有女子的模样了?我们也是凭著御医所说才决定将你做男儿抚养教育。”娘空出一手抚摸我的脸颊,“且随著你年岁增长,你的阴脉也再探不到,我还以为老天终於收回这个并不可笑的玩笑。可没想到探不到阴脉并不代表阴脉消失,你与吕慕枫又……唉……大概一切都是注定的……”
“娘……”知道娘又想起了伤心事,我强笑著试图扯开话题,“娘,孩儿这次来除了是抱孩子来看看您,还想让您给孩子决定个名字。”
娘抱著孩子的手一顿:“为什麽?吕慕枫还没有给孩子取名?这都几个月了,孩子竟然还没有名字?!”言语之中满是不忿,而对於拥有吕慕枫一半血液的孩子娘是明显的接受并袒护著。
这让我大感意外,我还以为依照母後那麽厌恶痛恨吕慕枫的情况下要她接受这个孩子大概要花上许多唇舌。可是母後就这麽接受了,顺利的让我将准备了许久的劝告句子统统哽在喉头傻了眼。
“是不是吕慕枫那个畜生不认这个孩子?!”娘见我久不做声便认为是吕慕枫想借孩子继续折磨我,她怒发冲冠的大声叫骂,“我还道吕慕枫其实对你真有那麽点情谊,但如今看来是我想的太多,那种弑父夺位的冷血畜生……”
“慕枫弑父的原因在我!”忍不住无礼的大叫,我打断娘的谩骂,“慕枫弑父原因在我……他不肯给孩子取名也是因为我……”我捂著脸,不想让母後看见我此时扭曲的表情……
不是还不能相信吗?不是还没有确定吗?为什麽这麽容易就说出口了?也许若漓说的对,我早就原谅了吕慕枫,在我还在逃亡的时候就原谅了他。可是我也害怕原谅他,因为原谅了就找不到理由可以继续记著他,念著他,也没有脸面面对母後和这个已经易主的江山……
帝陨87(结束的誓言)
娘的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好半天才哑著声音说到:“无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母亲笑的很勉强,“你的意思是那个帮吕雄逼宫的吕慕枫是为了你才那麽做的?他弑父夺位也是为了你?他强暴鹜娘也是为了你?!甚至他不肯给自己的亲骨肉一个名字原因还是你?”娘每问一个问题声音就拔高一份,愤怒就升高一点。当问到最後的问题时,娘的声音已经与尖叫无异,“曲无念,你已经傻过一次了,这一次你又是吃了他什麽蜜糖,把你吃的什麽罪都替他扛了。”
娘怀中的孩子与鹜娘皆被娘失控的声音惊吓到,於是两个人一起放声大哭,让我与娘更加的尴尬。而我在一窘一急之下泪水也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於是在场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是泪水涟涟,剩余一个却是怒火滔天。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麽?我生气又能改变什麽?顺其自然吧……”娘突然消了怒火长叹口气。她重新哄了孩子不哭闹後将他交还给我,“是福是祸我这个老东西是看不明白,也猜不到结局。”娘替鹜娘擦了眼泪,随後拉著她欲进屋“总而言之,今日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我已经很高兴了,至於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是交给吕慕枫吧,他毕竟是是孩子的亲爹。”
“他不会为他取名的。”心酸的看著怀中还挂著泪痕的孩子,我苦笑,“因为吕慕枫讨厌这个孩子,他认为这个孩子令我九死一生,受了生产之痛还差点失去性命。娘……你可知若是一个月前我没有及时醒来,这个孩子的下场会是如何?”轻轻擦拭掉孩子的泪痕,“他已经将孩子高高举起,准备摔死他!娘……你说吕慕枫如此痛恨这个孩子,又怎麽可能给这个孩子取名?”
“你们……到底在想什麽……”娘看著我,眼中是一片同情与悲悯涟漪,“无念啊……为娘想你其实比谁都了解你们这段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从一开始我就努力的阻止你做傻事,可是你却偏偏明知故犯,如今泥足深陷进退两难也只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娘摇著头不甚唏嘘,“你与吕慕枫从一生下来就注定只能是敌人,再这麽下去你只会更痛苦。为什麽不试著停下呢?”
搂紧了孩子,我微微的笑:“已经无路可退了,除了走下去孩儿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爱就爱了吧,既然忘不掉就尝试著接受吧。”轻吻著婴孩儿的额头我笑的满足,“更何况如今我连吕慕枫他的子嗣生下来,我还有何退路?”
突然发现要放下一切也不是那麽困难,我只要顺从心中的渴望就好。如今心里十分的平静,只是还有点愧疚,对父皇,对母後,对自己没能做到的许多誓言。
“冤孽啊……”娘抚额轻叹,“随你吧,虽然我仍恨吕雄那个奸臣逼死你爹。但冤有头债有主,造成你爹积郁成疾的源头只是吕雄,娘也不愿恨一个无干的人。且作为一个母亲,我也只想你幸福就好。”娘在笑,笑的很美。
娘缓步向我靠近,她伸手捧了我的脸:“让娘最後再看你一眼。无念……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
什麽叫做最後一眼?!我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娘您胡说什麽呢!儿子如今身子已经痊愈了,要是您愿意见儿子,我每日都会到冷宫来看您的。”
娘摇了摇头,面颊忽的飞上一抹少女的红晕:“娘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吗?我昨夜做梦除了梦见你今日会来冷宫看望我以外,我还梦见了你父皇。”娘甜甜的笑,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他鲜衣怒马,一如初见时的年纪与打扮。他说今夜就会接我与他团聚……我的儿啊……你的承诺已经做到并且完成了,娘的大限……到了。”娘转头看著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鹜娘,“如今你也下了决心要前仇尽弃娘也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但鹜娘变成这副模样……替我好好照顾她。”
我无言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没什麽悲伤的感觉。我知道母後的梦会成为现实,也就是预知梦。她说的必然会成为现实。而我也清楚这样的结局对於娘亲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对了,既然你说吕慕枫不愿给我的孙儿取名。娘倒是想到一个好名。”娘勾开包裹孩子的小缎被看著婴孩儿睡眼,“晨,有初生太阳的意思。初升之日一切皆有可能。但早晨的晨不够好,所以就取谐音的辰,时辰的辰。无念你觉得如何?”
“辰?吕辰?!”反复咀嚼著这个意义非凡的名字,我笑不让娘看见我眼中的矛盾,“果真是好名字……娘,孩儿谢过,拜别娘。若有下一世无念还做您的儿子,不会再忤逆您。”
娘温柔的抚摸著我的发丝:“好孩子……娘日後再帮不了你了。这个孩子与无念你的未来娘看的不清楚……但是……不是幸福的……”
垂下眼帘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其实早就知道了,即使不用娘的预知梦。
辰儿,我的被若漓抚养,不能被他,被世人知道他是我这个男人所诞下的儿子。无论怎麽想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但是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帝陨88(未来的死讯)
月华初上,整个皇宫沈寂在夜色之中。我命人将宁安宫里所有的红烛全部换成白烛,自己也换上素服不要任何人伺候将自己关在房间。
今夜父皇就会接母後团聚,母後终於是解脱了。从这个混乱的世间离开,再不用烦忧。可是留下来的依旧要在苦海中挣扎,我害怕,但是我也欣慰。因为我这一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相信父皇母後也是这般。
“无念开门。”轻柔的叩门声如同来人一样,温柔却又坚定。若漓的语气不容我拒绝,“快点开门,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看来小金子太了解我了,知道如今整个宫中我也只听的进若漓的话,所以才把若漓请了过来。怕是我反常的举动吓到一干奴才了,因为这皇宫是不允许披麻戴孝的,燃烧香烛冥纸的。若是有人犯了,轻则打板子,重则掉脑袋。
摇了摇头,我将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若漓素白的绣鞋就踏了进来,然後在我的房间四处奔走。我好笑又无奈的看著若漓快手快脚的将她带来的红烛点上:“你这是作甚?”
“作甚?”若漓柳眉倒竖,她伸出一根手指戳著我的胸膛,“这句话该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你是怕别人找不到你把柄治你死罪还是怎麽的?现在你马上立刻去将这套白到扎眼得衣服给我换下来!若是皇上知道了,那……”
“今夜是我娘的大限。”打断若漓气愤的训话,我淡然的走回圆桌前坐下倒上两杯茶水,“我只是在做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为我娘守孝。”
若漓被我半路截话,她噎的面色青白好半晌才颤抖著唇道:“无念,我知道你今日带了孩子去冷宫,也料到你娘不会接受这个孩子。但是你……你没事吧?怎麽胡言乱语起来?”
我笑,却不知道自己是真开心还是只为掩饰自己的难过:“是我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的话一定会成真,也就是说我除了等什麽都做不到。”撑著额头,我将脸埋入阴影之中,“若漓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是不是很不孝?我明明该难过,该痛哭,可是我却在笑。我好羡慕……好羡慕娘马上就要解脱了,而我……却……不是……娘解脱了,我也可以解脱……没有什麽可以制约我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在娘的面前只是故作坚强,我仍旧很迷茫,甚至没有断绝已死来逃避如今混乱的心情。我没有自信再被吕慕枫伤害一次不会疯掉,更没有自信能获得平静与幸福。
“无念你振作一些!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若漓被我的自言自语吓的不清,她抓著我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著,“你别发疯了!孩子还小,甚至还没有取名,你别想将你的骨肉扔给我,你自己却什麽也不理!”
伸手将若漓紧紧抱住,我无声的哭泣任由泪水流了满脸:“有名字了……娘取的。吕辰,谐音晨,意为初生之日……若漓,我真的好难受。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我好累……”
头顶是若漓轻轻的叹息,她不再说话只是搂紧了我的肩膀陪我一起流泪……
我们就这样拥抱著,用这种看似亲密却是互相安慰的姿势。直到我心一缩,尖锐的疼痛从心尖传向四肢百骸,母子连心的直觉告诉我娘……走了……
“娘……娘!”尖啸一声,我发疯般的跑出门去──娘别走,别丢下无念。我没有那麽坚强,早就伤痕累累的我已经无法失去任何人了。我不想再骗你,不想骗自己!我想死,我想离开这个皇宫,想离开吕慕枫,想离开爱恨纠缠不清的情感!
跌跌撞撞的跑至冷宫外,只看见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他们见到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我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有这反应,我也没有时间思考只是加快了脚步往里冲。
“无念你不能进去!”包裹著红铜护腕的手臂挡住了我的去路,陈武飞悲悯的看著我,“别进去,无念……”
“为什麽?”死死的盯著陈武飞,我尖叫著,“里面是我娘!生我的亲娘!凭什麽不让我进去!凭什麽连最後一面都不让我见!”
陈武飞倒抽口气,他呐呐的:“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我冷冷的笑指著自己的心口:“母子连心你懂不懂?更何况娘今天也告诉了我她今夜会离开,离开这个该死的皇宫!陈武飞若你还把我当朋友就让我进去!”
终於那只手还是放下了,陈武飞叹气:“你总是让我为难,可是我就是无法拒绝你。”粗粒的手指拭过我的面颊,“你可以进去,但不要用这张脸,不然你娘走的不安稳。”
对陈武飞感激的一笑,也许在这个皇宫之中除了若漓就只有这个男人最懂我,也最体谅我的任性。我知道陈武飞会出现在冷宫并阻止我去见娘最後一面定然是吕慕枫的意思,但这个男人再一次为了我违逆了皇帝的旨意,我欠他的也许来生都还不了了……
红绫幔帐,金鱼流苏,整个房间被娘布置的好似新房。这满屋的红刺痛了我的眼,我能感受到娘从心底散发的愉悦──她终於能去见我父皇了……
鹜娘坐在娘的床边,安静的诡异。她没有嚎哭只是握著娘的手,这对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来说是很奇怪的。她见我进屋对我笑了笑,然後招手示意我过去。那种表情神态让我有错觉鹜娘其实从来都没有疯过,她看起来比我还要正常……
慢慢踱步过去,我看著盛装打扮半合双目的娘──有多久我没有看见娘这麽穿了?绫罗宫装,一头银丝盘成她最爱的发髻,发髻上簪著父皇送给她的富贵牡丹金饰还别了一支金步摇。
“婆婆一直没合眼,大概是在等你。”鹜娘为娘整理著微凌乱的鬓角,“相公你说命运是不是弄人?我多想一直疯下去,可是上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相公……我求你一事。”
喉中哽了块硬物,我手足无措的看著清醒後的鹜娘:“什麽事?”
“送我出宫。这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一块瘦田,一架织布机,一间茅草屋,鹜娘只想安静的度过余生。”鹜娘将头靠在我胸前,温热的泪浸透薄凉的衣衫,“其实鹜娘心里明白,很早就明白相公你心中住了一个人。只是鹜娘没想到那人竟是皇上,是个不择手段伤害你的人。当我被皇上强迫的时候我选择了疯狂来遗忘痛苦,可是如今清醒了才知道皇上那麽做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他嫉妒。如今婆婆也离开了,鹜娘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我很想反驳,可是我能说什麽?我一时的善念竟然将这个本来就不幸的女人推向了更加痛苦的深渊,也许我也只能放手,等到时间冲淡了记忆,鹜娘也就能重新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
“我……明白了……休书我明日会命人给你。你要的一切我会准备好,鹜娘,是无念对不起你。”木然的,我将鹜娘推离身前,“到头来我什麽都留不住,无论是你,是娘,还是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我是个无用的男人……”
伸手握了娘的手,却在接触到娘的瞬间头剧痛无比。有一幅幅的画面快速的闪过──冲天的火光,透胸而过的宝剑,被血染红的衣襟……死的人是……是我?!
我终於明白娘为何不肯闭上双眼了,她只是想警告我,我即将死在剑下。可是那又如何?那是我梦寐以求的……
“无念!”
晕过去的前夕我被搂进一个温热的胸膛,模糊的视线里是吕慕枫青白的脸色。我笑,对他伸手:“杀了我……慕枫……”
帝陨89(回到最初)
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正阳殿属於皇帝的那张龙床上,而旁边睡著让我爱恨两难的男人。
望著吕慕枫眼眶下青黑的一片,再看看那满下巴的胡渣,这哪里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从来的美豔的不可方物或者是威严的让人不敢正视,这麽憔悴,这麽心力交瘁的颓废模样让我心酸。
也许娘有一句话真的说对了,她说身不由己的事情吕慕枫也在做著。如今我是真正的明白了,在这段感情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是受害者,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或许比我伤的更深。可是明白了又如何?我们的立场依旧无法改变,我还是前朝废帝,他也还是弑父夺位的罪人。
“无念你醒了?饿了还是渴了?朕让小金子去给你准备些点心可好?”我细微的动作让吕慕枫惊醒,他抬手抚上我的面颊温柔与怜爱在他眼眸中绽放。他的语气与动作都那麽的自然,自然到仿佛回到了以前什麽都没发生的时候,若不是那皇帝的自称,我想我就会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曾经历过的一切撕心裂肺的痛苦都只是一场睡醒就消失的噩梦。
“终於肯见我了?”用脸颊摩挲著吕慕枫细腻许多的掌心,我怀念著他掌心中被武器磨出的老茧,“为什麽不肯杀了我?我真的好累,我们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有意义吗?”
吕慕枫看著我,黝黑的瞳孔里是我看不透彻的挣扎:“朕也很累……无念,朕明白从朕答应为爹夺取这个天下的时候我们就注定了是一辈子的敌人。可是为什麽呢?无论朕怎麽告诫自己於你只是逢场作戏还是陷下去了,无论朕怎麽告诫自己你逃离了皇宫就让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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