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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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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鸿答:“我照他的吩咐,贴出告示,征求殿下亲兵,必须是愿意牺牲自己,为殿下赴汤蹈火,不皱一下眉头的。参军后,也会相应封赏,都将有爵位在身。”
  李庆成见那名册上有嫡有庶,便大致明白了,嫡子乃是商家出身,若博不到功名,自请前来当天子侍卫,也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出路。
  于庶子,则更合情合理了。
  “许他们封爵一事,倒是不错。”李庆成自言自语道。
  唐鸿说:“是我加进去的,仓促间怕招不到合适的人,不料一月内居然来了上千人,去掉不合适的,留下三百,其中又有些吃不得苦的,也赶了不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能骑射,能驭鹰,忠心绝无问题。”
  李庆成远远站着,见张慕走过一轮,目光森寒,神情冷漠,开口道:“你们的家世我都看过。”
  李庆成眉毛动了动,看着唐鸿,眼中现出揶揄的笑。
  唐鸿道:“确实看过,那哑巴让我派人带回来的。”
  李庆成道:“你去罢,这里没你的事了。”
  张慕冷冷道:“都是殿下亲笔勾选的,你们的名字,殿下也都记得了。”
  李庆成站在张慕身后看他训兵,只觉好玩得很。
  张慕又道:“今天你们是殿下的兵,此生就得尽忠于殿下,无论殿下待你们如何,懂么?!”
  八十名兵士齐声喝道:“懂!”
  张慕又道:“若让我发现谁有二心,咱们就一起死,我不怕杀人。”语气没有半分威胁之意,轻描淡写,却如刀锋般锐利。
  张慕又喝道:“跪!”
  兵士动作整齐划一,齐齐跪下。
  张慕:“跪稳了!”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这支队唤什么名字?”
  张慕头也不回,缓缓道:“请殿下赐名。”
  李庆成道:“便唤鹰卫罢。”
  张慕沉默一点头,李庆成开口道:“功名之事先暂且不论,待得班师京城后,你们当知道这一年的鹰没有白熬,你们的人,也没有白熬。我先许你们一事,以后面圣时无需跪地,请罪、堂审、祭礼只需单膝行武跪便可。”
  “除了见我之外的任何人,无论官职几品,一律免去躬身礼,只抱拳即可。张将军,这些人以后就交给你。”
  夕阳中李庆成看不到他背光的表情,那一刻他有种错觉,张慕似乎想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下来。
  然而他们站了很久,张慕什么也没有做。
  李庆成把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海东青便跃上他的护腕;李庆成又抬起手,按在张慕的肩头,海东青扑打翅膀,跃了上去。
  “你呢?”李庆成道:“鹰卫队长?”
  张慕:“全听殿下吩咐。”
  李庆成道:“让你当个鹰奴如何?濛?濛”
  张慕淡淡道:“谢殿下封赏。”
  张慕手指撮于唇中,猛地一鼓气劲吹响,穿透力十足的哨声亮起,鹰队侍卫纷纷吹响颈前唤鹰哨,海东青带着八十只黑影遮没了阳光,唰然尽数飞上天空。
  鹰击长空,展翅翱翔,伴着天际晚霞万道,旷野千里,景象壮阔无极。

  58、破城车

  夜。
  八十只鹰在夜空中翱翔,忽而散开,忽而聚拢,贴着灰黑的天幕掠过,平原上站了一排鹰卫,纷纷仰头看天。
  一只鹰在西北方盘旋。
  “报——北路清河平原有五千敌军埋伏!”
  “报——西路四槐坡有五千敌军埋伏!”
  “报——东面发现大队骑兵连夜行军,足有三万人!”
  数名名将领在主帅帐中连夜碰头,沙盘上插满三队色旗,李庆成神色凝重:“傍晚时的行军路线是到此处。”
  唐鸿道:“现在应该已经到这里了,如果咱们再不采取行动,天明之前当会埋伏完毕。”
  李庆成道:“这一队,东边的三万人是哪里来的?”
  所有人都不作声,唐鸿眉头深锁,三万骑兵看那模样竟是想绕到勤王军后方予以突进打击。
  唐鸿道:“如果是这样,咱们就腹背受敌了,得马上出战。”
  李庆成深思片刻,说:“方家的兵现在应该都在京城,这队人究竟是谁?”
  一阵野兽的暗暗咆哮在帐外响起,疾风单拳按地全身蹲踞,抬头注视李庆成。
  “这是我的部下。”李庆成道:“方才派他前去打探消息。”
  “那人说要见你。”疾风嘶哑着声音道。
  数人动容,李庆成问:“长什么模样?”
  疾风茫然摇头,韩沧海道:“不可去!别中了诱敌之计。”
  李庆成揉了揉鼻子,说:“先把北路两处解决了再说,哪位将军为我去拔除伏兵?”
  唐鸿请缨道:“我去,我绕过清河,先解决平原密林内的敌军,再请一位将军佯攻,行声东击西。”
  李庆成微一沉吟,而后道:“行,唐鸿你和张慕去,张慕带着鹰队,查看敌军方位。”
  张慕接过兵符,话也不说便走了。
  唐鸿忽有点意外:“我以为那哑巴会坚持守着你的。”
  李庆成:“少说几句废话成不?知道得越多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唐鸿一脸悻悻,片刻后张慕又回来了,当场给了唐鸿一巴掌,唐鸿大叫一声,张慕两指探出,海东青跃上露指的皮手套,张慕把它放在李庆成肩头。
  李庆成已隐约猜到那队人的来历:“唐鸿,你让小舅请陈兵卧龙岭最东处,预备接应我。”
  李庆成与方青余带着近两千人穿过东岭,在漫天星光下抵达一处辽阔的平原。
  平原上只有寥寥千人,身后是三万骑兵。
  为首一人穿着全套盔甲,不下马,也不跪拜,远远看着李庆成,吹了声口哨。
  疾风四肢倨地,在李庆成身边伏下,说:“就是他。”
  “方青余!”那骑兵统帅喝道:“我的女儿呢?”
  方青余笑了笑,李庆成也笑了笑。
  “四叔,别来无恙啊。”李庆成带着笑意喊道:“你是来助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那人正是秦州王李巍,身后跟着三万兵马。
  “方青余!”李巍吼道:“我将女儿嫁予你方家,她人呢?!”
  方青余道:“死了,我也没法,四王爷,这不能怨我呐。”
  李庆成拨转马头,斜斜朝向李巍:“四叔,有话好说,先来帐中喝一杯?”
  李巍冷冷道:“不忙,且让四叔先解决了昔日恩怨,再决定如何助你。”
  李庆成道:“四叔要怎么解决恩怨?”
  李巍戟指怒喝道:“方青余!你若是个男人,便下马出来,我将女儿嫁你,你是如何待她的!”
  方青余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正要上前去,却被李庆成扯住马缰。
  “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四叔。”李庆成驱马上一步,拦在方青余身前,冷冷道:“四叔想做什么?”
  李巍道:“你养此奸佞小人又有何用?休要自毁基业,庆成!把他交出来,让我亲手杀了他,攻京师时,四叔愿为你打头阵。”
  方青余驻马良久,最后道:“庆成,别忘了青哥。”说毕一抖马缰。
  “不!”李庆成喝道:“拦住他!”
  李庆成策马上前,问:“四叔,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李巍:“庆成,你无妻女,不知骨肉之痛,我将你堂妹交予这畜生,一朝竟死在冰天雪地里,我的女儿呐——”李巍须发斑驳,不复昔年入京时俊朗倜傥的模样,当即放声大哭。
  李庆成喃喃道:“圣人有言,丧骨肉至亲之痛如断指不可再生,四叔,我明白的。”
  李巍在旷野中大哭出声:“你不明白,庆成!你不明白!让我杀了这畜生,四叔愿尽忠于你……”
  李庆成道:“但女儿是你要嫁的。”
  说毕轻轻抽出腰畔云舒剑,一抹冰寒剑锋白亮若万年沉潭之雪。
  李巍止了哭声,看着李庆成。
  李庆成右手竖持云舒剑,左手平平抹过剑身,将剑锋扣在无名指与小指之间,抬手一掠。
  刹那间削铁如泥的神兵将他小指头削了下来,飙出一道血线!
  “殿下!”士兵们纷纷大吼抢上前。
  “庆成!”方青余纵马冲上。
  李巍怔怔不语,李庆成咬得唇色发白,好半晌后缓过来,沉声道:“如今庆成懂了,这断指之痛,够弥补方青余的罪了么?”
  说毕将云舒剑归鞘。
  方青余情急吼道:“庆成!”
  李庆成喝道:“退下!这里没你的事!”
  火把林立中,李庆成脸色苍白,期待地看着李巍,李巍缓缓摇头,目中现出一抹难言神色,李庆成又拔出匕首,猛地抬手回扎,刺在自己肩上!
  “不!”方青余大吼道:“庆成——!”
  李巍一个哆嗦,李庆成拔出匕首,正欲再朝自己身上捅,方青余猛地扑过来,二人滚了下马。
  “你何苦!”方青余大吼道。
  李庆成踉跄起身,皮甲上满是鲜血,李巍翻身下马,道:“庆成……四叔明白了。”
  李庆成道:“四叔,给你两条路走。”
  “一:跟我回去,助我攻京,京师告破后,依旧当你的北良王。二:率军离开这里,你可帮方家,也可回你的北良,待我平定京师后,第一个诛的便是你。”
  李巍发着抖下跪,李庆成说:“这一手指,一匕,暂且算我替方青余还你的,你听,四叔。”
  风里传来临死的惨叫,拼杀声响彻夜空,北天夜幕下燃起连绵大火。
  “唐鸿在火攻。”李庆成眉毛动了动,注视李巍双眼:“方皇后迟早会败的,堂妹归根到底因她而死,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手向她复仇。”
  李巍颤声道:“愿追随殿下。”
  天明时分,张慕与唐鸿大捷归来,将京师派来的两处伏兵打得落花流水,杀敌八千,俘敌千余。
  李庆成坐在帅帐外的一处木垛前,赤着上半身,肩背间缠着厚厚的绷带,斜过胸口,断去的手指根部洒上了金疮药。韩沧海在帐内与李巍叙话,方青余在李庆成身前蹲着,看他吃油炸丸子,像条忠心耿耿的狗。
  张慕回来了,一见李庆成便停下脚步。
  “吃点么?”李庆成笑道:“赏你们的,这次干得好。”
  唐鸿问:“你怎么了?中箭了?”
  李庆成道:“没事,一点小伤,男人哪有不带伤的。”
  张慕的眼光驻留于李庆成左手的小指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紧接着一声悲痛的大吼,方青余马上大叫道:“你想做什么!”
  张慕抡刀便砍,轰的一声巨响将整个木垛砍得垮塌下去,李庆成没事人一般避过,递给唐鸿一个包子,二人站得远远的开吃。
  唐鸿见怪不怪,蹲在李庆成身前埋头喝水,吃早饭:“都帮你收拾了。”
  李庆成嗯了声:“再来几波伏兵,连城都不用攻了。”
  唐鸿道:“没那么简单,我猜他们这下再也不会来了。”
  李庆成:“他们逃掉多少人?”
  唐鸿:“士卒几乎全军覆没,领兵的是符殷的儿子符皓。符皓被亲兵保着逃回去了。”
  李庆成缓缓点头,张慕已大步追上方青余,将他一拳揍翻在地上。
  唐鸿又道:“朝中已经有大臣选了一人出京,交出内城兵力布置图,言道先忍辱留于朝堂上,待殿下……”
  李庆成懒懒道:“说‘你’就可以了。”
  唐鸿吃完包子,喝了半碗水,又递给李庆成,李庆成就着瓦碗喝了。
  “等你攻陷京城那天,再想法子接应。六部尚书中有四部在图上按了指印,礼部是新人,我猜是受他们排挤的,兵部尚书是方家的人。”
  李庆成促狭一笑:“个个贪生怕死,这时候见方皇后快撑不住,就连滚带爬地来效忠了。”
  唐鸿笑了起来,方青余一路大叫,任张慕拳打脚踢,也不还手,韩沧海与李巍从帐中出来,见张慕在揍方青余,不禁莞尔。
  所有人看着狼狈的方青余,都忍不住在笑,连被张慕打得抱头鼠窜的方青余也不住笑,被踹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被张慕朝死里打,再次笑着栽倒下去。
  唯张慕没有笑,眼眶通红,眼里全是泪。
  十八年六月,北良军在李巍的率领下前来会师。
  勤王雄师至此达十五万众,势如破竹,京师军甫一交手便全面溃退,设伏三次,被鹰卫尽数拔出。
  军鹰无论日夜,轮班腾空巡视,还未抵达京城便杀溃了方家近两万兵马。
  统历十八年七月十五日。
  那一日天地晦暗,风起于野。
  那一日四海苍茫,大军肃穆。
  那一日,李庆成在京城南门外停下了脚步,十五万大军铁桶般的围上了京城。
  “我回来了。”李庆成如是道。
  城门站满兵士,纷纷手持长戈,望向城下。
  方皇后立于城楼,眼中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先端一碗迟来的誓师酒。”李庆成上前一步,在那肆虐于天地的狂风中武袍袍襟飞扬。
  张慕、唐鸿、方青余、殷烈、韩沧海、萧眿、李巍,七名将领各上前一步。
  “祭我大虞列代先祖。”李庆成朗声道:“祭我父皇,祭两年前中秋夜死于宫中的诸位,为我李家忠心耿耿的臣子。”
  “祭在方家谋朝篡位的这两年间——”李庆成竭力喝道:“枉死北疆的千千万万将士!祭北疆参知!祭朔边大将军辽远!”
  “母后!”李庆成的声音犹若天际雷霆:“休要再执迷不悟,否则你纵使死了,我也会将你鞭尸!”
  “祭谁?”方皇后凄厉的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祭死在你父皇手里的人罢!那夜中秋大火,放火的人是他自己!你李家就是一窝忘恩负德,背信弃义的豺狼!食臣子肉,寝百姓皮的鬣狗!”
  李庆成置若罔闻,喝道:“今日守城的都骑军,御林军将士们,朕知你们忠心不贰!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开城门,迎天子归朝。”
  “纵你身死方皇后刀兵之下,朕也将追封你死后忠烈之名,善待你家人。然而。你们若负隅顽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诛九族!”
  京师城楼黑压压的一片,城防都骑军兵士们剧烈喘息,持矛的手不住颤抖。
  第一把铁枪于十丈高的城楼高处掉落,摔在城墙下,发出当啷一响。
  方皇后声嘶力竭地尖叫道:“方夷!把镇东军调上来!给我守住了!”
  李庆成道:“不愿开城么?众位将军请喝了此酒。”
  身后诸将一饮而尽,李庆成将酒碗一倾,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那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攻城。”
  刹那千万带火长箭铺天盖地飞起,划着弧线飞入京城,凛冽北风吹得大旗横飞,刮断旗绳,飞扬着掠过天幕。
  三千辆投石机发出巨响,弹出带火油罐,飞进城内,排山倒海的黑甲军冲向城墙,喊杀声淹没了天地,韩沧海带着士兵打头阵,迎着城楼高处飞下的密集羽箭艰难地接近城门。
  李庆成站在帅台上,眼中映出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的京城。
  攻城车被缓慢推向城门,城楼上,一排近千把万钧神弩朝向旷野,符皓大声下令,嗡嗡声不绝,巨大的木杆长箭疾飞而出,将战车与攻城高塔射得粉碎!
  黑甲军的铁铠能御寻常羽箭,却无从抵挡那势若万钧的巨箭,每一根破城箭飞来,首当其冲的兵士便即尸横就地,被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那一战从晨间鏖战至下午,京师城外死了几千几万人,到处都是尸体,黄昏时火焰与黑烟席卷了整个京城。战线不住推进,都骑军已端出滚油朝下浇。
  破城梯纷纷架上。
  战局在此刻停了,城前留下上万堆积如山的黑甲军尸体。
  李庆成骑着燎原火,驻于战阵中央。
  “京师的儿郎们!”李庆成悲痛吼道:“你们都是我的兵,我最忠诚的侍卫!御林军与都骑军是我父皇命唐英照将军亲手组建!”
  “你们还要把性命牺牲在这毫无胜算的拉锯战中吗?!”李庆成痛苦的声音在风中传来:“每见一位将士在城楼上阵亡,我的心里只如千刀万剐,你们都是我的兵呐!为什么要站在那处,与黑甲军刀兵相向——!”
  “开城门罢!”李庆成吼道:“你们应当为我而战死!而非死在那逆贼的麾下!”
  那一句瞬间起到了诛心之效,然而符皓在城门上大吼道:“别听他的——!给我杀!”
  胶着的战局再次开始被缓缓推动。
  入夜,城墙前已倒下了近五万兵士,黑甲军阵亡过半,守城军死了快两万人,护城河被染成紫红。
  纵是李庆成也实在吃不消,眼见黑甲军不停地损耗,看韩沧海那架势,竟似是要为了李庆成消耗道最后一人。
  若黑甲军全部阵亡在攻城战中,李庆成要怎么向江州父老交代?
  “四叔。”李庆成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殷烈去,把小舅的兵唤回来。”
  帅台上李庆成扔了令箭,李巍与殷烈率军填向城门,接应韩沧海。
  一个时辰后:
  “报——”殷烈亲自策马回转。
  “韩沧海将军不愿归来!”殷烈朝高处吼道。
  李庆成道:“让他回来!黑甲军快死完了!”
  殷烈身旁,一名黑甲军信报喝道:“回禀殿下!韩将军愿为殿下将黑甲军战至最后一人!请殿下收回换军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江州军愿为殿下死!”
  李庆成一阵晕眩,险些站不稳,城墙处还在拉锯战,京师内倾出大桶的滚油,那油遇火即燃,登时绵延数里的城墙上燃起大火,烧成一片。
  黑甲军仍在前赴后继地朝上填。
  “这样不行。”李庆成道:“鹰都回来了么?”
  张慕:“回来了,八门紧闭,增援陆续过来。”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唐鸿道:“朝中内应呢?是该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李庆成道:“不能相信他们,一群文官抵什么用?”
  “报——”又一骑冲置帅台前,堪堪勒住马,身穿鹰队服饰。
  “西门处有两百御林军出城!前来投奔殿下!”
  李庆成大喜道:“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御林军叛出两百,为首之人赫然是唐鸿旧识,翻身下马便跪。
  李庆成忙问:“只有这些兄弟?”
  那领兵的队长名唤狄雁峰,大声道:“末将叩见殿下,弟兄们已决定协助殿下,迎殿下入京!御林军一万八千六百弟兄在城内等候,只需殿下一声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庆成亲自上前扶起,接过名单,道:“太好了,狄卿,这次多亏你了。”
  李庆成带着狄雁峰回阵内详细参详,片刻后狄雁峰亲自写了封手书,系在海东青爪上,又令它看过皮甲上军徽。
  “能认出人么?”狄雁峰担心道。
  “能。”李庆成莞尔道:“这是上天派来护佑我大虞的神鹰。”
  海东青一声长唳,展开双翅,划过夜空投向京城。
  那场大战从七月十五晨间战至十六夜半,直到破晓之前,方皇后又一举填上了两万都骑卫,至此韩沧海的死士仅存一万二千人。
  李巍,唐鸿,萧眿三人率军出战,李庆成身边剩下方青余与张慕二侍卫。
  李庆成从未料到京师竟是这般难以攻陷,当年亲父李谋重建京城城墙时便已设下多个守城陷阱,几次翻修后固若金汤,较之太祖攻京师时更难攻破。
  这次他与韩沧海都失算了,若是没有李巍的北良军,萧眿的江南军前来相助;光靠唐鸿与韩沧海手中的十万兵马,竟是攻不下来!
  李庆成心底生出一阵后怕,幸亏战局不住朝着有利的方向扭转。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海东青归来,带着一方巴掌大小的白绢,白绢上是触目惊心,血迹斑斑的御林军效忠令。
  李庆成果断道:“开始计划!”
  第一抹朝阳的光辉洒满整个京城,御林军于城内,联军从城外开始最后的冲杀!
  双方开始夹击守城军,在大火中燃烧了一整夜的城楼轰然垮塌下去,化作飞灰,满地惨烈殷红的鲜血,焦黑的死尸。
  攻城撞柱最后一下,宛若山崩,城门砰然倒了下来,发出巨响。
  城中冲杀出上千骑兵,方青余吼道:“到我们了——!杀——!”
  唐鸿与方青余率领上万兵马开始冲锋,护城河上的吊桥还未收拢,便被城内御林军牢牢守住。
  “殿下归京——”
  “缴械不杀——”
  五万兵马填进了京城,城墙全面告破,黑甲军如潮水般退回,缓缓撤军。
  群鹰在朝晖中展翅飞起,覆盖了大半个京城的巡逻领域,李庆成策马在胶泥的鲜血中入城,身后跟着张慕引领的八十名鹰卫。
  城墙高处,面目焦黑的守城军发着抖,放下手中石块与刀剑,哆嗦着跪下。赫然是京师中的百姓。
  “方皇后连百姓都押上来守城了么?”李庆成缓缓道。
  一名鹰卫回报道:“殿下!镇东军派出士兵手持利刃督军,一人监督十人,凡是意图逃跑的人便临阵斩杀,推下城去!”
  李庆成缓缓点头,看着那被源源不绝押下来的百姓。
  “谁说的缴械不杀?”李庆成道:“谁下的命令!刀斧手预备!”
  百姓队中登时疯狂哭喊,爬过来抱着李庆成战靴,李庆成狠狠抬脚踹开,大吼道:“你们这些愚民!你们杀了多少保家卫国的将士!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能减轻你们半分罪孽!”
  “殿下……”殷烈喘着气回报:“韩沧海将军下的命令,请殿下以苍生为念。”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静静站了半晌。
  “既是如此,便赦了你们。”李庆成冷冷道,抽剑横挥,云舒剑将最近的百姓头颅削了下来,那人颈中鲜血狂喷。
  “但我以天子之名!”李庆成喝道:“诅咒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李庆成喘着气,收剑归鞘,面前是一条洒满金辉的长街,尽头通向皇城。
  外城告破,群鹰在天际翱翔,唐鸿对地形熟得不能再熟,分四队兵,在军鹰的指引下绕过整个京城的外区,巧妙避开了方家镇东军的埋伏地点。
  占据巷口战地后,唐鸿以军鹰传令,四队与殷烈汇合包抄,沿路碾进京城中心。
  于天空朝下看,京城四街三千巷,错落林立的民宅之间缓缓绽放出一朵四瓣的鲜血之花,到处都是鲜血飞溅的石砖,尸横就地的兵士。
  最终萧眿、殷烈二人镇守八大外城城门,唐鸿与方青余、张慕三人在内城门南华门外汇合。
  李庆成身边已聚集了三千御林军,于市口处远远看着南华门。
  都骑军死伤近半,其余俱被方青余所俘,押到城外,此刻内城处直到皇宫,只剩下方家的亲兵——镇东军了。
  李庆成知道不可能再劝和了,镇东军素来不服朝廷管辖,撞破内城门后,势必是最后的战役,也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御林军去守住各大宫门,以防方皇后逃跑。”李庆成道:“抓住她了以后不许伤她,我要留着她的命。”
  所有人静静看着李庆成,李庆成道:“撞车还没有来?小舅呢?”
  “回禀殿下。”一名传令兵道:“韩将军的部队死伤最为惨烈,黑甲军牺牲了三万八千名将士,韩将军正在城外收敛袍泽尸体,攻城车马上就到。”
  “破城的首功应当记在韩将军身上。”唐鸿道:“是谁先杀进城门的?”
  方青余答:“是我,我明白。”
  李庆成疲惫道:“他不会稀罕这功勋的,当年和父皇攻打京城时也是,城门告破后他就走了。”
  张慕看着李庆成,一声不吭。
  方青余笑道:“你去歇一会。”
  李庆成道:“我不碍事。”
  自大战伊始,李庆成已足足有十二个时辰没有合过眼。
  方青余:“没有那么快能破城,里面还有一万多人。”
  李庆成勉强点了点头,到一旁寻了个地方坐下,朝着满街淌开的鲜血合上眼。
  鹰卫们纷纷聚拢,各自单膝跪地,守在熟睡的李庆成身边,张慕看也不看李庆成,反手拔出背后无名刀,浑身散发出不耐烦的杀意。
  第一声撞门的巨响将李庆成惊醒。
  攻城车抵达,最后一战开始。

  
  

    59、太液池

  正午,日光炽烈。
  李庆成几乎已经不用再做什么了,他只要耐心等待,那扇宫门迟早会为他打开。
  “跟我来。”李庆成吩咐道。
  鹰队纷纷起身,跟在李庆成身后,张慕转身一步,李庆成眼中带着笑意,朝宫门前地上一指:“你在这协助唐鸿,鹰队的儿郎们就是你。”
  张慕停下脚步,数日来终于开了口。
  张慕:“不行。”
  唐鸿道:“留下来罢,他想让你领首功。”
  张慕:“我不需功。”说毕朝李庆成走去。
  李庆成头也不回:“张卿,又有什么委屈啊。”
  张慕停下脚步,冷冷道:“祝殿下旗开得胜。”旋即一抱拳,不再跟在李庆成身后。
  李庆成笑了起来,带着鹰队出外城,问:“都活着么?”
  一名队长道:“弟兄们都还在,鹰也都在。殿下想去何处?”
  李庆成道:“带你们立功,都跟着。”
  李庆成骑马出城,走到城外的一个大湖边,这处由护城河水淌来,在清河前汇聚。
  黑甲军们就地歇息,见李庆成来了纷纷起身。
  李庆成看了一会湖水,回忆起两年前那个黑暗而漫长的深夜,仿佛看到湿淋淋的张慕抱着他,从湖中上来,把他放在湖边,低头吻下他的唇,为他吸出肺内积水。
  “你们在这里守着。”李庆成吩咐道。
  黑甲军封锁了湖边,时值下午,城中远远传来一声巨响。
  内城告破。
  李庆成注视那荡漾着血的湖水,不少将士尸体从护城河飘来,于湖面被黑甲军纷纷打捞起,晾在湖边。
  “把鹰都留着。”李庆成道:“跟我下水,不会水的回皇宫等。”
  一行八十人跟随李庆成跃下水去,唐鸿下过一番苦训,竟都会游泳。
  日光渐暗,李庆成几次换气,在水流中找到了幽深的洞穴,继而穿过漫长的护城河,一条直通京师地下水路的岩道绵延朝向远方。
  李庆成浮上水面,载浮载沉,吸了口气,鹰卫们过来,架着他的胳膊缓慢朝前游去。
  水下穿行近半个时辰,水流改向,扯着他们飞速卷入一道湍急的暗流,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头顶豁然开朗,粼光荡漾,李庆成被水流抛进了宽敞的水域。
  抬脚间战靴踏上什么硬物,一只淤泥中的巨龟睁开眼,缓缓浮起,将李庆成托上太液池水面。
  到处都是烧焦翻倒的房屋与木柱,四下里倾躺着太监与宫女的尸身。
  鹰卫们出水,不用李庆成吩咐,便有十人充当前锋上前,各执匕首,四十人分为两翼,三十人殿后守护太子。
  李庆成一身全是水,在亭边站了片刻,夏风爽朗,少顷干了些,湿淋淋的黑发搭在颈后,拈起竹哨吹响。
  鹰卫们齐齐吹响唤鹰哨,远在皇城之外的军鹰竟能听到十里外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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