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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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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停跟着我念,我笑着答他:“去往何处,等你弄明白你真正想要什么的时候,你就明白何去何从了。”
  “那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起先困扰我很久,自小衣食不缺,所缺的也都是我无所谓有没有的,比如疯癫的母亲,以及企图杀死我的哥哥。那段茫然又玩心正盛的年岁幸福的不真实,恰逢师父传授,自诩与世无争,无欲无求。
  花无百日红,自打当兵以来我原先的生活全然被颠覆,我像从溪水迈向泥潭,走得进,走不出。
  这两年的经历倒是给我一些生而为人的感觉,让我有了追求,而不是无所事事的活。
  “宋郎?”
  “我想要的,是一个容身之所。”
  不是房子,不是权位,我要的不是这些。也许这容身之所是一个地方,也许是一个人,只要能让我安心就好。
  “吹停,回去歇息吧。”
  我下了房顶,站在房檐下伸开双臂。
  “来,我接着你。”
  风吹停小心翼翼的靠近房檐,最终也是张开双臂像飞翔一样的扑进我怀里。我站稳脚步横抱起他回屋,脑中重复出现他由上而下时宛若天人的平和,神情中带有一丝喜悦,像要赐福于我。
  天未全亮我因腹空而醒,下午宋故找来了李三寿同王锐与我小宴叙旧,我爽快答应便去了。同桌而坐,李三寿与王锐像是有些生疏,不几时李三寿微醉,顽劣的心一上来,三个人便打成一团。王锐红着脸,笑着指称李三寿名字奇怪,李三寿辩解,那情景在我看来已是久违。
  心中记起两人来,斟满酒杯,端起移步出去亭外,毕恭毕敬谓天曰:“余,大兴宋氏子,听也,承梦总角兄弟遗志,只惜而今琵琶骨摧人寄篱,无力为兄弟昭雪,今宋听祭敬兄弟水酒一杯,以示愧歉,”周围很安静,酒水打在地上的声音与血滴无异,我双手倒执玉杯对天,言曰:“若听负及兄弟意,犹如此杯!”
  “呯!”
  王锐明显酒醒,他握着酒杯不知思量着什么。无妨,我要的就是帮我他记得此事,日后再见我他满眼的惶恐会提醒我,有这么一档子事。李三寿拉我坐下,没多久气氛又活络起来,我不想太晚回去影响风吹停休息,便散了局。
  独自一人踉踉跄跄走在路上,夏宇孟阳的身影陪在我身边似的走走停停。兄弟们我该相信谁?我可以相信你们吗?我可以相信死人吗?
  心里很委屈,难道真的没有人真心待我么?
  花廊变得好长好长,怎么也走不到风吹停屋里,终于我走到了,我冲那妖魔似的长廊不屑的摆摆手,推开了门。看了门里的景象,我复又掩上门。
  花廊啊花廊,我怎知你竟不够长!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好景不常ˇ 最新更新:2011…03…28 06:11:12

作者有话要说:腐女节快乐~~~


改bug……  我坐在小院的摇椅上,踢了一脚旁边风吹停常坐的摇椅,两只摇椅一起晃。酒劲一散,今晚便显得越发凉,天阴,看不见星也看不见月亮,只有一只空摇椅陪着我。不清楚坐了多久,这时候哪怕只是一杯茶的功夫也会让我觉得有两三个时辰那么长。
  宋故出来了,风吹停送他出门。就好像每日清早江楼□送客那样,只差抖着小帕子调笑一句:“客官再来啊!”
  我坐在背光处,宋故疾步离开没看见我,倒是风吹停像是瘫倒在门框上,无力支撑身体最终缓缓坐在地上。
  “地上凉。”
  我起身时他吓了一跳,嘴唇颤抖却不吐一词。我抱起他回屋,将他放在桌子上,两三步走到床边扯下床单丢出窗外,重新从柜匣中拿出干净的换上。这才又抱起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迈步离开。
  “你去哪儿?”
  “房上。”
  莫非这房上便是我所求的容身之所?甚是可笑。
  我的心很乱,比那日在房上写祭文时的心情更复杂些。他本就是宋故的人,他心里也思恋着宋故,今日他二人和好,我究竟是有何不满?身为朋友我难道不该为他高兴吗?不高兴也应是宋故因我染指了风吹停而恼怒吧!
  为何我心里如此烦躁!
  “听……”
  这是风吹停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本是值得记忆的场景我却无心搭理他。
  “听,你下来,我有话说。”
  “你不下来是吧?那我上去。”
  就你那身体走都走不动还上房?
  听到下面有动静我怕他真的动身便急忙跳下来,他在窗里,我在窗外。我靠着墙,风吹停挽住我胳膊,我不想他此时碰我,也不敢甩开他,怕他多虑。任由他挽着,直到听见他打喷嚏,我才急忙回身从窗口跳进房内抱起他塞回被窝里。
  将离身时他拽住我,最终我还是躺在了那张他和宋故方才尽过鱼水之欢的床上。我很不舒服,仿佛有人扼住我的咽喉令我提不起气。风吹停不断地贴近,我不推开也不回应,感到他手开始不安分时我捉住他。
  “你很累了,改天吧。”
  他似是很满意的从背后抱住我,我则一夜未合眼。
  接下来的三四天,我什么也没多想,努力提起精神应答他,他同往常全无分别,就好像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晚上他想要我,我总是提不起精神,一次次的道歉和他一次次的原谅,我终于发觉我和他之间起了变化。
  睡不着我会想起将军,想起诸多次见面我对他的无礼,以及他隐忍时抿嘴的表情。我觉得很愧疚,自己一次次的仗着他对我的感情来欺负他,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若再见面……还是不要再见,此生还不起他的感情。
  “听,我要。”
  我佯装睡着,不去回应他。
  “我知道你没睡着,抱我,我要。”
  风吹停一把扯过我将我压在床上,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这三四日的胡思乱想逐步瓦解了我的力量,甚至听见宋故的称呼我便满心的火燎到咽喉欲出!
  “你不要我是吧?好,很好,那老子今天要了你!”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衣服便被风吹停以最快的速度拉扯下来,他将我翻过身提起腰在我身后抹了些粘稠的东西,这时我才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回忆起将军惨白坠汗的脸和猩红的床铺,我吓得忘记了反抗而是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疼,非常疼,不仅感觉身体被撕裂,我还觉得有人用筷子从我的后脑戳穿颅顶。我发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大脑一片空白,被褥被我咬过的地方被唾液濡湿,抓过的地方甚至有破裂。
  风吹停抽身出去时我松了一口气,死死昏睡到次日午时。
  腰酸背痛双腿酸软,吃了风吹停给我喂的饭食我又睡去,再起来已是夜里,我轻轻翻身,一昼夜的平躺使我腰背更加痛苦。蜷缩起身子我笑我自己,为何总是在亲历了同样的事才会体谅到别人的不容易。
  我希望有机会再见到将军,跟他诚心实意道歉,承认自己的愚蠢与轻狂。但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他痛苦的记忆。
  “听,对不起。”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去想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情,那只会让我筋疲力尽。
  “我本以为那样吓唬一下你,你便反击或者发火的,结果……”
  那这意思我弄成这样子全怪我自己?
  “我只是随口说说要你,却不想你就真的给了……”
  老子犯贱不行么!
  怒火和委屈攻上心来,我翻过身不顾疼痛一脚踢在风吹停身上,理智让我压低了声音却止不住颤抖:“风吹停你记住了,普天之下唯你而已,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我又气又恨,气自己竟被人牵绊住,恨自己如此轻易便乱了阵脚。更恨的是,这种话我都说出口了对方却无一点反应!
  好,很好,明天我就找宋故麻烦,让他把我弄死算了!
  翻身几乎让自己贴在墙上,墙面的冰凉慢慢透过来,冻得我浑身发抖。一只温暖的手伸来,拖我远离冰墙。任凭摆弄的我翻过身,风吹停钻进了我怀里,衣襟被濡湿,他的眼泪渗入到我心最松软的地方,我终是拥抱了他。
  无声中,双方言和。之后的日子里他活泼了许多,偶尔撒娇或是找我索吻,大多数时候他仍是一个人坐在摇椅里晃着想些什么,我从不过问,那些都是他的事。他再也没提出过要我,仿佛那晚的事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痛,每每他在我怀里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时,我总怀疑真的会舒服么。不好问他,也就从没向他提起过。之后的每一晚我都很小心,可谓是轻拿轻放,生怕弄疼他,他则轻笑着宣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是比较经打的。
  的确,他跟女人不一样,跟这后院里别的男宠也不一样,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敢为敢担当,只是性子冷清了些。他说自己也曾随父上过战场,第一次吓坏了,习惯之后又觉得冷漠,他不明白风起为何偏爱到那地方去,这个问题我当时没回答上来,等我知道了答案后,他却早已不在了。
  九月初起,风吹停染了风寒便一直不见好,我几乎与他终日不出门户,与宋故也不多联系,一心扑在他身上,无暇顾他。王府的大夫受命隔几天来看看风吹停,叮嘱些什么,接着开服药交给同行的小厮去抓。宋故来过几次,也只是看看而已,有一次他带来了将军,正逢我给风吹停喂药,和他什么也没说。五皇子,他的事早被我抛至脑后,不过从李三寿未曾给我暗示来看,他那边应该已有解毒的法子。
  日升日落,看他身体直走下坡路,我束手无策。一场秋雨一场寒,白日里风吹停不再在摇椅里坐,改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到冬天,他便不再下床。
  “听,你坐过来,我有话说。”
  他起身,我扶他靠坐好后,坐在床畔听他说。
  “聪明如你,应是早便知道我是王爷安插在你身边的,”我默声,他无力自嘲似地笑笑接着说:“他太了解你了,把你的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无差。他算准了你的桀骜不驯自是不会被那些庸脂俗粉所吸引,所以派我来夺你眼目,他成功了。他算准了你那将军有异心,也顺着曹丞相的意思放他出府以免你二人过多接触。他甚至算准了你会爱上我。”
  风吹停的双手叠放在被子上,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我不做声,他接着说:“你的每句话,每个心思,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的,以及我的。他料到了我最初跟他是因对他有意,没错,我也是生来就好男人的。所以在莲入后院之后,是他下令让我说服莲,我做到了,却失了宠,这令我想不明白,后来我记起一词来,曰:过河拆桥。
  “有人照料而无人看管,这是相王爷对我最大的恩惠。白吃白喝无人烦扰的日子过久了,人心也慢慢沉了下来,更安静,想的更多,于是想找点事做,就这样想到了报仇。他找我商议事情详细时,如同做交易一样抱了我,仿佛我仍沉迷与他,他抱我对我如同恩惠似的,他大错特错。但我愿意配合他,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想杀你,想在你死前让你体验被人夺走至亲至爱的痛苦,这些莲应该告诉过你。我努力想引起你的注意,怎料你这人感情淡薄,既未对我动心,也未将莲看进眼里,更令他想不到是,莲竟爱上了你。
  “连我也为你咋舌,你究竟有何能耐,能让莲和吹雪倾心于你,我开始观察你,这是我做的最错的事。观察你久了答案便出来了,这答案来的不易,付出也颇大,我也爱上你了。
  “你懒散,厌恶拘束,我行我素,但也平和安静,想法与常人天差地别,正直,洒脱。若说莲爱上你是因你与他恰好相反,那吹雪爱上你则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风起。你很多地方很像他,这致使吹雪对你着迷。至于我因何而臣服于你,只为你我过于相似,而你又有说不出的味道,令我酣醉其中。
  “这些日子与你相处下来,惬意也令我满足,如同我年少时随父镇守吹停关一样。那时我年小还自得有关口与我同名,后才明白,驻家守子只是哄骗家里双祖的说辞,他始终一心在他的边疆。但这两段记忆都十分美好,我想起时会唇带笑意,尤其是你,待我好到我会怀疑这只是个梦。即使会死我也觉得,能爱你,这条命值得了。你总问我要什么,今日轮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我握紧被褥下他的膝头,尽量平静地说:“想听你亲自弹一曲《院墙深》。”风吹停面露不解之色,我提示他:“我不许青琼再弹的那曲。”他笑道:“那是在莲得宠后心怀愤恨所作,你倒还给它起个名字。本是不想再奏的,既然你想听,我便弹给你。”
  那之后风吹停身体一直不济,我再没提起过,他断断续续给我说了很多事,他的童年,他的兄弟,还有宋故的计划。那日宋故幸他便是要他投毒杀掉我,他却在宋故与他融为一体时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没有拒绝宋故,拒绝他意味着宋故又要想新的方法,他便拖着,等宋故沉不住气,结果最先沉不住气,是将军。将军误以为风吹停同宋故合作,为防止我陷得过深,他先出了手。
  冬月初二,风吹停午膳后催我借来青琼的琴,坐在床上为我弹奏,本是愤愤的曲子炉火中听来显得哀愁许多,一曲未完来人唤我去宋故书房,我回首看看停下的风吹停,“我走了?”他歇了手冲我一挥:“走吧。”这便成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祸不单行ˇ 最新更新:2011…03…10 20:00:00

  书房里宋故不搭不理的样子我便觉得不对劲,回来推开门,但见将军手执利剑,风吹停已死,青琼的琴被推至床脚不受丝毫损伤。我双脚无力站在门口,看着将军剑尖滴下的血水叹说:“相王都已经对他下了毒,你又何苦急于一时?”
  “我想你记起他时,连带着记起我。”
  “趁我发狂之前滚吧,否则不知那时死的是你还是我。”
  我扶起风吹停将他放躺在床上,抱起青琼的琴给他还去,大概交待了情况后青琼执意要去看看,我请他烧了些热水来。青琼掉着泪扶着风吹停,我将风吹停擦洗干净,换上他最喜欢的我那身玄色纹银玉兰袍子,放他躺在床上后,握着他的手,陪他坐着。
  不知白天黑夜,不知腹饥口渴,直到棺材抬来,院中坟穴挖好,我才记起最后一次去亲吻他。抱他入棺,他身体僵硬双臂不再扶上我的脖子。
  他死了。
  合棺时摇椅上噙着茶壶嘴的风吹停又冲我笑,他叹一口气说,很想去吹停关看看,见见弟妹们,只怕是没机会了。他说这话时已经被宋故下了毒手,身体每况愈下,结果真如他所说那样至死都没有去成。这话我记了一辈子,回忆时会暗自猜测,或许是吹停为了我能活下去而故意如此说的,怎样也好,我终是失去了他。
  冬月初二,早上起便稀稀拉拉的飘着雪,飘到他下葬那天地上也未坐住,纷纷扰扰的,仿佛撒出的纸钱。我不眠不休地安排着后事,来不及吃饭和感伤。黄土掩盖了棺木后,我脱力一般倒坐在他坟前,浑身颤抖。
  风吹停不怨恨宋故,只为宋故将我带给了他,我不怨宋故也是如此,宋故把他带给了我。但是我恨将军,他让吹停走得太早,我那首曲子还未听全。
  吹停走后我独自住在他屋里,白天照旧生活,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我不敢流露太多感情,否则会被宋故利用,他会摧毁吹停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宋故很喜欢耀武扬威似的天天来劝我,那种劝说实质上只是为了令我想起往日美好的时光对照起今日的生离死别让我更加痛苦罢了,我学着吹停的样子淡笑着应付他,白日里跟青琼走得更近些,这让宋故有些气急败坏。再后来他不再找我,隔了有几天,冬月初九夜里他竟不顾仪态地跑来对我说:
  “爹去了!这次真的去了!”
  我不信,但我由衷赞扬他,魂不守舍加上衣冠不整,倒真有点夜走讣告的意思。
  “怎么办?这怎么是好?他走了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无意义可言!听,怎么办?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
  我已经觉得不像开玩笑了,宋故再怎么想伤害我,也不会拿父亲的生死来做话题。我等他冷静下来,他才擦着泪水支支吾吾的给我说了事情前后。
  很可笑,他为了让父亲肯定他,在我最挫败的时候将父亲从京城边的秘密宅院里接了回来,却不想父亲还未看见我,先撞见了他和将军的丑事。父亲听声误以为床上那人是我,静默退出夺了守卫一把剑自刎而亡。
  “大哥,现在可谓至亲至爱齐全了。”
  。宋故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痛哭流涕地问:“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早前那座假坟,夜里动工吧。”
  没吃好,没睡好,站起身我鼻头一酸眼前一花,忽的倒在地上,醒来后我便什么也记不得了。我失忆了。
  醒来时我在一个清净的院里,坐在藤椅里,旁边有一个小厮在往我脚下的炉里加碳。见我醒来小厮疾步跑去门口唤了人嘱咐了什么,又一脸欣喜的回来对我不知所云的说个不停。我嫌他烦乱,闭上眼睛假寐不理他,果然他安静下来,偷偷睁眼看,见一男子身着素衣站在几步之外,面无表情地看我。
  他看起来很眼熟,我记不起来,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我询问小厮,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之后那日的男子才告诉我,他是相王,再询问有关与我的事,他一脸凝重地退了出去。
  那相王不允许我走出宅院,小厮每日除了监督我喝下汤药外,便是同我扯着他家里那些琐碎的事,我且听着,反正无事可做。相王府像是死了谁,全府薄丧,立在院门口看着那些额头上的白孝,我会呼吸急促。或许死的这人与我有关系,我这样想。
  我不喜欢那藤椅,日里无事我就搬了凳子坐在院中,小厮拿来毯褥手炉把我包的严严实实,自己也搬来凳子坐在我对面。
  “公子今天可想起什么来?”
  “有啊。”
  “想起什么了?”
  小厮前倾身体,显得激动欣喜,我冲他挑眉笑说:“想起昨日说要作画,结果王爷来了便没作成。”
  会意到自己被耍,小厮有些不满的瞪着我,接着一笑:“公子这会儿要画么?那我给您准备去,在这儿画还是在屋里画?”
  “这儿吧。”
  待他搬出来桌几端来文房四宝,我已经没了作画的兴致。拿下身上的毯子,我起身走到这高墙所封宅院的门前,外面依旧是小厮们来来往往搬运着需要的膳食食材,那我在这里是做什么。小厮拿来棉袍给我披上,问:“公子不作画了么?”
  “咱们做更好玩的事如何?去,给我找把斧子来。”
  虽然一脸难色,小厮还是去了,出宅院没走几步回头交代我不要乱跑,我应了他。我在这小院里四下看了看,听见脚步声靠近懒得回头伸手接过斧子,掂了掂总觉得分量过轻。
  “瞧好了。”
  来到院里与我作伴的两树梧桐前,比着较细的那颗就要挥斧子下去,反被人一手拉住。相王蹙眉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终是说:“你这是闹什么?”
  “‘困’字中只有一木。”
  “那砍完了树你还要杀人么?”
  “也是,‘囚’字中只有一人,谢王爷提醒。”
  相王深吸一口气,另一手夺下我的斧子,声音散开犹若无魂一样地问我:“你究竟想怎样?”
  是啊,我究竟想怎样,我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同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而活,我是谁,这些问题我如今一无所知你竟问我想怎样?你问得好,我却回答不了。
  我得想起来,我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我要想起来,不然我接下的路怎么走都不会有意义。就从这相王府和相王爷开始,我要记住他的脸,记下他对我的态度,他便是线索。
  回到桌几前,砚里的墨微微结了冰,我红着手用笔杆戳破它,浸了墨在纸上随意涂抹起来。我心烦,根本不知道要画什么,四五笔下来整张纸面犹如破相一般,再看起来仿若一条船,这样想来倒多了分兴致,冲手上呵气后开始认真起来。相王站在原地看我很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了。
  临睡前我回想着相王的脸,越使劲想,他的形象越模糊,最后周身乏力的睡过去。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街上,有个少年骑着马从我身上穿过,少年衣着华锦,七步外忽然回头淡漠地看我,同样淡漠地回过去头。又一瞬我看到了灰白的囚衣,接着是漫天的火。我惊慌失措却不能从梦中醒来。
  因为这不是梦。我的头有如被车碾一般,痛到我眼泪流。
  但那之后很多天我一无所获,白天我依旧坐在院里发呆,夜里坐在床上努力回想,这成了我每日的功课。
  一日坐在院中,天上降下雪片来,小厮裹紧衣服问我要不要回屋,我挥手撵走他独自看着雪从天降,心若为人拿捏住,疼痛又不可避。我抬手,雪片从指缝逃过,抬头追看上去,天空一片苍茫,雪不知从何而来,却洋洋洒洒的降着。
  重心不稳我向后摔倒在地,小厮闻声来看我,嚷嚷着我怎么不仔细些。我让他离远些,兀自躺在青石板上,看着干干净净的天空思索,这雪是哪儿来的呢?
  “雪是由哪儿来的?”
  “雨由哪儿来,雪亦由哪儿来。”
  “它为何要下来?”
  “它在的地方承不住它,自然落下来。”
  “还回得去么?”
  “难。”
  “它这样飞回去?”
  “它只能在你心里飞回去。”
  “它当初怎么上去的?”
  “与它下来的原因相反。”
  “我从哪儿来?”
  “你从我这儿来。”
  “师父!”
  我记起了,我有个师父。可我师父是什么样的,应是与雪有关吧。
  雪,色白,类冰,独片易溶,积多可存也,无味,凉。
  “公子您快起身吧,若是冻到了不好!”
  小厮掺我起来,回屋我想到另一个问题,我从师父处来,那我的父母呢?我是孤儿?我是谁?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院里白茫茫一片,小厮年十五左右,顽心上来丢下我一人站在房门前不管,又呼又跳的踏进院内,不一会儿满园尽是他的足迹。跑着跑着他忽然停下,安生了下来,我问他,他腼腆的笑笑答我:“玩闹时,忆起了儿时好友,现四散开来,怕是难重聚了。”
  不知他是否有意,这小少年总是一步步带着我的思绪回到我的记忆中去。夜里我咬着枕头想破头只为将自己看个究竟,我不想糊里糊涂的活下去,我要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本该到哪儿去。不顾后果的,我终于全部记起了。
  正月十五,半月来相王府络绎不绝的高朋宾客终于散了席,身边的小厮因为人手不足被调配了去,留我一人在院里赏月。两月多的相处,他坚信了我是不乱章法的人。
  有孩童提了花灯跑到附近,闻声挑起我的好奇,靠立在院门,那小童身着金红麒麟纹棉袍,足下勾金小红靴,掌着盏宫灯提着前摆跑着,边跑边回头,嬉笑声不断。想来我儿时也曾这样玩耍过吧,上元节,应是还能收到压岁钱的。
  “啊!”
  “扑通!”
  回神那孩童已不见了身影,水声起伏,莫非他掉进了井里?
  我忙向最后看到孩童的方向跑去,井里孩童哭喊着吐着水,这货仓周围却因盛宴被抽离的不剩一人。拿起一旁栓有水桶的绳,就近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拴在自己腰上后,下了四尺宽的方井。命孩子抱住我,我拿腰带将他与我捆在一起,孩子抱好我便不丢手,由于受到惊吓哭个没完,令我颇为烦心。牵着绳子爬上来,那孩子仍是抱紧我不放,无奈之下带他回了我屋,脱剥干净塞进被中,他看着我,抽涕了很久,忽然像是哭诉委屈一般喊了我一句:“叔父!”
  那一声“叔父”,带回了我全部的记忆,包括最初的人们在成长后都会淡忘的记忆。
  我被父亲从井里救出来后,同帛鱼一样,满心委屈地喊了声“叔父”。
  父亲不是我父亲,是我的叔父。
  我冲帛鱼笑,他也笑。我把他抱在怀里,感谢他让我终于明白,在宋故心里我必须死的原因。是我鸠占鹊巢。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我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至亲至爱,我失去过一次,忘却后再记起,又失去一次。这两次的痛苦不知能否抵消了宋故你对我的恨意?
  我松开帛鱼向一旁退开,面含微笑轻轻看向我那听说帛鱼出事而火急火燎赶来的堂兄,相王爷宋故。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指鹿为马ˇ 最新更新:2011…03…13 11:37:00

  宋故狐疑的看我一眼,上前两步用被子裹住帛鱼抱起孩子夺门而出。小帛鱼回首看我,眼神看出他觉得我陌生了许多。
  我关上门脱下湿衣服,却没有被褥可取暖了。只着里裤我蹲在火炉前烤火,忆起吹停曾嬉笑说我不穿衣服更好看些,唇角抖动,欲哭而终是凄凄一笑。
  斯人已逝,炉火仍明。心下千百般凄楚仍要作出痴傻姿态来,将手搁在火焰上,烤暖了手心而胸口冰凉依旧。
  我想哭。
  火苗的温暖如同夜里吹停柔韧的身躯一般,霎时陌生的屋中飘满了吹停的身影,一颦一笑皆如关外似刀的冷风,刺得我热泪直流。
  “公子快将身上水擦干,我这就给您打水洗澡!”
  小厮只在门口喊,并未进来。我待他走远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慢慢站起身,找出更换的衣服放在床上。吹停躺在床上,掀着我的衣服问我:“穿这些会不会太薄了?你倒是很喜欢素色呢。”
  眼前模糊一片,我眨眨眼,整理了心情支起屏风,绕到后面打开浴桶的盖子,届时小厮进来往桶里注入热水,有几人跟在他身后,小厮说,是相王派来送热水的。
  缩在热水中,小厮交待我先泡着,他再去为我烧一锅热水。等他走后,腾腾水雾中吹停与我对面而坐,我不敢动作,生怕一抬手雾气散去他也消失不见。
  他看着我爽朗的笑,却不出声,我看着他眼泪不停的流,不敢出声。忽然他打起水浪冲我泼来,那些水花扑面而来,真实的叫我不由得去躲,结果只是一场空。在浴桶里坐了半个时辰,浴巾够不到背部,这时我才明白,沐浴是两个人的事。
  小厮再进来时我叫住他,要他帮我擦背,他结果浴巾在我背上轻柔的抹了几个来回,又忙他的去了。以前吹停会一边为我擦背,一边或轻或重的撕咬他留在我肩上的齿痕,抬手摸向右肩,齿痕清晰,眼泪四溢,我将头埋在水里暗自高兴,他存在过。
  风吹停存在过!
  这齿痕,是他留给我最长的吻。
  人没有记忆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可以喜怒哀乐,一旦记忆充斥了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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