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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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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暝轻笑一声,似乎真的为少年故作的夸张表情所逗乐。
“你笑了啊!”口中塞满了东西,因为说话时的激动而喷出一些细碎的饼渣,他看见清暝微蹙了眉去避。昊云泽不好意思的抡起手背在嘴上擦了擦,直到干涩的咽下口中的烧饼,这才笑吟吟的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明明是夸奖别人的话,他却是先红了脸,眼光微微有些闪烁。
“恩……”只浅浅应了声,便再次归于平静。
火光明灭着跳跃,映照在清暝白皙而温润的脸上,在暖光的熏染中勾勒出细腻的线条,薄薄的唇轻轻抿着,有种禁欲的圣洁感。在静谧中,气氛带着不明朗的暧昧感,徘徊在两人之间。
随手掂起一个水囊,清暝纤长的指尖轻轻压上,凹出一些细微的皱褶。他仰头喝下,水流随着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青白的血管在薄透的肌肤下若隐若现。
着一身白衣的他,在暖光中静静闪现着温润的色彩,夺目却不耀眼。这种感觉比之初见时更加强烈,昊云泽一时间被吸引的移不开眼,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记忆抽涌而出,心脏猛烈跳跃的悸动感清晰如同三年前一样,就这样突然的,在这个时刻悄然复苏。
“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赶路……”淡淡的目光扫落在少年炙热的眼神中,微微露出些许不满。
“恩好,早点睡。”含糊着应了一声,昊云泽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随即便就着身后的庞大的树干闭目浅眠起来。除却他脸上微褪去的灼热,也许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清暝低垂了眼睫,墨黑的深眸里在火光的晃动中幽幽闪动,透出几不可见的脆弱与自责——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在脑中停留过一瞬便立刻被他敲的粉碎,不应该心软的,这条路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条不归路,这种微薄的正义感终究会变成成功路上的最大阻碍。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讥讽的笑,他微微仰头,透过稀疏的树隙失神的望着天空那轮幽幽散着光的冷月——习惯了黑暗的人为何还要对阳光心生向往?怕只怕那样的炫目的光芒他要不起,反而会将自己灼伤的体无完肤……
“沿着这条云梯向上爬,最顶处便是昊跃山庄”昊云泽呼出一口,眼角弯起来,在阳光中愈加晶亮,“很快就到了,小清,你累不累?”
清暝的嘴角在听到“小清”二字的时候微微有些抽搐,实在是对这个少年有些无奈,似乎无论他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这人都能自顾自的说下去,完全无视他的意见。
目光顺着昊云泽指的方向望去,清暝在绚烂的阳光下微微眯了眼,薄雾消霁,隐约可见的是一个颇为宏大的建筑,虽不甚真切,但那种傲然的气势却是直直挺了过来,莫名的让人心生敬意。倒不愧为天下第一庄……
“为什么昊跃山庄会选择建在山上?”他微微侧头去问身旁取了叶子叼在嘴边一派悠闲的少年。
“你可算问对人了……”眉目一挑,昊云泽脸上显出一种名为‘得意’的笑容,食指和中指夹了口边的叶子在手上翻玩,他笑着说道,“传说啊……”
这个传说一路被他嬉笑着说到了山庄门口,倒是亏了他夸张的演绎,虽然清暝仍是一脸淡漠的神色,但是嘴角浅挂的那抹笑却是极好的说明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好像很久没有人在身边这样絮絮叨叨了,这种怀恋的感觉突然间让他觉得身边这个少年的聒噪或许并不是这么令人讨厌。
山庄占地极为广阔,处处沾染出大气,与之园林小院相比,自是别有一番豪放的作派。
“少爷……”迎面走来一个绿衣的婢女,只见她笑着对着昊云泽说道,“老爷让你回来了就去书房见他,有要事相商。”
“咳咳……知道了知道了……”昊云泽先是对着清暝尴尬一笑,而后不耐的挥了挥手,暗暗对着那女子使眼色,“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女子楞了楞,随即意味不明的看了清暝一眼,而后竟是笑应了一声是便转头走了。
“唔……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你……”少年支支吾吾的说道,一脸的着急。
“我知道”清暝微微一笑,知道他指的是他身为昊家少主的身份,“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你身份特殊,这并不算骗。”
昊云泽吃惊的望着他,为他说的话,也为他凝在嘴边缓缓拉大的笑容。“那……我派人带你先去歇息,晚上有个接风的晚宴,你不要到处走,等我来找你。”
“好”他应了一声,看着少年复又笑的眯了眼,这才提醒道,“你快去吧……”余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拉响,清亮的回转。
待到少年绛色的身影消失在眼眸深处,他眼底的笑意才缓缓落幕。开心,是有的,只是这种微薄到可怜的快乐让人如履薄冰,这盘棋唯有学会冷眼旁观,才能大获全胜,不是么?
在距离昊节南寿辰之日,山庄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刚开始的几天,昊云泽还能每天都花几个时辰和他待在一起,或闲聊或领着他四处欣赏山景,到了后来,却只能隔一天一个影。于此,他倒是不甚在意,也只有昊云泽心觉对他有愧。
对于山庄内的基本构造布局,通过这几天的暗摸探访,旁敲侧击,大致上也可作了解一说。只是通丝血玉仍未有任何迹象,也许只能等待昊节南寿辰过后才能借此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小清小清……”人还未到,声已先至。清暝只低着头细细擦着剑身,眼也未抬便只来人是谁。“快看,我得了什么。”
昊云泽得意的从背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状的紫色锦盒,看到清暝成功的被他吸引住目光,这才笑着将盒子猛的打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个紫玉观音像,神态安宁,目光柔和,以凝看世间之态的笑容静静坐着,孤傲却慈爱,一笔一画,倒是刻画的栩栩如生。
“怎么样怎么样?!”昊云泽急急问道,“我爹最是喜爱收集观音像,这个雕像还是我费了大力气才辗转得到的。我想趁着今晚寿宴送给爹作为庆贺之礼!”
那笑容绚烂耀眼,像是一根刺直直插进他心底。
“你有这份孝心,无论送什么,我想他都会开心的……”顿了顿,他兀自低语道,“而有些人却早已经失去了这种简单的快乐……”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轻舒口气,他回神将清暝插进剑鞘,笑了笑,道,“我出去走走,晚上昊庄主的寿宴,我会记得去参加,你就不必再来找我了。”言毕,在少年未及反应之前已是转身出了去。
白色的衣角随风晃荡,留下一室静谧,更显寂寞。
寿宴设在山庄正厅,处处皆是以红色大肆装扮,比之婚宴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暝进去的时候早已是人声鼎沸,目光扫落一圈,他看见昊云泽在不远处笑着冲他挥手示意。微微颔首,他提步走近,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似乎也是被这里欢乐喧嚣的气氛所沾染。
“小清,你坐这里,爹说了,你我同龄,不必拘礼……”说着,他已是伸手一拉,将清暝按坐在他的身边。“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昊云泽有些尴尬的将手自清暝的手腕上拿开,不安的置于身侧摩搓着。
“不碍事”清暝微微一笑,“你我既是朋友,这点碰触我还能接受的。”
闻言,昊云泽颇有些喜出望外,晶亮的眼眸轻轻弯起来,双手探过去,捧了清暝的左手紧紧握在手中,“我很开心你能当我是朋友……”
微带凉意的指尖被少年包裹进温热的手掌,他微微有些愣怔,眼眸抬起的瞬间却在直直错过少年的肩膀,紧紧落在门口那抹青色的身影上。
痛意,自此开始细密的复苏,带着思念的涩意,他听见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兀然失去了跳动的声音……
错认
血色毫无预兆的从脸上呼啦啦的褪去,汹涌而来的情绪太多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办法细细去理清。仿佛受了诅咒一般,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这样的距离隔着三年的遥遥时光,无法跨越。
远么?很远。岁月将他打磨的面目全非,纵然再见亦是隔着千山万水,物似人已非。
远么?不远。毕竟再也没有任何时刻他们是这样的贴近彼此,呼吸的着同一处的空气,可以看到的是真实的笑容,一探手,似乎近在眼前,再也不会随着梦境灰飞烟灭。
“小清,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身边传来的是昊云泽担忧的声音,心绪被生生掐断,他猛的一惊,将手从少年掌中抽出,眼眸里深深涌出的是不加掩饰的脆弱与慌乱。
昊云泽从未见过这样的清暝,当即只觉心中一痛,回头环视一圈,却未在熙攘的人群出看出什么端倪,只好微低了头,愈加放软着声音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说给我听,就算我帮不了你,我爹也可以帮你的,相信我!”
“我没事……”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微弱的颤意。他微咬了下唇,兀自沉静着情绪,只盼望着能就此从这里消失。这种想见却又怕见,想看却又怕看的矛盾感一重叠一重的纠缠在心里,几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昊云泽微蹙了眉,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远处走来的绿衣丫鬟轻拉了衣袖,俯身贴在他耳伴低语几句。无奈的点点头,他略转了身对着脸色苍白的清暝歉意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现在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可以派人通知我一声。”言毕,他轻轻伸手过去,覆在清暝冰冷的双手上,带着安慰的力量缓缓的收紧力道,重重的扣住。
一咬牙,这才跟着丫鬟急步离去。
眼光迷散着转上来,却是堪堪对上一双幽深的双眸,四目相接的刹那他隐隐看见其中暗光流转,倏忽闪过许多隐秘的情绪,那种带着世事洞悉的穿透感紧紧将他锁住,让他无处遁形。
清暝兀的一惊,有股凉意从尾椎“嗖”的一下窜上来,下意识低垂了眼眸,逃避的不再去看。扣在剑身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苍白,甚至能听到咯吱作响的声音。身体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他便已是仓皇的站起来,挤过人群向正门处走去——不可以被他认出来,一定不可以……
段青宁蹙了眉,目光紧跟着少年瘦削而修长身影断裂在人头攒涌处,他甚至还未细细品味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便已被突然涌上来的空落落颠覆的一干二净。
只见他微侧了头与红玉交代两声,这才紧步追寻而去——如果这便是上天给他的赎罪的机会,那么,这一次,他一定倾尽所有将他牢牢羁绊住,再不放手。
絮儿,这两个字至今唤起来,仍旧打着心尖的发颤,他知道少年已在时光的赛跑中不费吹灰之力的进驻到他灵魂深处,打烙上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印记……
清暝,或许应该叫莫絮。他从来没有想过,三年过去了,这个人依旧深植在心,从未移动过一分一毫,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教会他忘却,反而将那人往自己心底推的更深。如今,只要那人一个眸神凝视,他所坚守的一切淡漠伪装都会轻易的在这种久违的温柔中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他应该说这是一种悲哀,还是说应该庆幸世间还有人能让他麻木的心再起波澜?嘴角勾起一抹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他抬眼环视四周陌生的场景,再次感叹自己的愚钝。
这是一片繁茂的翠竹林,粗看过去,并未有何特别之处。然而只要细细察看,便能在清冷的月光下看出一些竹树与地相接的部分泛出一些诡异的紫色。
如果没有记错,昊云泽曾经提醒过他,昊跃山庄只有一处有这样的境况,那便是“迷竹林”。顾名思义,这个地方被施有五行遁法,不是轻易便能闯出去的。
他自问对这个东西一窍不通,既然出不去倒不如乖乖的留在原地节省些体力,等着昊云泽发现自己不见了,派人来找,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莫絮仰头望了望在树缝的交错下愈加朦胧的月色,静静的想,也许这样也好,段青宁不会轻易找到自己……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粘合的磁性,细腻而别致,莫絮听的心下一凉,倒吸一口冷气,背转身,猛的退后两步便抵在带着湿露的竹树上,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青衣的段青宁。“絮儿……你还要躲我到何时?”
一声低柔婉转的“絮儿”,一句痛彻心扉的责问,生生搁浅了他逃避的脚步。莫絮背着的手用力抓在圆润的竹干上,划出一道浅薄的印记。他的双唇不可抑制的轻轻颤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给我一个机会……”段青宁的眼眸里沉溺出一派似水温柔,带起浓密的思念,只见他轻轻走近,抬手,将修长的五指在莫絮面前缓缓展开,柔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他问他好不好?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这句话印证在三年前,或许他会欣喜的欢天舞地,然而现在……
嘴角拉出一个惨淡的笑,莫絮颤悠悠的将手举起来,指尖在月色下幽幽泛着冷光,纤细却脆弱。指节微屈,只听得“啪啦”一下,段青宁的手被顺势打落。
夜,复而沉寂……
沉默拉锯着微带湿凉的空气,凝固在段青宁因为喜悦而微微翘起的唇角。明明力道并不重,段青宁却觉得那一下沉沉的砸在心底,哗啦一下碎裂,划出道道可怖的伤痕。
轻舒口气,莫絮抬起眼,缓缓的淡声道,“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清暝……至于你口中那个絮儿,我根本不认识……”话音一落,他已是决绝的跨步,欲从那人身侧漠然的走过。
手臂上一紧,他在惊愕间毫无预料的落进那个温热的怀抱,令人怀恋的,却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眸里泛起氤氲的水汽,心房被这个怀抱攻陷的一塌糊涂,他猛地的挣扎起来,然而每挣扎一分,他就会被那人以更加强硬的姿态扣紧十分,似乎下一刻便能就此揉入那人骨血,再不分离……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总之,我不准你再离开我……”段青宁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十分不满怀中这个比三年前更加瘦削的身躯。他的话语低柔缓稳,字字带着宣誓般的郑重,让人无法违拗……
莫絮微微楞神,彷徨与无助一旦找到一个可以依傍的出口,便不遗余力的顷闸而出,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轻轻滑落,他呢喃般轻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个人一定是在可怜自己……
身子微微颤抖,他愈加剧烈的推拒起来,嘶哑着声音喊道,“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真的不认识……我叫清暝……清……唔……”眼泪含着未出口的话生生止于那人骤然堵上的唇。
气息交错而生,唇瓣被那人温柔却强势的辗转吻压,一如当年,却多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段青宁的软舌灵巧的探入的他的口中,一寸寸的攻城略地,耐心十足却又缠绵悱恻。
舌尖与舌尖甜腻的相触,勾起一阵酥软的颤意,段青宁贪婪的索取着怀中人的甘美,再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的相依要更加幸福,更加要美好……
呼吸在无效的挣扎中一丝丝的被抽离,直到莫絮不可抑制的从发出一声低浅的呻吟,段青宁才恋恋不舍的将两人胶合的唇缓缓分开。
段青宁微微低了头,额头相抵,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带着深深的宠溺,只听他哑声道,“傻小子……这是对你的惩罚……”惩罚你的拒绝,惩罚你离开三年再不愿回头的决绝……
拇指轻轻摩挲着莫絮红肿的双唇,段青宁紧紧的凝视着他,低柔道,“你爱叫清暝也好,莫絮也罢。你都是我的絮儿,这一点,就算你再如何逃避,都不会变……”
莫絮的睫羽轻轻颤动,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段青宁置于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随即低叹一声道,“絮儿……回到我身边……”
这不是一种商量,更不是一种祈求,反而像极了情人间的最温柔的哄劝。
思绪反而因此而冷静下来,良久,莫絮忽的轻轻一笑,手指轻探而下,托起段青宁腰间的白玉,那里赫然刻着“秋暝宫”三字。
指尖细抚而过,他淡淡道,“先生,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但是你我的师徒情缘早在三年前随着那场血难断灭的一干二净,何况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又何苦再做这种无用的纠缠,藕断丝连呢?”他轻轻挣脱段青宁的怀抱,微微一顿,低垂了眼睑,轻声道,“段青宁……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不需要你的保护和可怜……”
尾音呢喃般消失在空中,段青宁也未再多说些什么——语言,有时候在洪大的时间阻隔面前显得苍白而无力,与其多做这些多余的解释,他宁愿用行动来逐步挽回在莫絮心中丧失的信任。
谁又说破镜无法重圆呢?
无赖
如果说人的记忆有所谓的空白期,会不经意的忘记一些事情,一些细节,那么莫絮想,现在的他很是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染上了这种恶习,而这个结果竟难以简单的去判断是好是坏?
何以昨夜明明是与那人分离了地方,独自靠着竹木浅睡,而今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却是暧昧的依在那人怀里,睡的如此香甜与安稳,尤甚三年来的每一天。
薄光静静的打落在段青宁儒雅而俊朗的脸上,描摹出一种温柔的弧线,像是并不浓烈的醇酒,却醉人的让人甘愿沉沦。清浅的呼吸带着温凉的热度,时轻时重的吹拂在莫絮额间,轻轻滤过他纤细而柔软的睫羽,带起一阵浅淡的撩人心神的酥痒感。
段青宁的手紧紧的环在莫絮窄细的腰间,似是害怕下一刻怀中人便会突然消失在眼前。透过薄衫,一丝丝带着暖意的温度徐徐从熨帖的掌心传来,他以一种紧密相贴的姿态被那人拥入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头轻轻靠在那人胸前,听着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隔着耳膜传来,竟莫名的有一种微醺的幸福感。他有些贪恋此刻的温柔,纵然心里百般滋味,但理智仍清醒的提醒着他——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而过往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微微抬了头,欲看那人最后一眼,也算是做最后的诀别。这是个错误的重逢,而他却不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微风轻卷而过,有葱绿的竹叶如柳絮般轻扬着的簌簌飘落,悠悠洒在他们紧紧依偎的身上,繁华落梦,一切美好的恍如昨昔。呼吸很近,很轻,像是水流缓缓淌过的声音。唇与唇的间隙不过分毫,却生生拉锯出此生难跨的沟壑。
食指与中指轻轻合拢,他缓缓的将手举起来,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靠近段青宁的颈侧,只要巧妙一点,那人便会沉落于梦,像三年前一样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提手,落下,他自以为干净的不留痕迹,然而下一刻微带凉意的手却被那人紧紧裹入掌心。未及他惊讶的抬眼望去,唇上一暖,已是被那人狠狠的压啜了一下,旋即离开,不带任何□的味道,反而暗含深深的宠溺。
“这种蹩脚的手段你还要使用多少回?”段青宁的眼底晃荡出一些浓郁的笑意,“絮儿……我说过,不准你再离开我……”不准再像三年前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甚至不能公允的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那样低沉的话语带着那人声线里微微粘合的磁性震动在耳膜深处,一圈圈晕荡开来,他怔怔看着那人嘴角翘起的温柔的弧度,心跳竟不听使唤的急速跳动起来。
想起两人现在的姿态,恍惚有种被调戏的错觉。他一下子慌了神,脸上晕染出一片醉人的酡红。似是想到什么,只见他微咬了唇,随即却是愤恨的一把推开段青宁,站起来不甘的冲那个仍是一派气定神闲的人咬牙道,“你骗我!你刚刚根本就已经醒了!”
温柔在段青宁幽黑的眼眸里化的更开,汩汩笑意不断的从中缓缓溢出。此时的莫絮在他眼里更像是一只被欺负的紧了,张牙舞爪反抗的小猫,可爱的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不徐不疾的伸手将身上的竹叶拂开,段青宁笑着站起来,略挑了眉道,“我从来没说过我还在睡着,你这个表情分明是打了坏心思。”最后三个字被他说的婉约而别有用心,莫絮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潮却因了他的话复又呼啸着回拢,在他白皙的脸上描下羞恼的绯色。
既不好说穿刚才的动机是为了点他睡穴,好让自己轻松的离开,更不好解释他刚才的动作并非是对那人存了“别样”的心思,只是以之前两人相拥的姿势看又确实能让人联想翩翩。
心下知道那人是故意刁难,却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即只是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
这是一种奇怪而暧昧的气氛,两人间似乎从未这般无所顾忌的相处过,段青宁因为这样而轻易的打破了莫絮苦苦伪装的淡漠,看着少年羞恼的神情,心底竟有种微妙的波动,甜蜜而满足。
轻笑着走近莫絮两步,段青宁微低了头,故作疑惑的问道,“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微微一顿,他作势将手贴近莫絮脸颊,“让先生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少关心我!”他惊慌的退后两步,躲开段青宁探上来的手,咬牙说道,“昨夜我说的清清楚楚,你我师徒情分已断,你不再是我的‘先生’!!我也不是你什么‘学生’!!”
他的话说的狠绝,然而段青宁好似浑不在意,当即只将手收回,点头作了然一笑,“如此甚好!既然不是师徒,那我便更没有理由客气了。”言毕,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莫絮一眼。
实是不懂段青宁话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心里却因着他的毫不在意而涌上一阵巨大的失落。莫絮微微蹙了眉,听着那人又道,“昨儿个没有进食,想是饿了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说着竟是单手拉了莫絮的手,款步向竹林北面去。
略微一怔,反应过来的刹那,他竟是紧了两人交握的手,强硬的拽住那人前行的步伐,蹙眉忧虑道,“这里施了五行遁法,不是轻易就能走出去的。你我既是没有办法,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待救援。”
似乎为手中的主动莫絮主动握紧的力道而心情大好,段青宁回转身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只见他微低了头,俯身靠近莫絮的耳边,低语道,“谁说我没有办法?恩?”
温热的气息打着圈儿撩拨在他敏感的耳部,不消片刻便染出一抹动人的绯色。莫絮瞪大了眼,挣开段青宁的手,退后两步,恼道,“你通晓五行遁法?!那为什么昨夜不带我出去?!”
段青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柔和而宠溺。莫絮在这里的视线中不自在的别开眼,微咬了下唇,只道他是故意的,低骂一声“无赖”!举步便往前走,也不再去理会身后的段青宁。
少年瘦削的身影在薄光的熏染中描出一种透明的光泽,白衣翩翩而动,恍若当年。无奈的轻叹一声,段青宁摇头低笑道,“傻小子……”
傻小子始终不明白他的心思,这般做也不过是为了多与他相处些时分。他可以看他笑看他哭,却独独无法忍受他的漠不关心,他并不知道这三年来莫絮究竟经历些什么才会变的如此,但是既然上天愿意给再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他愿意用余生来陪伴他,只是不知道少年当年那句“一起慢慢变老”的承诺还会不会变?
低笑一声,无赖?纵然在他面前耍心机,当一次无赖又如何?只要你愿意回来,我甘意倾尽所有,把你捧在心尖上,将你当做我的天下,自此,再不分离……
触不及防的,腰上一暖,脚尖在瞬间离地,莫絮低叫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稳稳躺着那人怀中,五指下意识的抓住那人胸前的青衫,拢出一些细微的皱褶,泛起一些柔亮而细密的光泽。
“离出口还有些路程,你还是乖乖躺在我怀里以免因为耗费体力而晕过去,”略微一顿,段青宁低笑道,“就算如今你我不是师徒,但是你也不能丢了我的脸面不是?”
以莫絮的角度只能堪堪看到段青宁线条完美的侧脸与微微开合的嘴唇,这种被珍视的错觉竟莫名的让他的心泛起一丝暖意。眼角微微泛红,他像是个倔强的孩子紧了紧手中的衣衫,垂了眼眸,低声道,“……我哪有那么弱?”
话虽是如此,他却是没有再挣动一分一毫,只是乖顺的窝在那人怀里,甚至卑微的希望这一路能够长些,再长些……
然而世间之路再如何漫长,终究会有到尽头的一日。睁眼醒来的时候,莫絮已经安稳的躺在昊跃山庄的客房内,身上似乎还残余着那人身上的温暖,久久弥散不去。
从来的从来,段青宁于他而言,便是一种泛着毒香的液体,他是这样心甘情愿的去饮鸩止渴也要贪念住这微薄的温度……
苦涩打着圈儿的泛滥开来,莫絮不懂,命运惩罚他将心全然交付出去还不够,如今连带着身子也是如此——只要有那人的地方,他似乎便会失去作为杀手的警觉,无知无觉的悍然入眠。那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紧紧跟随在那个身上,注定成为他一生的劫难,不休不止。
下一刻,房门被粗鲁的踹开,颤动着簌簌作响,一阵凌乱而焦急的脚步声在耳伴响起。莫絮收了思绪,慢慢从床上坐起,眼光在瞥到门口那处身影时几不可察的黯淡了些许,这种期待来势汹汹却又莫名其妙,早不该如此的,不是么?
乱心
肩膀被紧紧擒住,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衫嵌入肌肤,有种清晰的刺痛立刻奏效在大脑皮层,莫絮紧蹙了眉,却终究没有伸手推开眼前这个一脸慌乱与惊喜的少年。
“小清……”昊云泽嗫嚅半天,张口却只沙哑的吐了两个字便目光灼灼的盯着莫絮,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他昨夜到底去了哪里,因为怕他反感,所以便愈加显得踌躇。
感到肩上的力道缓缓放松下来,莫絮的眉头才微微展开,目光从昊云泽布了些许细小的血丝的双眼看起,再到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心下了然,知道这人定是为了自己的去向而担心了一整晚,不禁放软了语气道,“我没事,昨夜只是突然遇到个故人所以聊了一下……”
说着,莫絮推开禁锢在肩上的双手,起身离地,悠悠然向木桌走去。刚拾了茶盏为自己添置了一杯茶水,便听着昊云泽阴阳怪气的在身后嘟囔道,“……什么故人需要聊一个晚上?”
手上的动作一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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