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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类很衣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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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做无谓的事,”明沉碧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渣子似的,带着腐骨蚀心的冷,带着山穷水尽的狠绝,“就算你死在外头,我也不稀罕。”
若没心,他抱个尸体,又有什么用?更遑论说一双睁眼瞎的眼珠子。
明沉碧隐在阴影里,用冷漠覆盖住他的脸。
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毒姑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逃避的法子?
门外,白云愁身形一震,看着门扉,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地放下了手。
他们如此的了解对方。
是白云愁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介意用天下人的命,换你活下去。
可是生生将这个从容闲散的人逼到穷途末路的,也是他。
疼痛从左肋毫无征兆地喷涌上来,他无声地苦笑,苍白的面容疼得几近扭曲。
分明相识相知相濡以沫二十二年,但是在这一刻,他们却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对方一样。
……
谈安县,一家客栈,一间上房内。
穿着一身儒衫、华发半染霜的男子斟了一杯茶,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另一头的人。
那是一个脸戴黑纱的女子,挽着斜髻,也就二十一、二出头的样子,看那身段风韵天生,格外地成熟魅惑而风情万种。
此时她正来回不停地走着,情绪显而易见的激动,流露出的眼神近乎痴狂,“他还记得我!我就知道,他一定还记得我……”
女子反复地念叨着,像是了却了什么心头大石似的,让她失了惯来的常态。
葛曲觞也不理会她入魔一般的碎碎念,悠然饮着茶,虚虚拿着酒杯,即使年已不惑,他的姿态依旧闲散风流,书生意气,另有一番华贵韵味。
女子忽地转头看见了他的样子,原本欣喜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恨,斥道:“给我坐好点!”
葛曲觞也不生气,随意放下杯子,笑着道:“古时有人爱屋及乌,夫人今日倒是恨屋及乌了。”
女子恶狠狠瞪着他,但那目光却更像是透过葛曲觞瞪着另一个人:“恨?岂止恨这么简单!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流落到如此地步!我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让他这么干脆的死,”葛曲觞沉沉地笑,“不如先让他一无所有的好。”
……
132、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主,您怎么坐在这里?”
“您先起来好不好?”
“要不您先回房,明……明主一时半会也不出门的。”
“用点午膳吧?”
“暗主您就别为难属下们了……”
“夜深了,暗主进房去歇息一会儿吧?”
“这天,怕是又要下雨了……”
“啊、屋檐挡不了大雨的。”
“暗主!夜寒雨冻的,您倒是躲一下雨啊!”
“暗主……”
“滚!”
“……”
……
屋外混乱不断,屋里寂静非常,只有一些纸张翻动的声响。
青年随意披着雪白的外衫,坐在满地描着山川地形的图纸上,仿佛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吵杂似的,一心一意翻看着那些山水图,时不时地拿过一尊青玉如意双峰笔山对照着,辨别其中有无相似之处。
窗户上忽地传来叩窗声,一长两短,不多不少。
明沉碧抬手掷去一个飞蝗石,不知打中哪里,那紧闭着的窗叶倏地打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大包东西跳了进来,一股冷风顺势灌了进来,旋即被窗叶隔开。
“明主。”来人一张冷面英挺,正是护法非雾。
他熟门熟路地抹了抹身上的水气,放下又一捆资料,然后拎着一个食盒绕开一地散乱的东西蹲到明沉碧身边,清理出一个空档,拖过一张小桌子,摆上饭菜和一盅汤。
一闻那汤的味道,明沉碧就皱了皱眉。
非雾道:“这是非花去濮阳先生那里拿的。”
明沉碧沉默了片刻,挨不过属下的殷切,便端起来喝了,随即问:“你的伤如何?”
“无碍。”
“查到了?”他换了一个话题。
非雾道:“很像之前伤你的那个人,不过,身形七分相似,气质不太像当年的偃笙。”
明沉碧的神色波澜不动。
又是一阵沉默,倒显得雨声格外扰人,屋外,风雨交加,后半夜的天色黑沉沉一片。
夏季的淮安京,总是特别多雨,这趟,来得真不是时候……
“明主。”非雾注意到对面床铺的凌乱,怕是之前打雷的时候躲进去了。
“嗯?”明沉碧心不在焉地夹菜。
非雾道:“……暗主在外面待了一天了。”
明沉碧动作一顿。
“雨很大。”
明沉碧将东西送入口,嚼。
非雾没提醒他,那是他不喜欢的蘑菇,“暗主什么都不肯吃,我们劝不动他。”
明沉碧垂着眼睫,显得分外安静温顺的模样,又夹了一个蘑菇。
“地上湿冷,怕是会风寒了。”非雾继续道,长时间的说话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眉染桃花的青年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夹到的是什么,换了一样菜。
雨声,不绝。
明沉碧放下筷子,淡淡道:“四个人,够了。”
非雾看了看他,随后才跳窗而出。
片刻后,屋外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幸亏暗主饿过头了。”这是天明的万分庆幸。
“四个对一个,还要占便宜,太丢人了……”这是非花的声音。
夜半的惊呼:“呀!暗主发烧了!”
非雾冷声:“叫府里的大夫过来。”
“哦!”
……
屋里,明沉碧放下筷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白云愁,若有前世,我必定是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世你才如此闹腾我。
……
133、第一百二十六章
隔壁,一阵人仰马翻。
药味浓浓,人影蹿动。
天明洗着毛巾一脸无奈:“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的。”
来到淮安京之后很多事情都诡异了起来。
夜半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新被子,苦恼无比,自家暗主这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以前都是明沉碧亲自照顾的,这会儿轮到他们都手足无措了,四大杯具护法团刚才还联手敲晕白大美人,再乱碰的话他醒过来要宰人怎么办啊啊啊——?
非雾拿着换洗的衣服也难得踌躇了。
非花垂头丧气地蹲墙角画圈圈:“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早点灌明主一肚子春。药塞暗主被窝里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的!”
最起码,就算明沉碧白云愁大发雷霆恼羞成怒相爱相杀圈圈叉叉……也好过现在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天明绞好毛巾,替昏睡着的白云愁擦拭额头,瞧着那张一夜憔悴下来的艳丽颜容,万分唏嘘:“瞎折腾,也不知道谁对不起谁。”
非花嘀咕:“我才不觉得明主有错呢!暗主没心没肺脾气暴躁人又迟钝还脚踏两只船,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是看着的,明主说过暗主一句重话吗?你说是谁对不起谁?”
天明哑言。
夜半讷讷:“暗主只是没想到吧……”因为我也没发现呜呜呜呜,“其实暗主对明主是真的好。”
其余三人默,同时看白云愁。
一贯嚣张的男子躺在床上,脸颊渗着病态的红,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真是前世怨孽啊……
夜半没说错,说到这世上无条件无保留对明沉碧好的,除了白云愁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件事隐瞒了那么多年,被捅破也是早晚的事,非花他们本来都预料到发现自己像呆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白云愁会恼怒,但今天最大的变数就是突然冒出来不知是真是假的偃笙,明沉碧一气之下妄动真气加重了原本就有的内伤,白云
愁却误以为是自己打伤了他,加上他也不笨,明沉碧的痛苦以及对彼此的了解足以让他猜到太多,满脑子都是自责,才会如此心神大乱。
二十二年,两个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白云愁天生冷血薄情,即使是师傅兼养父的朔风和回雪都多多少少担忧他会嗜杀成性,更勿论其他人了,但从头到尾只有明沉碧一个人毫无芥蒂地站在他身边,反之亦然。
明沉碧也曾经自嘲地说,他们这样的相互依靠,已经不算感情,而是一种病了。
病入膏肓,谁都救不了。
两人终身打打闹闹,打架也好下毒也好,白云愁从来不曾真正弄伤过他,明沉碧表面温和内心比谁都好强,所以白云愁可以心甘情愿韬光养晦,蜗居在明沉碧给他的世界里理所当然。
可是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扉,那个自己最珍视的人用那么悲哀的语气问他,白云愁,你知不知道你哪一点最伤我?
光是想到他疲倦的疮痍满目的眼神,白云愁痛到几欲发疯。
他以为他已经做了很多,可是他爱他,他却毫不自知。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觉得无辜,唯独他白云愁不行。
因为明沉碧,从来没有真正瞒过他。
白云愁很聪明,他只是粗心,只是懒得想,只要去想,他就可以发现太多的蛛丝马迹。
眼神,话语,举手投足,甚至是墨魂阁弟子的一言一行……
明沉碧真的没有瞒他,他在等,等白云愁回头看他的那一天。
他知道白云愁不喜欢改变,他知道白云愁很固执,他知道白云愁认定了一件事就不愿去改。
白云愁给两人的定义是,惟一。
他们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
所以明沉碧什么都不做,白云愁几乎可以想像到他是用怎么样一张微笑的脸,咽下这个秘密,或许直到有那么一天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死去之前,才依旧笑着将我爱你三个字说出口。
只可惜,再怎么千思百虑都未必斗得过世事无常。
一旦平衡被打破,无论进退,他们都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大概也是明沉碧犹豫的原因吧,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想孤注一掷,拥有得太多的时候,往往连多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非花非雾几人料理妥当,吹熄了烛火,纷纷离去。
黑暗里,原本应该沉睡的人睁开了眼睛,明明不是冬日,一个人冰冰冷冷的被窝还是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离着一堵墙的距离,隔壁房间里灯火通明。
青年翻看纸张的手不经意地慢慢停了下来。
他坐在地上出了一会儿神,垂下头,用手团住了双膝。
风很冷,雨很大,在那时候,两个人就知道,他们会一直记得这漫漫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一夜。
……
134、第一百二十七章
淮安府。
雨天湿气重,老暗主半夜就起身烧了热水替回雪敷脚。
“这天,说变就变了,淮安京的夏天就是比金陵冷……”老明主靠着床柱,感慨道,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又问:“阿风,我这左边眼皮子老是跳,你说是不是小云云他们那有什么事啊?”
朔风头也不抬:“儿孙自有儿孙福。”
回雪皱皱鼻子,“一个两个都倔得要死,小云云认死理就算了,阿碧有时候也钻牛角尖……”
“大不了耗一辈子,”朔风看他一眼。
回雪眉毛一抖。
“比你乱勾搭要强。”
“啊喂……”
陈年烂谷子的旧账就别提了吧!
……
卯时时分,天刚破晓,天色灰蒙蒙的,下了一夜的雨慢慢变小,柳枝摆动,伴着湖中探头而出的荷花未老。
屋子里,明沉碧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看过了桌上的空药碗,才走到床榻边。
光线很昏暗,缩在被窝里的男子眉头紧锁,退烧后的面容和往日的意气风发比较起来,显得格外苍白羸弱,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明沉碧坐了下来,帮他掖了掖被子,拢开了散落的长发,还想再做些什么,但是又怕弄醒了他,到最后只是茫茫然地看着他出神,目光里带着难解的怫郁。
手指不自觉的,触碰上对方的脸颊。
听说薄唇的人冷情,不知道是不是都像白云愁这样,不懂感情。
坐了一会儿,明沉碧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打算离开。
但是,袖子突然被人紧紧地拽住了。
明沉碧低头,对上一双清明的杏瞳。
他顿了片刻,也不觉得太意外,淡淡问:“渴了?”
反倒是白云愁一愣,好半晌才有些迟钝地点头。
明沉碧扶他起身。
白云愁拽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
明沉碧平静地看他一眼。
白云愁犹豫了一下,松手。
明沉碧走到桌边,那里有暖炉温着的水,倒了一杯,转身递给他。
白云愁继续小心翼翼地觑他。
青年如画的眉目间掠过一抹无奈,重新坐到了床边。
白暗主这才慢腾腾地接过水,还不时地瞄着他。
气氛前所未有的万分不自在。
窗外雨声渐无,大概是雨停了。
“难受?”
摇头。
“饿了?”
摇头。
明沉碧微微垂着眼帘,注视着床栏上的雕刻,“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白云愁搁了杯子,有些踌躇地去拉他的手,明沉碧下意识想躲,但及不上对方的动作快。
感觉到他的僵硬,白云愁心下一黯,强打精神问:“你的伤怎么样?”
“小伤罢了。”明沉碧泰然道,他还不打算揭穿这个内伤的来历。
“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对方越是平静,白云愁就越觉得心里没底,喉咙一哽语气一软四个不忿五个不服,就忍不住委屈万分了:“财迷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朔风回雪的事是这样,他自己的事也这样!就连最迟钝(……之一?)的夜半都明白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这般强词夺理,明沉碧不怒反笑:“我告诉你做什么?”
白云愁一噎。
135、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果告诉他,他可能会因为明沉碧骗他的事而大闹几天,依明沉碧的性子必定不会强求,两个人只会僵持一段时间,而最先妥协的人……会是白云愁。
就像如今,明沉碧可以狠心将白云愁关在外面,他却舍不得看见明沉碧那样悲哀的眼神。
白云愁不一定能给予爱情这种东西,但他愿意为了明沉碧放弃太多东西,比如妻子,比如儿女。
这正是明沉碧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可以隐瞒自己的感情一辈子,却不想白云愁为了着二十二年的相互扶持而糊里糊涂和他在一起。他知道,如果他想,白云愁甚至可以像朔风对回雪那样对他。
但这不是他所期待的,既然不爱,何苦硬绑做一堆?
这就是明沉碧的底线,要么圆满,要么不要,他始终学不会,委曲求全。
屋外的天亮了很多,渐变的光影一格格跳过那张桃花颜色分明的脸,在那双生动传神的眸子里折射出浅浅的璨华,似乎带着莫名的感伤,他的语气轻轻巧巧,无关悲喜:“云愁,你能给的,我要不起。”微顿,声音缓缓低了下去,“我
想要的,你给不了。”
世界上最让人进退维谷的事,莫过于同床异梦,明明在一起,却找不到那颗心。
他有想过等白云愁慢慢理清感情,只是世事无常,他措手不及。
白云愁怔怔地看着他。
他不喜欢这样的明沉碧,好像所有的生气都在举手投足间流逝掉了似的。
他家财迷应该是一个总是从容不迫的,牙尖嘴利的,抱着账本笑眯眯,会在他面前炸毛暴走的,鲜活的人。
明沉碧的想法他不是不明白,白云愁也知道自己应该顺着他的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想好该怎么办,只是……
“云愁……!”
突如其来的大力将他拖到了床上,明沉碧只觉得天翻地覆了一圈,身下已经碰到了柔软的床褥,再抬眸时眼前只看到一团漆黑的浓密的发,倾泻在他的肩头。
白云愁抱着他,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喃喃:“财迷,我好疼……”
明沉碧推他的动作一滞。
他的手一点一点地用力,像是要亲手告诉他他有多疼。
“我知道我现在不该招惹你,也什么都给不了你,可是……我放不开。”
只要想到那一闪而过的苍凉的眼神,想到那眉梢沾染上的衰老,他就遏制不住那股疼痛从心底翻涌上来,痛得几近窒息。
白云愁不知道自己对明沉碧的感情里有没有爱,他只知道,他都放不下怀里这个人。
无论如何。
不是昨夜才想通,而是早在水茗心出现那日就有所感,他暴躁地毁了半座大厅之后,这样的反常足以引起他的警惕,白云愁独自一人冷静下来,就意识到了自己对明沉碧的独占欲。
这世上除了白云愁,他不允许有第二个人能够影响明沉碧。
他们的羁绊已经捆绑在了血脉里,就注定一生一世纠缠在一起,就算是明沉碧,也不能逼白云愁放手。
哪怕这样的执念无关爱情,都已经足够他们过完这辈子。
白云愁抬起头,那双烟视媚行的杏瞳褪去了漫不经心,换上一份坚定不移,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华,他直视着明沉碧,唇角一弯,嚣张放肆不可一世,这才是真正的墨魂阁毒姑射:“财迷,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惟独这次,你要为我妥
协一次。”
明沉碧皱眉。
“你想要的,我什么都能给,你喜欢我,我求之不得,总之……”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揉开他的眉心,“你只能是我的。”
明沉碧看着他,对方的体温像是一股寒气,从眉心一路蹿到脚底,激得他一个冷战。
白云愁脸上的表情,已然是一种可怕的偏执。
“白云愁你疯了……”明沉碧喃喃。
容颜艳极的男子无所谓地笑着:“反正有你陪着。”
全天下都可以抛弃白云愁,唯独明沉碧不能。
“你果然疯了……”明沉碧重复地喃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猜不透对方此时此刻的想法,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外人看到这个美如姑射神人的男子时的——惊恐。
白云愁没有察觉到明沉碧眼中隐隐的惧意,修长的指掠过那双丹红的唇,微一思索,他低头,吻了下去。
……
136、第一百二十九章
“哐!!”
一大清早,白云愁的房里蓦地传出一声巨响。
半睡半醒的四大护法一惊,抄起兵器就冲了过去,夜半拿着竹节铁双鞭身先士卒,一脚踹开房门“救驾”。
不过……
“暗……主!”天明的尾音古怪地降了个音调。
房间里没有刺客,只有阁主两只。
白云愁赤脚站在被震碎的床边,也没理会摇摇欲坠的房门,看着不远处气得不轻的明主大人无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我说财迷,你火气太旺了。”
不就亲了一下吗?也用不着砸床吧?
明沉碧使劲一抹嘴唇,咬牙切齿张口忘字,最后恶狠狠啐了一句:“流氓!”
“噗!”
非花天明立扑,非雾的七星剑和夜半的双鞭啪的掉了。
明大阁主这才看到几个护法在门口,脸噌的就红了。
白云愁挑眉,舌头从唇上滑过,蛇一般的迅速,不知是不是刚刚病过脸色微白的关系,那逼人的艳丽里竟是透出了三分的妖异,他笑得意味不明,却显得相当愉悦:“财迷你看,其实没什么不可以的。”
不就是像朔风回雪那样吗?很难么?
“你……!”明沉碧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气晕过去。
一夜大雨过后,淮安京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
牵韵园里,四大护法成排蹲在屋顶,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非花呆呆道:“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昨晚煲药的时候没放错东西吧?”天明狐疑。
夜半急忙澄清:“方子是大夫开的!”
非雾:“……”
院子里。
白大美人出奇殷勤地给自家财迷布菜,自己倒是没有怎么吃,就一个劲的盯着明沉碧,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不吃?”明沉碧皱眉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这么喂,当他是猪啊!
“这就吃。”白云愁笑,柔和的语气激得明主大人浑身一激灵。
“吃你的,别看我!”
“……哦。”白云愁委屈地低头扒饭。
明沉碧无力。
天明眼泪汪汪:“怎么办?暗主被刺激得不正常了……”
非花嘀咕:“原来也不怎么正常吧?”
非雾言简意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暗主那么在意明主,”夜半费解,“那偃笙算什么?”
话落,四个护法同时沉默。
是啊,白云愁都没弄清楚自己喜不喜欢明沉碧都恨不得财迷是他一个人的了,那么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偃笙又是怎么回事?!
明主忠实拥戴者非花童鞋愤怒:“要是暗主敢脚踏两只船,老子豁出去了也要替明主报仇!”
非雾默默和他站同一阵线。
夜半天明很无辜很委屈——我们也帮理不帮亲的,所以乃们别对着我们两个放杀气好不好……
院子里的明主大人一个白眼飞上来,吓得四人立刻噤声:“嘀嘀咕咕什么呢?非花,去淮安府把裘非离请过来。非雾,把我房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两大护法领命,转身就走。
“你找到了《月枉图》的所在了?”白云愁问道,拿过帕子帮他擦嘴。
明沉碧下意识避开,自己接过那手帕,点点头:“裘非离猜得没错。”
白云愁的手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般收了回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想法:“你打算叫裘狐狸一起去?”
明沉碧当作没看见,道:“裘非离武功奇高,人也聪明,这一趟福祸难料,多个人多分把握。”
男子微微蹙眉,别说墨魂阁明暗双主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就连四个护法都不是吃素的,有必要搭多一个官府的人么?
想到这里,白云愁猛地记起昨天的事:“财迷你的伤……”
非雾恰巧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将一幅画摊到桌面上,然后是几份资料,再将那尊青玉如意双峰笔山摆出来,他道:“核对过了,就是这里没错。”
“给三大堂主十七分阁管事的传书发出去没有?”
“已经发了。”
墨魂阁两位阁主,四大护法的权力凌驾在三大堂主之上,然后在大奉元朝的重要城市设十八分阁,各有所长,分阁之下又设分堂,分布各地。
墨魂阁基本属于分阶管理,所以他们离开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大问题。
白云愁托着下巴被晾在一边,没来由的一阵气闷。
137、第一百三十章
裘非离很快就到了,看着那幅画也有些吃惊,笑道:“以情报著称的天鸠堂果然名不虚传!”
“谬赞了。”明沉碧也笑了,这天下夸人夸得最真诚的不多,裘非离便是其中一个,他将画推过去,道:“南连的娑祖峰,对照过了,最相似的就是这座山。”
裘非离看过,也能肯定了,就如他所料的,卢翡涟给他的这尊青玉如意双峰笔山并没有什么机关,它本身就是《月枉图》的藏身地,只是一般人都会被这一明显的线索误导了。
“地方是找到了,我也打算亲自去一趟,”明沉碧看他,“不知道裘兄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走一趟?”
“方便么?”裘非离也有些好奇于这份武林秘宝,站在他肩头的贝壳也是眼前一亮。
白云愁凉凉道:“淮安府公务繁忙……”
“福源钱庄一案未破,跟去也许会有线索。”裘非离若有所思。
白云愁虎视眈眈:“墨魂阁内务不便外人……”
明沉碧一脚把人踹了出去,笑眯眯对裘非离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此行不宜生长,但葛曲觞老谋深算,我信得过裘兄,你能够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走。”
白云愁不虎视裘非离,改兔视明沉碧了:“财迷……”
他家财迷居然无视他!
明沉碧懒得理他,吩咐夜半天明做好远行的准备,干脆挪个地方和裘非离详谈,明令白大美人一边待着去。
白云愁很受伤,窝在角落里画圈圈。
慢走了一步的贝壳好奇地走到他身边。
白大美人盯着这只漂亮的黑色狐狸,默了片刻,突然道:“你胖了。”
五雷轰顶!
贝壳姑娘瞪大狐狸眼瞄自己胖胖软软的身体,泪奔而走。
……
书房里,裘非离相当费解地看着奔到他怀里明显打击过大的贝壳。
明沉碧很无奈,想也知道是自家暗主干的好事。
百思不得其解,裘非离放弃和贝壳姑娘沟通,望向明大阁主,挑眉:“明兄弟你和白兄怎么啦?”
提到这个,明沉碧明显有些焦躁,“啧,唉……”
“真的说开了?”黑狐一看他反应,顿时了然,不过也有些困惑:“可是白兄貌似并无不妥。”
反倒是明沉碧的态度格外冷淡。
“他简直疯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明沉碧这也正烦着呢,干脆就跟他说了个大概。
裘非离听得直摇头,“时机不对,白兄太认死理,自己给自己断了退路。”
他认定了明沉碧是他的,那么就算不爱,白云愁也会想尽办法把他们绑死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生,一起死,哪怕是相互折磨也要堆作一块。
因为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他,白云愁的心太冷,在乎的东西太少,他可以为了他想要的不择手段。
明沉碧苦笑,“事已至此,算是一步死棋了。”
白云愁一辈子想不通,他们就得糊里糊涂耗上一辈子。
“来日方长,看开点嘛明兄,”裘非离朝他眨眼,“这世上哪有真能逼死人的路?”
“你这口气倒是挺像我一个好友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了。”明沉碧被他逗得开心不少,展颜道。
裘非离乐呵呵应下。
……
138、第一百三十一章
敲定了出行的时间,几个护法熟门熟路地准备起来了,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人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两位阁主面前。
“你想跟着去?”白云愁斜眼睨着半跪在面前的女子。
蒋青青很是坚定:“师傅落在贼人手里,青青绝不可能袖手旁观,还请明主暗主答应青青随行照顾师傅!”
“青青,”明沉碧的神色有些微妙,“你知道我们这趟打算去做什么吗?”
蒋青青摇头:“我只担心师傅。”
白云愁看向明沉碧,后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交流意见。
明沉碧略一沉吟,竟是答应了蒋青青。
蒋青青一喜,谢过明主之后便回去收拾东西。
白云愁不满:“为什么让她跟着?这个女人心术不正!”
本事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放在身边也好,免得干娘不在,她在淮安京兴风作浪。”明沉碧淡淡道,将通知葛曲觞的书信交给一个亲卫让他送到谈安县。
看他不急不慢地处理着各项事务,闲在一边晾了一天的白大美人就觉得不爽,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人拖进了怀里。
“你干嘛呢?动手动脚的!”明沉碧想推,但是没推开,只能恶狠狠瞪他一眼。
“舍得看我了?”白云愁冷哼,“你这一天都忽略我多少次了?”
从早到晚看他的时间还不如裘非离!
明沉碧扭过头去,“你去淮安京大街上溜一圈,要不去夕晖楼坐半天招揽生意,绝对没人忽略你,国色天姿的白大爷!”
“死财迷……!”白云愁气结,“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闹你大爷!”哪只眼睛看到他闹别扭了?“别在我面前晃悠,烦!”
明沉碧啧了一声——这家伙只会添乱。
“……”
他家财迷真的喜欢他吗?白大美人很郁闷,他压根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松开!”明沉碧不耐烦了,用两只手指拧他胳膊上的肉。
“嘶——”白云愁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拉开某人的爪子——那块肉绝对青了!
“财迷你谋杀亲夫!”
明沉碧瞬间炸毛:“谁是亲夫!?夫你个大头鬼啊夫!”
果然在暴躁啊……白云愁叹气,漫不经心地摸摸他快要竖起来了的头发,放软了眼神,少了几分倨傲,一双杏瞳沉沉如海,不知多少动人:“这辈子还长着呢,我也不逼你,你钻什么牛角尖呢?”
“现在到底是谁在钻牛角尖!?”明沉碧愤愤。
“财迷,你不是喜欢我么?怎么和我在一起,你还这么不甘愿?”白云愁搂着他,卷曲的睫毛微微扑闪着,一分迷茫一分委屈。
明沉碧霎时语塞。
“反正我们注定分不开的,当兄弟和当情人,又有什么区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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