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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求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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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眼光,姑娘好福气啊。”
  “同心结?”冷心岩一怔,哑然看向东陵晚,而东陵晚背对着老婆婆,显然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
  “啊,啊我们去前面看看。”司徒铭微微挑动眉毛,急忙转移话题,“走吧,走吧。”
  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不便讨回,冷心岩心中又喜又慌,永结同心,可是东陵晚并不明白绳结的意义,小心得捧在手里。
  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有缘,情牵一世;或许无缘,不过是纠缠情仇,错身而过。
  冷心岩叹了口气,微笑着和东陵晚跟上司徒铭的步伐,继续沿街游赏。
  




☆、十二

  日薄西山,晚霞绚烂。
  司徒铭将冷心岩和东陵晚送至东陵侯府门前落马石,便告辞离开,连东陵晚答应赠送的几坛牡丹酿,也没来得及取。
  蓝袍轻扬,散发流落的是少年的意气飞扬。这一日的相交,冷心岩几乎忘却了之前案件所带来的阴霾,又有东陵晚在侧,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王爷?”
  东陵晚安宁地望着出了神的冷心岩,晚风和煦,夕阳为他苍白的脸颊点染了令人心动的颜色,他静静地立着,不再如月下的空灵虚幻,却温暖得要将人心都融化。
  “雪落……”低喃着这个名字,短短几天已经变得魂牵梦萦,仿若宿世纠结的羁绊,只要一眼,便解了彼岸花朦胧的诅咒。
  “雪落。”伸手,拂向那柔软的脸颊,东陵晚望过来的眼神充满着震动心弦的力量,他不动,而冷心岩却要被自己的心意燃烧成灰烬,“我可不可以……”
  东陵晚忽然退了一小步,轻声打断了冷心岩的遐思:“天晚了,回去哥要生气了。”
  指尖,在东陵晚的发梢滑过,明明是触手可及,却还是翩然擦过。冷心岩心中一悸,些微疼痛破茧,带着青涩的酸楚:“无妨,我会向飞絮解释的。”
  “嗯。”东陵晚点了点头,手指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那,我们回去吧?”
  “好。”
  夕阳余晖,并肩而行的两人再无话。被拉长的身影紧紧相连,却注定疏离。
  “你们终于回来了。”
  东陵侯府门前,东陵陌负手而立,语气淡漠。逆着最后一缕光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飞絮。”
  东陵陌自光影之中步出,俊美无俦的面容,不带一丝笑容,但也不含分毫怒意。径直走向东陵晚,四目相投,片刻,他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是这么不注意。”
  “对不起哥,”东陵晚浅笑着回应,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语,但明显含着撒娇的意味,“我不会再令你担心的。”
  “呵,”东陵陌伸手,撩拨起东陵晚飞扬的长发,忽然望见他手中的同心结,脸色微微一变,“雪落,你先回去休息,找殊玉为你诊治一下。”
  “我又没事……”
  “去吧。”说罢,东陵陌别过脸,看向冷心岩的目光,有一丝犹疑。
  见东陵陌不再看自己,东陵晚只好向冷心岩递了个眼神,一个人先行入了府。“那,那我先行一步了。”
  东陵陌静静得望着冷心岩,风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滞了,气氛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之后,终是不明所以的冷心岩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飞絮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雪落?”
  “不是。”东陵陌神情微动,避开目光,眉宇轻轻锁起,“走,去翠竹院。”
  “你在意那个同心结?”跟着东陵陌向翠竹院行去,冷心岩敏锐地觉察出了东陵陌的异常,他心思灵慧,而且原本就有些在意,是以抢先问道。
  东陵陌走在前面,冷心岩看不到他的表情:“那是心岩所赠?”
  “只是觉得好看,”冷心岩据实回答,“我们并不知晓这绳结有同心之意。”
  “如此,王爷对雪落,有情?”忽然改变的称谓,东陵陌的语气一时变得生硬。
  仿佛被人窥视了心底最隐秘的愿望,冷心岩竟至于不敢对视东陵陌的眼睛,落荒而逃的视线,却出卖了冷心岩的心意。
  东陵陌冷冷地扬起唇角,眼中带着嘲讽:“不过一念,有情无情,终是浮云。”
  “飞絮,”冷心岩急唤,片刻,讷讷道,“雪落天人之姿,天下又有谁不慕其风采。”
  “呵……”东陵晚仍是冷冷笑着,这般的回答,与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有什么分别?“王爷……”
  “飞絮,我乃瑜王。”冷心岩垂下眼眸,终于低声道,“大冕冷氏嫡系,飞絮既称王爷,何必执着于询问心岩?”
  心岩可以情系雪落,而冷氏瑜王,断不可能对一个男子动情。
  东陵陌一瞬不瞬地望着冷心岩,良久,阖眸,镇压了一切情绪:“血玉之事,心岩打算如何处理?”
  “呃?”话题转换得太过突兀,冷心岩一时愣住。东陵陌拉着他径直拐进翠微院,挥手让侍奉茶水的小厮退下。
  小抿了一口清茶,冷心岩斟酌着开口:“今日与司徒铭一同游玩,我更肯定他非凶手。只是,我亦想不透,凶手,如何得到血玉来嫁祸他,莫非……”
  “嗯?”东陵陌眸中精光一敛,疑惑地望着冷心岩。
  “莫非血玉有两块,我们只是被误导了?”
  “血玉的雕篆,出自江南巧手陆灵,天下无人能仿,”东陵陌摇头道,“这血玉是司徒铭的无疑,不过能潜入司徒家盗得血玉,确实是不凡。”
  冷心岩沉吟:“这样事情便棘手了,我想,我们是不是该放一放血玉一事,从其他地方入手?”
  “军中?”东陵陌眼波一动,低声问。
  “算算日子,知玄明日应当可以赶回。”沉了脸色,冷心岩微微蹙起眉,严肃地看着东陵陌,“只是飞絮,有件事,我不当插手,但毕竟相关。”
  东陵陌闻言,有些烦躁地转开视线:“欧阳千韵?我不想提这个,若是心岩以瑜王的身份阻止,她也不得插手此事。”
  “血玉一事,毕竟是她提出,还有秦姑娘和许姑娘,总要知会一声。”
  “这些事交我处理,心岩不必忧心。”东陵陌转身,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冷心岩多做纠缠,冷冷回应了一句,“明日要去军中,可要我陪同?”
  冷心岩诧然:“那是自然。”
  东陵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仍是缓缓转过身,微薄的笑意浅浅流转于他的俊颜,阴霾尽散,依旧是冷心岩倾心相交的那人,“时候不早,心岩快去用膳吧,我去照水居探望雪落,恕不相陪了。”
  本想请求一同前往,可转瞬又想起那个刺目的同心结,冷心岩悻悻地住了口,心头百转郁结,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向东陵陌点了点头,而他满脸的落寞,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意。
  “烦请转问雪落安好。”
  一步一步走出翠微院,冷心岩百种滋味,在胸中反复冲突,他有些艰难地挪向西苑,满园牡丹失了风采,而眼前似乎只有娴静幽雅的淡色。
  “王爷?”一阵铃声,似乎天籁冲破迷障,冷心岩只觉眼前一清,胸中积郁的气也一扫而空。
  “殊玉先生?”
  绝色倾城,连天际最后一缕云霞消失,也不能褫夺他的荣光:“王爷,你的脸色不好,不舒服么?”
  “本王无事。”勉强一笑,冷心岩忽然想起殊玉诊治东陵晚之事,忍不住问道,“先生怎会在此,雪落他……他没事吧?”
  殊玉摇了摇头,铃铛在他腕上铃铃作响:“今日有些劳累,还是要多休养几日才好。”
  “啊,那本王……”
  “王爷无须担心。”殊玉嫣然一笑,初生月华片刻失色,美得惊心动魄,“若是无事,殊玉也告退了。”
  “殊玉先生!”冷心岩急唤道,犹疑片刻,低声问,“殊玉先生也曾与飞絮一同调查案子,不知道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殊玉讶异,良久,掩口轻笑:“王爷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他忽而敛容,目光变得有些哀伤,“王爷,天地垂怜之瑰宝,极少能久留人间,王爷聪慧过人,当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你的意思是?”瞬间明了对方的意思,可冷心岩依旧追问。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殊玉直视着冷心岩幽深的眼眸,他们都是痴情长情之人,一语成谶,不过是对彼此的提醒,“二公子,大概也希望王爷三思吧。”
  一日之内被连续戳穿的心事,冷心岩却并不感到羞赧,反而觉得天朗气清,一片清明。大笑着往西苑而去,他仰天望月的眼眸,满是那曾经属于少年贵胄的灵气。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情之一字,最苦于人心,最痴于一瞬。而月白风清,天地朗朗,又有什么能牵绊住一缕情愫滋长如蔓草?
  那日初见,不过是抬眸一眼,从此情根深种,思卿辗转反侧。可是即便美玉从不染俗世尘埃,明珠难求红尘半点瑕疵,又有何干?
  求之,无悔。无缘,亦无悔。执念于心,人生八苦,莫能超脱。
  ……………………
  “人间自是有情痴,明知镜花水月,也心向往之。即便是天潢贵胄,也不能免俗,痴人。”
  东陵陌立在翠微院中,举目望月,月色清寒。
  “你又何尝不是痴人?”铃声清脆,撩拨妩媚的风影。
  东陵陌摇头,眸中满是叹息:“痴妄执念,明知苦海无涯,回头却是无路。”
  “你痴,我亦痴,”殊玉亦叹,望着东陵陌清俊的背影,却遥远不可相即,“即便是玉无瑕尘不染的东陵晚,也不过情海一痴人而已。”
  “晚儿身子如何?”
  殊玉摇头:“很不好。”
  “呵……”东陵陌仰起脸,陌生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似笑非笑,似怨非怨,悲哀嗔怒,转瞬即逝,“我知道了。”
  




☆、十三

  两日后,知玄带回了御赐令牌,着瑜王冷心岩全权节制,处理洛阳血案。
  拿到令牌以后,冷心岩迅速带着东陵陌前往军中调取卷宗,勘察去年发生的十二件案子。
  洛阳因是陪都,加上贵族大户较多,驻军自成体系,直隶于大冕中枢节制。原本三代以前,尚有洛阳侯持有半片虎符,有调遣洛阳驻军之权。后先皇为护皇权,下旨进洛阳侯为太傅,以此虚衔,收回兵权。此后设洛阳将军,三年一轮换,驻军也由长安御林军抽调,五年一轮换。
  这年正赶上将军之职与驻军同时轮换,新调任的洛阳将军宋之衡一直驻扎南方边境,才到任不过三个月,而他手下的军士也是年前调来,对于去年的案子,无人知情。
  “哼,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冷心岩不快地对东陵陌抱怨,“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呢。”
  东陵陌叹道:“有价值的线索,都要从他们口中知晓,呵,天意,心岩,可有办法找到前任洛阳将军余天?”
  “他应是调任西北靖边将军,”冷心岩摇头道,“只怕现在正在沙漠里跟擎天王朝那边兜圈子呢,怎么可能来关注此事。”
  “这……”
  “就是这些了,”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一叠子满是灰尘的书卷被很用力地砸了过来,不偏不倚地都落在冷心岩脚下。“一共二十四卷,别弄丢了!”
  冷心岩眉毛微动,顺着书卷飞来的方向看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银色盔甲,却长了一张书生般的面孔。他的长发高高拢束在银冠之内,微扬着头,白皙的脸上神情倨傲。“你是?”
  “要查快查,军中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青年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弄得到处都是,我先去操练兵马了。”说罢,大步流星地踏出了门。
  “这……”东陵陌目瞪口呆,再怎么说冷心岩也是皇上胞弟,这青年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他……”
  冷心岩含笑道:“久闻江南宋氏的宋之衡,原是江南解元,个性狂放不羁,恃才傲物,因与人作赌输了,于是投笔从戎,于西南边境屡立奇勋,是个狂人异才。”
  “这……怎么听着这么像司徒今……”东陵陌蹙眉,低声道。
  “呵,快看吧,等宋之衡再回来,便是我也要被他扔出去。”冷心岩笑着道,随手捡起一卷案宗,打开,却见上面都写满批注,笔迹清秀嶙峋,墨色尚新,应当是这半月内新近写上去的。
  批注见解独到,笔锋犀利,但宋之衡毕竟不是亲身主理案件之人,冷心岩和东陵陌翻阅良久,仍是一无所获。
  “你们看完了没?”宋之衡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间掐的刚刚好,冷心岩正把最后一本案卷合上,“那么慢,本将军还等着把这些都搬回去呢。”
  冷心岩向东陵陌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定了定神,沉声道:“看完了。对了宋将军,你对这一系列的案子,有何见解?”
  “关我什么事?”宋之衡靠在门口,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想的刚才你案卷上没看见么?案子是你查,我可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
  “宋将军!”
  “你也知道我是宋将军?”宋之衡继续道,“一介武官,王爷你行行好别烦我这些,还有,如果你们查完了,慢走不送,下次不用再见。”
  “你!”
  冷心岩忍了又忍,这才压住心底的火气,仍是笑着向宋之衡做了个揖,然后拉着东陵陌离开洛阳驻军的大营。
  看着冷心岩半红半白还得一副笑脸的样子,东陵陌微微攒眉,待完全离了大营,才终于开口:“心岩,既然生气,你又何必忍他?”
  “即使有了皇兄的特谕,我仍是越权行事,本来就理亏些,”冷心岩无奈,二十岁成人礼之前,他便是身份再贵重,也不可僭越,“何况宋之衡那种人,我能如何?无权处置,口头上更是讨不到便宜,飞絮觉得他那张嘴,你我二人能说得过?”
  东陵陌嘴角微扬,忍笑道:“这等口舌,可去找司徒今大战一番。”
  提到司徒今,两人又想起案子的事情,一时又陷入沉默。军中虽有卷宗,但大抵和府衙中今年案子的记载没多大区别,根本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现在能够作为线索的,仍是只有数日前郭家少年一案。但,疑点众多。
  “还是只能从司徒家入手?”
  “但……”
  “哎?王爷!”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东陵陌,而东陵陌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旋即变了脸色。“哼!”冷笑出声,东陵陌拂袖,别过脸不愿看来人。
  许笑容偷瞟了东陵陌一眼,随即换上笑容,奔向冷心岩:“王爷,这么巧?”
  “许姑娘?还有……”冷心岩抬目望去,果然,欧阳千韵和秦翩然也在,只是她们一个持剑,一个握着弯刀,“欧阳姑娘和秦姑娘也在,你们这是?”
  东陵陌冷然望了一眼走近的欧阳千韵,沉声道:“每次都会出现,三位姑娘还真是跟我等有缘。”他将欧阳千韵也称作姑娘,后者微微一怔,哀然垂眸。
  许笑容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们次次遇到啊,要不是为了……啊,王爷王爷,你们可有看到司徒铭?”
  “铭?”冷心岩与东陵陌面面相觑,“没有啊,三位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此处是通向洛阳驻军营地的外城,偏僻破落,都是些穷苦人家聚居的小巷暗街。
  欧阳千韵上前道:“王爷有所不知,我派人,呃,派人查探司徒铭的行踪,却知他今日从司徒府后院溜出,且神色有异,又往这偏僻处来,我们三人觉得事有蹊跷,这才一路跟随,只是到了这附近,却又不见了他踪影。”
  “你们盯梢他?”冷心岩不可思议地望着欧阳千韵,若是许笑容这么做,他绝对不会惊讶,可是大家闺秀的欧阳千韵和沉静的秦翩然,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司徒铭一事,不是早已交予本王和飞絮处理了?”
  东陵陌冷漠地望着欧阳千韵,语音成冰:“千韵,我说过,不要插手此事。”
  “凭什么!”许笑容不满,而欧阳千韵只是略退一步,忽然郑重得望着冷心岩,目光咄咄逼人,再不复早前的温婉可人,“王爷,欧阳家只是想为洛阳尽一份力,司徒铭嫌疑重大,千韵既然得了证据,自然应追查到底,违逆王爷,万望恕罪。”
  冷心岩被她一逼,竟也一时无言。
  “你们一再认定司徒铭是凶手,就仅凭那一块血玉?”东陵陌蓦然道,“千韵,正好,血玉之事,我也正要问你。”
  “陌哥哥?”
  东陵陌正要开口,忽然一道蓝影从远处一闪而逝。
  “在那里!”许笑容大叫一声,急掠而去。欧阳千韵和秦翩然怕她又鲁莽行事,也急忙向冷心岩点了点头,追了过去。
  “怎么回事?”冷心岩茫然,望向东陵陌,“飞絮可看清了?”
  “哼,我们也去看看。”东陵陌的目光微凝,在冷心岩看不到的时候,闪过强烈的杀意。
  两人顺着蓝影消失的方向寻去,转入偏僻破落的暗巷之中,几度曲折辗转,一直追到一处破屋附近,听到许笑容的惊呼声:“果然是你!”
  冷心岩与东陵陌对视一眼,双双掠入破屋之中,然后,齐齐惊住。
  破屋四壁满是血迹,屋内凌乱不堪。炕上斜斜歪躺着一人,胸口被鲜血浸透。血迹尚未干涸,但此人早已气绝身亡。
  而破屋正中,一袭蓝衣血迹斑斑,手握一柄细而薄的长剑,呆立无语。
  “司徒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欧阳千韵,秦翩然和许笑容分别把守住门窗,不留丝毫空隙。
  司徒铭怔怔地望着三女,直到看到冷心岩和东陵陌才回过神,长剑铮然落地,他一脸惊惶:“不,我不是……”
  “哼,你果然就是凶手,人赃俱获,你如何再狡辩!”不容司徒铭分辩,许笑容抢先开口,咄咄质问。
  “我……”司徒铭缓缓后退,无措地望向冷心岩,眼神如同受惊的鹿儿,“我没有……”
  冷心岩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勉强定了定神,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铭,你为何会在此处?”
  “还用说,他定然……”
  “本王没有问你。”冷心岩冷冷打断了许笑容,平静地望着司徒铭,沉若幽泉的眼眸,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铭,我想听你解释。”
  “我没有杀人!”司徒铭忽然暴喝,目光微变,散去七分惊惶,“是有人送信让我前来此处。”
  东陵陌眸光一瞬,问:“谁?”
  “呃,一个乞丐,我没见过。”司徒铭忽然有些支吾,“是传的口信,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欧阳千韵上前道:“司徒公子,若你真是被冤枉,何以一个乞丐的口信,便能让你屈尊来到此处?”
  “这……这是因为……”司徒铭言辞闪烁,连冷心岩也不由疑惑,忽然,他拂袖强辩道,“呵,照这么说,为何,为何你们也会在此荒僻之处?”
  冷心岩一瞬不瞬地望着司徒铭,眼底慢慢凝结冰霜:“我与飞絮往军中调查此事,路过此处,正巧和三位姑娘相遇,而她们,是追踪你而来。”
  “你们早就怀疑我?”司徒铭不禁打了个寒战,又退了一步,寒声道,“就因为上回郭家一案?”
  “本王……”冷心岩不知如何解释,又望向东陵陌。
  东陵陌冷冷地盯着欧阳千韵,嘴角微微沉下,再也掩饰不住眼底流转的怒意和杀气。
  “哈,哈哈哈哈!”司徒铭忽然大笑,如同癫狂一般,长发蓬然而起,曾经美丽婉转的笑眼,满满皆是失望与愤怒。
  蓝影如魅,而后,破屋之中再也不见司徒铭的踪影。
  




☆、十四

  雨,不知何时瓢泼而下。
  年久失修的破屋经受不住暴雨的冲刷,发出暗哑的呻吟,仿佛即将塌陷一般。
  许笑容原本要追出去,却被秦翩然拉住,沉着脸向她摇了摇头。
  屋里无人说话,雨声掩盖了死一般的寂静,炕上的尸体仿佛是一个笑话,戳破了所有人心头正渐渐蔓延的窒息般的气氛。
  良久,东陵陌才哑声开口:“飞絮,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畏罪潜逃,自然是去追捕司徒铭。”许笑容握着长鞭,若非被秦翩然拉住,早已冲入暴雨之中。“要不是他杀的,他为何要逃?”
  东陵陌怒道:“闭嘴!”
  “你!”
  “够了。”冷心岩深深吸了一口气,额上朱砂似乎在一瞬发出了一种奇妙的光辉,褫夺了他一切的情绪。“飞絮,通知洛阳府尹,封锁此地。”
  东陵陌点了点头:“那铭……”
  “让张天惠派人过来,随本王前往司徒家,”他深深地看了一旁的欧阳千韵一眼,“捉拿司徒铭。”
  “是。”东陵陌眼波一动,忽然明白过来,顾不得雨大如注,径直冲入暴雨之中。
  屋里只剩下冷心岩和三女在场,他仿佛没有看到三人急切的神情,走向炕上的尸体,验看其胸前的伤口。
  欧阳千韵不安道:“王爷,捉拿司徒铭,可否让千韵同往?”
  伤口透入肺腑,切口整齐,与之前的案子看上去手法相同。“欧阳姑娘是闺阁小姐,这等俗世,怎好一再劳烦。”
  “不,王爷,只是近日千韵调查此案,还有一些发现,想与司徒铭当面对质。”
  “原来姑娘对破案如此感兴趣。”冷心岩又转向地上的长剑,剑锋锋利无比,细而薄,与一般长剑不同,而剑柄上,篆着一朵小小的梅花。“不过毕竟是官府查案,三位姑娘一起,恐有不便。”
  平静无波地语气,一点点窒息欧阳千韵的心,她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好姐妹,强颜笑道:“千韵一人去便可,毕竟事关三大家,就当千韵代表欧阳家,王爷意下如何?”
  “千韵,我们……”
  “翩然,别让笑容乱跑,你们先回欧阳府。”欧阳千韵微垂眼帘,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向许笑容摆摆手,示意其别再纠缠下去。
  默默记下所见所感,冷心岩的眸底,凝结比冰霜还要冷漠地气息。“既然如此,有劳姑娘了。”
  半个时辰以后,大雨终于停住。东陵陌带着洛阳府尹张天惠来到破屋,一方面将此凶案现场封存,另一方面派衙役追索附近居民可有异状。
  冷心岩随意挑选了十二名捕快,与东陵陌,欧阳千韵以及张天惠一同,前往洛阳城南的司徒家。
  雨后的空气,清新却是微冷。
  司徒府进门便是花苑,雨打花落,满地的落英铺陈出一地繁华,又寂寞如同离别后再见无期的忧伤。
  这花苑是司徒翎亲手打理的。此刻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静默地立在花苑之后的厅堂里,眼眉如画,眼神却是淡漠疏离的。
  “司徒公子。”冷心岩令捕快守在门外,只带着东陵陌和欧阳千韵走进了厅中,向司徒翎微微颔首。“冒昧打扰。”
  司徒府引路的管家侍立一旁,似乎连上茶的礼数都不曾被交代。司徒翎只是静默地望着厅外的落花,半晌,淡然道:“青叔,去把二公子找来。”
  冷心岩眼神微微一变,沉下声开口道:“既然大公子已经知晓此事,那请恕本王失礼。”
  “长兄为父,王爷此来何事,与我说便是。”司徒翎依旧冷清,只是微微蹙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默然无语的东陵陌一眼,“事情我已知晓,找他来,只是不想驳了王爷的面子。”
  “多谢司徒公子。”
  “但,”司徒翎长袖微拂,一阵劲风扫过,“司徒翎不会让人,随意从司徒府中带走人。”
  “翎,你冷静。”东陵陌突然开口道,上前一步想要按住司徒翎的肩膀,却被其侧身避过。
  司徒翎冷淡地望着东陵陌,声音冷若冰霜:“寒舍简陋,恕不奉茶了。”
  若说司徒府简陋,只怕整个洛阳城都是破屋烂瓦了吧。东陵陌讪讪,却无法接续下去,只好退回冷心岩身后,微微摇了摇头。
  片刻后,司徒铭随着老管家也来到了厅中。他已经换了一身浅色长袍,未执折扇,两手空空,略微低垂着头,眉宇间不复笑意飞扬。看到冷心岩一行人,立刻别过脸,身影摇曳间,退至司徒翎身后。
  “哥。”
  司徒翎冷然望了他一眼,负手而立:“还知道回来,你做了什么?”
  司徒铭咬了咬薄唇,又偷偷望了一眼冷心岩,低声道:“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凶手。”
  “哼,”司徒翎拂袖,转过身,却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凝重,冷心岩与东陵陌都不知如何开口,却是欧阳千韵先打破了僵局:“司徒公子,若你不是凶手,那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我已说过,我是被人引到那屋子去的,我到时,那人已经被害,你们,若我是凶手,我何必待在现场等你们去撞破?”司徒铭苦着脸道,“还有轻功和剑法的事情,郭家一案我便解释过了,还待如何?”
  欧阳千韵盈盈一笑,朱唇轻启,却是句句紧逼:“不提此事,那请公子告知,发现有人被害,为何却是手执凶器?那引公子去凶案现场之人,又是何理由?”
  司徒铭道:“那剑,那剑是我拔的不错,但我只是验看而已!”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游移的视线却给了欧阳千韵更进逼的空隙,“至于那口信,那口信,便是要我去见一友人,我便未曾多想而已。”
  “友人是谁?”
  “这……”司徒铭犹豫片刻,急道,“便是一普通书生,既然有人陷害我,那以什么理由也是无关紧要吧。”
  欧阳千韵冷笑道:“好,这事姑且不论,那么,司徒公子,为何你的血玉,会出现在上次郭家一案的凶案现场?”
  “你说什么?”司徒铭猛然瞪大眼睛,却见冷心岩缓缓从腰囊里取出一物,托在手心,红润璀璨,正是那块东海血玉扇坠。“为什么……”
  冷心岩叹道:“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我与飞絮……一直未曾说出。”
  司徒翎的眼神猛然一变,如同两道利刃,直剜向东陵陌。
  欧阳千韵继续道:“还有,上次你说,郭家一案发生时,你在府中睡觉,但据我所知,有人看见你在飞扬楼出现,你,为何要撒谎?”
  司徒铭一时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这……我……”
  “够了。”冷漠的语调再度响起,司徒翎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司徒铭的身前,“欧阳姑娘,铭儿杀人与否,你凭何来审问?”
  “千韵僭越,但正义公理所在,不得不为。”欧阳千韵不卑不亢,虽然语音温婉,却是半分不让。
  司徒翎冷笑道:“正义公理?好大口气,欧阳家何时有了这么大的面子?”
  欧阳千韵脸色一寒,转而望向冷心岩:“王爷,事到如今,请您定夺。”
  一句话将冷心岩推上风口浪尖,司徒翎凉薄的视线逡巡于他的脸上,而东陵陌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冷心岩定了定神,向司徒翎拱手道:“司徒公子,本王,须权且将令弟收押。”
  “哼!”司徒翎冷笑出声,继续挡在司徒铭身前,“铭儿已经说过他非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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