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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蒙王朝(vip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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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法术。唐星眸或许是想让他习惯血腥,却不知道他早就已经看惯了战争的残酷和没有道义。青格尔草原地广人稀,每一个聚合在一起的部落都生活着彪悍的北莽牧民,羽歌夜总是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诡异的**宝杵,用大片的风刃和水箭收割生命。白色恶魔和持杵恶鬼的名声在少数幸存者的口中不断传播。
  “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会质疑这一切是否道德吗?”即将到达天湖之前,唐星眸将羽歌夜招下天空,看着波浪细微如同鱼鳞的天湖,轻声询问。
  羽歌夜摇摇头,指着远处的天湖说:“北莽敬奉天湖为伊斯梅女神化身,认为天湖是伊斯梅的女神心灵显化。连神的心灵都从不停止波涛,更何况是人心呢。征服和杀戮就是人心里最大的波澜,从来没有正义和不义的区别,只有胜负的区别。”
  “十大神兵,刀二剑三,除了宫中那柄无名剑帝,就要属大隆王道剑,西凤霸道剑。霸道开疆,王道治国,武运亦是国运,王道剑陨落,未尝不是治世将乱,征战将起的征兆。北莽四秀入大隆,杀的不是武者,而是大隆的武运。能入皇宫,不仅仅是紫禁城防卫不周的表现,更说明大隆皇气不稳,三十年内,大隆皇室必有大乱。王道剑与掌心楼,一明一暗,胡不归死,王道乃绝,沈万山被一个后辈逼迫出手,便已经算是掌心楼输了。大隆武力上的优势,已经被北莽扳平。”唐星眸看着波光荡漾的湖水,脚下星盘闪烁着柔美的蓝色星辉,映得他不似凡人。
  “一人之死,便能定王道气运?”羽歌夜觉得这一点实在太过玄幻。
  唐星眸回头看他:“可以不懂,不能不信。你和那只小熊猫也有过接触,胡不归虽然老了,眼睛却没有花,那只小熊猫有大气运在身,若是练字十年,能得胡老前辈七分真传,大隆便王道有望。”
  “歌夜,你不是武者,所以不能理解。”楚倾国拍着他肩膀,“法师极致,天人合一,武者极致,武道通神。武圣的极致,是一种境界,一种道。胡老前辈剑意通达,蔚然王风,那个吕箜篌能胜过他,说明武道已经近于通神境界。虽然我们都信奉‘人民的力量’,但是真正的两国征战,其实能够奠定胜局的,往往是几个最高统帅。北莽明有枪仙,暗有补天,远有逐鹿,近有狂刀,这四个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刘备说得孔明如得十万大军,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胡不归老年只不过是个街边啃红薯的羊皮袄老头,他鼎盛之时,却是三朝帝师,文官之首。吕箜篌杀胡不归,不只是两个人的胜负,更像是“鹰派战胜鸽派”。羽歌夜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唐星眸此行目的,便也有所了解:“北莽四秀挑战的是老一代大隆武道魁首,可见完全没有把大隆新秀放在眼里。大隆武道衰微,就必须以法师平衡,这一行,你不得不来,不得不战。”
  唐星眸饶有兴趣:“不错,明白得很快。”
  “你这么说,还真是让我们几个很有挫败感啊!”楚倾国非常不满地锤他一拳。
  楚倾城却凝重赞许:“若不是北莽入境,恐怕我们还做着武道魁首的美梦,这一点,想必小师叔也是同意的。”一直闭口不言的虞药师微微点头。“师祖当年任性,为大隆树下大敌,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楚倾城毫不避讳虞药师,“但师祖肯让小师叔出世,可见也是心系北莽国运。乱世之象已现,想必星眸岚下也是对我们三个寄予厚望。”
  “厚望?谈不上。”唐星眸一句话就把脾气极好的楚倾城噎得不知说什么好,“除了羽歌夜身边那个沈家小子有些意思,这个跟我撞衫的,还差了些火候。你修炼的刀法,多情还似无情,做冲锋陷阵的将军可以,做统帅三军的元帅不行。虽然胡不归和我也算老交情,但我还是不能把宝压在那个小熊猫身上。”
  “千年来雄性将才极少,难得天赐大隆这么一个怪胎,我也只能好好培养他了。”唐星眸仿佛没有其他选择般很鄙夷地看了羽歌夜一眼。“为什么不说说倾国?”羽歌夜看到楚倾国期待很久,竟然被轻飘飘忽略了,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代言开口。
  唐星眸就像是故意在等这个问题,转身面对着楚倾国,眼神闪烁:“你们兄弟俩,很有意思,倾城走得是多情还似无情,身经百战,乃得刀法大成。你走得却是无情还似多情,养刀在心,刀不出鞘。”
  楚倾国露出被戳破的得意劲头,羽歌夜听得却是云山雾绕,这两种刀法路子有什么区别,他完全体会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显,倾城现在每天带刀,楚倾国却连个铁片子都没有。
  唐星眸缓缓转身,骑象论武的几人也望向远方。北莽地阔天高,阳光晴而烈,映得天湖光辉耀眼,地上湖如天上月,此时却被一片阴云缓缓覆压,天湖上有一人,踏浪而来,步步生莲,那是冻住的湖水,结做冰花,天空中乌云翻滚,云中雷如鱼龙曼延,纵观北莽,有此威势的祭司也只有一人。
  北莽雷池大祭司,莽蓬莱。
  作者有话要说:一征北莽的剧情结束之后,就要返回云京了,返京之后,第一次H就快了,嘛,邮箱又快启用咯。
  我最近才意识到还是有很多读者没有看过第一部的,所以有时候写的不是很明白,这一章解释的比较多,也是比较枯燥的理论情节,但是必不可少,没看过第一部的应该也能看懂。
  谢谢投了霸王票的癫疯巅峰同学和2902757同学~~~
  宿舍有爱小剧场,小F君有四个掌机,3DS,NDS,PSP,PSV,他用NDS玩love plus,称NDS为女友,这两天觉得3DS不是很实用,决定卖掉,联系好买家之后,把3DS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我说,3DS里也没有你的女友,你桑心什么劲儿啊。小F君深情地说,他是我基友啊,3D的,立体的,我和三次元的唯一联系啊。。。我默默吐槽,小F你到底是有多宅。



☆、44不越雷池

  天湖在北莽被视为圣湖;而大隆民间,却称之为雷池。大隆北伐,不越雷池半步,就是因为建立在天湖对岸的极光大神庙中,那位垂眉有雷;扬眸生电的雷池大祭司。北莽民风彪悍;以武立国;经常劫掠中原;而他们的南方边陲;却仅仅依赖神庙就能防御;这不得不说是大隆的耻辱。
  一切只因北莽天湖之内那闪烁的波光并不只是阳光的反射,在天湖湖底生着极其罕见的电气须晶,与整座极光大神庙连为一体。四大祭司的传世圣器都在大隆;所以北莽祭司最高至尊,雷池大祭司的法器,就是整座天湖湖水。此时他踏浪而来,已经把湖底电气须晶的电力全部激发,湖水蒸腾起绚丽的离子光辉,变成天上翻滚的雷云。
  唐星眸脚下踏着星盘,缓缓向着湖边飘去,六牙象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我觉得这场战斗打不起来。”楚倾国站在羽歌夜身边,抱着胳膊做柯南状,“王对王这种场面,出现的实在太早了。”
  “北莽四秀,真正受伤的只有补天针吴秾,但他的专长明显是情报收集,最不需要强大武力。”楚倾城有些忧愁,“大隆赖以统御黑暗的掌心楼,从建立到根深蒂固用了两千年,但是真正奠定基础的,也不过是纳兰创立时那几十年的努力,可见一个天赋卓绝的领导者,能够对历史产生多么大的影响。这一次输给北莽的不是老前辈,而是我们这些小辈。”
  羽歌夜走到六牙象龙的脖颈上,此时距离唐星眸和莽蓬莱尚有千米之遥,但对于达到两人境界的法师,这千米距离不过是瞬息而至,羽歌夜敢在这里观战,已经十分胆大。他静静感受着空气中种种力量的流动,轻声开口:“倾城你也不用感到失落,武道上的胜负,并不能完全代表对方的领导能力。唐星眸说你是将才,不是帅才,你可知道他是站在什么高度说这句话?我们的艾露尼祭司,可是江湖人称吞星局的纵横谋士啊。”
  “他就是吞星局?”楚倾城生在圣徒世家,对于纵横谋士的了解更为深刻,宵小之辈,夸你如同苍蝇逐臭,英雄之辈,轻你如同苍龙笑虎。当湖六局,评点天下大势曾出文评武评,唐清刀排在第七,也不过得了一句“守门将军”的点评。唐星眸虽然是一家之言,却也是极高赞誉,楚倾城拾回一点信心,却看着羽歌夜的背影问道,“那岚下心中的三军帅才,会是谁呢?”
  “难道是你?”楚倾国狠狠拍在羽歌夜的屁股上,正一脚踏在六牙象龙头顶的羽歌夜身体晃动,回头比划了个恶狠狠的鬼脸,楚倾国笑着弯腰,一只脚踏上六牙象龙高耸的额头,和羽歌夜一起望向远方。楚倾城看着两人亲密无间,不容一足的和谐氛围,略显黯然的转头,却正好对上虞药师清冷眼神。楚倾城心中慌乱,幸好这时湖上波谲云诡,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唐星眸这个妖孽杀胚,在所有人认为最不适合争斗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出手。
  法师观物,用法力胜过用目光,然而此时两位当世最顶尖法师的身边,法力形成团团模糊不清的马赛克,羽歌夜法力探入便会撕扯殆尽,极目远眺,也看不清两人。滚滚天雷似神威如狱,数十道粗壮雷电当空劈下,汇聚成一片雷电天池,轰隆声声不绝于耳。唐星眸瞬间消失不见,彻底淹没在雷池之中。莽蓬莱脚下踩着数米高的巨浪,若踏浪而行的神祇,双手高举,道道雷光从身畔如流星般向着唐星眸砸去。
  “嗡嘤”一声悠长清响,天地霎时一静。“星海泛槎!”楚倾城猛然扑过来,紧紧抓住了羽歌夜的手臂,虞药师也站了起来,手中长刀瑟瑟颤抖,如有灵性。三大祭司中,最强圣器就是唐星眸脚下星盘,这件圣器已经近百年未曾显露威力,一场本该是威慑的对峙,竟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对决。
  “果然不是说一句严重交涉就能算了啊!”楚倾国兴奋的低喃。形成一片蔚蓝雷电海洋,已经产生电浆现象的天湖岸边,像是天地都变得暗淡,天空中隐隐显出一轮浅粉色的月亮,竟然是白日月明,流光溢彩的星辉像是烧熔的水晶琉璃,从雷电中轻盈向着莽蓬莱飞去。莽蓬莱身体向着极远的地方退却,被雷光电离的水浪形成绚丽的极光,这也是极光大神庙名字的由来,当雷池大祭司踏浪凌波,卷动雷云,所有的敌人都将在炫美至极的极光中被毁灭。
  雷云,极光,蒸气,都缓缓荡开。唐星眸带着淡然笑意,脚踏星盘,缓缓向着羽歌夜飞来。落在六牙象龙身上之后,象龙转身迈动四蹄,慢慢加速,离开了天湖岸边。唐星眸一直悬在星盘上,羽歌夜站到他身边,走出大约数十里地之后,唐星眸身子一软,瘫倒在星盘之中,里面那瑰丽的星河之水已经消失了近一半。
  “他妈的莽蓬莱。”唐星眸恶狠狠地怒骂一声,身上的慧战宝衣变成了朦胧的粉红色。祭司斗法,伤在大脑,这套传承两千年之久的法衣,使用昆仑大雪山顶上食雪莲成长的寒蚕丝为原料,能把法力上的损伤转到衣服上。艾露尼祭司近百年来未逢战事,慧战宝衣已经变成清浅的粉白色,现在短短一战,便成了少女至极的粉红色,“我最讨厌的就是粉红色!”
  羽歌夜看他能怒骂出声,就知道他伤势不重。艾露尼祭司供奉唐月,唐月便是粉红色,所以慧战宝衣承受的极限,就是变成极艳的粉红。观慧战宝衣此时颜色,刚才一战凶险可见一斑。
  “以强猛绝招对轰,只能算是示威,不算是决战。早晚有一天,我要生杀此獠!”唐星眸缓缓起身,星盘中星河之水一滴滴从他身上滚落。这沉重至极的液体是艾露尼神庙最大的奥秘,此时又重新滚落盘中,只是星辉浅淡,“莽蓬莱不愧是北莽两百年来最天才祭司,在天湖之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北莽有雷池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大隆心腹大患。”
  “星眸岚下,能否麻烦绕到我姆妈大营,我决定不回宫中了。”楚倾城恰在此时一语惊人,羽歌夜只需看他神色,就知道这个堪称“蕙质兰心”的少年,此时心意已决。
  唐星眸吹了声口哨:“有觉悟,我喜欢,不过西北军军规森严,你这羊羔样进去,唐清刀一定把你调教成狮子样才肯放出来,你可做好准备了?”
  “天底下最锋利的磨刀石,就是人命。”楚倾城坚毅地握紧了手中长刀。
  “倾城。”楚倾国抓住倾城的双臂,眼神复杂。羽歌夜心里涌起一分愧疚,倾国一定也想和倾城一起,纵马草原,横刀杀敌。但是大隆皇族十六岁便可婚娶,即使他和倾国都避而不谈,那个代表终生誓约的仪式却还是在一天天逼近。现在距离他回京不到一年,回去之后便是太子羽良夜的大婚,羽良夜之后,很快就会轮到他。
  这份愧疚同样是为了倾城。楚倾城选择从军,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弥补楚倾国困守“皇子妃”时,羽歌夜势力上的缺乏。他想要接替唐清刀在西北军的至高地位,成为日后羽歌夜的西北臂助,这是大野心,也是大决心。楚倾国就是来日的唐修意,楚倾城就是过去的唐清刀,世事不由人,命运留给每个人的,都是有限的选择题。
  唐星眸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只有指甲大小的银辉色天湖,指着羽歌夜道:“守边十年,这小子一辈子的气数,就看你能吃下几分西北军了。”羽歌夜不知道该和楚倾城说些什么,他有智谋,有勇气,有毅力,有心计,独独不擅长该怎么面对感情。他冷情,但不是傻瓜,这世上除了楚倾国,他没法把任何一个兽人这么巨大的付出,仅仅看做兄弟义气。所以他没法说出最该说出的那句话,他给不了楚倾城想要的东西。
  而这一点,楚倾城也知道。
  楚倾城望着北莽千里荒原,长天落日的景象,猎猎的北莽大风卷起他的黑发,长长的发丝割裂了他的笑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纵然笑容温婉,纵然蕙质兰心,纵然知书达理,楚倾城还是无愧男人两个字,他选择,他付出,他不求回报。
  这是羽歌夜一辈子也还不上的债。
  “我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楚倾城站在界碑关关外数里之地,站在坚硬的曾洒满赤血的枯黄色地面,站在能把一个人从青丝吹成白发的北莽刀子风里,提刀抱拳,“歌夜,就让我为你守边十年,让北莽绝不能越雷池半步。”
  “十年之后,我必亲征北莽!”羽歌夜在六牙象龙上抱拳,空口白牙的话吹散在割人的刀子风里,等待着用时间来夯实。
  楚倾城毫不犹豫转身而去,他纤瘦文雅的背影,更适合泛舟西湖,对月把酒,赏花吟诗,此刻,却提着三尺寒锋,踩着枯黄冻土,走向厮杀声徘徊不去的界碑关。
  楚倾国背对着界碑关,手掌搭在羽歌夜的肩膀,握得羽歌夜肩骨都要碎掉。“如果能把你掰弯,倾城嫁给你,我去界碑关,该多好。”他通红了眼睛,却还是笑得痞气。
  “天不遂人愿,故使侬见郎。”羽歌夜也笑着回了他一句俏皮的诗,倾国大笑,终究没有回头。
  倾城选择了他的战场,而倾国和歌夜,也有他们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通知,周六入V,会有倒V,数目待定,入V当日至少三更~~
  好吧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小爷曾经说过的话还是作数,只要大家常常回来留个言证明你们存在就好~~
  因为要入V,所以周五就不更了,周六至少三更,入V章节会一起放出的~~~



☆、45润物无声

  唐星眸千里奔袭;来回不过月余,大隆上下只有少数人关注到这次一个人的远征。唐星眸本就不打算和莽蓬莱决一生死,只是向云京表明自己一个态度,给界碑关减轻一点压力。半盘星河水,换来景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这笔买卖做得大赚。
  羽歌夜回到锦官城之后;日子便安逸而静寂。麻葛芒鞋;穿行于锦官城街头;有时他是孤儿所慈悲的善人;有时是岳麓书院沉默的旁听;有时在芦风草堂闲敲棋子,直到春花秋落,有时他在艾露尼神庙最深处虔诚地跪拜;念诵无人知晓的经文。时光打马而过,他一生中难得的安逸如同三月的柳絮飘然逝去,只有被削去一半的石头棋盘和脚步丈量的锦官城街道能够证明时光不曾轻抛。
  他就像是个患有“完美主义”“野心勃勃”“超级勤奋”综合症的病人,本是做戏的祈福消灾,硬生生做出了几分真禅味。本来限于权势不得不向他尊称一声“八戒大师”的神官,面对这位慧根深种的小师叔祖,说话也渐渐带上赤诚。锦官城的百姓,更多的记住了一位宅心仁厚信仰虔诚的神官,而不是一个金尊玉贵不可高攀的皇子。
  他本就是口味清淡的人,舍身神庙三年,于饮食上更显寡淡,性子也不喜热闹。然而近日这场宴席,他却不得不去。
  “歌夜,马上就要脱了这身麻皮,何必非要恪守劳什子教规,以后离了锦官城,可就吃不到这快哉风了!”羽惊夜朗声大笑,距离上次快哉楼聚会不到两年,羽歌夜却有恍然别是人间客的感受,他手中缠绕着一串新的枯黄色念珠,此时合掌低头:“长兄说笑了,民间俗语,做一日神官撞一日钟,我为母君祈福,自是不能差了一日的。”
  “你呀你呀,自小就是个猫儿般的性子,若是没人照顾你,你可要怎么活下去?”羽惊夜说完环视四周,对着在座宾客,用手指着羽歌夜,“我这个皇弟,自小就体弱多病,奄奄一息的样子,那时我每天都去坤宁宫看他,这么多年才见他好转一点。”
  羽歌夜垂眉低目,此时席上,都是羽惊夜在锦官城收服的蜀州勋贵子弟,他这番话既抬高了自己慈爱兄长的形象,又贬低了羽歌夜的健康水平,但真正关键的,其实是那一声称呼,皇弟。
  大隆开国太祖曾说:“皆我兄弟,何有分别。”所以皇室兄弟之间以皇兄皇弟称呼。然而这一规矩并未写入礼法,真正的皇兄皇弟只能用来称呼龙椅上的那位,其他人,只是皇族兄弟而已。羽惊夜这声皇弟,在逾制和亲密之间模棱两可,实际上,是想让羽歌夜表个态。
  “长兄宽和仁厚,从来最体谅弟弟,我能平安长大,长兄也有一分恩德在。”羽歌夜赞同了那根本不存在的恩情,却没说出那句皇兄,羽惊夜登时脸色阴沉。
  他抬手指着在座勋贵子弟:“我听说四弟你宅心仁厚,曾在快哉楼宴请一帮不知何处来的流民,怎地今天来到快哉楼,连杯水酒都不肯喝?”
  羽歌夜环视一圈,锦官城为蜀州州郡,为西南势力核心,羽惊夜笼络的这批人,确实算是不小的助力。但是蜀州临近瑶苗云彝四州,蜀地又是山路崎岖,地养人,民风也是匪气颇重,可共富贵不可同生死,羽惊夜自小就是虚荣自负,喜怒无常的性格,这一席和乐融融的场面,就像是江上的芦苇,大风一来就散了。他起身亲自为这些还处在锦官城驻防军队二三线的将官们添满酒杯,然后自己斟满,诚恳道歉:“歌夜年幼,不远千里为母祈福,不敢有辱上神,便以此薄酒,聊表心意。”
  扯出神祇做大旗,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羽歌夜一口饮尽便先行告退。他还未走下台阶就听见杯盏碎裂的声音,不由冷笑,以为故意给自己听到能让自己惧怕,就算他不是天生早慧,现在也已十五岁了,生在皇室,岂会被这点伎俩吓到。羽惊夜以为自己最早离京担任实职是景帝宠爱,日后定能主宰西南驻军,却根本没看清景帝这是用他来投石问路,搅乱西南蜀、肃、黄、靖四州政局,看看能浮起什么没定力的蠢货来。
  快哉楼下一人从暗处快步走来:“怎样,长皇子殿下是不是希望你斩鸡头烧黄纸,三刀六洞纳头便拜啊?”
  “何处学来的台词,你当我是浩南哥?”羽歌夜鄙夷地瞪了楚倾国一眼,走到仍在黑暗中默然站立的虞药师身边。从北莽回来后,虞药师曾短暂离去,后来又回到羽歌夜身边,他一张冷脸如冰一般,看不出什么颜色。
  大隆虞氏,江湖称号十分有趣,唤作“天下有情刀”。虞氏世代住在百花谷,嫡系子弟都以花为名,虞梅原名中带梅,一生傲骨铮铮,行事肆意。虞药师名中有芍药花名,却比他父亲还要冷情傲气,一点没有芍药含烟拢粉的温柔。虞药师回来之后,身边有一把从不出鞘的刀,楚倾国几次试图偷偷打开看,都被虞药师撵得很惨。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百花谷的镇派神兵‘解语花’。”楚倾城一脸欲求不满地数次对羽歌夜腹诽。
  百花谷行事亦正亦邪,徒弟中大富大贵,大奸大恶,大善大德都有。百花谷刀法,扣着一个情字,所以百花谷的刀客,往往留下很多让人艳羡或唏嘘的千古情案。羽歌夜隐隐觉得,虞药师跟在自己身边,和那把解语花,和北莽吕氏大隆虞氏数百年争斗有关,不过只要虞药师一天不开口,他就不需深思这些。
  “四爷。”行到芦风草堂附近,青衫纶巾的嵋生迎了过来,他在锦官城经营孤儿所,身上最后一点媚气消失殆尽,现在慈眉善目,就像一位早早皈依父神教的善信,实际上他确实是位善信,他在“八戒”大神官门下听经,经“八戒大师”指引拜入神庙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官门下,法名阇梨,“孤儿所最后一批人,也已经走了,我现在竟觉得空落落的。”
  “与人为善,总是心怀快乐。”羽歌夜合掌赞许,楚倾国默默偏过头去,想笑不能。孤儿院三年来教导的孩子们,如今都前往云京,不知现在在哪里,他才不相信这个家伙披上麻葛就能“慈悲为怀”。三年前羽歌夜带着贴身奉书,四位大仆,十二凤翎卫进入锦官城,三年之后,羽歌夜还是带着这些人离开。来去匆匆,片尘不沾。
  羽歌夜自身变化都不去谈,凤翎卫如今把他奉若神明,掌心楼西南“手指头”悄然易主,西南驻军嵌入三百龙脊,孤儿所三年里流出不知多少“乌鸦”,“燕子”,岳麓书院年轻士子都被这位平易近人的皇子吸引,蜀州附近不少世家曾经接待过这位上门化缘的神官。比起羽惊夜声势烜赫的拉拢,润物无声的羽歌夜显然更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锦官城喜欢。
  楚倾国想到这里,笑意也月落时的潮水般退去了,如今羽歌夜身边,还能保持一颗赤诚之心的,一个是希奇,一个就是自己。希奇是他贴身的匕首,是防人的刀,自己是他腰间的刀鞘,是吓人的刀。如果羽歌夜和自己不是“老乡”,自己的命运究竟会怎样,楚倾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是开朗,却不是傻,这潭浑水,早就湿了他的脚,他从来都没有拔出来过。若是没有羽歌夜的保护,自己现在早就已经被“唐清刀的帐子”“楚淳冈的帐子”“百花谷的弟子”这些名头,给捆成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了吧。
  如今天气又寒,锦官城四季如春,深夜也略有几分寒意。
  “我们去吃点火锅吧。”楚倾国突然开口,“蜀州的火锅也是大隆一绝,绝对能入选舌尖上的大隆美食。”
  “现在已深夜,何处寻火锅店子?”羽歌夜无奈摇头。“四爷,我老家就是蜀州,若是不嫌弃,不如回神庙,由我弄一锅来吃。”嵋生建议。“你是蜀州人?我竟从不知道。”羽歌夜说着话,回头屈指,一点冰棱和虞药师的刀光一起斩向黑暗处。
  无声无息中,仿若有毒蛇暗中窥伺,一击毙命,这种压迫让嵋生动弹不得。虞药师一刀斩出,竟无一丝杀气,刀气若凌凌水波徐徐荡开,似慢实快,与黑暗中看不清的兵刃擦出让人心脏紧绷的摩擦之声。
  “古道热肠孔雀胆。”羽歌夜转动念珠,语气并不恼怒,“眼见便是新年,孔雀胆不回凤都与家人团聚吗?”
  “没有八戒大师那份好福气。”孔雀胆将古道热肠盘在手臂上,从暗处走到锦官城残余灯火下,他披着一件孔雀翎大氅,细密富丽的孔雀翎从脖颈流瀑而下,微弱灯光里映得熠熠生辉,“我在鹰扬大军中,倒是见到不少洛蒙森林的熟悉面孔,有些想念与八戒大师数面之缘,再有一月就是父神节,特来拜个早年。”
  羽歌夜听他提及三百龙脊,瞳孔紧缩:“我也很想念洛蒙森林里的,孔雀胆。”孔雀胆想到那不堪往事,身上孔雀翎毛猛然颤动,光华暴涨,但是看到虞药师清冷安静身影,却又含笑开口,“我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与你道别,难道都不请我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完美主义”“野心勃勃”“超级勤奋”综合症,默默吐槽悲剧的叶韶然同学。
  嘛编编说最好不要更太多,所以我最后决定更五章,下周尽量做到双更,悲剧的我刚刚入V就迎来大学最后两场考试,等下周结束之后我会试着搞一周双更的~



☆、46养敌为患

  于是这位胆大的客人;便真的被请到了艾露尼神庙。嵋生支起白铜鸳鸯锅,放入冬瓜香芹紫菜枸杞花椒胡椒等底料,分为白红清辣阴阳两半,炸了香辣入味的辣椒油,调了麻酱;切了碎葱;点了香醋;削了薄薄的新鲜牛羊肉;在羽歌夜居住的小偏院里热气腾腾地烧起来。
  “真是好兴致;真是好味道。”唐星眸如寻着腥的猫儿般进了屋内;竟然还带着羽云歌。他拿了一副筷子调了小料,反客为主地喊道,“还不弄些酒来?”身为四大祭司之一;带头纵情饮酒,真是一点表率作用都起不到。孔雀胆镇定非常,先涮了些牛肚入腹。嵋生为每人斟上文君酒,热气腾腾的白铜锅子,淡香四溢的美酒,让羽歌夜,楚倾国,虞药师,唐星眸,孔雀胆的脸都略显朦胧。唐星眸夹了一片牛肉,在滚滚热汤中晃动,眼睛斜睨着孔雀胆:“怎么,狂刀孔雀连让你回去过年都不肯么?不如你入我大隆得了,绝不会比西凤给你的地位差上半分。”
  “被谁夺走的东西,就要从谁手里夺回来,岚下美意,孔雀胆心领。”孔雀胆呼啦啦吃的开怀,和唐星眸一样是反客为主型的。
  羽云歌还是第一次吃这蜀州特色美食,选了辣锅,温润脸庞辣得潮红,却不忍释筷。虞药师淡定至极,动作优雅,但是尝过辣锅之后也双唇艳红,额角微见薄汗,筷子便只敢往清汤锅里伸。羽歌夜和楚倾国此时却是百感交集,鸳鸯火锅这东西,实在是冬季饮食不二首选,今日重逢,却是时空变换,再世为人,恐怕在场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们此时心境。
  唐星眸显然是深得三涮鲜吃的真谛,下筷如飞,唇舌眨动,却不耽误说话:“你杀了太多西南将领,云京那边已经耐不住,要调换玉门关镇守大将军,我是没本事再让你进出大隆了。”
  孔雀胆两指搓搓筷子:“那倒巧了,老狂刀总算扛不住凤都压力,同意我加入鹰扬大军,我们的合作,也可以到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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