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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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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倒也不粗鲁,只是他菜夹的快,吃的却极慢,谢长安眼尖的注意到他每咽一口饭,总是要清浅的皱一次眉头,心下了然是他颈部的伤作祟。 
  一开桌的功夫,谢长安心头的疑惑,成堆儿似的生长,他在平沙当王爷四年,也没对什么生出这么大的兴趣来,于是更加坚定,姓秦的就像麻线缠起的谜团,自己耍泼皮就地滚,也得黏着他。秦望昭点了十二道,夹过的,却只有面前的莲蓬豆腐、如意竹荪和燕尾金蔬,余下九道,或炒或炸,或菜肴或甜点,他是动也没动过。 
  谢长安最不缺的,一是钱财,而是时间。秦望昭吃的慢,他也不着急,转了性子似的闭口不言,嘴角呷着常年挂成习惯的笑,优哉游哉的四下打量。 
  端着盘子的小二哥匆忙路过一瞥,心里忍不住赞道,秦爷气度不凡,他这友人也是一表人才。 
  谢长安将周遭瞧了个遍转回来,秦望昭正端着筷子低着眼咀嚼,长长的睫毛挡住那双深秋里静水一样的寂静幽深的眼睛,眼下是挺直的鼻梁,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顿时就落在谢长安眼里了,谢长安有些走神的想到,这姓秦的长的不如他老子俊秀风流,不如谢安逸精致贵气,看多了,却是越看越俊,而且他看着沉稳可靠,应该是岳丈最喜欢的一种女婿了…… 
  秦望昭突然抬头冷眼扫了神游的谢长安一眼,那是他惯常看人的目光。呸~~~谢长安打个寒颤陡然回过神,觉得自个最近有些中邪,总是将姓秦的往好处想,他眼角扫到桌上的梅花刀,想起这刀身不同寻常的颜色,眯着眼沉思了半晌,觉得这灰色有些像赵频的贴身匕首“返古”,乌金玄铁铸就,光华内敛,锋利无比。
  谢长安顿时就手痒,他伸手就去捉那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带鞘梅花刀,想拔开了看看是否是宝刀一把,手探到刀身不过一指时又闪电般缩回一半,停在秦望昭身前,变为四指合拢食指伸直,对上去拿筷盒里筷子的秦望昭鼻子,怒骂:“姓秦的,你想废了我的手么~~~” 
  刀旁的桌面上,已斜斜插着一双竹制的筷子,筷子头上一寸有余,尽数没入桌面里面去了,木头对上木头,桌面却跟豆腐似的瞬间被戳出两个平滑的洞,可见出手之人内功深厚。 
  秦望昭兀自抽了双筷子,接着吃,谢长安抵在他眼皮下鼻头上的食指,跟空气似的。谢长安见他不理自己,提了筷子跟他作对,秦望昭一伸筷子,他就半路去截,两人拿了筷子当刀剑使,你压腕来我借力,劈点戳削砍,方圆大小的饭桌上一片刀光剑影,到了后来,竟然连空下的一只手以及桌下的一双脚,都齐齐派上用场。 
  秦望昭到底是老江湖,加上谢长安擅长的本就不是硬碰硬对战,到了后来,大腿被秦望昭狠辣的踹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浑身的力道都卸了,被秦望昭压了筷子扣了手腕绞了腿,蔫不拉叽的磕倒在桌上哼唧:“爹啊,你儿子被你弟欺负了,你在哪诶……” 
  秦望昭这才放开他,提了筷子就想接着吃饭,看谢长安嘶嘶的吸气,趴在桌子上半天也不肯起来,想来他还是个孩子,于是难得耐着性子,哑着嗓子说道:“谢长安,进了江湖,不该碰的别碰,不然死的快,还糊里糊涂。” 
  谢长安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没将他小舅的逆耳忠言听进去,暗道,别人的东西爷还不稀罕看,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叫你好看,你不是爱清静么,偏偏叫你不得安宁。 
  谢长安过了会自己爬起来,托着腮帮子一个劲的拿眼角溜那把刀,倒是不敢再贸然下手了,眼睛扫过门口,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蹒跚着进了门,这酒楼的伙计掌柜们,居然没有人上前阻拦或是驱赶,而且谢长安发现,那乞丐走来的方向,貌似是朝着他们这桌。 
  作者有话要说:orz~~~~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有欲望接着往下看的菇凉,无论你怎么站cp,请务必先在内心将攻受颠来倒去的逆转x万遍直至做好互攻的觉悟orz……
    
    ☆、第 14 章

  那老乞丐停在二人桌前时,秦望昭正好放下筷子。 
  谢长安瞪着一双茫然的招子看着这沧桑年迈的乞丐讪讪对自己挤了个笑,然后拉开条凳颤巍巍的坐下了,于是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便出现了,他看见秦望昭抽了双筷子递了过去,然后清浅的笑了一下。 
  老乞丐脸上又是局促又是感激,更多的还是欣喜,枯瘦如柴的手接过筷子,浑浊不清的老眼扫了扫满桌的菜点,话语带着长期行乞的畏缩:“壮士,这些…都是留给我们的么?” 
  秦望昭点了头,起身就走,谢长安连忙跟上,秦望昭走到进门的柜台边上低声交待了几句,谢长安听见了,他是劳驾让小二哥等老丈吃完了帮他将剩下的打包,谢长安倒是没想到秦望昭还会管这种闲事,不由想起了自己还是乞丐的时候,可没遇见过这样奇怪的人,明明性子淡薄得很,却管得到饥餐饱餐的乞人,明明没耐心的紧,却悠着性子交待事前事后。 
  两人沿着落日洒下赤金色余晖的青石砖大道并肩往苗庄走,光线在两人身后投射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过了会,谢长安低头看着青砖缝里的泥巴灰尘,没头没脑的喊了句:“姓秦的。” 
  秦望昭以为他是要问韩舸的行踪,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扭头盯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于是听见谢长安问道:“那九道不曾动过的饭菜,可是你特意留给那老丈的?” 
  秦望昭扭头便走,觉得这厮真是无聊到了谢安逸的境界,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琐事有什么好问的,本来嗓子就难受,更是不想搭理他。 
  谢长安料得他懒得回答,十分惆怅的叹了口气,心里突然就忧愁起这木头脸的终身大事来,悲戚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叹道:“姓秦的,你素来都这样么,别人问话你也不答,如此木讷无趣,哪家的闺女看得上你啊……” 
  谢长安一说到嫁娶这类娘亲祖母三姑六婆才会操心的事,就特别滔滔不绝,一路编纂着秦望昭羸弱残躯形单影只江边独立的孤独终老结局,操完了秦望昭他亲娘的儿媳妇心。 
  秦望昭被他絮叨的烦不胜烦,暗道韩舸真是有先见之明,让这厮随了谢姓,姓谢的,个顶个的聒噪。他烦归烦,好歹是愿意搭理谢长安了,不叫他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唱独角戏。秦望昭看了谢长安一眼,漆黑透亮的瞳仁和分明的眼白里盛满的全是嫌弃,掀了一张薄薄的嘴皮子:“要是摊上你这样聒噪的女子,还不如孤独终老。” 
  谢长安一个没提防,顿时被噎得一愣,姓秦的这是将他比作女子,还嫌他吵闹~~他也不恼,嘿嘿一笑挑衅似的:“我这样的才会疼媳妇儿,她冷了饿了倦了神伤了,我嘘寒问暖的伺候着,不像你,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秦望昭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只要几棍子能打出别人的屁就行,走的是愈发的快。 
  谢长安是典型的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他孜孜不倦的叨叨:“姓秦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么,不对,你是哑巴嘴,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又不会笑你…我就是有些纳闷儿,你居然也有这般大发善心的时候,我以为啊,你是瞧不起这些脏兮兮的贫贱百姓,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假正经哪……” 
  秦望昭被他念的是又烦躁又怀念,他不爱说话,别人在他这碰了钉子都识趣的不再同他说话,谢长安这几日说的话,比他这几年听到的话还多,关键还都是废话一堆堆,秦望昭有种耳洞里钻进一只嗡嗡不停的苍蝇的错觉,恨不得将这厮一刀背拍晕丢进河里随水飘走。可每次等他捏紧刀柄准备给那只苍蝇来一刀背时,又莫名的松了指节,已经快五年了,谢安逸始终没醒,他废话一堆时,自己嫌他烦,可他不在耳边啰嗦了,又觉得耳根太清静,静的只剩下自己吐纳的声响,偶尔,也会觉得,有些寂寞。 
  谢长安在以实际行动践行自己要让秦望昭不得清静的诺言,不停的问这问那:
  “姓秦的,你为什么只吃素的,难不成你是少林俗家弟子?……” 
  “姓秦的,你脖子上的伤是何人所赐?……” 
  “姓秦的,你跟苗小妆是怎么认识的……” 
  “你到苗庄来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来当女婿的……” 
  “你白日里那般羞辱那道士,不怕他报复你么?那道士一看就是小人诶……” 
  “……诶你倒是吭一声啊……” 
  …… 
  两人就这么一个话痨狂问不止,一个哑巴一声不吭,沿着溜出来的原路回了苗庄后门,木门不知被谁锁了,谢长安瞠目结舌的看着秦望昭一脸好比钦差大人秉公办案的正派,翻了人家围墙进了院。 
  谢长安现在是狗皮膏药,专往秦望昭身上贴。他一路明目张胆的尾随,终于看见秦望昭停在西厢走廊最靠里的一扇门前,伸手推开门,脚就往里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呸,难怪寻不到人,原来自己饿着肚子翻了两天瓦片的时候,这厮都出门吃喝去了,忒不公平。 
  他见秦望昭进了门,腿一抬也想往里窜,被秦望昭平伸了手掌挡住,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长安好不容易找到姓秦的老巢了,怎么都不愿意走,倾着身子左右虚晃,想找个破绽钻进去,无奈姓秦的手掌跟浆糊似的黏在身上怎么也甩不开,只好站定了腆着笑脸哼唧:“我就进去看看么~~” 
  这个把时辰处下来,秦望昭深知这人本性和谢安逸有得一拼,他就是坐在热闹堆,也里无聊的要死,自己要事在身,没闲工夫搭理他,他想了想,十分真诚的好言相劝,道:“你可以去看苗小妆的闺房。” 
  谢长安一个晃神,就被秦望昭推了个跄踉,待站稳,门已经嘭的一声摔上了。他在门外嘀咕一句,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谢长安将门拍的噼里啪啦的响,秦望昭清楚的听见他唧唧歪歪的威胁叮嘱:“姓秦的,不许偷跑了,我还没问你我爹的消息哪,我明早过来寻你,你得等我……”
  秦望昭解下脖子上谢长安那一截靛蓝料子衣摆,鼻头轻哂,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机倒是不浅,刚那么半天他愣是半句不提,现在倒关心起他爹了,故意拖延着哪,秦望昭盯着手上那截料子,愣是想不明白,谢长安跟着他是想干什么。 
  谢长安蔫蔫的回了自己住的那间院子,还没等伸手推开自己那间,旁边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何万里那张笑的有些白痴的脸就伸了出来,朝他连连招手,兴奋的唤道:“谢兄,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介绍我掌门师兄给你认识。” 
  
    
    ☆、第 15 章

  谢长安被笑成一朵风里乱颤的狗尾巴花似的何万里急吼吼的拉进门,终于见到了何万里心心念念的掌门师兄叶清蟾。 
  谢长安一进门,就见对门左方的梨花木椅上,印着昏黄的烛光,坐了个白衣男子,一柄长剑从背后斜伸出来,两手扣了个罐子于腹部,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谢长安抖抖鼻头,立刻就明白那男人手里扣的是个小酒罐子,里面装的,是二十年的陈酿花雕,谢安逸失踪那一年,他老子韩舸差点将王府用花雕泡上,他每日受那味道熏陶,是以决计错不了。
  他心里暗道,这掌门师兄年纪轻轻就要借酒浇愁了,诶,可怜人哪……待细看,这掌门师兄低着头,偶尔还清浅的向下点上一点,这架势,谢长安可太熟悉了,这厮一定是在打瞌睡,刘寒灯那个粗人就常在朝堂上这么干来着。 
  谢长安有些不明所以,万里兄这是要让他来瞻仰他师兄的不着调神功么,扭头一看,何万里一脸欣喜的表情僵在那,将牙槽磨得咯吱响,陡然挽起袖子冲上去,大不敬的抓住他掌门师兄一通猛摇,嘴里骂道:“师兄,醒醒……醒醒…啊!!!” 
  叶清蟾眯着一双迷离璀璨的桃花眼抬起头来,见人是何万里,扣着酒壶的手松了一只,转而搭住何万里的腰,将人拉近了头往他身上一靠,嘀咕:“万里啊,让师兄睡会儿罢,昨儿整宿没睡,荒郊野岭的奔来着,现在困得紧。” 
  何万里气了个七窍生烟,两只手一左一右揪上他师兄的耳朵将头提开,凑在他耳边小声怒道:“活该,谁让你非要一个人走的,你当我和明时是傻子么,你就是为了去偷酒喝,快醒醒,谢兄都来了,你太无礼了。” 
  叶清蟾这才歪七扭八的坐起来,使劲的眨眨眼睛,从何万里腰旁探出头来,虚晃着一双泛着泪花的朦胧招子四下寻找何万里口中的谢兄。 
  谢长安耳朵偌猓?苡刑?浇堑奶熳剩??还峭匪频囊性诿趴冢?冀?瓮蚶锏泥止咎?囊磺宥????睦锖眯Γ?压滞蚶镄秩绱瞬蛔诺鳎??词巧闲邢滦В?还?庹泼攀π炙淙灰涣车拿院??囱诓蛔∶寄啃阒拢?膑薜某っ枷乱凰?鎏舻奶一ㄑ郏?膊可锨套慈籼一ǎ?慌ê竦乃?馇秩镜脑椒⒚岳耄?凰愫诎追置鞯难劬?饣?髯??纠词撬?慈诵钠堑捻?樱?自谕蚶镄终饫裂笱蟮氖π稚砩希?椭皇K?怆?柿恕K??肚弩改救坏乃南露底?壑樽樱???恿嘶邮值郎?骸耙墩泼牛?荒吃谡饫铩!? 
  叶清蟾清醒了些,循声看过去,就见门口倚着一个驼色衣衫的男人,正笑眯眯的朝自己拱手作礼,他眯着眼光明正大的将谢长安打量一遍,对上谢长安不躲不闪的淡然目光,心下既有计较,此人不简单,年纪和万里差不多,气概风度却深了许多,目光坦荡不似宵小,虽来路不明,倒也值得一交。 
  叶清蟾坐直了,立刻就端起了掌门的架子,好像他刚刚耍赖皮的时候谢长安不在这里似的,松开搂在何万里腰上的手,抖抖袖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不斜嘴不歪的说道:“让谢少侠见笑了,请过来坐。” 
  何万里站在他师兄身旁,尴尬的都不敢抬头看谢长安,生怕看到谢兄一脸的取笑轻视,他心里恼透了,这回脑门上的本就不大的那点面子,一下被他师兄丢了个精光。 
  谢长安客套了句叶掌门客气了,悠哉的迈着步子趟过来,坐到叶清蟾对面去了。 
  叶清蟾端坐着问谢少侠师承何处来自何方到此处作甚,被谢长安按着实话挡了回去,只说自己武功平平,师傅就是自家护院的,从平沙来,到这里瞧热闹。叶清蟾意味深长的一笑,道,少侠从都城来,想必家世不凡,谢长安摇头回道,哪里哪里,讨个生活。两人都是老狐狸,你来我往的套话回避,谁都别想讨到好。 
  谢长安知道万里兄这掌门师兄对自己有些戒备,他倒是想的通透无所谓,来路不明的人么,戒备点好,认真的答着话,愈发觉得这叶清蟾看着懒散实则是个大尾巴狼。 
  叶清蟾问东问西,不知怎么就问到了谢长安腰间的小葫芦,这下谢长安也不遮掩了,捞起来拔开塞子,也不说话,挑着眉头笑弯了眼看着叶清蟾,跟看着知己似的。 
  酒鬼遇酒鬼,万事都闭嘴。 
  叶清蟾嗅了嗅,嘴边立刻绽开一个笑,身子就趴上了中间的桌子凑过去,两眼亮晶晶的盯着那个酒葫芦,斩钉截铁道:“醇,香,十五年的女儿红,谢兄,是否。” 
  谢长安嘿嘿一笑,也凑过去:“厉害,诺,二十年的陈酿花雕,是也不是。” 
  两个酒鬼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蓦的哈哈对笑,端起葫芦酒罐就碰了一杯,勾肩搭背的喝起来,嘀嘀咕咕的聊开了,无非是哪里的酒水甘醇哪里的酒汤澄亮。 
  何万里掩面深叹一口气,觉得这两货简直绝了,刚还叶掌门谢少侠的虚客套,眨眼间就叶兄谢兄了,感情增进的,简直是一瞬千里。 
  江明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掌门师兄笑眯眯和谢长安推杯换盏,他愣了一瞬转眼去看何万里,就见他小师兄站在一旁唉声叹气,对上自己探寻的目光,口型比了个“俩酒鬼”,江明时就了然了。他走过去对着叶清蟾报告到:“掌门~~师兄,管事的说,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小酌的两人顿住,叶清蟾转过头无所谓的说道:“无妨,我就和你们凑合着住。” 
  何万里立刻瞪眼:“那怎么行,堂堂青竹派掌门,怎能和弟子挤在一起,传出去让人笑话,都怪你,来的这样晚。” 
  谢长安眼珠子一转,道:“叶兄不嫌弃,就去我那屋住吧,我去友人那里借宿便是了。” 
  叶清蟾问了句方便否,谢长安点头如蒜,直说太方便了,叶清蟾碰他一杯不和他客气。可何万里死活不同意,他觉得他师兄就跟土匪似的,好说歹说才把何万里这个犟脾气给说服了,谢长安心里乐开了花,姓秦的要是还将他赶出门,他就不是人。 
  
    
    ☆、第 16 章

  谢长安乐颠颠的兜回去捶秦望昭的门,将左邻右舍对门斜户全给敲出了门,纷纷探出头怒视这个扰人清静的,谢长安将脸贴在纸糊的窗户上,愣是不扭头,一门心思的砰砰捶门,嘴里隔一会儿拖着怪调子哼唧:“姓秦的,开门,喂……” 
  他捶了半天,也不见秦望昭来开门,刚抬脚想要踹门,大腿根隐隐作痛,记起下午这厮阴狠毒辣的一脚,仍然心有余悸,想了想倒着三步退到屋檐外,一提气纵身上了屋顶,他在别人屋顶上,也不放轻脚步,大剌剌的将屋顶的瓦片踩的咯吱作响,生怕秦望昭不知道似的。 
  谢长安如履平地的走到屋顶中央,极其没有风度的蹲下,驾轻就熟的掀开一个盆口大的豁,脸凑到一半,陡然僵着脖子缩回来,一片携着内力的水花在空中飞出利刃一般的形状从豁口里疾射出来,惊出他一身的冷汗,谢长安要是速度慢点,他那张英俊的脸面能皮开肉绽。 
  随后传来一声冷言冷语:“你有完没完。” 
  谢长安怒从胆边生,他匆匆一瞥看见秦望昭光裸着脊背在正对着豁口的澡盆里洗澡,于是将手边刚扒拉出来的瓦片一股脑掀下去,一不做二不休,手腕快如闪电的掀开周边的瓦片齐丢下去,等那豁口容得他通过了,气呼呼的将自个也砸了下去。 
  谢长安直直的坠下,待到离秦望昭头顶不过半丈时,陡然横着飘出丈许翩然落地,屁股刚好落进一旁的木椅,那身法轻盈的,如同和风里猛然刮起的阵风将缓飘的落叶扫出。 
  秦望昭这才正眼看了谢长安几眼,心头涌起赞叹,就是他自己,也没有这样卓绝的轻功,这小子,不简单。不过别人简单复杂,那都是不关他屁事的,事实上,除了谢安逸和五叔,他谁都不管。于是毫无愧色的接着洗澡,该浇水浇水,该打夷子打夷子,将谢长安无礼挑衅虎视眈眈的目光忽视个彻底。 
  谢长安没想到秦望昭厚起脸皮不要脸的时候,能赶上自己,他都这么死盯了,他还洗得下去。他愤恨的一咬牙板,翘起腿换个舒适的姿势,你洗,老子看还不行么,看你捱到什么时候。 
  诺大的房里只有淅沥的水声,谢长安看了一会,心头叹了口气,没由来的有些糟心和动容,他想,姓秦的为了寻药,大抵是很拼命的,可他和谢安逸,不过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可自己的亲兄弟呢……他偏着头出神的想了会就快要忘光的前尘往事,却只从那些不甚清晰的片段里,扒拉出一股脑的怨恨嫉妒。谢长安晃了晃头,将那些记忆甩出脑海,转而认真的看秦望昭。 
  秦望昭身上都是伤,胸前背后,脖颈手臂,刀枪剑戟,深浅不一,老旧不等,身上难得几块好皮,更多的却是凸起的疤痕和尚未痊愈的血痂,纵横交错的布满了整个胸膛,从中隐约可以窥探出他曾经怎样出生入死浴血求生。除去那些伤,他看着瘦,身上倒是有几块肉,细致的肌肉包裹筋骨,塑造出一副肌理匀称的身躯,皮肤不似女子般瓷白细嫩,也不像汉子般黝黑粗糙,介于象牙白和麦色之间,他暗自想走神,不扎眼,挺好。 
  谢长安还在张望,秦望昭终于拧了把毛巾问道:“找我何事。” 
  谢长安想赖在这里,于是连秦望昭刚拿水刀射他也不计较了,首先示好,冲秦望昭眦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道:“我没地住了,想让小舅收留个。” 
  秦望昭满脸都是拒绝:“你原先的客房呢?” 
  “万里兄的师兄今日到了,没客房了,我就让与他了。” 
  “你这么大度,自己想办法,我,不习惯与人同住。” 
  谢长安做足了软磨硬泡的准备,一坨扶不上墙的稀泥似的摊在椅子上,表了个无言的姿态,小爷就呆这里了,哪也不去了,嘴上叽叽歪歪:“我不也不习惯么,才让与他师兄独自住了,你总不忍心看我去睡大街吧。” 
  秦望昭拧了把毛巾,碍于看不见脖子上的伤,乱七八糟的胡乱擦拭,斜着眼觑谢长安:“少装可怜,你到大街上一亮腰牌,县太爷敲锣打鼓迎你入府衙下榻。” 
  “嘿嘿,你倒是门儿清,以前没少干过这样的事儿吧,”谢长安没想到秦望昭会说出这么中饱私囊一长串,笑着打趣,看着秦望昭擦了几把,脖子上又开始细水长流的冒血丝儿,实在是看不过姓秦的这么糟践自个,手一拍扶手站起来,哐当哐当的拖到木桶边上坐下,抬手就夺秦望昭手里的毛巾,道:“松开,下手没个轻重,不疼么你,我这是微服私访,那么大张旗鼓了,我还私访个屁啊。姓秦的,我这次出门,一是找我爹,而是来帮忙的,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我跟着你罢。” 
  秦望昭支棱着脖子任谢长安擦拭,可能是这人姓谢,恰好又聒噪的如同谢安逸附体,他心里竟然不提防他,听他这样说,心里不由得有些暖,这么多年了,只有五叔会担心记挂他,他盯着谢长安说道:“不行,跟着我太危险,寻到韩舸,你就回去吧。” 
  谢长安立刻将头摇出个坚定不移的角度,嘴上加固态度:“死也不回去,我轻功比你高,你甩不掉我,再说了,我要代我爹照顾你,危险,那就更得跟着你了。” 
  秦望昭身上伤口疼,这下脑仁也有些疼了,他从来就拗不过谢安逸,又不会舌灿莲花的晓之以理,现在对上一个德行还武功不低的谢长安,貌似也快没辙了,无法之下他只能拿出根本莫须有的长辈气势来磕巴劝道:“谢长安,不是我吓唬你,虽说蜀葵只是一味药,可牵扯范围太广,越查越觉得背后有股势力……趟浑水容易,想净身出泥潭那就难了,你别瞎掺合。” 
  谢长安冷笑道:“你说的势力,可是诡秘莫测的寄语岛十二楼。” 
  秦望昭闻言双眼一眯,冷厉的看向谢长安,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十二楼。” 
  谢长安被他看的一惊,面上倒是岿然不动,扮起纯良的一咧嘴,笑道:“皇上的密室里看来的呗。” 
  秦望昭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赵频这人心计深沉,惯于掌控天下,朝堂把持的泰山般撼动不得,连江湖也不放过,丝毫危及他江山的蚁穴也容不得,谢长安说哪里看来的秦望昭都不信,可他说是赵频的密室里看来的,他信一半。 
  他追查了将近五年,才偶然从江湖老一辈口中得悉了这个神秘到销声匿迹六十年仍让人闻之色变的门派。 
  据说这十二楼亦正亦邪,扎根在虚无缥缈的海上寄语岛,门人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凡,本来是个与四大家齐名的门派,前任楼主容颂辞和当年的武林盟主陆易沉还是铁打的兄弟,两人皆是风流倜傥的俊秀人物,从来焦不离孟形影不离。 
  却不知为何六十年前陆易沉娶亲的大好日子里,容颂辞形容癫狂满身是血的提剑出现在喜堂里,染血的剑指着一身红艳喜服的陆易沉笑的如夜枭啼叫满面血泪,他喃喃问了句什么没人听清,在陆易沉别开脸预备接着拜堂的时候,容颂辞突然发狂大开杀戒,他武功本就深不可测,神志不清时更上楼一层,武功众人围攻都扣不下他,容颂辞一柄惊鹤剑舞的日月失辉,赤红着一双长长的丹凤眼如同阎罗殿里杀出的野鬼。
  转眼间喜堂变丧场,桌椅地上溅满了血迹躺满了尸体,最终疲于应战不敌,且打且退至崖边,长于暗器的青海宋家当家宋良征甩出一枚柳叶刀,却钉在了扑身而去的陆易沉胸口神封穴上,柳叶刀携带宋良征毕生功力入肉去势不止,陆易沉最终跌下了陆家庄所在的险峻奇峭的愁眉山,容颂辞目眦欲裂的喷出一口血,将毕生内力灌于惊鹤剑朝着宋良征掷过去,血污满身看不出颜色的白袍一闪,人就跳下了愁眉山,至此不知所踪。奇的是,众人第二日寻到中原分坛的十二楼驻地,已是人去楼空。 
  头几年,还有伤亡惨重的门派嚷嚷着要寻仇,将十二楼夷为平地,奈何十二楼昙花一现败后不开,怎么也寻不见,传说中的仙岛寄语,也从来无人寻到过。只留下无数个据说,据说陆易沉死了而容颂辞没死;据说陆易沉的未婚妻沈相爷的刁蛮千金沈期失心疯了,整日披散着头发鬼似的嚎叫,容颂辞来取她性命了;据说容颂辞的惊鹤剑被宋良征避开,带着强势的劲道连着剑鞘一齐钉入了愁眉山山壁,如今尚在;据说愁眉山上的陆家庄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庄一座,入夜既有冤魂无数哀嚎啼叫;据说上到半山腰的陆家庄天梯,半月后自毁,建在天堑半腰的陆家庄,再也无人上的去了…… 
  年数久远了,便无人过问了,只有那些眼瞎耳背华发斑白的幸存老人在提起十二楼的容颂辞时,还能激出枯树老皮一样皮肤的鸡皮疙瘩和满背寒气。不管多么辉煌的传奇,终究会被时光淹没,是好是坏,是善是恶,百年后,不过一场空。 
  江湖里日新月异的少侠公子,前仆后继的传奇英雄,这里的大会那里的招亲,紧紧锁着武林人士的目光,六十年,足够让十二楼在世人的认知见识道听途说里,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窝非常之无敌的啰嗦,窝一直都知道。。。
    
    ☆、第 17 章

  赵频确实神通广大,可这么本领通天的皇帝陛下,他的密室里,也是没有十二楼的记载的。至于谢长安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听说的,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秦望昭只信一半,不信的另一半也不再问,谢长安要是有心隐瞒,他怎么问也问不出一朵花来,道理他都懂,只是不爱和人讲。 
  谢长安死乞白赖,伏低做小的在秦望昭的屋子里翻来刨去的找金创药生肌膏给秦望昭上药包扎,讨好他年纪实在小的舅子,先下手为强的堵住姓秦的嘴,不让他吐出自己不爱听的话。他一边翻腾一边问:“姓秦的,我爹他们呢,也到了宁古么。” 
  秦望昭泡在一桶不太温热的水里,完全无事可做,只剩下一张不太爱说话嘴派的上用场,他木桩子似的盘腿坐的笔直,闻言答道:“不在,他带着谢安逸去了大漠,你自己去寻他们吧。” 
  谢长安一瞪眼,万分的不乐意:“我不去,我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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