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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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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他如何踏步,就见这黑衣男人已经朝右移出肩宽的距离,铜环呼啸着从他左脸旁三寸处擦过,朝着他对面的裴相如飞去,强劲的力道带起他耳旁的长发飘然翻飞又轻柔落下,这人脚步不带停顿的朝着裴相如走去。 
  吴横江的铜环,最终被裴相如接在手里,裴相如礼数周全的将环隔空掷了回去,还厚道的给这大汉作台阶下,拱手朗声笑道:“阁下便是铁臂铜环吴横江吧,果然名不虚传,久仰大名,吴兄待我比完这一场,再行讨教如何?” 
  就算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吴横江功夫不差,但和台上二位,却是不能比的。吴横江怒瞪背对着他的秦望昭一眼,朝裴相如行了礼便下台去了。虽说事实归事实,只是好听的客套话,谁不爱听呢,这台上黑白衣二人一对比,白衣的裴少侠风度翩翩又礼数周到,黑衣的无名人士一声不吭满面寒霜,脖子上还怪模怪样的围了个布巾,众人心头的天平,齐刷刷的偏向裴少侠。 
  秦望昭走到裴相如身前一丈处站定,不报名号也不动作,只将一双黑透的眸子看向裴相如,等他出手。 
  这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裴相如秉起精神,执剑行礼:“兄台好俊的功夫,敢问高姓大名?” 
  “秦望昭,可以开始吗。” 
  “请!” 
  裴相如话音一落,台上二人便动了,对象跃去。裴相如由于连战四场,长剑并未归于剑鞘,朝着对手飞跃而去的同时,半空中右腕走立圆,手心向上自后下方向前上方一撩剑,作了个起手剑式。再看那自称是秦望昭的人,手里一把样式普通的梅花清刀,于半空中拔刀,刀身横在胸前,刀鞘被他反手掷出,插在了台边围着绳子的木桩上,只是他这刀身,不如寻常刀剑雪亮,能在日光下折出火树银花一样的耀眼光芒,却是极不正常的暗灰,阳光照上去,被吸尽了似的。 
  两人于半空刀剑相击,一声清脆的金铁相击声后,两人皆被对方的力道推搡着后退几步落在台上,瞬间又抢步而上,刀剑不住的相交格挡,间或以掌对击,以腿旋踢,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趁着秦望昭一个扫堂腿还未站起,正是避无可避的时候,裴相如亮出一式单凤朝阳,剑尖直点秦望昭右肩。谁料秦望昭突然矮下右肩,左手在地上一拍借力,平仰着头身体贴地,竟然从自己的剑下滑了过去,只是他脖颈上一直围着的黑色长布巾此时成了累赘,他整个人滑了过去,布巾却拖在地上,秦望昭正待起身,裴相如飞快了挽了个剑花朝下刺去,将那条布巾钉在台上。 
  于是秦望昭冷着脸起身的时候,脖子上的布巾却留在了地上。 
  台下猛然间寂静下来,继而爆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有甚者还抬手对着秦望昭指指点点。 
  看到那伤的时候,谢长安搁在桌边的右手不自禁的一抖,一大块桌角,竟然被他生生掰下。 
  一直遮掩在布巾之下的脖子上,有道诡异而狰狞的疤,极其醒目,自左而右绕脖颈半周,看起来像是抹脖自杀未遂的伤口,只是伤口粗大创面不平整,不似刀剑等利器所为,倒像是带着刺棱的铁索磨出的。伤口本就恐怖,加之他刚刚为避开裴相如那一剑大势仰头,结了厚痂的伤口崩裂,斑驳淋漓的流出鲜血来,愈发触目惊心。 
  
    
    ☆、第 10 章

  脖子上的伤口裂开,疼的麻木了,也就只剩针一样扎过的细微的刺痛,反倒是那股痒意挠心抓肺起来,秦望昭不免生出些许不耐来,被他强自压下。 
  场下的有些看客早已叽叽喳喳的做出各种猜测,这伤势像是谁谁谁的兵器所为,这人武功路数瞧着不像是谁谁门下,这人浑身古怪怕不是名门正派…… 
  看向他的目光,就是五分疑惑五分畏惧了。 
  秦望昭顶着满场质疑畏惧的目光,愣是跟没看见似的,旁人怎么看他,他才懒得管,这世上他在乎的两人,慈妃早早过世,就只剩他那个名义上的大哥谢安逸,偏偏那啰嗦聒噪不说话就会死的人,却已经快四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自己就快将这诺大的江湖寻个遍,无垠的山河踏上头,李艳疏,谢安逸,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秦望昭根本没那份耐心和精神去管这些闲言碎语,可耐不住自己耳聪目明,那些刻意压低的讨论,便随着四面而来的清风强行飘入耳,他不由拧了眉头,觉得这些个貌合神离的武林正派,最擅长的不是申张正义,却是空穴来风,真是个个嘴碎的犹如东必居门口那条大道上攀谈的买菜大姐,他只想速战速决,然后寻个清静地独自呆着。 
  对战的裴相如初是惊愕,很快便敛顺了表情,朝这位稀奇古怪的秦兄关切到:“兄台要不稍做包扎,再行比试不迟?” 
  裴相如不仅一表人才,连气度胸襟也是宽大,他问话真诚不似作伪,秦望昭不免对他有些好感,扯了扯嘴角回道:“不用。” 
  鲜红的血液蜿蜒淌过秦望昭生的修长的脖颈隐入黑衣,在胸前晕出一片渐渐生长的湿印,看的谢长安没来由的有些心烦,他暗自在心底排遣姓秦的没本事,自己都保护不好,这样不靠谱,怎么帮他爹寻蜀葵,不行,自己得跟着他……就见台上的秦望昭抿了抿嘴角像是露了一个笑,那是回忆着叠苍山顶那张脸度日的谢长安,从没见过的陌生表情,他笑起来,木头一样无趣的面皮,跟破去一层冰渣露出下头的青山绿水似的,谢长安才发现,原来这厮的脸,生的不是不俊俏。 
  谢长安难得对秦望昭生出一丁点不甘愿的赞美来,偏偏跟黄梁美梦般碎的快,就见秦望昭这厮冷眼拒绝了别人的好意,兀自弯腰拾起布巾自由那头,手腕一翻钉在地上那头被他割断,他反手就将那地上灰尘里拖过的巾子围上了血未止住的脖子,一副提刀迎战的准备,谢长安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大骂,这愚不可及的臭呆子。 
  何万里看得正是紧张时刻,就听身旁唏唏索索一阵散碎细响,扭头一看,谢兄将不知何时捞在手里的纸包掷在了桌上,封口抛开了,落了满桌棕色饱满的松子,他一张脸沉得如同锅底一般黑,嘴里气哼哼又飞快的低声骂了句什么,陡然间扯起嗓子朝台上喊了句:“且慢,包扎包扎要包扎的……”
  然后手一撑桌面借力,保持着坐姿先后飘三寸离了椅子,然后脚尖于地面轻点,人在虚空直起身子扭了半转,姿态是轻灵曼妙,如同一股轻烟似的贴着地面飘,于台前又陡然拔高丈许,仍是贴着台面飘,不肯多浪费一丝气力,最后停在那黑衣人身前一步处。 
  也就是眨巴眨巴再眨巴下眼的功夫,台上陡然间又多了个不知打哪钻出来的无名人士。放在正常事态下,众人少不了对他这神速绝伦的轻功加以赞叹和攀谈,可此刻,大伙却也记不起惊叹这人轻功如何诡异了,台上的状况,怕是更加诡异。 
  秦望昭听见谢长安那一声大喊,先是一愣,继而转头去看发声之人,就见东面中间偏北的一个桌子上坐了个靛蓝衫子的年轻人,这人他有些印象,就是昨日睡大觉的那个罢,今日见了脸,总之不认识,秦望昭有些奇怪,自己包扎不包扎,他管了作甚……难得昨晚小妆屋顶的人,是他?他是谁?与自己相识么?有何图谋?
  谢长安在秦望昭身前站定,对上秦望昭有些深思的目光,心里就有些得意,想到,姓秦的,对爷刮目相看了吧,看你还敢不耐烦的让滚,唉,我也是心胸宽广,以德报怨~~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到秦望昭眼前,满脸都是嫌弃的瞥着那块脏兮兮的布巾,嘴里拿起乔哼唧:“喏,拿去~~” 
  就见那木头脸的秦望昭目光飘过小瓷瓶又转回自己脸上,波澜不惊的来了句:“你是谁?” 
  谢长安只觉一股怒火,由心头上窜至头顶下奔到脚底,一路火势大盛的燃烧发热,让他差点怒发冲冠跳脚大骂,这下好,自己在这厮眼里,那就是一道过眼的云烟哪,转头就忘,白白浪费了自己四年的心力愤怒。在裴相如以及在场诸位疑惑看戏的目光下,谢长安突然朝着秦望昭呲出一口大白牙,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小舅,你不记得侄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小舅的份上,姑凉们考虑加个收藏没噗。。。
    
    ☆、第 11 章

  众人伸长了脖子盼回答,希望能从中窥出一星半点这二人的来历,谁知等来了个这么无厘头甚至有些吓人的回复。 
  这侄儿也,委实太大了些…… 
  秦望昭被他噎得又是一愣,一向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显出一丝疑惑来,他慢慢转悠着一双黑如点漆亮如星子的眼睛将谢长安细细的从头发丝打量到脚底板,将自个脑海里记得的人回忆个遍,终于是确定自己没有侄子,也不认识这人,哑着嗓子答道:“你认错人了,劳烦下台去吧。” 
  怪不得他,他心里对韩舸还有怨气,从没把这人当过自己人,于是韩舸这半路捡来的儿子,当然考虑不进来了。 
  谢长安心头怒极,折腾了几年,原来自己被这厮骂了一次又一次,他压根没注意叠苍山顶骂的人是圆是瘪,或是男是女。谢长安脸上浮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心里想到,以前不记得不打紧,以后让你一辈子忘不了。他脸厚心黑的作出一副伤心状,说道:“小舅,你忘了我了,我是谢安逸的儿子,谢长安哪~~~四年前在叠苍山顶,见过一面的。” 
  秦望昭拧着眉头回忆,隐约记起那年叠苍山顶,确实有个矮个子嚣张而响亮的问自己是谁来着,他看向谢长安,一时生出些时光过隙的恍惚来,自己在山水间跋涉的不知光年,韩舸家的小矮子都和自己一般高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知道是故人之子,虽然那故人在他这不讨喜,好歹不是敌人,秦望昭卸掉心头那些戒备,朝谢长安说道:“记起了,你是韩舸身旁那个脏兮兮的小矮子。” 
  一旁的裴相如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二人委实有趣,明明年纪相差无几,居然隔了一个辈分,这侄儿生的风流倜傥,秦兄却一口一个脏兮兮一口一个矮小子。 
  “铮”的一声,谢长安只觉脑子里断了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看着秦望昭,觉得没了花生核桃的空空两手有些蠢蠢欲动,十分想攀上秦望昭那惨不忍睹的脖子死掐一把。裴相如那带着世家公子的文雅嗤笑更是犹如大火里泼下的一盆油,物极必反,谢长安反倒是淡定下来,他笑盈盈的看着秦望昭,将语气里的咬牙切齿生生抹平捋顺成和风细雨,上前凑近了,柔声说道:“小舅好记性,来,侄子给你包扎伤口。” 
  秦望昭却后退一步道:“不用。” 
  谢长安笑意盎然的跟进,凑得更近,怎么看都是好脾气又关怀备至的孝顺侄儿,谆谆劝道:“费不了多少功夫,很快的。” 
  秦望昭又退一步,拿手横在胸前隔开凑近的谢长安,偏了头皱起眉,直言不讳:“你,离我远些,我不习惯。” 
  谢长安聋子似的仍旧往前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姓秦的还有这怪癖,脸上倒是山水不动,嘴上问着:“那你是包扎不包扎。” 
  秦望昭拿手推搡他,谢长安见他一边后退嘴上又要拒绝,眉头紧拧,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很快就会发力将自个推出去,空着的左手猛地探出扯住秦望昭的肩头衣衫,头鬼魅似的凑上秦望昭颈旁,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耳语道:“姓秦的,给老子老实点,你得蓄好了精神卯足了气力,才好去寻蜀葵,才好去找真相,病歪歪的什么样子~~~我有问题问你,苗家准女婿~~~侄儿等你比试完……”他说完就退开站直了,伸手去解秦望昭脖子上的黑布巾,嘴里笑着说道:“小舅懒得动手,那侄儿替你包扎如何?” 
  谢长安的嘴就凑在耳旁,秦望昭觉得他说话那股微弱的热气,全都吹进了耳朵里似的,有些奇怪有些痒,他本能的就往后躲。本来凭他的功力,将谢长安抡起来丢到场下十丈都不成问题,可他手还没伸出来,谢长安的话就出来了,除去前两句和后两句废话,他说的都不错,可他总是不记得。以往自己受了伤,都是谢安逸大呼小叫的跑前忙后,堂堂尊贵安平王,又是打水又是端药,自己习惯借他之手,以至于后来他长睡不醒,便没人管自己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要上药,他自己,小伤待它自己痊愈,大伤却也总是搽了上次忘下次。 
  谢长安说要替他包扎,秦望昭顿时有些愣,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格,明明拦住了他胳膊,却被这人穿花似的转了手腕翻了过来,手腕蛇一样灵活,一抖一绕,缠了一周的布巾就被他解开来挂在自己格他的胳膊上,秦望昭也不扭捏,微仰起头,任谢长安凑近了忙活。 
  谢长安远观过秦望昭脖子上的伤,这下凑近了看得清,愈发可怖,这伤貌似是带棱的索状物绞出来的,手指粗细,结了痂壳的绛色皮肉朝着两边翻滚开来,此时暗痂撕裂,猩红带血的血肉露出来,暗痂边上全是连绵的痰黄色脓包,有些连着痂的薄皮被撕破,浓稠的黄白色脓液流出些许来,看得人五脏翻腾头皮发麻。 
  谢长安倒是不见无法直视状,他低头在秦望昭前襟衣摆瞄来看去,准备找一块布拿来当抹布用,一想到秦望昭动作利落的将地上的布巾围上脖,就觉得这厮浑身都不干净,拿自己的袖口给他擦去了脓血,也不知他手指间夹了什么,捞起自己衣服下摆手腕划过,一长条布料就割裂下来,他洒了厚厚一层金创药粉在秦望昭脖子上,飞快的拿布条草草包上了。 
  谢长安包扎起来十分快绝,前后不过沏盏茶水的功夫,他朝秦望昭咧嘴一笑,扭身预备下台让比赛继续,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连连叮嘱:“不许跑,比试完了定要等我,我有事问你。” 
  秦望昭猜他是要问韩舸二人的行踪,点头不便,眨了下眼表示应了,谢长安这才颠颠的跑下台去。 
  
    
    ☆、第 12 章

  秦望昭朝右下甩了刀,左手平平伸出,对着一直静立一旁的裴相如作了个请的手势,裴相如点头一笑,道声承认,提剑便迎了上去。 
  只见裴相如如展翅大棚朝着秦望昭急速掠去,猛然蛇一般左右振腕,柔韧的宝剑发出轻吟悠长的鸣响,剑身幻出一小片扇形的银色光影来,使得正是桃源居清秋剑法第三式密雨不云,左手闪电般探出,欲取其身上穴位。 
  秦望昭左脚后侧移半步,山石般站立不动,微眯起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动作的裴相如,待到那人攻进身前两寸处,剑光更是大胜,完全寻不见剑身到底在何处。 
  裴相如转瞬既至,台下众人眼见着那片耀眼的白光袭至秦望昭面门,那人还是木头桩子一般站的笔直,就是一动也没动过,就在众人以为他必然落败的时候,秦望昭动了。 
  裴相如手中宝剑发出惑敌之势,他的剑法在江湖里不算最快,可他有十分的自信,秦望昭看不透他的剑,那人一直不动,他以为他是想以静制动,就在他手上的剑触到秦望昭身体的瞬间,裴相如只觉眼前一花,他都没来得及看清秦望昭是如何出手的,那人已经两手握刀,侧移数尺,竖刀立于右侧,只听叮—的一声,自己手上的剑已被压在那柄灰色刀锋下,剑身弯出一道深深的弧度。 
  裴相如握剑的虎口被对方刀身携带的强劲内力震得发麻,他心头大震,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眼看了秦望昭一眼,那人仍是面无表情,不见一丝得意喜色。裴相如心回电转,这人年纪轻轻,内功却深厚至此,且他再出手,速度更是较之前快了数倍,自己连他何时伸手握刀都没看清,此人武功不说深不可测,也算顶级高手了,自己,胜不过这人,他苦笑一把,秦兄压制住自己的剑,人却不再动作,这是,给自己留面子哪,偏偏自己,还不得不承情,不然师傅他老人家的脸面何在,被人一招制敌。 
  裴相如收起一派轻松自在,秉起面色,五指握起做拳,携着凌厉的攻势击向秦望昭左肩,迫得秦望昭矮下左肩,裴相如乘机抽出长剑,急退数步,避免秦望昭近身,手中长剑挽起剑花,脚上踩起九宫步,绕着秦望昭周身寻找破绽。他绕至秦望昭后背,猛然间一挑手中长剑,攻向这人大开的背门,秦望昭虚晃半步,在剑身挑上衣角时闪电般绕到裴相如身后,裴相如只觉左后肩合谷穴一麻,身体便僵住无法动弹,脖子上一凉,眼角瞥见颈旁灰色的刀身。 
  仅是一瞬,刚加上的刀立刻撤下,后背的穴位也被解开,裴相如看着秦望昭脸上仍是一潭静水,明明输了比试,仍是觉得好笑,秦兄不像是来争喜事,倒像是来执行任务的,他极有风度的一拱手,笑道:“秦兄武功高强,裴相如输的心服口服。” 
  立刻就有人高声起哄道:“好!好!好!” 
  秦望昭提着刀答了句承认,眼光看向是却是他那个侄儿所在,眉头拧得死紧,满脸都是不耐烦,冲底下头煽动完身旁人起哄,独自笑眯了眼的靛蓝衫子侄儿丢下一句:“闭嘴。”
  声量不高,声音却仿佛凝成一线似的飘了过去。 
  裴相如升到嗓子眼的结交便噎了回去,笑着摇了摇头,下了台,立刻有个贼眉鼠眼的灰袍道士飞身上台,休要说道士也来凑娶媳妇的热闹,羞也不羞,这道士,正是江湖里恶名昭彰的仓鼠拂尘,披着道士袍子,却专干禽兽的勾当,□掳掠无所不作,仗着武功高强横行江湖,他那竹林寺里的道士都死绝了,自己做了掌门,门下又无弟子,是以无人约束,作恶至今。 
  这仓鼠拂尘,担的和苗小妆正是一个心思,越到后头越棘手,早些晋了级,赢得些名声也是好的,刚刚这场比试他去了趟茅厕,正好错过了,一见台上是个年青人,立刻火急火燎的蹦上来,生怕被人抢了先。 
  何万里愤愤说完这人肮脏的生平,拿手在桌上死命一拍借以抒发怒气,谁知手掌刚拍上桌面,立刻跟针扎似的缩回来,痛的嗷嗷只叫,捂着手朝着谢长安大骂:“你把碎核桃壳扔我面前作甚……” 
  谢长安被他吓一跳,一看何万里痛的满面通红,非但不愧疚,反而噗的一声笑出来,随即死抿着嘴角不让它两边翘起,显得自己太幸灾乐祸,他十分没诚意的哼唧:“一时不察,一时不察……这就收拾,再不丢你跟前了。”
  说罢趴在桌上拿衣袖将满桌残屑往自个跟前扫,扫做一堆后,全捧着装进了纸袋,扔在桌子正中了。 
  谢长安眼见台上那道士吊梢着小眯眼朝秦望昭虚里虚气的躬了个身,拂尘一甩,别提多碍眼了,偏偏那道士还十分自得,以为自己多仙风道骨似的。秦望昭看这道士碍眼,冷眼旁观,客套礼都不做了,直条条站着。这一对比,饶是秦望昭还木着脸,谢长安都忍不住觉得,他这小舅真是越看越顺眼。 
  何万里仍是愤怒,谢长安见他这样,眼珠滴溜乱转,拉了拉何万里低声道:“万里兄,别气了,让你看那臭道士吃瘪如何?” 
  何万里立刻忘了前嫌来了精神,凑过去问道:“你待如何?” 
  谢长安嘿嘿一笑,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陡然间高声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淫贼死秃驴,还我女儿命来……”
  他骂完迅速捏了颗核桃在手里,低下头去做一门心思剥核桃状。 
  他这怒骂犹如六旬老朽,嘶哑苍老还有些气力不续,声嘶力竭的,语气里的悲凉绝望,真如丧女的老翁流泪指责凶手一般。他这话音一起,跟点燃了鞭炮的导火索似的,台下四面立刻噼里啪啦的回应,你一句来我一句,对着台上的仓鼠指指点点,有说这人凶残不假,有说这人好色也真,总之是万般不是东西。 
  何万里被他吓了一跳,瞪圆了双眼长大了嘴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不认识这人似的看着谢长安,被谢长安在桌子底下死踩一脚,这才回过神来,眼角瞥见台上的仓鼠脸色阴沉的四下寻找发声之人,立刻学着周遭的人东张西望,一副事不关己状。 
  仓鼠道士当时正好背对着谢长安,等他转过身来,谢长安早已混入了茫然的众人里,手里的核桃剥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道士听声从背后传来,可背后这么多的人,况且他以为说话之人是个老头,于是喷火的视线四处逡巡,就是落不到顶头的谢长安那一桌。道士气疯了,提溜着拂尘气急败坏的大骂:“哪个老不死的龟孙子骂本道,滚出来……” 
  秦望昭正面着谢长安,他一作怪,他就看见了,他本来觉得谢长安简直无聊透顶,一看这道士如今的形状,就知谢长安瞎嚷嚷的不假,这人确实不是东西。仓鼠道士极尽刻薄,言语刁钻,还大有一发不可停之势,秦望昭等了小半会,终于是不耐烦了,木着脸说了句:“打不打,不打就滚。” 
  秦望昭声音绝对没有道士大,可有心之人如谢长安就是能在嘈杂一片里捕捉到,他一个没憋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手上的核桃都差点滚下地,他连忙捏在手里开始给他小舅助威:“对,不打就滚!” 
  仓鼠拂尘胀红了一张面皮阴狠的盯着对面那小子,深呼吸几次,猛然拂尘一旋,柔韧的蕙子顿时化作一道伞攻去。秦望昭提刀迎上,两人在于空中片刻就过了数招。 
  秦望昭准备速战速决,下手不轻,饶是道士武器占了便宜,都被逼的步步后退。仓鼠道士没想到这人如此厉害,小眼一眯就想使坏,左手手腕一抖,两枚淬了麻药的银针就夹在指尖,他拂尘一甩,缠住秦望昭的刀,左手一掌拍出,料得秦望昭会扺掌相对。果然,道士嘴角一掀,左手化掌朝着秦望昭左手对去,就在二人手掌即将对上的瞬间,秦望昭陡然沉了脸,平直的五指前抠做勾,指风凌厉的扣上道士手腕,道士躲闪不及,被秦望昭铁钳似的扣着手腕一推一卸,手关节脱了臼,然后被丢下了台。 
  这道士平日不交好,如今狼狈的落下台,非但没人觉得秦望昭过分,不少人反而抚掌称起好来,仓鼠拂尘捂着手腕怨毒的看了眼秦望昭,脚步一点,掠出了会场。后又有三人上台比试,皆被秦望昭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至此,秦望昭胜了五场。 
  秦望昭平声说了句得罪,抬脚就往台下走,一刻也不停留。谢长安早早盯紧了,秦望昭一抬脚,他就站起来朝秦望昭下台的北面台阶窜去,丢下一句“万里兄,我去去就回”,人飞也似的走了。 
  秦望昭对着苗仁拱了拱手,谢长安就窜到了身边,比肩继踵似的挨得极近,笑着对着苗庄主道声久仰,话没说完,看见秦望昭往内院子去了,对着苗庄主笑笑,跟着秦望昭后头出了园子。
  
    
    ☆、第 13 章

  谢长安不是丈二高的和尚,也摸得着自己的头脑,可他现在坐在生意兴隆嘈杂喧闹的酒楼靠角落的桌子上,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热气氤氲的盘盘碟碟在小二哥殷情的奔波里越发多起来,有些回不过神来。 
  话说两人离了会场后,谢长安只离寸步的跟在秦望昭后头絮叨个不停,秦望昭聋子似的一语不发,谢长安想到他脖子上可怖的伤势,也就不再发问,闷头大走。两人兜兜转转的穿过苗庄绿意盎然的花园,趟过湖水上小巧精致的拱桥,拐过爬满藤萝的圆角雕花门一扇又一扇,来到了离厨房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谢长安正暗自琢磨难怪自己差不多将苗庄的客房翻了个遍,都没找到这厮,原来是独自躲到这角落疙瘩来了。 
  他正得意的要开口说话,姓秦的,嘿嘿,这下爷知道你藏身之处了,就见秦望昭脚尖一转,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谢长安以为他是饿了要去厨房偷点或是讨些吃食,谁知秦望昭直直的朝着留给菜农送新鲜蔬果的小木门去了,谢长安一路紧跟,于是情况就变成如今这般,两人对坐在离苗庄不过两百米开外的酒楼东必居里,中间隔了满桌红白绿黄的菜肴,细看之下,居然都是素的,一人浑然忘我大快朵颐,一人左手托腮苦思冥想。 
  秦望昭明显是这里的老顾客,一进门,肩头搭着白色条巾的小二哥便笑着迎上来,问了声秦爷好,将二人引到此处最靠里的角落里坐下,手上利落倒出两碗汤色澄亮的茶水,趁着这功夫问了句是否照旧,秦望昭点了头,小二哥肩头白布褡裢一甩,回了声“得咧您稍等”便脚步生风的后头报菜去了。 
  谢长安一屁股坐在秦望昭对面,看着那木头脸将右手的梅花清刀搁在桌子上,端起茶碗喝了口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他想啊,自己在朝堂,见过的怪人也不算少了,像贺渐鸿爱吃鸡屁股,刘寒灯爱收拾房屋,也都只是爱好罢了,都没有这姓秦的这么怪,换谁受了伤,不先好好处理伤口,哪有撂了挑子下了台,立马就奔酒楼吃饭喝酒的。 
  秦望昭嗓子疼得火烧火燎,他半月前在南十里被人用软鞭勒了喉管差点丧命,一度食物都没法咽下,每日只饮清汤,水不离身,如今虽然大好,说话还是吃力,刚有将近一个时辰没有喝水,现在吸口气都跟刀子似的,一坐下,立刻端起茶碗啜了口水润喉,也不敢牛饮,一抬头,韩舸那捡来的儿子谢长安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神游九天的模样,倒是有些像还在深宫的李艳疏揣着满肚子坏水预备算计谁的样子,于是难得和气的说了句:“喝茶。” 
  谢长安只见过他横眉冷对以及面无表情的时候,哪里见过他这么平心静气的说话,还是那张木头脸,可神情分明软化和善了许多,看在谢长安眼里,眉眼顺眼了不少他正要问他韩舸二人的去向,小二哥端着托盘就来了,他只好将话咽回去,等姓秦的吃完了再说,毕竟消耗了体力。 
  先上的三盘分别是开胃三丝卷,莲蓬豆腐,百子冬瓜,个顶个的素,秦望昭是真饿了,对谢长安说了句自便,提起筷子便开吃。谢长安由于下午塞了一肚子的栗子核桃,现在是胃口全无,提起筷子在盘子里兴趣缺缺的戳了几筷,被专心吃饭的秦望昭夹住筷子瞪了一眼,于是连筷子也丢了,眼珠子不停的在秦望昭和碗碟之间转换。 
  东必居里食客不少,可这桌上菜却十分神速,不过短短十来分钟,满桌十二道就齐齐整整的码上了,小二哥上完最后一盘三鲜瑶柱,笑吟吟的道声慢用,又有一桌唤起,脚不沾地的跑了。 
  谢长安数完桌上十二盘,红白绿黄黑,样式精细码盘齐,实在赏心悦目,却全是素的,一道荤腥也不见。最开始谢长安心里奇道,这姓秦的倒是会土财主,一顿饭得点十二盘,越往后看,又奇道,这姓秦的难不成是道士和尚,只吃素?再看低眉夹菜咽饭的秦望昭,他这吃相,算不上斯文优雅,倒也不粗鲁,只是他菜夹的快,吃的却极慢,谢长安眼尖的注意到他每咽一口饭,总是要清浅的皱一次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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