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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山庄-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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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连横山庄
作者:洗骨岭

☆、彦家败落

  寒冬腊月,一座地处偏僻的幽深老宅,不起眼的黑瓦白墙,脱落了泥胎,爬满了青苔。从它的外观人们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少事情被掩藏在那老旧的围墙后面。
  与寂静的外表不同,大宅内从长廊到阁楼都布满了褐色着装的侍卫,身着暗花锦,腰佩白弯刀,所有侍卫的脸都掩藏在黑色暗绣纹面遮后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相比较于这座老迈的深宅,一个年轻的双手举着一只被锦缎盖住的托盘小步穿过长廊,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他低着头,露出一段细嫩的脖颈,稚嫩地似乎还未曾懂得这座老宅经年来锁住的冤屈和真相。
  年轻的侍从在离楼阁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停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从楼上面透出来,几个歪斜的剪影被烛光投在窗栏上。侍从看了门口的褐衣侍卫一眼,深吸一口气却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大人,东西取来了……”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正专注于什么事情,并没有回应这细弱的呼唤,甚至凌乱的剪影里隐约透出些许琐碎的声响。
  侍从站立了一会儿,看着那蒙面的侍卫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朝前走了两步,又放开喉咙到:“大人,东西拿来——”
  已过人猛地从楼下推门出来,侍从一句话卡在嗓子口被吓个正着,一看到出来的老人忙俯首将托盘恭敬地递上:“总管,东西取来了。”
  那被唤作总管的老人看了年轻的侍从一眼:“怎么是你?”
  “少爷……”
  “……你们想也别想——”楼上突然传出一声苍老的怒斥打断了侍从未尽之言。
  老总管接过侍从手里的托盘掀开锦缎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喜色,低声呢喃了几句,随即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瞥了那年轻的侍从一眼:“吴子,你爹在大人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如今你又在伺候着少爷,应当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下人该掺和的。”
  “是,总管。”年轻的侍从闻言心里一跳,更加恭敬地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门关上,阁楼上的窗栏上又多了一个影子。
  他慢慢地往回走,那时候老总管低头自言自语的声音虽小,他还是听到了,说的是“耿敬公败了,彦家败了”——那么楼上应该就是他主子要打听的人了。
  然而还不等他多想,就听到身后“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从高处落下来。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叫他回过头去,却是看到一个穿着囚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满身鲜血地躺在他刚走出来的阁楼下面,通红的双眼瞪得大大,好像永远不能闭上。
                      
作者有话要说:  




☆、西北大牢

  此时的京畿已进入年关,天子脚下的过年气氛总是比别处浓厚,街市之上都挂满了红纸桃符,还有几个鼻头冻得通红的孩童在雪堆旁玩耍。唯有西北郊外的大牢仍是毫无年味地冷清。又因为不少狱卒回家过年,就更是显得阴森寂寥。
  然而,谁也不知道夜半的时候阴森寂寥的大牢即将迎来它一批古怪的访客。远在京畿的都城之内,官衙府区之间,刑部衙门的朱漆大门在夜色里开出一条隙缝,几个穿着暗色斗篷的人脚步匆匆地走出来,晃动的斗篷边上偶尔露出一两片艳色的衣角,这几个人略显急促地蹬上了一辆深色却制作精良的马车。
  “拿到了。”走出来的公子朝马车里的人晃了一下手里金色的腰牌,被大兜帽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楚,声音听起来却仿佛很是得意的样子。
  “章大人呢?”车里的人问道。
  “不在衙门里,要不我们也不会拿得这么顺利。”
  “小獐子?”车里的人又问。
  “他并不在家中,似乎是去谁家喝酒了,今天晚上必然是不会回来的……”一个细弱的声音答道。
  “去西郊大牢。”就听到车里那人向车夫了句,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难掩的喜色。
  苍白的月光透过一个小小的气窗照进西郊大牢,守夜的狱卒已经趴在桌子上酣睡,通红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醉态。
  这西北郊的大牢虽说也收押一些天牢分来的犯人,却因为周围人烟稀少,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偶尔也会就近关押一些其他老弱病残不太重要的人犯。
  比如这一层的牢房一共有三间,最大了一间里收押了三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依偎在一共草垛后面,似乎已经睡熟了。另外一个小间里是一个身穿单衣的少年,狭小的牢房内连稻草也没留下一根,那少年的脸色已经被冻得发白,却蜷缩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动静。
  最后一间牢室在最里面,关了一个青衣的书生,虽然也是湿臭的茅草铺堆的卧铺,却被这书生整理得干净有序,身上的衣服虽然从进来就一直没有换过,却没有染上什么污渍,就连鬓发也整齐服帖得拢在头巾里一丝不乱。
  这书生出生官宦人家,原本是耿敬公彦家的独子,却因为朝堂上转瞬即逝的变故一下子就从锦衣玉食的生活被下到最不堪的大牢里面;也正是因为从小的教养让他一直保持了洁净的习惯。
  彦卿年少时便因为才子之名被传扬京师,又是生得君子如玉的一副好样貌,引得京城不少女儿家倾慕,到如今,却还未足弱冠之年,真正说的上是少年得意一帆风顺。彦家出事之初,上面未必不曾怜惜他的年少及才气,才将他一人单独关押在了西北郊大牢。
  “公爷的事情尚未定论,想必是有小人作祟,彦卿公子不用太担心,待圣上查明了真相很快就能还彦家一个清白。”彦卿未曾入仕,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甚明了,只听得刑部的章侍郎章大人这样说,便一直静心呆在西北郊大牢等消息。然而这消息一等便等了十多天,也没有熟悉的人来,彦卿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还从没有在大牢这样脏乱的地方住过这么久,心性再好,也免不得开始想念彦公府的高床软枕芬芳熏香了,便忍不住失眠起来,抬头看气窗外的莽原,难耐地期待着能看见熟悉的报讯人。
  冬夜寒冷刺骨,彦公子身上的青衣还是书院里直接穿回家时候的那一身,虽说带了几分薄棉却也堪堪抵住几分寒意,又一直没有换过,并不十分温暖。
  彦卿拢了拢衣领,低头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边抱成一团睡得正好的三个流浪汉,脸上便有几分道不明的羡慕。这几人也不过是三天前被关进来的,据狱卒说是因为临近年关的时候干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彦公子看着那三人心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又是叹了一口气。
  再看向另外那一间小囚室,里面的少年也就之比那三个流浪汉早一天关进来,进来这几天也从来没说过话,总是一个人静悄悄地躲在角落里不知作些什么。彦卿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收押进来的。期间几试着和他搭话都没有被搭理,这会儿看着少年浑身单薄因为寒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苍白模样便忍不住有些心软。
  彦卿随手解开身上的外衣,拢成一团穿过栅栏将衣服丢到少年牢门外的地面上:“小弟,这衣服还算暖和,你穿。”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牢房里却是很清晰的,少年应当是能够听到的,甚至那边牢房里睡着的流浪汉都睁开眼睛看着他。然而少年却依旧闭着眼睛,只是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抖动着,也并不是睡着的样子。彦卿又朝他喊了几声,醉酒的狱卒都有了动静,便不敢再出声了。然而那少年却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彦卿顿时感到有几分憋屈,想他一番好意将自己仅有的棉衣让于对方穿,竟然还要被这样对待,心里一时愤愤。又看着那少年冻僵的模样想到少年一贯这般巨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心里也就释然了几分。一会儿因为脱去外衣便侵袭而来的寒意冻得哆嗦,看着地上不被接受的棉衣就有几分后悔了。
  然而还不待彦卿多想,就突然见牢房中灯火亮起来,一个狱卒从外面走进来,对着睡死的守夜人推搡了几把将人叫起来,打开了彦卿的囚室。
  “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彦卿一愣,原本还以为是又有人犯要被关进来,却不想是有人来见他了,莫不是父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想到这些,彦卿不免脸上露出几分喜悦,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又想起被扔到地上的外衣,刚想过去捡起来,却在看到被狱卒踩了一脚而作罢,只得穿着单衣跟随那狱卒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来

  “怎么是你们几个?”彦卿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甚愉快的表情。
  只见其中领头模样的人脱去身上的斗篷,搭在火盆一旁,慢慢踱步走到彦卿跟前:“彦卿公子还在等待什么人么,竟这样不待见我们?”
  “赵公子多虑了,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了。”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这赵公子便是左丞相的二子赵志远,连带身边一溜狐朋狗友,向来是叫京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彦卿性子向来耿直清明,又有彦家的家世撑腰,从前在书苑一起念书的时候便结下了不小的仇怨,那赵志远几次三番想要羞辱他都不得下手,那心里的怨气早就凝聚得不行了,而今这一帮子人来西郊大牢,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哎——”一旁的另外世家公子用手里的折扇拦住彦卿,“彦卿公子何必这般不客气,我们哥儿几个也是念当初同窗的情谊来探望探望……”
  闻言,彦卿停下脚步,略有些狐疑地看着这几人,打量一番,这几人多已经把外面的斗篷褪去了,只有一个还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似乎还在往火光的阴影里缩——这倒似乎是多出了一个狗腿子来。
  赵志远看着他的目光,便有些得意地笑着,慢慢走到那新成员旁,笑着慢慢解开那人的斗篷:“小獐子,别害羞,来看看你彦卿哥哥。”
  彦卿看到这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复杂,章钰是刑部章侍郎的独子,也是当时书苑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因为性子绵软总是被赵志远这些人欺负取了个绰号叫“小獐子”,彦卿最是看不惯这些,便每次都护着他,章钰也很自觉地总跟在彦卿后面,变相地受到他的庇护。
  章钰一直低着头不肯看彦卿,赵志远却从不是个知道罢手的人,便勾着章钰的肩膀将他拖到彦卿面前:“来,和你彦卿哥哥打个招呼。”
  章钰抿着嘴不说话,赵志远便忍不住有些火气上来,往他腰上掐了一把,章钰痛得眉头一蹙,便张口喊了句:“彦卿哥哥……”声音轻软得像是蚊子叫。
  在那赵志远掐章钰腰的时候彦卿就已经看见了挂在斗篷里面的刑部腰牌,恐怕这些人还都是章钰带进来的,一想到从前书苑的往事,心里便有几分索然:“好了,见也见过了,招呼也打过了,这大牢里污糟,就不留诸位了,请回吧。”
  赵志远看着身穿单衣的彦卿在脏黑的大牢里又露出像从前那般仿若仙人般清高傲慢的姿态,忍不住便反手一个巴掌,将人打得几乎要跌到地上。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和哥儿几个摆臭样子,瞧瞧你现在的德性,就是一只落水狗,让你帮哥舔舔都不够格!”
  “赵志远。”彦卿冷笑着吐掉嘴里的血沫,“你也就是个靠女人裙子里的关系耍横的猴子,看你在京城世家面前丢丑的模样——”
  “给我狠狠地打——”赵家的家世总让京城的老牌大世家公子们觉得赵家人要低一等,尤其是这个一脸清傲,处处要高人一等的彦卿公子,这下戳中了他的痛脚,便气愤得什么也顾不上,一群人一起冲上去将人狠狠打了一通。
  彦卿原本就偏爱诗书不敌这几人遛鸟走狗的体力,三两下挣扎不过,身上便全都被拳脚挨了个遍,躺在地上轻哼哼,然而其中不知是谁,竟然还趁乱在他腰上揉捏了一下。
  只见一边儿纨绔低头凑在赵志远耳边小声了几句,赵志远一下脸色笑了开来,让人将彦卿抬上了一边儿的刑台。
  “……你们也别太过分了,我爹他……”一直低着头的章钰才说了几句话,就被赵志远瞥了一眼缩回去。
  “什么叫过分,这玩意儿还有什么用处吗?”赵志远随手拿起一片刑刀,用满是污迹的刀面拍打着仰躺在刑台上的彦卿侧脸。
  那上面腥臭混着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彦卿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你们也都是公家子弟身负功名,竟然知法犯法滥用私刑,真是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赵志远冷哼一下,“你是世家公子,风流才俊,风光无限那!哥几个今天就是打算来对你做些败类的事儿!”
  “你凭什么滥用私刑!”
  “凭什么?凭哥几个有作案工具——”
  “赵公子,咱也甭多说了,咱直接进入主题吧……”一旁的纨绔欸搓搓发寒的手掌猥琐地笑笑。
  “就你猴急。”
  “赵哥儿,其实弟弟几个心里都……”纨绔比赶紧凑上来,眼珠子溜了周围人一圈,“……都是着急为咱哥出那口气呢。”
  赵志远冷笑了几声,回头瞥了眼彦卿,道:“你这没脑子没眼色傻货,却难得长了一副好皮囊,惹得我这几个弟弟都兴致勃发,也算是仅剩下的点儿用处了……”
  接着那纨绔西纨绔第口里不时冒出的“南馆”,“后口庭花”等词儿要是他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就真活该受这遭罪了,谁知他刚刚一张口想说些什么,一股泛着酸臭味儿的破布团子就塞到了他喉咙里。
  耳中听得一句:“莫让他那满口的仁德天伦教训坏了弟弟们的兴致。”便被满喉咙的臭气险些熏得气晕过去了。
  赵志远一边看着几人解开彦卿的腰带,一边嘴里啧啧地笑说道:“难不成彦公子您也知道今晚有这一番快活竟是着急着特意穿了中衣来会我弟弟们的?”
  可怜彦卿满腹经纶妙语,却全然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呜呜”摇头挣扎,还是三两下被拔了个精光。
  刑台侧上面开了一方气窗,一片如霜的白月恰恰照在台子上,寒凉的月光下照着这么一具清白如玉的肉身,因为泛寒微微蜷缩起来的脚趾如同莲子,细长的双腿不像一般男子长满毛发,很是光洁细腻。随着视线往上扫,彦卿难堪地侧过脸,紧闭的眼角滑出羞耻的水痕。
  或是火把燃烧的太热,寂静的夜里几声吞咽让周围的气息一下燥热起来,男儿热血一下子往几个弟弟那口话口儿奔去,胀燥得难受。
  彦卿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用手掌在自己身上缓缓滑动的赵志远。
  此刻彦卿的身上已经被吹得像冰一样冷,赵志远温热的手掌在他胸前的凸出上缓缓滑过,便有分外的羞耻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酥麻战栗流进体内。
  那些许表情怎么逃得过这一班久经风月的纨绔们眼中,彦卿咬着嘴唇瞪眼的模样儿,反倒是更加平添了一股子勾人的妧媚,如同是火上浇油。便也不等赵志远再发话,一个个都放开了手脚,唇舌齐上,只当是一场饕餮盛宴放在了眼前。
  一时间满耳“滋滋”的水声,他们的举动让彦卿浑身黏腻得像是被无数阴冷的蛇缠住一般,挣扎不开,欲罢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少主

  
  话说另一头,那守夜的狱卒因为被吵醒了正打算好好地坐在凳子上看牢房守夜,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抖就趴在桌子上睡得更香了。
  一直抱成团依偎在草堆里睡觉的三个流浪汉突然站起来,挺拔的身姿浑身气势一变,走到牢房门前三两下就将牢门打开走了出来,就像是从来没有被锁住一般,走到那少年的牢室外顿住脚步,齐刷刷单膝跪在地上:
  “恭贺少主神功小成,主上派我等护送少主回庄。”
  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少年猛地从唯一的床板上坐起来,此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血色,身上甚至有一股隐隐的暖流在升腾,没有人知道这几日他是渡过了怎样的危险才跨过内力提升的关卡。少年调整了一下吐息,垂眼看了这三人一眼,缓缓道:“他人呢?”
  “南地三门祸乱,主上已经亲身赶往平乱……”
  “够了,没来就没来!”少年随手一挥,却是一个满是白霜痕迹的手掌印落在门锁上,不轻不重地将门推开了走出来,冷眼看着面前这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面色阴沉道,“我才离开山庄十日,你们是在三日前跟随我进的西北大牢,竟然是一直尾随了我一路没有做声,我父亲就是让你们这样欺上瞒下的吗!”
  “少主息怒,主上……”一人刚想解释,便被领头的拦住。
  “少主,主上不放心您的安危,也怕扰了您这次出行的兴致便只叫我们三个前来,人手不多,自然给主上送讯便要少些,怕是有些消息在路上耽搁了主上还没来得及看到。”
  “呵呵。”少年冷笑了两声,“你倒是个十分机敏忠心的好属下。”
  “多谢少主赞赏。”
  少年知道这些人都是对自己的父亲十万分的偏颇忠心,便也懒得多做纠缠:“好了,不用说什么了,我们走吧。”
  三人正因为这乖戾的少年难得的平和态度而暗自感到庆幸时,少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原来是一脚踩在了一件青色的衣衫上。
  少年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面色古怪地问道:“还有那间牢房里的书生是怎么回事?”
  这三人是少年的父亲派来暗中跟随保护的,自然早在跟他进入西北郊大牢之前就将周围的人事都打探清楚了,虽然对少年突然兴起的念头捉摸不透,也是老实回答:“是耿敬公彦家的独子,彦卿公子……”三人简略地将彦卿的事情说了一番。
  少年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弯。但在这三人面前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将衣服收拢起来,对着三人说道:“那书生将自己仅有的棉衣让于我,虽说我并不需要,却是受了他恩惠的,离开之前就也把他带出去,算是还了他的。”
  为首那人略有些怪异地看了少年一眼,他知道这少年心性向来偏激古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因这一件棉衣对那书生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少主我们此刻走是最好的……是现在就将那书生……带走吗?”少年说的是“带出去”,而非“放他走”。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的东西,那睥睨冷冽的模样一下子叫三人噤了声,起身就离开“带人”去了。
  安静下来的囚室一下子变得没有人气般冷清。少年看着手里的衣服,像是对着自己低声说了一句:“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彦卿公子被剥了个赤条按在邢台上让一众纨绔们亵玩,那场景之淫邪不堪入目只叫天下读书人都瞎了眼地羞愤欲绝,而挣扎不得的彦公子双眼泪垂,竟是要死过去一般的神色。正当一个濡湿了的手指刚刚碰到他身下那处要塞进去的时候,空旷的牢房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
  “诸位公子可探视完了?刚刚得信,尚书大人正在往西北大牢这儿过来。”正是当初领人进来的那狱卒声音。
  一众纨绔顿时停住了手脚,只看向赵志远待给他发话,后者松开手下的动作猛地回头瞪向一直蜷缩在角落的章钰:“你将令牌取来时不是说你爹今日不会回衙门的么!”
  “恐怕是父亲临时起意……我也不知道啊……”章钰低声说道。
  “诸位公子……”外面的狱卒又催促道。
  “好了……”赵志远刚想说话,却不知那彦卿怎地突然挣脱开众人的手脚,猛然向一旁的墙面上撞去——大牢的墙面为防止逃犯、劫狱,用的都是最为坚硬的石材浆水,若这一下撞实了,今夜必然是落下个血溅三尺的下场。
  距离最近的赵志远想也不想伸手拦了一把,没有拉住只是缓了几分力道,仍听得“咚”地一声闷响,彦卿跌在地上,一侧的额头血如泉涌,一下子洗红了半边脸面。
  赵志远狠踹了他一脚,凑到他耳朵边道:“就你这臭德行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女烈妇不成,寻死?别说现在彦家已经败了,就是你爹还在,我也有的是手段让你‘舒坦’——”
  彦卿闻言,双眼陡然瞪大,费力地伸手抓住赵志远的衣袖,嘴唇嚅嚅地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抵不住眼前血色的眩晕感,终是眼前一暗歪头跌落了下去。
  赵志远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把这儿收拾好。”
  那领进来的狱卒被放了进来,看到刑室内的场景头猛地低了下去,脸色白的难看,却不敢再啃一声,闷头收拾起来。
  “远哥咱们这么就走了?”一纨绔忍不住问道。
  跟在赵志远身边时间最长的纨绔欸也抱怨道:“那章尚书不是还没来么,咱哥几个摸都摸了,硬都硬了,就差进去晃一圈了,这不是浪费儿子水么……”
  “就你玩的那些个,哪个不是浪费你儿子水的?”赵志远嗤笑,“瞧你这德性,怎么说也是在京师中央大书苑读了几年书的文化人,别整的自己跟那街上耍流氓的泼皮无懒样吃相这么难看……”
  走在最后的章钰看着他们离开,暗暗将一个小瓶子塞到昏死在地上的彦卿手里,回头对狱卒丢了几锭银子:“好好照顾他……”遂匆匆跟了出去。
  狱卒一愣,却也懂得有些事情是自己不应该知道的,将银子收在怀里,只等得这一帮瘟神都离开了才打开旁的一扇小门,恭敬道:“尚书大人,他们都已经走了。”
  这门后站着的赫然就是发现令牌被拿走、“即将到来”的新任刑部尚书章大人。
  章大人点点头,皱眉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都收拾干净……这人得快些解决了……”便也离开了。
  应付完前后两拨人,那狱卒刚想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在他看不到的身背后,三个从天而降的流浪汉将地上昏死的彦卿裹起来带走了。
  腊月即将破晓的时候,西北郊外,火光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  




☆、劫

  彦卿梦见自己不断地奔跑,好像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怎么费尽力气也逃不开身后即将迫近的危险,整个人都筋疲力尽,沉重的脚步几乎再也迈不开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就从悬崖上跌落了下去,身体一震,额头猛地向坚硬的身下一撞,痛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身处在一间乡下的茅屋里,身上早已经换过了干净衣服。明亮的阳光穿透两层窗户照在桌子上,能够看到被照亮的灰尘在跳舞,外面“咯咯”的鸡叫和狗吠声,一切尽如世外桃源归园田居,彦家被查抄,西北郊大牢受辱似乎只不过是一个梦。
  “你醒了。”一个逆光的人影打开木门,吹进来的冷风让彦卿一下子清醒过来,就看到那人手里端着一个正冒热气的陶碗“正好把这碗药喝了。”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儿?”彦卿不会忘记之前赵志远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按照他们离开前的情景,他怎么也不可能会将自己从西北郊大牢带走,但是又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
  端药的人一愣,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显然对方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是那三个流浪汉中的一个,便露出一个尚算温和的笑容:“西北郊大牢昨夜起火,你那时差点被火烧死,是我们少主人救了你。”这话符合他们一贯言简意赅的习惯,不过对彦卿来说却是恰恰隐藏了最重要的几点信息,而误导他往另外的方面想去。
  “你们少主是什么人?”
  “亨一,你赶紧出来一下,少主人——”一个人影凑在门外轻轻扣了两下门板,声音里透出几分焦虑。
  “等我出来细说。”同时端着药碗名为“亨一”的男人看了彦卿一眼,立刻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利一,你又慌乱什么……”后面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走远渐渐就听不到了,但彦卿隐约也明白这二人似乎是什么大世家从小培养的高级侍卫,谨慎小心并且对主人家十分忠诚。
  如今的彦家易经败落,如果只靠彦卿他一人要挽回些什么显然是不够的,不论这些人来历是什么,一个显赫的背景必然是能够为他提供不小的助力,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是彦卿此刻却根本来不及想这些,只因听到那侍卫说“少主人”想必正是那位救了自己的“少主人”,又是几分迫切的好奇,又有几分不可说的担忧,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未好的伤势,便费力起身要过去看看。
  只是等他到了门口,却被那名为“利一”的侍卫拦住了。
  彦卿看着眼前这人满脸戒备的神色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少年清澈的声音:“利一,让他进来。”
  彦卿进去之后才发现屋里有三个人,一个是亨一,一个在整理银针似乎是大夫却被亨一称之为“贞一”,另外就是盘坐在床榻上的少年,眉眼秀丽肤色苍白像没有血色一般。
  彦卿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心里不由奇怪为什么这班主仆似乎特别注重自己容貌而完全不自知那些小动作完全使因为对方看到他没有看穿他们的易容的真相而不自觉流露出的缘故。
  “是你救了我?”彦卿有些迟疑地开口,原本他十分担心自己被赵志远欺辱的模样被这些陌生人看到,但显然这些人从他醒来都没有对他露出过异样的神色,又因为亨一那一番话的误导,只当这些人救自己的时候大牢的火势已大,完全没有发现。
  少年没有回答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傲然的不屑。
  彦卿不由感到几分尴尬,讪讪道:“虽然不知道诸位怎么会恰巧在西北郊大火的时候来到并救走彦卿,但彦卿毕竟是待罪之身,也不敢多作打搅,救命之恩日后相报,这里就先告辞……”
  “我们不过是去西北郊外大牢救人顺便带了你。”少年冷冷道,“不需要你回报。”
  彦卿闻言心中一紧,可见那蹊跷的大火也是这些人的缘故。不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就单单为了救人敢在西北郊外放火烧大牢,彦卿便不敢与这班人作太深的交往,更况且赵志远走前那番话,彦家的事情看来并不像章大人说的那样简单,就他被关在西北郊大牢那么些时日早该想明白,如果父亲为此出了什么意外,他这做人子的又该如何自处?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亲自去查清楚事情真相,向天子伸冤的。
  “那彦卿谢过诸位恩人,先行别……”
  然而他一再辞行却没有注意到少年明显冷下来的神色,只听得那少年嗤笑一声道:“你现在是全城追捕的逃犯,一个人孤身行动恐怕很快就会被抓回大牢,甚至还会害了在此躲避仇家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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