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佞臣-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照自己府里的规格给他把王府盖好了。
君瑞到达闲王府的时候,君羡正在丹药房里鼓捣那一堆黑漆漆的药材,看到君瑞进来,君羡扬起一张糊得花猫似的脸嘿嘿的笑了,拍拍手站起来,搂住君瑞在他胸前蹭了蹭,乖顺地道:“哥哥,想死你了,哥哥。羡儿好多好多天都没有见到你,真是恨死你了。还以为哥哥不要羡儿了。”
“王爷……”旁边的公公想好心提醒君羡,如今他面前的这位已经不再是睿王,而是当今天子,在天子面前怎么能说死啊活的这种忌讳的话?只不过他刚叫了声“王爷”,便被君瑞用眼神阻止了。
君瑞暗自叹口气,摸了摸君羡的头把他从怀里扒拉出来。刚才看到他又在鼓捣丹药,君瑞就想说他,不过又转念一想,君羡这个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因为被人下过药,所以生下来脑子就不太好,智力发育也比其他孩子要慢一些。他现在才十六岁,心智也只不过才十一二岁,要求太多也不现实。这些政治斗争君瑞也不想让他参与,就这样继续保持住这种天真纯洁也是件好事,再说娘亲也就是因为被下药留下了病根,最终撒手人寰的,他这个当哥哥的,只有好好疼爱他,才能补偿君羡。
“最近很忙,等我有时间了便陪你好好玩玩。”君瑞笑道。在君羡面前他还是不太习惯自称为“朕”,这种称谓让他想起了先皇,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男人,他的眼里好像什么都装不下,甚至都没有好好看一看他身边的儿子和女儿们,到最后甚至还怀疑他自己册封的太子。
真是讽刺。
“哥哥,”君羡伸手在君瑞眼前晃了晃,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哥哥,你最近有很多心事吗?”
“嗯?有么?”君瑞觉得奇怪。既然都已经坐上了皇位,多年的夙愿都已经达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觉得哥哥不当皇帝的时候比较开心一点。”君羡直言不讳地说。他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让一旁随侍的仆从全都吓得脚都软了,但是并不敢出声,只能紧张万分地看着面前明显一愣的皇帝。
君瑞只愣了一瞬,马上就恢复了常态,问了君羡一些有关学习的事情。得知君羡把老师又气走了,不由笑骂了他一顿。只不过他心里还是在思考君羡刚才说的那句话。当皇帝,果真就不快乐么?君瑞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整个天下都是他君瑞的了,想要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什么,也没人敢再欺负他和弟弟了。
这样多好。君瑞心里如是想。只不过后来他终于发现,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至少有些东西,是他无法控制的。
对峙
在闲王府和君羡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通传,说是张太师有要紧的事情求见。君瑞不以为意,命人招了他进来。
进来之后太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七老八十的人了,这样颤颤巍巍地跪在君瑞面前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帮老糊涂,自从自己称帝后就到处找茬。一群迂腐的文人,拐弯抹角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太师,这是干什么?”君瑞的冷笑挂在嘴边,但是太师低头跪在地上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唯唯诺诺地说:“皇上,求皇上答应微臣一件事。”
“什么事,太师不妨直说。”君瑞淡然地看着他,翘起二郎腿端个茶杯悠哉游哉地喝了口茶。
“皇上,微臣实在没有脸面再做太师了。”张太师羞愧地说着,连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有了血印子,“皇上,犬子为了几处房产和他的兄长打了起来,打上了兄长不说,还抢占了兄长的房产。微臣得知后实在羞愤难当,连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好,臣实在再没脸坐到这个位子面对底下的下属们了。况且微臣年时已高,还请皇上体恤,让微臣告老还乡,管教那两个不孝子!”
君瑞冷笑出声。底下的人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君瑞看了看下面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实在觉得恼怒得很:这个太师,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用什么兄弟之争来隐射自己篡位一事,简直是活腻了。这一群文人,想死就干脆在先皇驾崩之日就悬梁自尽了的好,至少还有个忠肝义胆的名声,现在这样的指桑骂槐,实在是下作。只不过现在的形式对于君瑞来说却十分不利。张太师是三朝元老,虽然平庸了点,并无大的建树,但是党羽确很多,这件事处理不好,那么朝廷有可能有三分之一的官员会跟他对着干。
“太师,您为了这些事情就来叨扰皇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君瑞身旁的一名身材矮小,但却一脸温顺的太监轻声说,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天子的表情,见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便壮着胆子想继续说下去,不料太师却像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你这阉货,皇上面前轮得到你插嘴么?你是什么东西?”
那太监笑了笑,并没有被太师的气势吓到,继续道:“太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奴才斗胆,在皇上和太师面前造次地说一说,虽然奴才只是个小太监,但是奴才服侍皇上生活起居是伺候皇上,太师您辅佐皇上处理国家大事也是伺候皇上,说到底都是在为皇上分忧。哪里又有什么区别了?这是其一。其二,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师您是百官之首,不去想想如何惩治贪官污吏关心国计民生,反倒因为这些小事就来烦皇上。奴才为了皇上龙体着想,怕他老人家动怒,本也无可厚非。再说了,皇上若真为了这事一怒之下要办了太师您的两位公子,那奴才现在站出来说话不正是帮了太师一把么?其三,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搬弄是非斤斤计较那是妇人之见。其四,奴才刚才说的那些话,皇上都没说什么,太师您就开始斥责,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太师您是三朝元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这也是奴才再帮您。奴才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您,却被您呵斥,实在是冤枉啊……”
“行了。”君瑞看着太师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抬手止住了那太监的话,定定地看着太师,让那老头一阵一阵发毛,但是君瑞只是笑了笑,说:“想必太师是因为家事烦心才会产生辞官的想法。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太师你是百官之首,以后可莫要再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来了。退下吧,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一番话说出来,便挥了挥手道:“朕累了,摆驾回宫。”只一句话,便把太师后面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只能悻悻地离去了。
“你这小奴才,倒是很机灵。叫什么名字?”太师走后君瑞问道。
“奴才名叫张庭海,皇上。”那太监恭恭敬敬地答道。
“以后就跟在朕身边吧。”君瑞道。目前的的情况让君瑞有一种孤独感,朝中大臣几次三番与他作对,自己身边连一个能站出来反驳他们的人都没有,让他整日疲于应付像张太师这样的鸡毛蒜皮,而宫中更是连一个贴心的仆从都没有。这个张庭海,刚才说的那番话有条不紊,倒是个有胆色的小子。
回到皇宫,本想休息片刻,但是又被一些事情拖延了,看看日头,早就到了晌午,草草吃过饭之后,君瑞便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看一看奏折。
一脚踏进东暖阁的时侯君瑞才想起早晨他把司徒碧给扔到这儿了,没有他的允许那司徒碧怕是不能擅自出去的,不知道那个炸了毛的小豹子现在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子呢?实在是有些期待。君瑞在军队呆了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倒还真没有遇到过像司徒碧这样有意思的人。
叫来早上伺候的太监过来问话,小太监说早上太医来过,开了点药煎了让司徒公子喝了,然后又睡了一阵,烧已经退了下去。醒了之后便没再说过什么话,只是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瑞屏退了众人,独自走了进去。屋子里空旷而安静,卧榻上已经收拾好了,连毯子都换过,还点上了熏香,一片清爽的样子。司徒碧这时候正端坐于卧榻对面的椅子上,一脸漠然地看着窗外零星飘散的雪花,似乎并没有看到走进来的君瑞。而君瑞只觉得好笑,昨天晚上司徒碧在他身下哭泣求饶的样子和眼前的这一脸的淡漠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不过从昨天晚上那弥漫的血腥味和最后他青白昏迷的一张脸来看,他那里肯定是伤得不轻,亏他还能如此正襟危坐着。
君瑞轻轻咳了一声,看到司徒碧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似的,隔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跪下去请了个安:“陛下。”
“嗯。”君瑞淡淡地答了一声,也不再理他。靠到榻上随手拿了本书无聊地翻看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空间里只有君瑞翻书的沙沙声,好不尴尬。
君瑞在等,等司徒碧开口。这个人太高傲,非得煞煞他的锐气不可,否则以后即使留在了身边也绝对是个我行我素的家伙。至于为什么要留他在身边?君瑞暗暗嗤笑了一声:若非他背后强大的士族势力,谁又会在乎他是谁?
“陛下,若没什么事,臣这就告退了。”司徒碧最终决定投降。刚才皇帝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叫他“平身”,他也就只能一直跪在地上。这大理石的地面实在太过冷硬,让他的膝盖针刺一般地疼痛,加上后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的裂伤,再这么跪下去,司徒碧不知道自己能挺多久。
“司徒碧,你并没有功名,只不过是废太子身边的小小伴读,何以自称为‘臣’?市井里的那些平民都是怎么自称的?”君瑞放下手中的书,针锋相对,不依不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司徒碧平静地道,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刻意为难而慌乱或者愤怒。
“既然你都自称为‘臣’了,那么朕也就给你个顺水人情。”君瑞十分满意他的表现,笑道,“朕今日早朝,已经颁了圣旨,酌升司徒碧为御史中丞,赏良田百亩,黄金十斤,白银二十斤。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朕已经八百里快报把这个消息传到你们司徒家了。”
君瑞感觉到司徒碧明显地一僵,撑在地上的手握成拳之后又松开,然后又握紧,直到整个手臂都在战抖,而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睫毛低垂着,像是在极度忍耐些什么。君瑞心想:很好,这样的反应最好不过。朕要的不是反抗,不是漠视,而是顺从。
不过君瑞并没有高兴多久,便见司徒碧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自己斜倚的床榻扑了上来。他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想行刺,但是又看到他根本没看自己一眼,而是盯着床榻下木质的花纹,于是心下了然地伸腿一踢,刚好踢在他的肩膀上,只一瞬,司徒碧便跌倒在了他脚下。
君瑞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俯视着他,冷冷地道:“想撞死在朕的这个东暖阁里吗?那你没有那么幸运能成为第一人。”
“皇上,你何必如此折辱与我。”司徒碧极其厌恶地看了皇帝一眼,那眼神,和看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若非开头他加了“皇上”两个字,君瑞就真觉得自己现在一文不名。
“朕在折辱你吗?”君瑞笑道,眼睛盯着他额头上被擦破皮的地方,那里已经有血渗了出来,鲜艳的血色,衬着他的脸越发的白皙,“司徒碧,你还是没搞明白,朕没有折辱你,朕是在救你。你要朕说多少次?把你救出来,让你做官,这样你这个废太子伴读才能保命。然后你身后的司徒家才能保持着屹立不倒。司徒家多少口人来着?四百六十七条人命,若你在这里撞死了,可是对天子不恭的大罪,再加上勾结太子叛党犯上作乱一事,你认为会受到什么样的刑法?发配边关?贬为平民永不录用?还是,诛九族?”
“为什么是我?”司徒碧瞪着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君瑞,一丝惧意都没有,仿佛君瑞并没有跟他谈将近五百条人命的死活,而是在跟他谈四百六十七两银子一般。
“这个问题问得好。”君瑞拍拍手,“你,不是司徒家最受宠爱的十公子么?非你莫属啊司徒碧。”
兄弟
高傲的帝王对司徒碧说,你不是司徒家最受宠爱的十公子么?
司徒碧听到这句话时差一点笑起来。然后他听见皇帝又在说:“司徒碧,你知不知道现在司徒家和朕是在一条船上?君泰被废,司徒家族必定受到牵连,即使朕不当皇帝,那么其他人登基也会想方设法除掉司徒家的。司徒家家业太大了,整个皇朝的文官都或多或少受到司徒家的影响。刚刚登基的新帝,你觉得会做什么?要么拉拢他,要么……”年轻的帝王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斟酌,然后一字一字道,“要么灭了他。你只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司徒碧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了。在这三天里他一直呆在皇帝的寝宫里,君瑞除了上朝、处理政务之外便是在寝宫发泄他的欲望,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乐此不疲。最后皇帝甚至还体恤他身上的伤,专门派马车送他出去。从窗帘往外看,红色的宫墙慢慢倒退着远离了视线,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闹市街头。他突然发现,偌大的霓都,繁华的帝国政治经济中心,到处高楼深宅,现在竟然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太子府已经被抄了,想要进去很难。可是他的所有东西都在太子府里,况且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若是取不到自己的东西,那他连投宿都没钱。又或者可以到司徒家在京城的别院去,那别院还是父亲司徒砎广开商铺,方便生意来往才置办的,只不过现在因为太子失势,京中局势不明,恐怕店铺早已关闭,估计人也都走完了,哪里还能住人?
没来由的,司徒碧觉得父亲当初是多么明智。父亲其实也是很有才干的,但是从不显山露水,一向都是温和宽厚,一生都未考取过功名,怕的就是惹祸上身害了司徒家。只不过这几百年来积累的声望哪有那么容易消除?人们总是说“士族领袖司徒家族”,“皇亲国戚司徒家族”,这些虚名都不是父亲想要的。所以他从商,远离政治。但是这个徒有的虚名还是一步步把司徒家推了上去,再加上司徒碧当年年轻气盛,过早显露自己的才华。他原以为做了太子身边的红人便能风光万分,但实际上……
“大人,您现在打算去哪儿?”赶车的车夫恭敬地问。
司徒碧看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好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到太子府去一趟。”
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太子府能做什么。太子被废,太子府有关人等全被羁押,连大门上都贴着封条,门口直属于皇帝的禁卫军伫立在门前,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武器,这让想过来看热闹的平头百姓都不敢靠近,原本门庭若市的太子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萧瑟冷清了。
司徒碧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朱红的大门,上面九九八十一颗门钉,是亲王和储君的身份象征,可是如今,却像是一个可笑的标志,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太子已经失势,今时不同往日。
街市上小贩们吆喝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司徒碧听见远处有喧哗叫嚷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从一顶软轿里冲出来,直奔自己的方向跑过来。那女子身后还追着三个壮汉,三个壮汉嘴里骂骂咧咧地冲那女子喊,可是那女子充耳不闻,一双妙目只看着司徒碧,眼里全是红红的血丝。若没有看错,里面还有憎恨,和厌恶。
司徒碧认出她来,那是君泰的贴身侍女,抱琴。原本按照惯例,贴身侍女在太子登基后便会随之入宫,至少会有个贵人的封号,只是现在,抱琴却入了贱籍,被买入青楼了。
“司徒碧!太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他!”抱琴对着他破口大骂,甚至想冲上来扇他几巴掌,不过后面的几名壮汉跑了过来,拉着她把她往紧随其后的轿子里面搡。抱琴披头散发,一点也没有了当日巧笑嫣然温柔体贴的样子。司徒碧表情冷漠地看着她,看那壮汉钳住她的双臂用布条绑住,将她推到了轿里才别过眼去。
“这位爷,我们家春香姑娘不识抬举,您别见怪。小的在这儿给您赔罪了。”其中一位壮汉点头哈腰地对司徒碧笑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司徒碧厌恶地斜瞥他一眼,向后退了两步。
“呸!”抱琴一口唾沫吐过来,在司徒碧湖蓝色的锦缎衫子上留下了污迹,抱琴一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骂道:“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原本矜持美好的女子,现在连名字都被剥夺,粗鲁得如同村妇,司徒碧不再看她,兀自登上了马车。
“到扶疏院。”司徒碧对车夫说。
扶疏院在一条幽静的小巷里,靠近护城河,周围全都是蓊郁的大树,到了夏天,那些大树的树荫在午后会投射到小院的天井里,带来一片清凉。扶疏院的名字还是司徒碧十二岁入京时父亲亲题上去的,取自当世大儒的名句:“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意为希望司徒家的子孙能如同草木一样开枝散叶,兴盛繁茂。
如今司徒碧便站在这扶疏院的门口。抬头看去,隆冬寒风中的树木早已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一片萧索。七年了,离家七年,当初的憧憬和希望,如今还剩下些什么?
“十哥?”身后有个清脆的嗓音传来,司徒碧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裹着灰鼠大衣缩成一团的孩子从一辆青布马车里探出头来,那孩子有一双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样子,见他转身,立即飞奔过来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大喊大叫道:“十哥,真是想死我了!你还好吗?没有被抓起来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瑾儿。”司徒碧勉强笑了笑,被司徒瑾抓住晃来晃去的实在有些头晕眼花了,连忙扶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好了,又接着说,“瑾儿,你怎么来了?”
“我和大哥一起来的!”司徒瑾兴高采烈地说着,踮起脚尖在司徒碧脸上“啾”的一下狠狠亲了一口,偷笑道,“爹爹知道京里出事了,让大哥过来看看,我求着爹爹,好不容易他才让我来的。”
“大哥也来了吗?”司徒碧轻声道,刚才的头晕还没缓过来,甚至还带来了剧烈的头痛,他稳了稳心神看向马车的方向,果真里面有个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大哥。”司徒碧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都说长兄如父,司徒珏接手父亲的生意后常常往来于京中,但是兄弟二人很少见面。再加上司徒珏很严肃,比起他父亲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与司徒碧基本没话说。
“小十六,给我站好!”司徒珏瞥了一眼司徒瑾,只那么一眼,司徒瑾便乖乖站好,不敢再猴在司徒碧身上了。
“进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司徒珏冷冷地对司徒碧说。
扶疏院还有下人在。太子府出事后无关人员被立即遣散,司徒碧的书童甘棠也在遣散之列,从太子府出来后他们便到了扶疏院暂时落脚,等待司徒碧的消息。看到自家公子、大公子和十六公子都来了,甘棠赶紧把他们引到了客厅,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带着司徒瑾下去休息了,然后手脚麻利地端上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大公子,公子,请喝茶。”甘棠放下茶盏,又端来一碗药伺候着司徒碧喝了,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大哥有什么话要说?”司徒碧问完,喝了一口茶水压了压那碗药的苦味。
“爹爹让我给你带句话。”司徒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徒碧,仿佛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似的,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道,“爹爹说,小十,委屈你了。”
司徒碧原本还用手指轻点着扶手,听司徒珏说完这句话立刻顿了顿,抬头看了司徒珏一眼,笑了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点头轻声说:“谢谢大哥带来这句话。请大哥回去的时候转告爹爹,小十一切都好。”
“哼。”司徒珏冷哼一声,略带了嘲讽,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好?你倒是好,家里几乎为了这件事闹了个鸡飞狗跳。”
司徒珏停了一会儿,看了看司徒碧的反应,见他不言不语脸上也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又继续说:“你就一句话轻描淡写看起来挺容易。你不知道,为了这事爹都白了好多头发。小十,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咱们司徒家的人都是有骨气有志气的,睿王这种弑君篡权的,封你做了御史中丞你竟然接受了,这样折辱司徒家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反抗,你还有什么脸让我给爹爹带话?若是我早就自行了断了,省得污了司徒家的名声。”
“大哥。”司徒碧打断司徒珏的话,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大哥,你说死就死,那死个人不也太容易了?你真正见过死人么?你见过被关在天牢里连眼睛鼻子都被挖了,脸上只有几个大窟窿的人、手脚全被砍掉只有身子和脑袋,吃饭都只有滚到牢门前用舌头舔的人么?你闻过浑身上下全被烙铁烫过没有一块完整皮肤黑漆漆还散发着腐臭味的人么?你听过么刀剑刺入人体内发出的声音么?”
司徒碧很满意地看到了司徒珏一脸恶心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嘲弄:“大哥没见过吧?大哥总是在窗明几净的书房里研究诸子百家,绮罗帐中吟诗作对,花前月下与人琴瑟合奏,哪里见过这些?但是我见过。跟太子七年,我见过好多这样的事。大哥,你觉得我做过这些事没有呢?挖人眼睛,割人舌头,把剑刺到人身上,噗的一声,溅出来好多好多血。大哥,你见过没有?”
司徒珏脸上青白地用手捂住嘴,见他还是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声道:“有辱斯文。”
“斯文?”司徒碧冷笑,“大哥,什么叫斯文?当初你和哥哥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你娘和各位姨太太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娘,就叫斯文么?还是说,你们斯文的娘,教出了你们这样斯文的人?”
“放肆!”司徒珏气得手都抖了,啪的一声把茶盏摔到桌上,骂道,“长兄如父!你在父亲面前也这样无理么?”
“长兄如父?大哥,你果真有哪怕一点长兄应有的样子么?父亲要你传话,你还添油加醋,如此冒犯尊长的事情,你这个斯文人倒是做得一点都不含糊。你敢不敢回去把你的原话告诉父亲?还是说,父亲的本意就是要我去死?”司徒碧眼中满是冰冷的笑意,加上那碧色的瞳,让司徒珏觉得有些害怕了,“若是我死了,那司徒家上下四百余口人全都得死。大哥,你想死吗?”
司徒珏被他的一番话哽住,再不说话了。司徒碧像看垃圾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冷道:“再说,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下圣旨亲封的朝廷命官,你这样辱骂于我,哪里还有点司徒家未来家主的样子?或者,你在这个位子上呆腻了,不想当司徒家未来的家主了?那么小十倒可以帮帮你。”
深爱
司徒碧说完“小十倒可以帮帮你”这句话后,司徒珏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看着司徒碧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瘟神似的,似乎他就是一个极其暴戾残忍的人一般。司徒碧勾了勾嘴角,又加了句:“大哥,我已经不是那个被哥哥们欺负,看着娘被大娘和姨娘们欺负只会跪在祠堂哭得晕过去的司徒碧了。你小心些,不要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啪!”这次不是茶盏被摔到桌上的声音,而是司徒珏身后的椅子摔倒的声音,司徒碧冷眼看着司徒珏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伸出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握成拳,有血水从青白的骨节指缝中流出来,他却视而不见。
“公子,怎么啦公子?大公子怎么走了?”甘棠跑进来,看到司徒碧脸色不擅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站到他身边等待他发话。甘棠伺候他很久,知道他家公子的脾气,他虽然没发话,但是心知他已经是气急了,也不敢劝,只能等着他发话。
“我累了。”过了很久司徒碧才疲惫不堪地说。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叹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才轻声说,“甘棠,扶我回房……我走不动了。”
“好。”甘棠答应着,走过去扶着司徒碧站起来,这才发现,司徒碧身上抖得厉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得完全依靠他的力量才能站起来。
“小心些,公子。”甘棠叹口气,公子身子娇贵,思虑又重,一直都需要药物调养,在皇宫一呆就是几天,一定是累惨了。想到这些,甘棠更是心疼,连忙双手托住司徒碧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可不料司徒碧刚刚站起来没走两步便软倒了下去,人也一下子没了意识。
“公子,公子……”甘棠惊出一身冷汗,想把他扶到椅子上,但他身子发沉,根本扶不动。而且甘棠知道他家公子也绝对不想被家里人看到他这种虚弱无助的样子。这下子甘棠想叫人来帮忙都不敢叫,只能心急火燎地看着低垂着脑袋歪在他身上的公子。
甘棠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才听到司徒碧轻轻地呻吟了一下,他一下子哽咽了,轻声道:“公子?公子你感觉怎么样?”
隔了好一会儿,司徒碧才缓过劲来笑了笑,弱声道:“哭个什么劲儿?等我死了你再哭都来得及。”
“什么死啊活的……”甘棠擦擦眼泪把他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又倒了杯热茶伺候他喝了,才又继续说,“公子,你要好好的。夫人还得靠你呢。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家里那些恶婆娘不知道又会怎么欺负夫人了。”
司徒碧抬眼看了看甘棠,笑道:“你放心,我死了也绝对会变成恶鬼把他们全都带走的。”
“呀,公子,说这些做什么?甘棠不爱听。”甘棠打了个哆嗦,连忙用手搓了搓胳膊,“怪害怕的。”
司徒碧回房后,由甘棠伺候着又喝了一碗药便躺下了。刚睡了一会儿便被一阵挠门的声音吵醒了。
“瑾儿?”司徒碧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进来吧瑾儿,半夜三更在门口乱串,还有没有样子了?”
“嘿嘿,我就知道十哥最疼我。”司徒瑾轻声欢呼着推门进来,一阵风似的钻到了司徒碧的床上,搂着他的腰撒娇道,“十哥身上最香最软了,瑾儿最爱十哥。”
“你这小子,嘴里的话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小心回去爹爹紧你的皮。”司徒碧笑道。
“呜呜呜,十哥欺负我。”司徒瑾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朝里钻了钻,两个人的身体都贴做一处了,“瑾儿要跟十哥睡。房间里太冷了,又无聊,还是十哥这儿最好。”
“好吧好吧。”司徒碧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不过十哥我今天很累,不要闹我,让我好好睡。”
“嗯!”司徒瑾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